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世纪以前，日本侵略者为了长期霸占中国东北。致使世世代代居住在黑土地上的人们被迫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就在自己的家园遭受涂炭的时刻，在黑龙江省依兰地区的土龙山爆发了一场与侵略者殊死搏斗的农民武装暴动，这就是当时震惊中外的土龙山农民暴动事件，这一事件的主要领导人就是谢文东。本书记录了谢文东这个十分复杂的历史人物，其生平的叙述和评论。

一名响当当的抗日英雄——谢文东，东北近现代史上一位风云际会的人物，在日本武装开拓民侵入自己家园的时刻，他毅然揭竿而起，率领家乡子弟同日本侵略者进行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武装斗争，一役击毙日军大佐饭冢朝吾以下二十余人，使日伪统治者惊慌失措。武装移民心惊胆颤，移民政策一度陷于停顿。

序言

 第一章 从鸭绿江边到牡丹江畔

一、16岁就当家

二、能干的外来户

 第二章 逼上梁山

一、鬼子兵来了，鬼子民也来了

二、揭竿而起

三、成立抗日民众救国军

 第三章 转战吉东

一、日军的疯狂屠杀与九里六血战

二、保卫横岱山与进攻盂家岗

三、占领驼腰子金矿

四、湖南营之战

五、去苏联接军火

六、山重水复

 第四章 徘徊

一、去找赵尚志

二、联合行动

三、汤原会议

四、成立抗联第八军

 第五章 大显身手

一、整顿部队

二、洼洪会议和攻打依兰

三、刁翎之战

四、策反伪军第二十九团

五、谢文东签署的“国际协定”

六、艰苦的游击生活

七、第八军与抗联其他部队的关系

 第六章 投敌

一、这个队伍我当家

二、第八军的溃败

三、日本人对谢文东的诱降

四、下山

五、日本人的活教材

六、“顺民”生活

 第七章 东山再起

一、“乱世英雄”起四方

二、明八路．暗“中央”

三、跟了国民党反动派

 第八章 四大旗杆之首

一、是“中央军”还是胡子

二、出师不利

三、败绩连连，改换门庭

四、得莫力之战

五、“接收”鸡西

六、拒绝李延禄，枪毙张玉书

七、策应姜鹏飞

八、刁翎会议和松花江截船

 第九章 穷途末路

一、断了香火

二、最后的苦撑

三、被擒

主要参考文献

附录一

附录二

附录三

附录四

附录五

附录六

附录七

后记

第一章 从鸭绿江边到牡丹江畔

一、16岁就当家

清光绪年间。奉天省宽甸县有个小村子叫碾子村，这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村前紧依中朝的界河一鸭绿江。村后是连绵的群山。江边有江水冲积而成的狭窄平原，人称“江套子”。是上等的良田。山上则长满了柞树，是放养柞蚕的好场所。于是。种田和养蚕就成了村民们最主要的谋生手段。全村共有百十户人家，其中只有王庆云、张宝堂两家是大户，车马齐全，地也很多。而且雇有长工。其余都是小户人家，他们或者是王、张两家的佃户，或者是拥有小块土地的自耕农。

在那些小户人家中，有一户姓谢的，男主人叫谢福喜，满族人，家境贫寒。靠给王庆云家当长工以及承租蚕场，放养柞蚕维持生活。谢福喜为人老实本分，干活肯出大力，但没有念过书，不识字。平常写信，过年写对联等都得请人代笔。日常的收入支出，与别人的往来账目等都靠口记心算，不但常出差错，还常受愚弄，他有苦说不出，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光绪十三年(1887年)，谢福喜的妻子焦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子。谢福喜对这个儿子寄予了殷切的希望，鉴于自己没有文化的苦处，他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文翰(后改文东)，希望儿子博学多才，长大后金榜题名。作个翰林，好振兴家门。

童年的谢文东身体结实，胆子大，头脑也聪明，左邻右舍的孩子都愿和他玩，而他又天生好打抱不平，因而不但成了村里同龄儿童的孩子王，比他大的孩子也不敢惹他。父亲对他十分钟爱，尽管家里经济十分拮据，仍然把他送到私塾去读书。

但谢文东在学堂里的表现却实在让他的父亲失望。他对读书不感兴趣，不肯用心学习，把心思全用在了上房抓鸟，下河捞鱼，打架斗殴这些事上了。所以念了好几年的书，仍然认不得多少字。经多次打骂无效后。无可奈何的父亲只好把他领回家。谢文东只读了四年书就“毕业”了。

这时家里又添了两个弟弟，经济更加困难。谢文东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也只好和父亲一起下田种地，上山放蚕了。不久，全家搬到十几里外的长甸河口村，租了地主盛作臣的五十亩地种。他虽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干活有心计，会安排，迎来送往的应酬也应付得十分得体。所以在刚满十六岁时，父亲就让他当了家。

谢文东毕业后在家务农，后来兄弟三人先后娶了妻，家里劳动的人手多了，生活渐渐好转了。到民国初年，虽然还是租种别人家的地，但自己家也有了一挂大铁车，牛马六七头，成了佃中农。

谢文东家住的村子和朝鲜仅一江之隔。江不宽，也不深，可，以徒涉，那时也没有什么严格的出入境管理，两国人民可以自由来往，朝鲜那边山上柞树多，中国人常过去放蚕。有一年，谢文东领着两个弟弟和几个乡邻到朝鲜山上放蚕，遭到当地朝鲜无赖的欺负。虽然自己一方有理，可弟弟和乡邻们都认为是在他乡的土地上，吃点儿亏就忍了吧，但谢文东不想忍，他拉着那个朝鲜人去打官司。当时朝鲜已被日本吞并，当地衙门里的官是日本人，谢文东在堂上慷慨陈词，日本官员虽然有心偏袒朝鲜人，但因谢文东的辩论无懈可击，只好判谢文东有理，官司打赢了。谢文东敢在日本人面前据理力争，一时间成了乡里人人称赞的英雄。

大约在二十六七岁时，谢文东还当过”马贩子”。他听人说安东(丹东)的牛马肉值钱，就在当地收购一些老弱牛马。到安东市上去卖。然后上些食盐、洋火等日杂用品回家卖。这不但在经济上颇有利可图，而且还见了世面。安东，光绪二年(1826年)置县，并同时辟为中朝两国贸易场所，从此街市渐渐繁荣，有中国商号八大家。甲午战争后，日本侵入安东，划七道沟为日本市场，还大兴水陆交通，使之成了半殖民地的商埠。谢文东这个生长在偏僻山村的小伙儿，在这里见到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听到了许多没有听过的新鲜事，大大地开阔了眼界。而且，谢文东还在这里亲眼见到许多日本人，仗着国势强盛，在街市上横行霸道。这也引起了他对日本鬼子最初的仇恨，对他日后一度投身抗日队伍不无影响。

大约在1922年或1923年，谢家购置了土地。购地用的钱一部分是以往的积蓄，另一部分是借的外债。所借外债本打算用土地上的收入偿还。但天不作美，1924年鸭绿江发大水，田地被淹没。颗粒不收。不但还债无望，生活也成了问题。怎么办呢？这可愁坏了谢家人。明代农民起义首领叶宗留曾有这样的口号：“与其取之于山，劳而无获，孰若取之于人，一举而有余也。”大概那些被生活所迫。铤而走险，去打家劫舍的人，最初的动机都是这样。谢文东在此窘况下，也萌发此想。但谢文东有谢文东的做法，他没有自己去动手，而是雇佣他人替他绑票，绑了同乡富户张宝堂的外孙子。勒索小洋四千元。张家按索要的数目交了钱，交的是奉票纸币。谢文东很得意，拿到钱就放了人。

不料张家很有心计，在交出的纸币上都用针扎了眼，做了记号，然后又和镇子上的各家商号暗中打了招呼。谢家在商号花钱，事情败露，张家告到了官府。谢文东听到风声知道要吃官司。便和家里人商量对策。全家人都觉得不能等着吃官司。三十六计走为上。乃匆匆逃到风城县城内躲避。但谢家在这里没房子没地，只可暂避一时，不是长久之计。怎么办呢？谢文东想起他有个表叔在北荒，听说那儿地多人少，土质肥沃，物产丰富，“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日子好混，于是在风城住了一段时间后，谢文东便领着全家奔北荒去了。P1-4

大半个世纪以前，日本侵略者为了长期霸占中国东北。转移国内日益激化的阶级矛盾。同时做好对苏作战的准备。在他们以武力侵吞中国东北、炮制伪满傀儡政权以后，又策划了一招更为险恶的毒策——即把居住在狭窄的日本列岛的民众迁移到中国东北，名为“开拓移民”。实则抢掠东北农民的土地和家园，企图把中国东北彻底变成日本人为所欲为的“满洲新天地”。致使世世代代居住在黑土地上的人们被迫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就在自己的家园遭受涂炭的时刻，在黑龙江省依兰地区的土龙山爆发了一场与侵略者殊死搏斗的农民武装暴动，这就是当时震惊中外的土龙山农民暴动事件，这一事件的主要领导人就是谢文东。

谢文东是东北近现代史上一位风云际会的人物，在日本武装开拓民侵入自己家园的时刻，他毅然揭竿而起，率领家乡子弟同日本侵略者进行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武装斗争，一役击毙日军大佐饭冢朝吾以下二十余人，使日伪统治者惊慌失措。武装移民心惊胆颤，移民政策一度陷于停顿。

土龙山农民暴动的消息很快传到全国各地乃至国外。上海的《大公报》、美国的《纽约时报》、法国巴黎的《救国时报》等媒体都报道了土龙山农民暴动的消息。几乎在一个早上。国内外都知道了谢文东这个名字，一位普普通通的东北农民变成了一名响当当的抗日英雄。时在上海的原吉林自卫军总司令李杜闻讯后异常兴奋，著文盛赞谢文东的抗日业绩，称土龙山农民的暴动，“使日寇以屠杀焚掠建立起的血腥统治根本动摇，一切开发移植掠夺计划每长时顿挫”。

土龙山农民暴动后。谢文东毅然决然毁家纾难，以充军资，率领家乡子弟兵征战沙场。前仆后继。不停顿地给予日本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日本侵略者对其恨之入骨。诬之为“北满巨匪”。这以后，谢文东接受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把队伍改编成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并在中国共产党人的帮助下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从此，这支以暴动农民为主体的抗日武装焕然一新，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又创新功。

然而，历史的发展和变幻往往令人始料不及，甚至有些瞠目结舌。当东北抗日联军进入最艰苦的斗争时期，抗联第八军在日伪军的反复征剿下。队伍损失严重，弹药给养断绝。当年的抗日英雄谢文东终于对抗日的前途失去了信心，背叛了他曾经以牺牲全家性命和财产。以及无数家乡子弟生命为代价的轰轰烈烈的抗日大业，打起了白旗走下山去，成为一名被日伪当局用来瓦解抗日武装的抗联叛徒。

如果说，在谢文东的人生旅途中。他向日本侵略者屈膝投降是他第一大污点的话，那么，当日本无条件投降，东北回到中国人民的怀抱后，他的人生抉择则注定了他人生的最大悲剧，也是他最终走向自我灭亡的终结。

正因为如此。对谢文东这一人物如何把握、如何定位、如何评价，往往使史家望而却步。尽管，这些年来，东北学界在研究东北抗日义勇军史、东北抗日联军史以及东北十四年沦陷史的过程中，都不可回避地涉及到土龙山农民暴动这一历史事件。然而，在对谢文东进行评述之时。总不免带有几分忌讳，或者一笔带过，或者贬多褒少，使这一人物的真相始终笼罩在半遮半掩的神秘面纱之下。

20世纪80年代。在东北三省党政机关的领导和支持下。东三省的社会科学研究部门联合展开了东北沦陷十四年史的研究。梁玉多先生参与其中，承担了其中的日本移民的研究课题。除翻阅和查寻了大量历史资料外。还多次考察了许多日本移民的遗址，走访了许多当地民众和知情人。尤其对土龙山农民暴动以及谢文东本人的研究，有着多年的资料基础和研究基础。今天，他把多年的研究成果(谢文东传)奉献给读者，实在是一桩幸事——正像意大利哲学家贝奈戴托，克罗齐指出的那样，“历史永远在不倦地工作。它的表面痛苦乃是产前的阵痛。它的被视为气喘吁吁的叹息乃是宣布一个新世界诞生的呻吟”，“历史是人类的作品，是人类意志和心智的产物”。把谢文东这样一个历史人物活生生地再现出来，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带有几分残酷和揶揄。以致令人叹息、困惑或不解，然而，把接近真实的历史人物，尤其是一位有争议的人物。抑或是反面人物——除了揭示其行为举止以及在重大历史事件之中的动作以外，解析其行为举止的思想根源、主客观因素以及社会背景等。才能把一个立体的人物准确地告诉后人，才能事实求是、恰如其分地评价历史人物的功过是非。正确地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给人以启迪，使历史人物的研究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梁玉多先生正是把谢文东这个历史人物放在当时的历史大背景之中。不仅从他的阶级出身、社会地位、人格操守等多方面予以把握和分析，也不忽略社会环境、客观因素。甚至人际关系对传主人生走向的影响和冲击。在此基础上予以客观地分析和评价。不以绝对化的评述和想当然的结论为传主定性。换句话说。以人本主义的历史观予以理性的阐述。超越某些并不合时宜的成见、僵化或模式，肯定时恰到好处，否定时有理有据，这样，才能把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历史人物奉献在读者的面前。本人以为。梁玉多先生依凭历史学硕士的功底和多年的研究经验。较好地实现了这一目标。

受梁先生委托作序。本人才疏学浅。愧不敢当，只是作为先睹为快者。胡乱写了以上的文字，权作自己的一点儿体会，并以此冒昧推荐给读者朋友。不胜惶然之至。

王希亮

2006年11月27日

于哈尔滨方裕庐

我的家乡林口县三道通乡，正是谢文东当抗联和后来当“中央胡子”的主要活动区。村中不少长辈都见过谢文东，有的还或多或少和他打过交道，小时候听他们讲过关于谢文东的故事。那时候不了解那些故事的历史背景，听得似懂非懂，但谢文东这个名字确实在头脑中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也正是这个原因，以后不管在什么书上，只要看到谢文东三个字，看到与谢文东有关的内容，都留心注意。渐渐地，谢文东的一生及有关的背景知识，在我的头脑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1992年，我参加“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东北移民问题研究”课题组的工作，在依兰、桦南、勃利一带调查伪满开拓团的有关史事。因为谢文东领导的土龙山农民暴动正在这一地区，而且也正是因为日本移民开拓团的入侵而爆发的。所以调查的材料中自然又有许多内容涉及到了谢文东。坦率地说，其中有些内容与我以往接触到的材料颇有出入，这又进一步激起了我对谢文东这一人物的兴趣，希望能找到一本完整地介绍谢文东一生的书看一看。以解释我心中的疑问，可是没有！这时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自己写一本如何？所以在日本移民课题结束后，即开始进一步搜集有关资料，工作之余，断断续续地进行了本书的写作。

我是学古代史出身，写现代史的东西常有力不从心之感，幸而得到从事过“东北沦陷十四年史研究”的郭素美老师的指导。不但如此，郭素美老师还亲自撰写了书中的若干内容。可以说，没有郭素美老师，就没有本书的完成和出版。

在本书编写过程中，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的李兴盛老师和哈尔滨市图书馆的赵静同志也做了大量工作，在此深表感谢。

谢文东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历史人物，对他生平的叙述和评论是很难把握的，再加上笔者水平有限，所以错误和不足肯定存在，诚请读者批评指正。

作者

200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