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冤疾”
却说贾宝玉读罢诔文,回至房中,犹自悲泣不己。袭人等温言劝慰,亦不能稍解。因此日渐消瘦、精神恍惚,言语失次,哭笑无端,病情已显。袭人不敢隐瞒,遂来禀明王夫人。
那王夫人素性愚暗,喜听小人谗言。因夏婆子一伙挑拨是非,抄检大观园,闹出一场丑事闹剧,犹不自悟,自谓威重令行,反觉十分得意。凤姐见此情景,便推病歇养,让王夫人自去行事。王夫人本欲喝命搬出园外,今闻袭人等所说,只得暂且按下,以便仍在怡红院中调治。
谁知贾宝玉之病日重一日,夜不安寝,一闭目即见晴雯走来哭诉,二人大哭一场。满院中人终日凄惶惊恐难安。王夫人起先告知贾政,至此也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贾政说出一切原委。
到底还是贾政明白,心知此乃冤疾,非丸散膏丹所能医治。想起先时宝、凤叔嫂遭邪法镇害,己至垂危,后竟因僧人提醒,用那通灵玉自能立见神效,便命速将那玉悬在室中,令他房中诸人焚香祷祝。果然渐渐安静下来,渐进饮食。王夫人此时见贾宝玉得保一命,方不再严逼贾宝玉出园之令。但仍将园中各房丫鬟,逐个审看,诘问,稍有不顺她眼的,悉皆逐出园子。众女儿不忍相舍,纷纷抱头痛哭。只不敢令贾宝玉听见。
贾宝玉渐愈后,神智略复,听袭人给他讲说病中情景,并如何又得通灵玉之力的奇事。贾宝玉忽然大悟:原来那玉上的字,一除邪祟,应在马道婆邪法上;二疗冤疾,又应在这场大病。贾宝玉细思这“冤”字,不禁泪下。这冤字,是晴雯的一生,也是这么多园中女儿的一生。又想起那日在大杏树下闻鸟啼而伤感,当时只说邢岫烟等女儿红颜枯槁,斯园不知属于何人,自身不知化为何物……今日眼看走向那一地步了,又不禁痛泪沾衣,自流自拭。
又一转念:玉上三行小字,还有一行“三知祸福”。如今前两行己验,这后一行也必验无疑,但此时此刻,尚不知有何祸福,出在何年何月?
贾宝玉变得像是事事冷漠了,每日除在老太太跟前定省承欢,托病不见别人。家里人见他,也只照例的礼数,不言不笑,只独自一个,常在池旁堤上痴立。有时喃喃自语,又有时将一张写了字的纸,投向溪水,看它流去。
有园中园外偶得残纸者,只见上面皆是诗句。有几处断句,写的是“风飘万点正愁人”,“飞红万点愁如海”,“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稍稍可辨。诗日:
红楼非梦假充真,纸断诗残一怆神。
强借草蛇循伏脉,已教东丑效西颦。
一条大脉络:“大老爷”那边的人
大老爷是贾赦,贾宝玉的伯父。他住荣国府的东院,与贾母、贾政这边隔断开的,另有大门出入,也称“北院”,是相对于另有南院(内有马棚)而言的。
那院里的人,都不怎么样,净是生是生非,好行不义之事。这还罢了,他们对贾母这边嫉妒、怀恨、不平、眼热……
一府之内,两院之间,暗暗成了敌对,“矛盾”渐趋激化。
雪芹为此,花费了大量篇幅,重笔设“彩”。
贾赦一次“说笑话”,讽刺贾母“偏心”。大太太邢夫人深恨凤姐,说她攀高枝儿——只为贾母这边效忠出力,而一点儿也不“照顾”赦、邢这边(凤姐是贾琏之妻,琏乃赦、邢之子,是借到“西院”来掌家理事的,照“常理”,她该“偏向”着亲公婆赦、邢才“是”)。
这么一来,邢夫人身边手下,就有一群奴仆下人,专门“盯”西院,充当“耳报神”,调唆邢夫人生事“出气”!
可莫轻看了这些“小人”,她们结党营私,害了整个荣国府——包括她们自己!
这群人,饱食终日,“有”所用心——心专门用在算计别人的身上。P3-6
“红楼”之“梦”有真有假。真梦是曹雪芹的原著,即脂砚斋批语中透露的“百十回”本,实即一百零八回手稿;假梦就是流行已久、蒙蔽世人的程高伪续一百二十回本。这么一讲,就会有质疑了:“你这本书如何胆敢题名为《红楼梦的真故事》?岂不太不自量力?何况,你经常批斥程高本是伪是假全本,你这书难道就不伪不假?是乃只知批人而忘了自批,何其可笑也。”
谨答日:程高是受乾隆、和坤之命,炮制后四十回,用以整个地、彻底变质地反对曹雪芹原著精神意旨的,所以是伪装的“原著”“全璧”,故为以假混真。拙者是竭尽一点区区能力,设法追寻雪芹原书的某些大关目大章法以及若干故事情节的大概约略,借以演现这种模拟式的尝试结果与程高伪本是何等的差异,何等的“针锋相对”!
所以,拙著之题名曰“真”,是相对于程高之假而言的,并不是妄攀曹雪芹的那个真正的真。
这一点说清楚,并不困难,但也有人将概念和出发点弄得混淆不清,还将拙著和程高假全本放在一个“性质”天平上衡量,说我未必就比程高为真,是“言过其实”,云云。恐怕就是思路逻辑上本即陷入混乱了。
在此,再一次向读者朋友“强调”一下:本书所题之“真”,是依据曹雪芹原著中的“伏线”(鲁迅先生讲“红楼”最重此点)与脂批中透露、引录的各种线索、痕迹而努力追寻一个比较“接近”于雪芹原著的“真”。我这“真梦”的含义,不超越上述的意义与标准。
当然,我的愿望与水平能力,又是两回事。这本无须赘言,读者圣明,自当理会。
曹雪芹书稿,似为写至《芙蓉女儿诔》为一大段落。即至七十八回停歇过,然后又写了三十回续完,总共为一百零八回(仿《东周列国志》),可是,“后之三十回”书稿已不见。清人记载,有一个“旧时真本”,故事内容与一百二十回流俗本迥异,荣宁抄没后备极萧条,贾宝玉沦为“击柝之人”(打更的更夫),湘云流落为“傭妇”一类贱役,最后二人终得重会……
这,符合今本中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回目。
这种“旧时真本”,民国年间还有不止一人见过(齐如山、姜亮夫等),然而不知何故,至今竟未再现踪影。我极盼此一真本还有重显之希望——只要此本一出,则我这本小书就可以“付丙”了,岂不快哉!望之望之。
在此不妨提一提驰名海外的女性作家张爱玲。她自云:自幼即读坊间本石印小字《红楼梦》。至十二三岁时重读,即觉一到第八十一回(即伪续开头),“天日无光,百般无味”!后来又见到“旧时真本”的记载,顿时觉得真是“石破天惊,云垂海立”! 不仅如此,她自1963年到1975年这段时间,花去十年光阴,写了一本专著,最终的宗旨就是追寻那个“真本”的真。她引为平生一大恨事的,就是“红楼”未完,伪续成为“附骨之疽”,而真一去迄不可得。
这一切,就是一个“真”和假对立的“故事史”。张爱玲女士不及见我这小书,见了也未必有所契合,但无论如何,我们的基本观点与信念却是一致的。只要有这个一致,就令人欣幸了,更何况,近年来已然看清真假问题的“红友”越来越多了,伪续毕竟不再能惑乱人心了。这是红学研究的一大功绩!至于我这小书的得失成败,又有何轻重值得齿及乎。
周汝昌是当代最重要的红学家,是考证派红学的集大成者。曹雪芹痴迷,写书用了10年,周汝昌更痴,研红用了60年。同是痴人,则有了性情上的相通,文学的研究不仅仅是技术活,更重要的是性灵的参与、灵魂隔世交流的能力。周老先生的代表作《红楼梦新证》堪称现代红学的开山之作,因其翔实的考证和缜密的思辨,被学界推为红学史上里程碑式的著作。而在《红楼梦的真故事》这本书中,作者力图客观地还原曹雪芹先生原著的构思和情节安排,呈现一个更可信、更符合曹雪芹原意的“红楼梦的真故事”;本书的语言风格也跟曹雪芹先生原著的风格相仿,让读者犹如阅读原汁原味的红楼梦故事。
周汝昌先生是中国红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诗人、书法家,是继胡适等诸先生之后新中国红学研究第一人,考证派主力和集大成者,被誉为当代“红学泰斗”。在《红楼梦的真故事》这本书中,作者力图客观地还原曹雪芹先生原著的构思和情节安排,呈现一个更可信、更符合曹雪芹原意的“红楼梦的真故事”;本书的语言风格也跟曹雪芹先生原著的风格相仿,让读者犹如阅读原汁原味的红楼梦故事。
本书封面图案取自清代著名画家孙温的画作。其代表作《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图》享誉古今中外,全书共230幅画面,为大幅绢本工笔彩绘画册,表现了3000多人物形象及各类场景,表现得细致入微,楚楚动人。本书设计独特,装帧精美,值得红楼梦爱好者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