《在民国遇见鲁迅》的作者均为鲁迅同时代人物,如萧虹、周作人、林语堂、钱玄同、梁实秋、陈西滢、陈独秀、胡兰成、萧无寄等民国时代的风云人物;也有像民国军统特工、售票员等不知名的人士,更全面真实地还原了生活中有血有肉的真性情的鲁迅。比如鲁迅其实很爱笑,笑声是明朗的;鲁迅其实很幽默,很会讲笑话,但自己总是不笑,别人却笑得捧腹;鲁迅不论给谁寄书,总是自己亲手包扎;鲁迅暗恋女大学生,频频送书给她……
陈丹青洋洋万言代序,讲述不是“思想家”、“革命斗士”的“好看”、“好玩”有风骨的鲁迅。
本书中向大家分享了大量珍稀的历史老照片,如鲁迅与萧伯纳、蔡元培的合影、鲁迅的全家福、内山书店、药铺、当铺……折射出浓浓的时代气息。
《在民国遇见鲁迅》的宗旨:回到民国现场找回最真实的鲁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鲁迅通常以七种姿态出现:迷惘的青年,激愤的斗士,孤傲的文人,冷酷的批评家,幽默的旁观者,改造汉语的翻译匠,自我流放的精神导师。这七个鲁迅要么被涂上了意识形态的涂料,被捧上政治斗争的神坛;要么就被污化为刻薄、不近人情、冷落冰霜的批评家、刀笔吏。但这些都不是真实的鲁迅,真实的鲁迅离我们越来越远,最终竟成了谜!
萧无寄编写的《在民国遇见鲁迅》把鲁迅放回他生存的年代和“语境”中,去掉意识形态,去掉遮蔽,全面真实地还原了生活中有血有肉的真性情的鲁迅。
十二林语堂: 吾始终敬鲁迅
鲁迅和林语堂曾是志同道合,并肩战斗的文坛挚友。但到了20世纪30年代,就在林语堂创办的《论语》大获成功之时,他和鲁迅近10年的友谊却出现了裂缝。本文节选自《悼鲁迅》,记录了他与鲁迅之间的两次恩怨来由。
鲁迅与我相得者二次,疏离者二次,其即其离,皆出自然,非吾与鲁迅轩轾于其问也。吾始终敬鲁迅;鲁迅顾我,我喜其相知,鲁迅弃我,我亦无悔。大凡以所见相左相同,而为离合之迹,绝无私人意气存焉。我请鲁迅至厦门大学,遭同事摆布追逐,至三易其厨,吾尝见鲁迅开罐头在火酒炉上以火腿煮水度日,是吾失地主之谊,而鲁迅对我绝无怨言是鲁迅之知我。《人世间》出,左派不谅吾之文学见解,吾亦不愿牺牲吾之见解以阿附初闻鸦叫自为得道之左派,鲁迅不乐,我亦无可如何。鲁迅诚老而愈辣,而吾则向慕儒家之明性达理,鲁迅党见愈深,我愈不知党见为何物,宜其刺刺不相入也。然吾私心终以长辈事之,至于小人之捕风捉影挑拨离间,早已置之度外矣。
十三陈独秀: 我为他大抱不平
陈独秀曾很中肯地说,“真实的鲁迅并不是神,也不是狗,而是个人,有文学天才的人”。还说,“世之毁誉过当者,莫如对于鲁迅先生”,陈独秀的文字并未对鲁迅的具体作品进行评价,然而“毁誉过当”四个字,实在是写尽了鲁迅身前身后的是是非非与风风雨雨。
世之毁誉过当者,莫如对于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和他的弟弟启明先生,都是《新青年》作者之一人,虽然不是最主要的作者,发表的文字也很不少,尤其是启明先生;然而他们两位,都有他们自己独立的思想,不是因为附和《新青年》作者中那一个人而参加的,所以他们的作品在《新青年》中特别有价值,这是我个人的私见。
鲁迅先生的短篇幽默文章,在中国有空前的天才,思想也是前进的。
在民国十六七年,他还没有接近政党以前,党中一班无知妄人,把他骂得一文不值,那时我曾为他打抱不平。后来他接近了政党,同是那一班无知妄人,忽然把他抬到三十三天以上,仿佛鲁迅先生从前是个狗,后来是个神。我却以为真实的鲁迅并不是神,也不是狗,而是个人,有文学天才的人。
最后,有几个诚实的入,告诉我一点关于鲁迅先生大约可信的消息:鲁迅对于他所接近的政党之联合战线政策,并不根本反对,他所反对的乃是对于土豪劣绅、政客、奸商都一概联合,以此怀恨而终。在现时全国军人血战中,竟有了上海的商人接济敌人以食粮和秘密推销大批日货来认购救国公债的怪现象,由此看来,鲁迅先生的意见,未必全无理由吧!在这一点,这位老文学家终于还保持着一点独立思想的精神,不肯轻于随声附和,是值得我们钦佩的。P179-183
今天在鲁迅博物馆讲话,心里紧张——老先生就住在隔壁,讲到一半,他要是走进来怎么办?其实,我非常巴望老先生真的会走进来,因为我知道,我们根本休想见到鲁迅先生了。
鲁迅先生被过度谈论了。其实在今天的社会尺度中,鲁迅是最不该被谈论的人。按照胡塞尔的定义: “一个好的怀疑主义者是个坏公民。”鲁迅的性格、主见,不管哪个朝代,恐怕都是“坏公民”。好在今天对鲁迅感兴趣的年轻人,恐怕不多了吧。
然而全中国专门研究鲁迅,吃鲁迅饭的专家,据说仍有两万人。所以要想比较认真地谈论鲁迅,先得穿越两万多专家的几万万文字,这段文字路线实在太长了。每次我读到这类文章,总是弄得很茫然,好像走丢了一样。可是翻开鲁迅先生随便哪本小册子,一读下去,就看见老先生坐在那里抽烟,和我面对面!
……
然而鲁迅这种罕见的特质,说来并不见容于中国文化与中国人——在我们任意夸张而援引的那位鲁迅身上,偏偏被排除了“绝望”与“好玩”这两样特质——这特质,倒反是现代西方人能会意,如老牌左翼思想家格兰姆西也说过“智慧上的悲观主义”这样的话,曾经左倾的鲁迅听见了,或可引为同调吧。连我们眼中开心而浅薄的美国文化,也有纽约大导演伍迪-爱伦无遮无拦的话:“你这样地悲观绝望,这样地看破一切,你唯一的反应就是放声大笑。”这话说得对不对呢?——其实,在鲁迅诅咒的古语中,早就有一个词专门形容这种因绝望而发出的笑,只是我们已经忘了,不用了,这个词,叫做“痛呸”。
鲁迅的话题,说不完的。我关于鲁迅先生的两点私人意见——他好看,他好玩——就勉强说到这里。有朋友会问:鲁迅怎么算好看呢?怎能用好玩来谈论鲁迅呢?这是难以反驳的问题,这也是因此吸引我的问题。这问题的可能的答案之一,恐怕因为我们这个世代、这个世代的中国文学,越来越不好看,也不好玩了。
当然,这也是我的私人意见,无法征得大家同意的。我的话说完了。
于2005年6月5日在北京鲁迅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