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望所归:《爱的地下教育》赚进销量与人气,让众多读者粉丝翘首期待一年的,正是彭浩翔这第二本文集。
主题诱人:题材跨度广泛,诊断男女情事,认真论电影本行,正经谈风花雪月,关注社会热点问题。最后,他仍不忘完成一次终极自我剖析。这绝对是一次真正的绝无仅有的“彭浩翔面面观”。
首度“界内合作”:文字保持原味,图片绝对精品。这次请到了曾被誉为flickr(世界最大照片交换社区)上香港摄影大神的郑中基为内文增添照片。
持续长销:彭浩翔观点独到,语言风格自成一家,无论是《爱的地下教育》还是故事短篇集《破事儿》都已有大批量的好评。在网络和媒体上已有的关注度非常高。
彭浩翔察人观事,泼墨经年,挥洒自在。《再不相爱就软了》这本杂文集选自彭浩翔颇受好评的港版杂文集《一种风流》和《坐牢切勿拾肥皂》,不仅辑录了作者2005年到2009年间为CUP,HIM,Pandaa等香港报刊杂志撰写的专栏,同时在该简体版中也另增录了作者新近的杂文创作。在《再不相爱就软了》中,彭浩翔细论感情琐事,畅谈电影制作,拉杂世事,游历文艺生活的方方面面。浸染于书中的,是作者体味身边人和事时的独到韵味。此次更邀请跨界摄影大师郑中基为书中散文拍摄照片。
爱情残酷档案之止蚀不止赚
爱情与炒股票的相同之处,就是彼此同为高风险投资,各散户都需面-对其中的风险,但唯一的区别是,股票从来都该有止赚和止蚀的上下线水位。一旦到了心中所要赚的价位,就卖出套现获利;一旦跌至某个自己设定之底线价位,就需忍痛止蚀离场。问题是,在爱情投资方面,永远都是非理性的,止蚀不止赚,当然有些人连蚀也不止,因此,世上才会出现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A小姐年近四十,在二十岁后曾拍拖几次,每次都无疾而终。长期脱离了市场,令A小姐缺乏自信,她不放过任何结识异性的机会,甚至连每次寄出的求职信,她都会附上一张她在二十二三岁时拍下的沙龙照片。当时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互联网并不普及,一般求职信都以邮寄方式递交。朋友都问,她干吗在求职时,要附上个人照片?A小姐却说,这样是为了增加面试和录取的机会,朋友都深表怀疑。
虽然A小姐年轻时确实有点姿色,加上照片是典型的模特儿沙龙照,基本上是一白遮三丑,但是大家都对A小姐这事情不太看好。那时还未流行Home Office,因此,大家都必须在公司工作。一旦到了公司,即使获得面试机会,这张照片反倒增大了期望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更会让管理阶层觉得,你是个言过其实的假大空,给人预期和实际收获有出入。当然A小姐并不介意,更有一个可能性是,她根本认为这照片和现在没太大出入,因此,即使A小姐的朋友认为不太恰当,也不好意思告诉她。
谁知她这个行动,竟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她一封寄到新加坡某公司的求职信——对,她不单是在本地发放,还把照片四处邮寄到海外。过去曾听到有人会把信藏在密封瓶中封好,然后投进海中,看看它漂流到世界哪个角落。没想到,原来真有人会回复。这信没有寄到她原先应征的公司,却被错误地投递到附近的另一所公司。那儿的人事部主管看到这信,被A小姐的外貌吸引,于是尝试回信给她,开始和她联系。
对A小姐来说,这样的意外邂逅,简直就像所有好莱坞浪漫爱情轻喜剧的开场,A小姐和B先生就开始通起信来。A小姐觉得与B先生甚为投契——对于如此渴求爱情的A小姐来说,她看什么,都认为那是投契的表现,感觉上就像电影《第六感》(The Sixth Sense)中的鬼魂一样,鬼魂只会看到自己想见的东西。
通了几个月信后,B先生告诉A小姐,他会到上海公干,之后顺道来港逗留数天,因此,他很想约A小姐见面。为了公平,B先生也附上自己的照片给A小姐。A小姐一看,更是芳心大动,因为照片上的B先生,虽不是英俊小生,却也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中年人,不是老头,也不像变态杀人狂(其实很难以外表作判断,对吧)。但其实只是符合上述条件.A小姐已甚为满足。
B先生事前已跟A小姐约定了时间,叫她在其入住的酒店楼下先见个面,之后他要去先前朋友安排的会议谈点儿事情,晚点儿再致电给她相约吃饭。A小姐大为紧张,当天全力以赴地化妆,务求尽量拉近自己目前和那张照片之间的距离。
一众朋友都认为,这个见面安排有点儿吊诡。如果B先生认真想和A小姐见面的话,干吗不在忙完事情后,才相约吃饭见面?有朋友提醒,这样的事情明显像在超级市场内试食,希望拿到Free Sample来检定货物质量。可是A小姐坚持不信,于是她就照原定计划,下班后到酒店大堂等B先生,B先生如期出现。根据A小姐的说法——由于她坚持不容许朋友在场,或在远处观看,因此无人得知真实情况,一切只靠A小姐的复述——A小姐说,对方一看到她,马上大表热情,并没有因她实际样子与照片有差距而表示惊讶。可是在寒暄数旬后,正如B先生早前所说,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便请A小姐在街上等他来电。 本来,B先生相约了A小姐在港岛吃晚饭。由于A小姐工作的地方与B先生所入住的酒店都在港岛区,而A小姐的家则住在新界,因此,她不愿意因回家而错过晚饭,她决定在街上流连,等待B先生一起吃饭。那个年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手提电话,于是,A小姐硬拉朋友出来,到龟苓膏店坐下,A小姐不时走到柜面,打电话到传呼台,查问一下有否收到B先生的传呼。
朋友都劝A小姐不要等,结果A小姐还是拉着朋友陪她等到12点,才肯承认B先生不会来的命运。当然,最后B先生从此杳无音信。在此之前,A小姐还认为B先生可能工作未完,甚至是遇上交通意外。朋友都说,B先生提出这样的会面格局,显然是对这段关系设定了个止蚀位,一旦发现名不副实,就马上撤退,提早止蚀离场。
问题是,大家都觉得身为男士,跟陌生女子会面,都应有基本的绅士风度。即使名不副实,也可以吃个饭,聊聊天,可是B先生的止蚀位似乎定得非常高,一众朋友都认定,要是B先生来到时,看到A小姐如相中人一样,他势必说后面的工作临时取消了,或说没关系,晚一点处理也成,就马上带A小姐吃饭。现在定出了这样的格局,可见B先生连吃一顿饭的时间和金钱也不愿花,索性马上掉头离开,企图把成本损耗减至最低,感觉上就像街边拉着你,说找你去拍广告的模特儿经纪人,一旦确认无法把你蒙骗,就连之前给你的名片也想要回。
A小姐对这个异地邂逅大感失望,表示男人都是可恶的东西。虽然在这样的场合,到了如此地步,当然不宜争拗,但其实问题一部分是来自A小姐。A小姐寄上那张照片,就存有欺诈成分,当然A小姐也反驳:“我并没有名不副实,那个真的是我呀。”对,要是你是一个商户,也许未必能控告你商业诈骗,但起码你一定是经营手法不当,故意“误导消费者”;就算不能将你定罪,也起码在消费者委员会刊物公布你的店铺名字,提醒消费者。所以,这事除了突显B先生的小家子气外,其实A小姐也拿不到多少同情分。
万料不到的,是B先生狠得至此,连致电给A小姐说那个工作会议拖得太长,不能吃饭类似抱歉的传呼口讯也不留,也许A小姐跟那张照片的差距实在太大,导致那个名不副实的程度,衍生出一丝的怨恨,可能B先生忙于为自己这个香港求爱之行止蚀,正拉着朋友到了夜总会狂欢,而忘记了A小姐这项撇账投资也说不定。
欢乐今宵
每个人在拍拖的时候,都像是在做一场《欢乐今宵》。我们总是拥有几段值得讲述的有趣往事,男生可能拥有几个熟练的小戏法,在卡拉OK表演一下首本名曲,或一直等机会,要在烧烤时表演三分钟点燃烧烤炉大法;女生则可能是表演一段钢琴,或在的士高内展示一下长腿舞姿。
但要是我们长期观察一个人的人生恋爱史,你将发现在每次拍拖初期,于对象面前表演的剧目,其实都大同小异。当你所有的童年逸事和笑话都说过了,旧照片也已看过几遍,准备的节目内容都已做过后,你还能在对方面前干什么?剧目可以做多久,其实因人而异,有人可以做上一年半载,有人则只有3个月,更甚的可能像有线娱乐新闻台。一样,没到半小时就要不停Re-run。
发展新剧目吗?可以。但发展速度往往不够观众需求的快,最后,观众开始感到沉闷,同样,节目表演者亦然。于是,我们尝试去找寻新的观众,欣赏这套相同的剧目。有时候,表演者可能幸运地找上一个观众,邀请他一同上台,互动发展出新的环节,这样演出就能有新的火花。要不然就灿烂趋于平淡。所有表演者都一样,渴望观众在看时击掌赞赏。当然,有些人在连续听上10次同一个笑话,仍然可以笑破肚皮,但大部分人都会变得麻木。
生命中的恋爱,就是这样表演与欣赏综艺节目的过程。老一派的人总认为,现代爱情没有了过去那样的海枯石烂。我想,这与城市人的生活节奏变快有关。在过去的粤剧中,同一剧目可不停重演,观众还是愿意入场,每逢什么大节日,大家还是愿意进去看一场《武松打虎》。只是今天大家手中拿着遥控器,稍有三秒不如意就已经转台。爱情没分高低,只是世界的速度变了,对转换剧目速度的冀望亦有所改变。
P22-25
初登涅槃 一种风流
1.
日本作家谷村志穗在其专门为手机用户而写,于手机上连载发表的短篇小说集《想要变成黑天使》的后记中提到:
“不管是在行动中的电车里,或在任何约会的等待时间里,我们的一天当中,存在着许多不经意就消失了的时间。那样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阅读这样的短篇小说。”
这正是我喜欢读短篇小说和杂文的原因。但同时,我也认为在这样的时间里,其实亦很适合创作于这段时间阅读的文字。
已记不起是在哪年,大概是2003年至2004年之间吧,我开始尝试用录音机去做创作文字之初稿,那时用的,是部跟iPhone 4差不多大(不过厚许多)的迷你卡式录音机。这事是由我太太提议的,她认为我一天到晚都在瞎扯,常说上许多不同的故事,却久久未见下笔,因此她建议不如试一下这方法,看可否加快我的工作效率。一开始的录音机,就是她从她姐姐那儿借来的,机底装笔芯电池的活门还有点松脱,得要用条橡皮圈紧扎着,电池才不至于掉出来。
就这样,我开始在等人和坐车期间的空当尝试去录音。一开始并不太顺利,录音交给助理打成文字,里面内容却总是杂乱无章,删删改改后.实际可用得上的,不到三成。这也可能是跟我以粤语去录音,却需写书面白话文有关,这简直像左手画圆,右手同时画方般别扭。后来差不多花了大半年,逐渐熟悉适应了这方法,我才开始能比较轻松自如地录出内容,同时与助理亦磨合了一段日子,可用上的部分,由最初的三成,逐渐变成七八成。
从此,创作变得随时和机动,我从踏出家门等待电梯开始,然后由电梯走到大堂,于路边等待出租车时一直地录,这样通常在我到公司下车前,就能完成一篇专栏。同时,我录音的工具也从过去的旧迷你卡式录音机,转化为现在跟iPod Nano差不多大的MP4。这样有个好处,就是过去的卡式录音带,得见到面时才能交给助理打字,但MP4就能通过电邮传送档案,因此无论身在哪里,只要找到咖啡店上网,就能把录音文章发回给助理去弄。
这摧毁了助理搜寻饮食网站、研究该和朋友到哪吃晚饭的机会,同时亦解放了我的写作的自由,我原来得困在工作室的案头上,现在突然成了个流浪艺人,开始一种公路式的边走边写(自我感觉:妈的On the Road得很呢)。好几次,走在街上,被朋友从远处看到,人家也不过来打招呼。事后都说,因看到我一面走路,一面低头对着录音机喃喃自语,像个生意失败破产的家伙,所以都不敢过来打扰。
本书的大部分文章,都是这样在路上,或某个会议的中场休息,甚至是电影首映礼等待明星进场时之类的时间中(温馨提示:永远别信首映门票上印着的放映时间)悄悄录下的——包括这篇序也是。要是你曾在某些场合坐在我旁边的话,可能会听过部分内容。
虽然这书有点厚,但放心,其实都不过是闲书,希望你别把它看得太沉重,就在一个约会到另一个约会的途中,随便翻翻就好。
2.
本书收录之内容,主要为我过去在香港出版过之两本繁体版散文结集,分别是2008年7月的《一种风流》,及2010年4月之《坐牢切勿拾肥皂》。
《一种风流》一书内的文章,均是2006年5月至2007年4月间,我为香港一家报章副刊撰写的《大龙凤》专栏。
写专栏像谈情,即使再努力维系,也不可能每天在情人面前都装得像沃伦·比蒂(Warren Beatty),偶尔难免会似比利·鲍伯·松顿(Billy Bob Thornton)般赖皮。由于过去截稿时间匆忙,有时对一个意念其实并未完成打磨抛光,就得赶急交稿应付,心中难免有愧。因此过去在编辑《一种风流》一书时,我狠心砍掉一半不大喜欢的专栏文章,余下亦全部重新修饰。
而《坐牢切勿拾肥皂》一书之文章,主要为2005至2009年间,于香港《HIM》、《cuP》和<<Pandaa》杂志中撰写之专栏,另有小部分则为我在网上新浪和雅虎博客上发表之文字。
感谢副刊总编辑张毅成、编辑阿萍、《HIM》的编辑Anthony Lo、《Pandaa》的Sunny Lau、《CUP》的Alex Cheung和Louie Chan,感激你们对我一直的眷顾与包容。
3.
我并没有将这本书的出版,当成纯属随便把两本散文集拉杂凑合成书,所以我又为所有文章作了一次全面性的修改润饰。感谢文治图书的监制苏静、设计师马仕睿、编辑王喆和陈芷青一起积极参与修改。从内文专有名称的中译、粤语俚语的批注,到书内文章的排列次序、分类、字体、排版、纸质,全都经过他们一番努力和研究。
去年底有次跟杜汶泽聚会,碰上郑中基,他随便为我在怡东酒店的咖啡厅拍了张照片,然后放到微博中。我惊叹他竟找出了大部分人发现不了的我那黛玉葬Bra伤春悲秋的一面(好啦好啦,别打脸别打脸)。在编此书时,原本只是想借用此照片放到作者简介中,但在浏览了郑中基的微博后,却发现原来一直热衷摄影的郑中基,除了是个知名的歌手和演员外,其摄影造诣也非常高,这跟其他艺人所谓的“玩拍照”有所不同,他的摄影有其独特视觉。我认为即使撇除他的艺人知名度,作为摄影师,他的照片还是非常值得欣赏。所以我大胆邀请了郑中基先生参与,为书中散文拍些照片编进书中。本来我怕他幕前之工作太忙,于是建议不如从他过去的作品中挑些用于书中,没想到他一口就拒绝了这方案,并提议要先读过了书中所有文章,然后为文字专门地去重新拍照。他还多次为了要研究照片风格,以及所使用之镜头和菲林型号,而专门地相约与我开会讨论。非常感激他的投入和参与。
4.
《一种风流》和《坐牢切勿拾肥皂》就像爹娘,二人结合,生下了简体本小孩,就成了《再不相爱就软了》。基因虽源自父母,但正所谓喝什么水成什么人,因此《再不相爱就软了》在继承基因的同时,也因种种后天因素,得有少量变动。
改动有些源于地域文化差异,就像英文名字和外国电影名的中译,在中国内地、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各有不同;男外也有编辑的意见,包括部分地域性或时效性太强的文字,也删除掉。但正如前文所说,这本来就不过是在约会途中随便翻翻的闲书,多一两篇、少一两句,又有什么相干7
今天,这些专栏,大都结束了,就连网络之新浪和雅虎等博客,亦早已不再活跃。泼墨经年,恰似纵欲,却又何尝不是初登涅檠,一种风流。
这本选集,记录了几个专栏的缘起缘灭,也算这些年来之杂忆闲想总结。
彭浩翔
2011年2月5日东京飞往香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