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之下,读者或许会被这本书的精彩掌故,古雅文字所吸引,书中充满令人兴味盎然的野史逸闻。伍立杨旁涉中外古今,随意点染,显示了令人赞叹的博学,而他平易古朴的文字也隐约透露出一位“古文家”的家底,在这个时代能见到这样醇厚的文字,颇让人惊异。
但是,如果你慢慢读下去,就会收起这份闲适的欣赏态度,不禁肃衣敛容,随着他的文字心潮涌动,不由时而血脉贲张,时而扼腕感叹。
小掌故背后有着大历史!
在阅读中,我们会不由生出深深敬意,对历史,更对于一个个在文字中站立起来的人物,他们既有传统的担当,又具有真正的现代精神,二者的融合造就了民族的脊梁。
作者以厚重别致之笔墨叙写读史心得,聚焦人生的真谛,打捞历史的碎片,并以独到的打侧翼的方法来落实追寻的过程。他对史事的参证,角度新颖,讲究幅度与层次,以期更深度地把握历史真相,体现一种枝繁叶茂的宏观、微观随机融汇的史观。他敏感地去发现,或者一叶知秋,即小见大;或者运筹帷幄,纵观全貌。时而长风振林,时而微雨湿花。
也是文坛外高手 四川旧时猛人杨森,我们在回忆录或文史评论文字中落实定位了他的形象,行事过分而颟顸好货。及至观其本人著述,却不免有错愕之感。 《传记文学》1960年代中期刊出其回忆文字多篇,但见文笔极佳,文字训练有素,概括力强,表情达意一如意中所欲出。词汇采择似随意而实雅峻经心,而不乏幽默的活力机趣。各单篇回忆,俱有内在联系,个人生活,军戎交涉,开掘很深,其文总体更有一种不显山不露水却很能持久的戏谑风味,得四川民间冷幽默之真髓,以极有内在传统芬芳的文字组织出之,尺度恰当,不枝不蔓,真所谓个性化写作,见之于“文坛外高手”。 刘绍唐先生主持的《传记文学》,史学家唐德刚先生谓其“以一人而敌一国”,即其功德与全国政协的“文史资料”数百册相埒。他这杂志几十年来,本来意在为历史立此存照,不料文史毕竟不分家,大有意外收获,涌现很多名篇。诸多当年的大佬写得一手好文章,竟不是我们今日“全国知名作家”所可望其项背的。 一般左翼说杨森有多个老婆,比之张宗昌,实拟于不伦。张氏,莽夫也,头脑“拎勿清”,杨氏,雅人也,文字感应似可称天才。张氏,文采黯然,胸无点墨“球莫名堂”,杨氏,静水深流,文化修养决不“拉稀摆怠”。 至于其有多个太太一事,批评家谓之阴险。因为多则羁控难周,乃有青年学生勾引之,年轻人血肉气息浓重,一触即发。杨氏知之,阳示慷慨相许,并备盘缠礼送其远走高飞,而阴遣卫士于半途设伏,予以击杀。人谓之冷血,此或为事实,然其说也不甚通。盖以“你动了我的奶酪”,大抵没有拱手相送,还要馨香祷祝的可能。 即以今之社会而言,亲见所谓“企业家”之当代猛人,即商界“杨森”也,公开携八太太同行同游同玩乐同应世之盛况,其人皆国色天香,风姿绝秀,君试勾而引之乎?则其不至半途,事机败矣,一样吃不了兜着走的。甚至如今一个乡镇长的这方面的名堂也为杨氏望尘莫及,好歹也是封疆大吏的杨先生想得到吗?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有能耐,只是说历史会重演,夫复何言!较之杨森如何?进步乎?退步乎?我不知矣。只晓得这和时代先后甚至人性浑浊都无啥必然的因果联系,却与制度文明息息相关。君不见现代美国恺撒——麦克阿瑟大帅,年轻时喜欢一个太太,就是某大将军西点军校老校长的情人,他却公开示爱,干柴烈火,动人耳目。怎么样呢?“屁事没有”。当时麦帅还是“愣头青”,谁也没有动他一根毫毛。“啷个回事呢”?制度文明保障个人权利,也形成俗世生活的游戏规则,在他们那里,情投意合就是天理,而专制控制人的“东东”才反而是朱熹说的“人欲”,吊诡吧?!没有制度文明的熏陶,就不可能有行为方式的“哲学上的自觉”。 话说蓝衣社理论家刘健群退台以后闲来无事,乃著回忆录《银河忆往》,刊于〈传记文学〉,搬弄旧时人物。他介绍法西斯起源和组织还有一套,关于川黔滇(酉、秀、黔、彭)一帶的旧事,那就还“差一篾片”。 他说贵州军阀周西成一次以满清的废旧大炮在长江沿岸做伪装,兵不血刃缴了四川“一个驻在重庆的失败将领(姓名忘记了)”的军火,有“几千条新式快枪”云云。退台的军政人员,都是《传记文学》的热心拥趸,热情不下于今之娱乐“粉丝”,当然就窃窃私语了。然而杨森并没有七窍生烟:“啥子姓名忘记了哟”?“就是我么!我总是这么坦然的回答。” 《传记文学》的刘绍唐自然不放过约稿机会,他说原作者刘健群先生也必乐于看到这一段往事的真象,这会有辩诬的效应。杨森摩挲旧事,终觉难安,能无骨鲠在喉?于是欣然应之。他首先来个总的定性:“这一段描写,滑稽突梯,读来足以令人喷饭,确是茶余酒后,作为谈助的好材料”(该文见《传记文学》总第55号(1966年) 。 他透露那会儿的“时代背景”,他说:“因为我在重庆的时候,对于酉秀黔彭一带的股匪,不论剿抚,都很头疼。酉秀黔彭包括酉阳、秀山、黔江、彭水各县,地区辽阔,山险路窄,地形尤其复杂。东是湖北,南为湖南,西走贵州,四省边界,犬牙交错。那几县地方相当富庶,还有很多着名的特产……周西成倒是不曾在酉秀黔彭干过棒老二的。他是黔军,隶属袁祖铭的部下,驻防地是重庆下流,向以出产榨菜着名的涪州。” 杨森承认周西成没有干过“棒老二”,肯定他是地方的正规军人。他在文中分析当时的形势,逐个阐明大小西南军阀的源流、及当时交错的矛盾。这些人时而怨憎反目,时而把臂入林,他们之间充满多得异乎寻常的“偶然”,他们之间的“偶然”是上帝也掌握不了的。我实在懒得列举他们的名字。只是那个王大人就反水了:“王缵绪和我中学同学,他从我很久,可说是当时我麾下的第一员大将……可是他就变卦了,他反过来直扑成都,这一来,我变生肘腋,腹背受敌,在隆昌四面楚歌,情势十分危殆。” 混水好摸鱼,他说一批势利眼就团结起来整他。要他下野:“……竭力培植刘文辉,利用他来对我加以监视,局面僵持,他们人人心情苦闷,苦闷的情绪凝而为一,一盘散砂终于团结起来了。” “我的部将如蓝文彬等(就是台湾电影明星蓝天虹的叔父)也被刘湘或多或少的化钱收买了。”一句话,他被他们耍了,陷入重围,进退维谷。 因为云南是他的旧游之地,其后杨森有云南之图,可是“放眼云南,山高水深,艰险重重,我无法否认,打这一仗,我的胜算不太大。”再说,“我的部队,多年来都驻扎在四川膏沃之区,地方富庶,生活安乐,薪饷高,吃穿都好,那时当兵的收入,要比时下(指1960年代的台湾省)公务员好得多。” 他们这样搞来搞去,整得社会鸡飞狗跳,儿戏稀松的合纵连横,相互的“唱衰”,亦是必然之事。所以向云南的退却,这个考虑也流产了,他的“功业”就开始滑坡以至崩溃了。云南不能去,只有下野向外省周旋转圜,遂有失败出川之事—— 带了一百多名参谋、卫士,我从宜宾泸州之间的江安出发,乘的是一条小火轮。那上面,当然不会如刘健群先生故事中所说,有几千条新式快枪…… 过重庆,时值夜晚,山城灯火辉煌,层层迭迭,我命火轮偃旗息鼓,熄灭灯盏,静悄悄的顺流而下。记得当时船上人人提心吊胆,颇显惊惶,我为了安定军心,装做若无其事,站在船头,和他们谈笑风生。我还说:“刘甫澄(刘湘的号)他们,只怕现在麻将打得正热闹!” ……周西成和驻守重庆的刘湘一样,万万想不到我敢轻舟简从,公然闯过鬼门关,而且一关二关三关乃至于无数关。这在他们心目之中,确是不可思议之事。 事后,也不知道聊以解嘲,还是别具用心,周西成逢人便说: “杨惠公下野出川,船过涪州,我那有毫无所知的道理?祇不过,头几天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化身为一条小龙,浮沉于汪洋大海之中,被许多虾兵蟹将,么魔水怪包围住了,拉拉扯扯,正在无法脱身。突然之间,看到一条百尺大龙,排山倒海而来,那些小丑,见了立刻纷纷走避。” 于此一端,也可以想见周西成这个人,临机应变,信口开河的本领…… 他为何轻易逸脱?乃因他大肆摆出入滇的姿势,对方不知他走水路。他断定,周某是个怪人,“他在贵州严军纪、剿盗匪、办教育、兴建设,凡事都参考我在四川的作为。” 后来,周西成死了。抗战时期,杨森以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身份,参与主持湘桂会战,那时日军进占独山,大局危殆。杨森在军务繁剧之时,特意抽出时间,去参观周西成造在贵阳的主席官邸,西化得不伦不类。每一间卧室都附有一个小小的空房,既非盥洗室,也无他用,“守屋者满脸苦笑的告诉我说:起先是抽水马桶间么!但是洋房造好了,周主席跑来一看,就皱眉头。他大发脾气的说:那有厕所跟寝室连在一起的道理?痾屎撒尿,臭死人!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些厕所搬到花园后面去!” 他最后下的结论:刘健群先生所描得很生动的周西成,有虚名而实秕糠,只是“不曾读书,略通之无的贵州怪军人”罢了。 杨氏不特线装古书读得多,看来也很能消化,而其对文字之感觉,亦情有独钟,是可以肯定的。他的这篇作品,不免一些鸵鸟心态,些许部分略装一点胡涂,但确也详尽辩诬,大大方方毫不支吾其词,把一、二十年之内的历史,写得风生水起,甚至把它揭发个盆底朝天的。有的地方,他三言两语,言其大略。有的细部,他又藉微观以窥全豹,整合为一种活灵活现的档案资料,颇有见微知着之效。他笔下的贵州怪军人,也并不坏,只是有点“土”,私底下更是亦步亦趋地向成渝方面学习。他虽意在贬抑,到底也还温柔敦厚。再返观刘氏健群的文章,那就真个儿隔靴搔痒,微不足道了。打个比方说,就象要在鸡蛋里找骨头,刘健群啥也没挑到,还粘连一手腥液,而杨森杨老头,还真有本事挑出骨头,且言之成理,判断无谬。他们这批人,在那岛上呆到老朽,慢慢地,个个都不免“闲坐说玄宗”的心态,在文字的驱谴方面,一些人就从“为人生的艺术”异变成“为艺术的艺术”了。当然,刘氏谈周西成的文章,文笔也很不错,气势连贯,只是内容空疏一些,杨森也赞他“声音笑貌,跃然纸上”,他毕竟听来的多,亲历的少嘛。刘氏的文字也难得一见,此处再引一段吧:“谷正伦回黔任了主席。这个时候的周西成,仅仅是在驻扎黔湘边境靠近洪江的一个游击司令王小山的部下,充当一名营长……周西成同我毫无关系,不相识也无恩怨。说起了他的好处,根本于我不相干;说到了他的坏处,骂的人也牵连不到我。但他是以前贵州省主席,对贵州老百姓的生活,是有影响的。我也是贵州老百姓之一,不能说我们没有关系……天地间有这样的一个人,也做了这许多的事,该褒?该贬?该痛恨?该鼓掌?通通不关我的事。让人们自己去理解,如是而已。所以我既不称之为怪杰,又不斥之为怪物。只说他是一个怪军人。军人是他的本行身份,怪是指他的事有些特别。只算是还他一个本来面目。不想加一点,也不想减一点。”(见《贵州怪军人周西成》)。 杨森的文章后来都收入他的回忆录,篇幅达一百万言,文气始终不稍衰!厉害吧。有的大佬忙不过来,偶有人代笔、记录;而杨森和刘峙等人,都是自己抓笔,操觚上阵。刘峙所写先秦文学的札记(徐蚌败北,退到印尼时写的),拿来做今之博导授课讲义,一点也不陈旧,甚至颇有新意呢。 不敢说他写的就是“信史”,但无疑可为写史之助,多年不解之难题,往往为其一语解纷。甚至繁琐之鸡零狗碎流水账描摹得兴味盎然,措辞妥帖,榫头卯眼大小天衣无缝,表出事物清楚的阶梯,和明显的脉络。其间又交织半调侃半论说的句子,乃至将历史经验美学化,致其叙述大有可观。闲读此书,几疑其为“左传”再生之现代版也。P164-169
作家学者化、学者作家化,是个老话题了。但“看见山,跑死马”,实行起来谈何容易。管窥所及,在文学界、学术界,确实有人朝这个方向拍马而去,但读其作品,颇有离山尚远已却步,甚至“画虎不成反类犬”之感。例如有的小说家写的读史札记,对史实随意剪裁,妄加发挥,既曲解了历史,也写歪了现实;有的历史学者所写人物传记,想增加文学色彩,但又功力不够,很像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拍了厚厚一层香粉后,看上去怪模怪样。难就难在:想当学者,就必须习惯坐冷板凳,手不释卷;想当作家,就要有点文学天才。但是,成功的例子,还是有的。如清史专家周远廉先生这几年出版的乾隆系列小说、明史学者廖心一先生写的“明史纪实小说系列”《正德皇帝全传》,以及宋史专家王曾瑜先生的刚由河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宋代纪实小说系列”《靖康奇耻》、《河洛悲歌》。
而就文学界而言,伍立杨先生新面世的《打捞历史的碎片》值得刮目相看,堪称是作家学者化的可喜成果。本书第一辑是“铁血黄花”,显然,是研究清末民初热血贲张的革命志士形迹的史学著作。立杨在该辑最后一章《思君令人老——不死的怀念》中写到:“‘阅尽人情厌漫游,五衰狂热一时休’(谭人凤)……日历再翻过几个春秋,距辛亥革命,就有一百年之遥了。帝王将相,英雄美人。确已轮转而去,新的板眼,又在历史的舞台上搬演着。那跑龙套的正把主景烘托得十分热闹。英雄的气息,随烟云散尽,终于还有些许残凝在牙黄的卷轴零帙之中,待有心人去激活。我们虽不好势利地说他们有恩于众生,却可以说他们真正不负于时代与民众,其率真与卓绝,坚毅与彻底,譬之登山,而达于极顶,自此以往,则驰骅骝而下长阪矣!可叹的是,今之浅学寡识的文人学士,把一顶资产阶级革命的帽子戴在先烈的灵位上,多年一贯,既不洗涤,也不掸尘;更在斑斑血痕的边厢,掷些软弱局限的词句,饱饫闷睡之余,安心做他的斗方名士;仿佛乾坤在握,实未免‘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将烈士的生命大悲悯意识,诬为‘悲观苦闷,怨天尤人的思想情绪’,即是不知好歹……其‘研究’结论,甚至就由成王败寇那一套寡情卑下的草莽思想所左右,且有谤贤骂祖之嫌。”
作者对辛亥革命史相关研究者的批评,会令史学家感到尴尬。他对辛亥革命前贤的研究,浸润并投入了深沉的感情,挖掘和轮廓的勾勒则视角独到;志士过时有余香,可以说他选择的切入点,是十分别致而决不蹈袭窠臼的。其实史学家因文学家的挑战而尴尬,这并不是头一回。迄今为止,研究现代史者,也未能写出朱正那样的著作。而朱正这位湖南作家,却在1998年即已出版关于现代史的皇皇大著,史学界应当为之汗颜。
本书第二辑则是对各时期史事的观察、考略、论断。作者秉持文史不分家的理念,多头并进,注重文采与思想,他对辞藻和行文的考究也早有美誉,这在治学的中青年中很是独特。他年轻时对不少传统典籍熟读多遍,且性好搜集奇书、偏书,写下史料札记为数可观,所以他的文章史料扎实而精确,历史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叙述交代清楚。记得前年我为上海古籍出版社主编一套丛书,收有立杨一册著述,该出版社的资深编审对他的评价是:报人伍立杨的文章,思路开阔,识见独特,汪洋恣肆,不拘常格,所谈大部分是民国史,但于古代史乃至世界史也多有涉及,于传统读史笔记题材外又辟一新天地。特别是有些谈古代诗歌、典籍的文章,见解颇为新奇独到。这个评价是很公允的。
立杨的相当数量作品入选《中华活页文选》等有影响力的刊物;他的单篇作品《读书的总统》、《住在树上的心曲》等文,近年被几个省份高考预考语文试卷选用,作为语文试卷里比重较大的阅读问答试题;《不是结婚而是谈恋爱》等文在纸媒发表后,立刻被广有影响的网站——天涯、凯迪、民主与法制在线以及很多党校网站转载,并出现大量跟帖,讨论相当热烈。类似文章,不在少数……2005年年底由《光明日报》发表他的整版文章(《文化与自由的火种》)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这在研究民国史的同行中也较少见。我的几个朋友,都是社科院的史学前辈、博士生导师,曾向我问起立杨的情况,认为他笔底颇有波澜。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期待立杨以前贤为治学楷模,写出更多独到的史论、札记。
历史中的风丝雨片,赖伍兄妙笔摅写
王学泰
本研究清末民初热血贲张的革命志士生涯的史学著作… 扣中再三阐明革命志士以民主与自由为鹄的……作者对辛亥革命史相关研究者的批评 会令史学家感到尴尬
王春瑜
不认识伍立杨先生,偶尔在报刊上读到他的文章,感到颇有深度,有味道 一位中年人,文章老练如此,难得!
来新夏
文章中的信息量极大,行文极是雅致,一泓清江水中,时有青峰突起文笔倒是其次重在见识,切入点好,拿捏的法度更好,笔墨纯粹,有明暗,有快慢。
黄孝阳
伍立杨的文字,则与北岛不同,笔法老到,行文简洁明朗。
葛莸强
伍立杨……让我记住他不是在拽文,而是文在拽他。
晓梦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