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故事》是写给愿意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孩子和女人的，也是写给那些希望真正了解女孩子和女人的男人的书。

田秀秀是一个非婚生的女孩，十四岁那年邂逅了年长她十多岁、当时是北京知青的中学班主任杜永康，被打开了一个情爱初萌的世界。几年后，他们再度相逢在文革后的大学校园并成为同学，那时，杜永康已经结婚了，田秀秀却开始了对这个倾心相爱的男人在感情上的原始触摸……

田秀秀是一个非婚生的女孩，十四岁那年邂逅了年长她十多岁、当时是北京知青的中学班主任杜永康，被打开了一个情爱初萌的世界。

几年后，他们再度相逢在文革后的大学校园并成为同学，那时，杜永康已经结婚了，田秀秀却开始了对这个倾心相爱的男人在感情上的原始触摸。在三年之久的道德与激情的冲突中，终于迈出了他们称之为“悬崖绝壁”的一步。之后，男女主人公开始了炽热的相互阅读，相互冲突，相互纠缠。在那个感情经历中，真正表现为男人和女人。

小说细致描写了女性性意识的萌发，情爱朦胧的觉醒，爱情与性的关系。许多描写惊心动魄。

这本书是写给愿意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孩子和女人的，也是写给那些希望真正了解女孩子和女人的男人的。

五十年代末，京城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故事。

男的是有妇之夫，有一些地位，有一些模样，有一些委婉曲折的手段，也有一些缠绵动人的话语。那个对自己身前身后思虑不周的女演员，懵懵懂懂地就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那是一个悲欢离合的做爱；那是一个不断要谛听一下门外走廊上脚步声的做爱；那是一个对窗边移动过的每一个人影都要屏住呼吸静静地等他走过去的做爱。那是一个男性充满了罪恶快感的做爱；那是一个女人无暇顾及后果的做爱。那是一个男性磊落而又猥琐地品尝禁果的做爱；那是一个女性充满了迷乱新奇、不安幻想的做爱；那是一个既要预防着什么但在纠缠与激动中又没有设置充分措施的做爱。

在一刻间交合了两个生命。

女孩在渴望永远得到爱抚的奉献中，有那么点激动又惶恐、幸福又迷乱。那是一个梦一般的身心展露。

当女孩第一次解脱衣服敞开身体接纳一个男人的时候，这种感觉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她在一瞬间就理解了什么叫处女地。她能够体会到处女地被开垦时的感觉。她或许会变得更有生机，长满了壮美的庄稼，风吹过来绿色一片，金黄一片；但那茸茸的、长满野草的处女地从此消失了。

这一结合，男方没有太明确的允诺，女方也只有朦胧的期待。留下的是一个受精卵的成长，一个在那个年代中躲躲藏藏、不见天日的生育。

开垦处女地的男人撤退了，不知天南海北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年轻的女演员从此离开了舞台，被剥夺掉一切，理所当然地沦落了。

这个受精卵化成的女婴，被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家庭，在黄土高原的一个小城镇开始了她的生涯。

她叫田秀秀。

收养田秀秀的是一对淳朴的市民，婚后多年尚无生育。他们很喜欢这个女孩，但在这个弥漫着传统文化的小城镇中，他们可能觉得男孩子更好。于是，他们从小便把这个女孩当男孩打扮，留短短的头，穿男孩的衣服。

小女孩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她喜欢听别人说，这个女孩子真跟男孩一样，像个假小子。觉得这是最好的夸奖。

她喜欢和男孩子一样爬树，喜欢和男孩子一块跑步，看谁跑得快。冬天下雪了，她和男孩子一起打雪仗，她比男孩子更勇敢。

在厚厚的雪原上，她领着自己的队伍呼啸着扑向对方，喊叫营，喧闹着，抛掷着雪球，往男孩的脖子里灌雪。

对方反扑过来，几个男孩按住她，往她脖子里塞雪球，她勇猛地挣扎着转动身体，抡圆了手臂，把男孩子甩开，和他们进行激烈的搏斗。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泼辣勇敢，天不怕地不怕。

她自然和所有的孩子一样，认为养育自己的是亲生父母。每天要等爸爸妈妈吆喝着才会恋恋不舍地撂下玩耍的伙伴们跑回家。在饭桌上想吃什么就抓什么，吃完饭撂下碗筷就往外跑。

不知哪一天，她发现妈妈的肚子大了，走路时脚步慢了，慢慢地，她知道妈妈要生小孩了，她带着一种艨胧的复杂心理，等待着这个变化。

这一天，家里进进出出着一些穿白衣服的人。里屋门关着，爸爸搓着手，在外屋焦急又兴奋地走来走去。听见妈妈嘶哑着声音大声喊叫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见婴儿哇哇的哭声。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对爸爸说：生了，恭喜你，是个小子！看见爸爸两眼发亮，用一只手的手掌搓着另一只手的拳头。

家里多了小弟弟，自然多了很多快乐。她为妈妈跑来跑去地干活，递个手巾，端个水杯，拿个脸盆，然而，她无法驱散心中隐隐的不安。

这一天，弟弟躺在炕上哭，她便把弟弟抱起来，学着大人那样哄着怀里的小弟弟。院子里的妈妈听到哭声，赶进来猛一推门，把她撞倒了。弟弟在她怀里受了惊吓，哭得更厉害了。

妈妈冲进屋连忙把弟弟抱起来，大声训斥着：不让你抱，你为什么偏抱！一边掸着弟弟身上的土，转圈察看他有没有碰破的地方。

在北京，一九九七年的春天里，我完成了这部旨在写女人和男人的故事。P1-3

也许是因为天气阴霾，窗外一片灰暗，也许因为要和自己的人物与故事告别，也许还因为其他一些原因，记得当时我在房间里跛来踱去的时候，有一点淡淡的、文学意义上的惆怅。

当我提起笔决定为这部小说再写点什么的时候，我以为，就小说所要描述的内容而言，我其实很难比小说说得更多了。一切说明和解释，只有可能使丰富的东西变得简单，使毛茸茸的生活变得枯燥。现在，如果我想说什么，大概恰恰是小说之外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社会都把更多的成功、骄傲、创造与奇迹赋予了男人；与此同时，也把更多的矫揉造作、自私虚伪、自我欣赏赋予了男人。当男人主宰着这个世界从政治到经济、到文化，也包括文学的大多数领域时，他们并不愿意也并不曾真正理解过这个世界的女性。如果说他们愿意或者有过什么理解，也常常是从他们的征服出发。设身处地地思考女性，关心女性，理解女性，是绝大多数男人也包括从事文学艺术的男人并不去做的。

关于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爱情，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相互阅读、相互触摸，是人类社会最大的故事。对于这个故事，自古以来有过很多叙述。在《东方的故事》这部作品之外我还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男人能够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女人。这不仅因为他的出生就是由于母亲的分娩，在他的成长之初就是母亲的哺乳和养育，是母亲更多地对他实施早期的家庭教育，也因为在男人成长的各个生命阶段——婴儿、幼儿、少年、青年、成年乃至老年——都离不开女性的温暖及光明，离不开女性光辉的照耀。

一个男人之所以更成熟，更成功，更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从出生时日起开始的生命历程中，受到了女性更充分的爱护、欣赏和关照。在这个意义上讲，男人是被女人塑造出来的。亚当是夏娃的一部分，而不能仅仅说夏娃是亚当的一部分。

一个男人如果在社会中比较软弱，没有成为一个值得骄傲的真正的男子汉，常常也因为他在出生开始的生命历程中，曾经缺乏充分的女性温暖，缺乏女性光辉的照耀和滋润。

在这个意义．上讲，男人面对女人，永远应该表现更多的诚恳实在、质朴谦虚，甚至应该感恩戴德，设身处地地理解和领会对方。

我同任何一个平凡而庸俗的男人一样，曾经自诩自己的成熟自信、成功骄傲，当面对女性时，也常常从占有的角度欣赏女性。只是到了后来，真正领会了生命的意义，天地阴阳、人间男女的意义，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成为一个就现实和庸俗的意义上比较成功的男人，很大程度因为从我出生起的整个生命历程中，非常幸运地得到了来自女性世界的关怀和照耀。

在我生命的不同年龄段，我经历过、交往过许许多多女孩子，许许多多女人，她们对我的关照、恩惠，是使得我在各个年龄阶段找到一个男孩子的自信积极、微笑乐观，一个男人的自信积极、微笑乐观的重要原因。就我个人一生所经历的全部故事也足以说明，在一定意义上，这个世界的男人被女人所塑造。

当我像其他男人一样，兴致勃勃地、骄傲地也是矫揉造作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努力和成就的时候，是女人质朴无华的善良在不断地渗透我，抚慰我。在男人似乎勇敢伟大、可歌可泣的创举中，常常是女人看来绵软的、安静的关怀抚平了男人的浮躁。那些浮躁在任何一个关口都可以使一个看来了不起的男人毁灭。

女人和男人一样，又不一样；女人和女人也一样，又不一样。当我在《东方的故事》中叙述了一个女人的故事时，这只是“一个”女人的故事，不是所有女人的故事。我无意于对“这一个”女人的故事做出价值学意义上的褒贬，或者由价值学演化出来的各种社会判断。我在这个故事中并不敢提倡什么和批评什么，也并不敢肯定什么和否定什么。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女性，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传统的，现代的，西方的，东方的，内向的，外向的，以男人为主要世界的，不以男人为主要世界的，生儿育女的和不准备生儿育女的，所有的女人都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我只是叙述了一个真实女人的真实故事。正是在她的故事中我发现，虽然这个世界的女人有万千种类，千差万别，无须褒贬，然而，万千种类、千差万别的女人又都有相同之处，都有共同的真理。

当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候，当女人和男人之间发生故事的时候，她们既扮演弱者的角色，也扮演强者的角色；既扮演女儿的角色，又扮演母亲的角色。她们在和男人相互触摸、相互创造的时候，全部生理的、心理的，因此也是生命的和文化的丰富细微的层次递进，以及复杂多面的内容结构，大概是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都可能经历的。

我在故事的开头就曾经表示，这个故事并不一定比其他传说更美丽，却应当比许多故事更真实。就这一点来讲，作者问心无愧。当我现在把人物的终结也交待完的时候，我知道，故事的整个脉络、发展乃至结局，都像我眼前的天气这样真实而惟一地存在着。

当一个女孩子，一个女人，她有满腹的话要讲出来，但她没有力量发出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只不过是拿起笔，替她发出了这个声音。希望我的叙述真实领会她的本心本意，没有任何曲解和强人所难。

这是写给愿意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孩子和女人的，也是写给那些希望真正了解女孩子和女人的男人的，同时，也是写给那些真正想成为男人的男人的。

当女人和男人想阅读对方之前，先要阅读清楚自己。这或许是一个多余的说法。

本书当年出版后曾获全国新华书店总店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这次收人长篇小说文集，作者做了详细修订。希望修订版能有更多渎者喜欢。

二○○八年九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