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短篇小说大师,他在长篇小说创作上的成就往往因此而被湮没。他继承了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的现实主义传统,在心理描写上又开拓出新路,而《漂亮朋友》就是前者的一部代表性作品。在《漂亮朋友》中,报纸是操纵在财阀和政客手中的工具。小说生动地描写了瓦尔特帮如何利用这份报纸操纵政局:为了让他们当中的重要成员拉罗舍—马蒂厄上台,瓦尔特利用报纸制造舆论,实现了倒阁阴谋,拉罗舍—马蒂厄终于当上了外交部长。“《漂亮朋友》产生在标志着第三共和国历史特点的投机活动第一个重要时期最辉煌的时刻,堪称是这一时期重大事件所孕育的杰作”。
小说通过对一个寡廉鲜耻的恶棍杜洛华飞黄腾达的经历的描写,揭露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新闻界的黑幕。深刻揭示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政治、经济复杂现象和殖民主义战争政策,堪称十九世纪末法国社会的一幅历史画卷。小说塑造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典型的野心家和冒险家形象,开创了法国文学中“漂亮朋友”系列的先河。
弗雷吉埃夫人摆弄着餐刀,补充说道:“是啊……是啊……有人爱,就是好……”
她那遐想的神思似乎跑得更远,想到了一些绝不敢明言的事情。
第一道正菜还没有上,他们不时喝一口香槟酒,抠几块小圆面包皮嚼一嚼,爱的念头,缓慢地、渐渐地浸入他们的心田,令他们心醉神驰,如同清亮的酒一滴滴落人喉咙,令他们热血沸腾、精神恍惚了。
小羊排端上来了,人口鲜嫩而不腻,羊排下面垫着厚厚的小芦笋尖。
“嘿!好东西!”弗雷吉埃嚷道。于是,他们细嚼慢咽,品味着嫩肉和奶油一般滑腻的芦笋。
杜洛华又说道:“我呀,只要爱上一位女子,她周围的一切就全部消失了。”
他怀着深深的信念这样讲,在享受口福时,又想到享受爱情,心情也就特别激动。
弗雷吉埃夫人一副超然的神气,喃喃说道:“第一次用手爱抚的时候,一个问道:‘您爱我吗?’另一个回答:‘是的,我爱你。’这种幸福是无可比拟的。”
德·玛海勒夫人又举起高脚杯,将香槟酒一饮而尽,撂下杯子快活地说:
“我呀,可不大信奉柏拉图。”
每人都浪笑起来,发亮的眼神表示同意这句话。
弗雷吉埃躺在靠背椅上,这时张开手臂按住垫子,口气严肃地说道:
“您这样坦率,令人敬佩,这证明您是一位讲求实际的女子。不过,可否问一句,德·玛海勒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德·玛海勒夫人以悠长的、无比轻蔑的神态,耸了耸肩膀,接着明明白白地说道:
“在这方面,德·玛海勒先生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有……只有弃权。”
于是,谈话又从柔情的崇高理论降下来,进入雅致的猥亵之花盛开的花园。
现在是巧妙的暗示,是用词语揭开面纱,如同撩起衣裙一样,现在也是言语的狡猾,是机灵而变相的胆大妄为,是各种各样毫无羞耻的虚伪,现在说的话虽用隐语,却揭示出赤裸裸的影像,让一切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在人的眼中和头脑中飞快闪过,并让上流社会的人尝到绝妙而神秘的情爱。这是通过联想来煽情,在思想上达到一种不洁的接触,联想那些隐秘的、羞口的、渴望交欢的种种情事。
一道烤肉端上来了,小竹鸡四周围了一圈鹌鹑,接着又上豌豆、肥鹅肝酱,配以生菜沙拉。那像绿色泡沫似的一大盆齿状生菜叶,以及其他菜肴,他们来不及细品,都胡乱吃了下去,只一心顾着说话,沉溺于情爱中。
现在,两位女士语近猥亵,不堪入耳了。德·玛海勒夫人天生胆大,仿佛有意挑逗;而弗雷吉埃夫人矜持中却别有魅力,那音容笑貌,整个举止都显出一种廉耻,嘴里说出来的话听似委婉,其实更加突出了放纵。
弗雷吉埃靠着软垫,完全躺下了,他不住口地又吃又喝,笑声不止,时而抛出一句话,大胆露骨到了极点,两位女士觉得说法上有点刺耳,装出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但也不过持续两三秒钟。他每次讲一句过分猥亵下流的话时,还加上一句:“孩子们,你们这样很好。照此下去,你们最后非干蠢事不可。”
餐后甜食上来了,然后又喝咖啡,喝助消化的烈酒。他们的神经异常兴奋,再喝下烈性酒,就更加火热,一片朦胧恍惚了。
德·坞海勒大人,止如她入席吋宣布的那样,真有点醉醺醺了。她自己也承认这一点,表现出女性话多的欢快情致,不仅让她的客人开心,也突显了毫不掺假的一点儿醉态。
也许为了谨慎起见,弗雷吉埃夫人现在沉默不语了。杜洛华已经感到自己太冲动,现在机灵地收敛锋芒,以免有损自己的名声。
有人点着香烟,弗雷吉埃突然咳嗽起来。
这一阵呛咳来势凶猛,似乎把他的喉咙都要撕裂了,咳得他满脸通红,额头出了汗,用手帕捂住嘴喘不上气来。等这阵咳嗽平缓下来,他怒形于色,愤然说道:“这种聚会,我看一点意思也没有,实在愚蠢。”他那好兴致烟消云散了,又恢复了对萦绕他头脑的病痛的恐惧。
“我们回去吧。”他说道。
德·玛海勒夫人摇铃叫侍者埋单。账单几乎立刻送来,她试图瞧瞧餐费,可是数字在眼前打转,她便把单子递给杜洛华。
“您看看,帮我付了。我醉得太厉害,看不清了。”
她说着,将钱袋扔到杜洛华的手中。
总共一百三十法郎。杜洛华检查核实了账单,给了两张钞票,收下找回的钱,又低声问道:“给侍者留下多少小费?”
“不知道,随您便吧。”
他拿了五法郎放在盘子上,把钱袋还给少妇,对她说道:“我送您到家门口好吗?”
“当然好了,我自己找不到家在哪儿了。”
杜洛华同弗雷吉埃夫妇握手告别,便和德·玛海勒夫人单独乘出租马车走了。
杜洛华感到她挨着他,靠得特别紧,同他单独关在这漆黑的车厢里,只有煤气路灯不时突然照亮一下。他隔着袖子能感到她肩头的温暖,可是找不出一句话对她讲,一个词儿也找不出来,他的头脑已经被强烈的欲望所统摄,一心想把她搂在怀里。“如果我胆敢这么做,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他心下暗道。他想起餐桌上窃窃私语讲的那些猥亵的话,胆子就壮了,但同时又怕造成丑闻,还不敢轻举妄动。
德·玛海勒夫人偎在车厢角落,一动不动,同样一声不吭。如果不是路灯的光每次射进来,照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他还真以为她睡着了呢。
“她想什么呢?”杜洛华明显感到,此时不宜说话,讲一句话,哪怕只讲一句话,他的机会就会不翼而飞;然而他又缺乏勇气,缺乏那种孟浪的、突然行动的勇气。
忽然,他觉出她的脚动了一下。她这样动了一下,是一种干脆的、神经质的动作,表示不耐烦,又也许是一声召唤。这一动作几乎难以觉察,却令他从头到脚,浑身肌肤一阵猛烈地战栗。他忽地转过身,扑过去,用双唇寻找她的嘴唇,双手则抚摩她裸露的肌肤。
德·玛海勒夫人叫了一声,只轻轻叫了一声,她想抬起身,挣扎了一下,似乎要推开他,然后便顺从了,仿佛力气用尽,抗拒不下去了。
时过不久,马车驶到她的住宅门前停下了。杜洛华吃了一惊,还没有考虑用什么激情的话向她表示感谢与祝福,向她表明自己怀有感激的爱。然而,她并未起身,还一动不动,像是让刚刚发生的事情弄昏了头。杜洛华怕车夫产生怀疑,就先下了车,再伸手去扶少妇。
她踉踉跄跄,终于下了马车,一句话也没有讲。杜洛华按了门铃,在门要打开的时候,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什么时候再见到您?”
少妇回答的声音极低,他只能勉强听见:“明天来同我共进午餐吧。”说罢,她便消失在门厅的暗影里,并推上沉重的门扇,咚一声像放炮一样。
他付给车夫五法郎,然后信步走去,心中喜不自胜,脚步飞快而又得意。 他终于抓到了一个,一个有夫之妇!一位上流社会女子!真正的上流社会!巴黎的上流社会!原来这么容易,这么出乎意料!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要接近并征服一位日思夜想的女子,必须无比殷勤,要无休无止地等待,还必须万分机灵,围着人家转,并且要总是表白爱情,总是叹气,总是送礼物。孰料碰到第一个女人,稍事进攻,一下子就归顺他了,进展如此迅速,简直令他惊愕。
“她是因为醉了,”他心中暗道,“明天,她的调门儿就会改变。我就得痛哭一场。”他这么一想,顿时不安起来,继而心中暗道:“算了,管他呢。我既然把她弄到手,就有法子保住她。”
他希望飞黄腾达,希望出名、发财并赢得爱情,种种希望都迷失在朦胧的幻景中。忽然,他从幻景中望见一长列女子,好似在天宫走过的一串哑角。只见那些女子个个妩媚风流,有钱有势,笑盈盈地走过去,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他那梦幻的金色云雾中。
他的睡梦充满幻觉。
第二天,他去拜访德·玛海勒夫人,上楼时心情有点紧张。人家会怎样接待他呢?拒不接待又该怎么办呢?如果连她家门也不让进呢?如果她把事情讲了呢?……不可能。无论她怎么讲,别人总会猜测出全部真相。因此,他能掌握这种局面。
矮个儿女仆来开门,她的脸色同往常一样。于是,杜洛华放下心来,就好像他早有准备,会见到女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问道:“夫人可好?”
女仆回答:“是的,先生,总是老样子。”
女仆将他让进客厅。
他径直朝壁炉走去,想检查一下自己的头发和穿戴,对着大镜子先正一正领带,忽见镜中映出少妇站在卧室门口正注视他。
他装作根本没有见到,于是,二人在镜中相互观察,窥视,相互打量了几秒钟,然后才面对面相见。P54-57
世俗文学的大雅之作 李玉民
自从人类开始文学创作以来,文学作品似乎就有雅俗之分,甚至有雅俗之争:究竟雅一点儿好,还是俗一点儿好,争论数千年也未能达成共识。我国自古就区分了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两者各行其道,名分上虽有高下,而实际却是伯仲之间,谈不上孰胜孰负。久而久之,就有人出来调和,从鉴赏角度拈出雅俗共赏之说。于是,对一部作品,给予雅俗共赏的评语,在一定程度上,就成了很高的赞誉。
《漂亮朋友》就是雅俗共赏的一部法国小说。
称得上雅俗共赏的作品,大致可以分为两类,殊途同归,从雅和俗两个方向,通至文人雅士与平民百姓的共赏。《漂亮朋友》显然是从俗的一端,走向人所共赏的境地。
在不知炒作为何物的年代,人们争相传阅一部作品,所看重的正是作品本身的价值和魅力。所谓洛阳纸贵谈何容易,成千上万的作品,能赢得雅俗共赏者,可以说屈指可数。《漂亮朋友》就是屈指可数的一部佳作。
雅俗共赏的作品,能登上大雅之堂者,更是凤毛麟角。《漂亮朋友》就是这样一只麟角或者凤毛。
莫泊桑的小说属于世俗文学,这应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有人批评他的作品过于粗俗。他的中短篇小说三百篇,为他赢得了“短篇小说之王”的称号,换句俗话说,使他成为“故事大王”。
世俗文学最鲜明的一个特点,就是讲故事,讲俗人俗事,描绘人生百态,这是市民阶层特别喜闻乐见的。
莫泊桑从一举成名的《羊脂球》起始,似乎就给自己的创作定了基调,并且一生遵循:每篇作品都要写成生动有趣的故事,写成纯而又纯的故事。他不同于雨果、巴尔扎克、司汤达,也不同于福楼拜、左拉等名家,讲故事就是讲故事,不是为了表现某个主题,也不发表议论,每部作品完全围绕着所讲的故事而剪裁,仅仅追求故事本身的喜剧性或悲剧性效果。
莫泊桑的小说,故事都发生在法国西北部的诺曼底,或者巴黎及其郊区。写这两个地区的风土世情及各色人物,他自然得心应手,因为诺曼底是他度过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故乡,而巴黎则是他生活和从事文学创作的地方。
自不待言,莫泊桑写的多是小人物,有诺曼底狡黠的农民、慷慨的工匠、受欺凌的妓女、小职员、小店主、小市民,也有比市民还世俗的破落贵绅、富商、工厂主以及野心勃勃的政客。例如《项链》中因爱慕虚荣而毁了一生的小市民;《一家子》中为争取遗产而大打出手的一家人;《羊脂球》中面对敌人的淫威,表现的骨气远远不如一名妓女的那些富商和乡绅;《泰利埃妓馆》中去逛窑子而丑态百出的社会名流……总之,法国世俗社会的万象,在任何作家的作品中,都不如在莫泊桑的小说中展现得这么充分。不知法国到了十九世纪下半叶,进入了空前的世俗社会,还是法国这个时期的社会,在莫泊桑的笔下得到空前世俗的描绘。无论哪种情况,都足以表明莫泊桑的小说,是地地道道的世俗文学。
莫泊桑不但善于讲日常生活中发生的故事,还讲一些怪异的故事,从而满足市民阶层的猎奇心理。如《谁知道》讲一个孤独者深夜回家,看见家具自动往外搬移,不胜惊恐而去住旅店;次日回家已四壁空空。然而数月之后,又突然原物归还,一件家具也不少。而名篇《奥尔拉》,更是以日记体讲述了一系列的怪异现象。
可见,市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几乎没有莫泊桑笔触不到的地方。然而,这三百篇故事,虽说大多很精美,也还不过是市民文学的一道道小吃、一道道家常菜,即便是名小吃、特色家常菜。莫泊桑还要做出大菜套餐,这就是他的六部长篇小说,其中最出名的品牌,要算《一生》和《漂亮朋友》了。 尤其是《漂亮朋友》,是短篇故事集大全者,是市民小吃和家常菜集大餐者,是百种小味道集成的大品味。
《漂亮朋友》是什么风味的一桌大餐,这里无须多费笔墨,请看文中开篇第一章的描述:
瞧瞧这池座,全是携带妻子儿女的中产阶级,来看热闹,一个个都蠢头蠢脑。包厢里则是经常逛林荫大道的人,也夹杂着几个艺术家、几个二流粉头儿。我们身后,可是巴黎最怪异的大杂烩。那些男人都是干什么的?你观察观察,干什么的都有,各行各业,三教九流,而占主体的是无耻的恶棍。那中间有银行、商店、政府各部的职员,有新闻记者、靠妓女混饭的权杆儿、换成便装的军官、穿上礼服的花花公子,有的在馆子里吃了晚饭来的,有的出了歌剧院,来这儿消遣一下,再去意大利剧院;还有一大帮男人形迹可疑,很难看出是混哪碗饭的。至于那些女人,全是一路货:在美洲人咖啡馆陪人吃夜宵,一两个路易金币陪一夜,窥伺能给五枚金币的生客,拉不到人时就通知自己的常客……
《漂亮朋友》这一桌大餐,就是“巴黎最怪异的大杂烩”,幸而这是作者自道,而非笔者的贬抑。
大杂烩,不仅体现在这些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物身上,还体现在书中所讲的故事上。
比起司汤达的《红与黑》、巴尔扎克的《幻灭》、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来,读《漂亮朋友》有一个明显的印象,即这部长篇是由一系列中短篇故事连缀而成。换言之,《漂亮朋友》可以化整为零,写成一二十篇精彩的中短篇故事。现试举出几例:
生得一表人才的青年杜洛华,在学校学习成绩不佳,入伍当兵梦想晋升将军不成,于是来闯荡巴黎,幻想发财。怎奈他命运不济,仅仅在铁路局混了个小科员。微薄的薪金,花到月底连饭钱都不够,过不上他一心向往的奢华生活,夜晚逛街还期望艳遇,遇到揽客的妓女却不敢答腔。幸好有一名无以打发夜晚的花娘要价不高,也就成全了他的一段浪漫史。像杜洛华这样野心勃勃的青年不计其数,抱着黄金梦要过一辈子潦倒的生活,写出来很有代表性,可题为《一个巴黎小职员的浪漫生活》。
以下为简便起见,只列出几个标题,由读者到书中去寻找详实内容吧。
具有炒作名声之嫌的《记者用笔和枪的决斗》;
天生杜洛华的一表人才必有用:《帅哥儿进军上流社会的撒手锏》,
官商勾结,操纵舆论,是孕育孪生暴发户的最大温床:《部长和金融家的双赢》;
制服老板和扳倒外交部长的连环计:《冒险家队伍中的一匹黑马》;
《一个成功男人身后的一个神秘女人》;
《五十万的银婚和三千万的金婚》;
《帅哥儿和四个女人》;
等等,每一章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总之,《漂亮朋友》这桌“大杂烩”的主打菜,也正是广大市民阶层喜闻乐见的三大内容:金钱、女人和冒险。
可见,《漂亮朋友》这部长篇小说,从人物、内容到讲故事的形式,处处体现出市民文学的特点。
这也并不奇怪,在著名作家中,莫泊桑应该是市民意识最浓的一个,也是市民生活方式过得最滋润的一个。别忘了,莫泊桑的父亲是银行职员,他本人也在海军部当职员工作多年。父亲因婚外恋而夫妻离异,儿子干脆不结婚,成为猎艳能手……作品的许多场景都是他的生活场景。
莫泊桑带着这种市民意识,每次写作很快就进入状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创作生涯中(仅仅十年:1880-1890年),应是变化最小的作家,无论创作思想还是创作风格,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好比一位纯熟的工匠,塑造出“众生相”的一个个精品,并不想给他的人物安上翅膀,使之变成天使,也不想给他的人物戴上四不像的脸谱,使之冒充外星人。
“文如其人”,其人如文,在莫泊桑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其文何文?正是市民喜闻乐见之文。至此也许有人要问,这种译者序,究竟是褒还是在贬作者?其实,笔者是褒是贬都毫无意义,这里仅仅谈一个事实:《漂亮朋友》是堪称大雅之作的一部通俗小说。于是,有人又要问了:写了这么多,怎么还不见论证这部小说是大雅之作的文字呢?
现在不用论证了,《漂亮朋友》被公认为大雅之作,早已列人世界文学名著,在世界文学宝库中占有一席显著的位置。一百多年来,以莫泊桑及其作品为题,发表了多少文章和专著,恐怕难以计数,盛赞他具有双重视觉,观察世界细致而深刻,从日常小事和人的行为中,看出人生哲理和事物的法则。
一、他是讲故事的高手,讲故事生动风趣,善于烘托气氛,制造戏剧效果,形成精致而鲜明的艺术风格;
二、他是法兰西语言大师,他的小说语言清新自然,生动流畅,堪称法兰西语言的典范,借著名作家法朗士的话说:“他的语言雄劲、明晰、流畅,充满乡土气息,让我们爱不释手,他具有法国作家的三大优点:明晰,明晰,明晰。”
三、最看重创新的著名作家纪德,也难得这样给莫泊桑定位:“不失为一个卓越超群、完美无缺的文学巨匠。”
我国一家出版社出版的“世界文豪书系”,二十余种莫泊桑的作品就位列其中,包括法国人在内,也不见有谁提出异议。
《漂亮朋友》走完了从一部通俗小说到经典名著的过程。
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漂亮朋友》是一部经典名著了。叫是许多人却忘记或者不知道,它原本是怎样一部小说。
这篇序言提醒的就是这一点。
2002年6月于北京花园村
莫泊桑“敢于揭开帷幕的一角,暴露巴黎报界的贪污和无耻”。
——[法]拉法格
《漂亮朋友》产生在标志着第三共和国历史特点的投机活动第一个重要时期最辉煌的时刻,堪称是这一时期重大事件所孕育的杰作。
——[法]安德烈·维亚尔
他文思敏捷,成就卓著,不满足于单一的写作,充分享受人生的欢乐。
——[法]左拉
居伊·德·莫泊桑不失为一位卓越超群、完美无缺的:文学巨匠。
——[法]安德烈·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