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巨资打造的视觉大餐，陈道明胡军领衔激情奉献！本书激情演绎了越王勾践、吴王夫差这两个男子汉的颠峰对决，这是文韬武略的较量，更是精神意志的比拼，大气磅礴，阳刚血性，极具阅读冲击力！

著名的“卧薪尝胆”故事，发生在二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末期，当时的吴国在重冶下，国力昌盛，在击败了南方霸主的楚国后，开始实施南服越国的战略方针。吴强越弱，越国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越王勾践应运而生。越国战败，勾践及王后连同几乎所有大臣入吴为奴，受尽凌辱而不屈；他奇迹般返回越国后，卧薪尝胆，励志图强，最终灭吴，并开始兵进中原，除强扶弱，济世安民，六年后鼎成霸业，成为春秋五霸的最后一霸，被周天子赐封为东方之伯。这个故事在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中，千古传诵。

《卧薪尝胆》序

第一章 太子妃逃亡

第二章 吴兵压境

第三章 界碑与墓碑

第四章 立誓争王

第五章 废长立幼

第六章 洗耻之刺

第七章 允常驾薨

第八章 奇特的挑战书

第九章 三百死士

第十章 假鼠而语

第十一章 夫差为王

第十二章 杀一儆百

第十三章 议和

第十四章 范蠡出走

第十五章 先发制人

第十六章 椒山之战

第十七章 举国而降

第十八章 毁鼎入吴

第十九章 伍子胥的第一杀

第二十章 宁死不屈

第二十一章 王后献身

第二十二章 设谋救王

第二十三章 煽吴北进

第二十四章 伍子胥的第二杀

第二十五章 刺自己一剑

第二十六章 美人计

第二十七章 开凿邗沟

第二十八章 公平争美

第二十九章 伍子胥的第三杀

第三十章 颅悬双剑

第三十一章 先王夫人有孕

第三十二章 杀牛风波

第三十三章 卧薪尝胆

第三十四章 范蠡借粮

第三十五章 七戒为王

第三十六章 刺王

第三十七章 伍子胥之死

第三十八章 越国起兵

第三十九章 围绝姑苏城最后一缕炊烟

第四十章 当一回马佚后成霸主

在《卧薪尝胆》中卧薪尝胆(代后记)

越王殿，日。

所有的老臣以及任职的臣子皆聚于大殿。文种端坐着，有不少老臣看着他，皓进正道：“大人，你是大王的首辅王臣，大王不肯见我们，那就由你发句话吧，赶快关闭城门!”

曳庸：“若再晚，饥民们一旦闹事，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文种，你的耿劲哪儿去了?”“再晚，我们的府第恐就不保了……”

“你们如何就只想着自身的安危?!”文种终于开口，而且一开口便高门大嗓，“你们为何就不肯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救济饥民们?”

“文种大人所言极是!”石买也开口说话了，“在场所有的大臣，每府都拿出一些粮赈济饥民!”

一名老臣已嚷：“我愿拿出十石粮。文种大人，交给你吧!”

“交给我有何用?”文种说着起身道，“你们若真想做些事，那就在府第之外设粥棚施粥!”文种说着往内宫而去。

省身堂，日。

勾践见文种的脸色已很不好，便道：“连你也沉不住气了?”

文种：“大王，恕臣直言，臣真的害怕了。”

勾践：“害怕饥民们闹事?”

文种：“臣如今怕的是饥民们不敢闹事。”

勾践：“好，此言有些魄力!那些饥民们即使闹事也只不过会涌进一些有粮的大户，吃他们喝他们的。可若是不敢闹，就会饿毙街头，所以你文种怕了?”

文种：“大王既已看透了文种的心事，那就下旨吧，让范蠡开始游说借粮。”

“不!还不到时候!”勾践仍道。

文种：“大王，要怎样才是时候?”

勾践：“饥民们敢砸开王公贵族、在位大臣府第的时候!”

文种真的是怕了：“大王啊，让饥民们闹事，臣说的只是气话啊。”

勾践：“可寡人却是真话!”

文种：“使不得啊!那些王公贵族、在位大臣都有府兵府将，文种恐他们舍不得粮，更舍不得府第被毁，一旦动了杀机可就……”

“饥民们会暴动是不是?”勾践冷声而问。

文种：“是!”

勾践：“寡人手里无兵，一旦暴动，我们就会被百姓们推翻，甚至有可能被他们煮了吃掉，是不是?”

文种：“是!”

“那好，寡人就等待这个时候!”勾践之语令文种心惊胆颤!

文种：“臣佩服大王的胆量。大王，文种只能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勾践冷峭的嘴角只微微一扬，以表示文种可退。待文种退去后，勾践亮声而喊：“苦成!将岩鹰他们杀牛时贮下的胆全给寡人悬挂起来!”

“诺……”苦成的嗓音也已发颤。

雅鱼寝宫，日。

雅鱼收拾了一袋粮食，递给杂役道：“给饥民们送去吧。”杂役去后，宫门已现身了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正是棠丽。雅鱼轻唤一声，“夫人。”

棠丽双唇嗫嚅着奔前数步，大跪于地：“王后……”雅鱼去扶棠丽，棠丽，“王后的再生之德……”

“快别说这些了。”雅鱼扶起棠丽，自棠丽怀中接过孩子又道，“这是孩子吧，你看，他睡得多香甜。”

棠丽：“王后，棠丽不敢想像你还会来救我母子，所以牛倌差些失手打死了接我们的那名武士。”  雅鱼身子仍微微一震，又安慰棠丽道：“先安心地住下吧。你看，这么一座寝宫已只剩了我一个人，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孤单。你来就好了，我们还有个孩子陪着……这寝宫啊，终于又热闹了……”

“王后……”棠丽泣呼。

雅鱼看怀里的孩子脸色不对，便问：“孩子怎么了?”

棠丽：“他是饿坏了……”

雅鱼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掀开一只暖窝，自窝内取出一盏仍冒着热气的面食，对棠丽道：“来，还热着。”

棠丽再也没有往日的优雅，抱着面食已大口吞咽起来。

雅鱼一旁看着，流下了两行清泪。

省身堂，日。

勾践面无表情地端立于木台。他的双眼是闭着的。

不知闭了多久，勾践蓦然睁开双眼时，精光如芒激射!

勾践缓缓地仰首……竟是一空如星般密布的悬胆，高低错落，悬挂有致，似一树秋风扫净了落叶的大枣，密密麻麻地悬垂于勾践的颅顶……

“呛”!厉剑出鞘!勾践拔出了腰畔所佩之剑，剑光一闪时，一颗胆已划裂，第一滴胆汁正在悬胆外凝聚，攒足，晃晃欲坠……

勾践将剑插于木台，他单膝而跪，并再一次昂起他的头颅……

那颗如悬于绝壁孤峰般的胆汁正在下坠，碧绿的胆汁饱含了生命的张力，撞击在勾践正好伸出的舌尖之上!

勾践的第一口，吞咽的一定是自己制造的苦果……

一个能吞咽自己苦果的人，他已具有了力量；

勾践的第二口，吞咽的是人间珍贵的胆略……

一个能吞咽胆略的人，他就能制造不可思议的奇迹!

勾践的第三口……

大街，日。

“施粥哕——”一声足以撼动饥民心魄的呐喊响起，大街顿时爆裂，有无数的人潮朝呐喊之处拥去……

“啁啁”的喝粥声泼洒在会稽城的上空。

这声响与勾践尝胆时的无声无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响道，日。

一匹快马如箭射出了会稽王城，马背之人是悍马，正奔往吴国……

姑苏台民居，日。

悍马急速奔入。管胜由门口迎住了悍马，陪他人堂。范蠡问：“悍马，大王有旨了吗?”

悍马：“大王口谕，向吴王借十万石粮，但必须保证能借到五万石。”

范蠡：“大王设下时限了吗?”

悍马：“没有，可饥民早已蜂起，王城爆满，应是越快越好。”

范蠡思索一番，命道：“管胜，你让各粮店先备下二万石粮，装好船，但不能启运，这二万石粮，只是备着急需时再用。悍马去太宰府，找到怡娃，让她进宫告诉西施和郑旦，就说国内发生罕见的饥荒。”

管胜与悍马皆道：“明白!”

“都出发吧，我去找公孙雄，请他疏通，求见吴王。”范蠡说着已起身。

P506-508

2002年一部央视开年大戏《天下粮仓》，使无名作者高锋红得发紫，2005年又一部雅俗共赏的《大宋提刑官》，创下一部电视剧连续四周超《新闻联播》的历史纪录。他的作者钱林森一跃成为100位中国最具人气作家的第十名!眼下，又将有一部辉煌巨制即将问鼎荧屏，那就是李森祥的《卧薪尝胆》。巧的是这三位作家都是出自浙江，短时间内一下有三位作家跃进一流作家行列，看来江南出才子的美名亘古不衰!

记得是2001年，我到杭州讨论剧本《天下粮仓》，与《天下粮仓》的文学策划、小说家李森祥聊起古越历史多奇人，就说起了勾践的“卧薪尝胆”，我怦然心动，记忆盒子忽然打开，童年那幅“卧薪尝胆”的年画跳到眼前。儿时仅仅是觉得奇特，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阅历的增长，对“卧薪尝胆”故事的内涵体会越来越深。

不久，李森祥寄来了他的近三万字的剧本大纲，我一口气读完，当天就让朋友王仍林借了二十万飞到杭州买下剧本大纲。后来我用手机给吴子牛发了个短信：从该大纲的风貌看，它的历史含量、人文含量、精神含量、哲学含量，使近几年的电视剧难有出其右者。子牛复信，赞同我的观点。后来，剧本出来后，我建议森祥改名为：勾践大传。也许是大纲先人为主，印象太深，或者说期望值过高，所以觉得出来的剧本尽管大纲的精神都在，但总觉得不满足，特别是加入了许多“侠”的味道，我觉得与该题材风格不吻合。我建议他做大的改动，并改名为《勾践大传》。后来森祥跟我说，他当时听了我的意见，颇受打击，整日以酒浇愁，近半个月才慢慢缓过来，也想通了我对剧本的看法。因为我认为，近二十年来我们的电视剧中表现帝王的实在不少，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康熙、乾隆，他们的雄才大略、驭臣之术、情感生活已无太大区别，惟独勾践这个人物差异极大。他三年为奴、尝粪问疾，二十年卧薪尝胆、励精图治，能吃人所不能吃之苦，忍人所不能忍之辱，以百折不挠的精神，坚忍不拔的意志，最终率弱小的越国打败强大的吴国，创下以弱胜强、以卵击石的神话!是一个大写的人!所以我说“勾践大传”的剧名更贴切，我说服了森祥。森祥的激情重新焕发，他的才华重新喷涌。几年来，我们无数次地电话沟通，常常碰出许多火花，在一次次推翻剧本后，森祥的写作也渐入佳境。

到第七稿完成时，我认为成熟了，为了慎而又慎，也有几分炫耀自己的味道，我请来了仲呈祥、李准、雷达、白烨、李洁非、郭运德、孟繁树、陈福民等几位影视文学批评界的顶级评论家，让他们看看我抓的是何等水准、气魄的剧本!以下是几位评论家的发言摘要：

仲呈祥(中国文联副主席、文艺评论家)：

这是一部难得的具有史诗品格的蕴含着深刻历史精神和复杂人性深度的力作。非常大气，描写一种国家精神、民族精神，一种国家意识、民族意识，其思想力度和艺术魅力是同一题材中有过的作品很难比拟的。勾践的自强不息、忍辱负重、韬光养晦、人才强国，都体现出中华民族精神的最有生命力、最富人文价值的本质。这些都有借鉴价值，这种民族精神值得今天继承和发扬。

李准(中国文联副主席、文艺评论家)：

此剧本的历史文化含量、美学品格及价值的冲击力在当前电视剧本中没有见过，不是一般的震撼，能达到这样程度的没有。

这段历史有独特的历史文化内涵及现实意义，这个戏为什么被反复地写，每一次写都能写出一些新意，我想也就在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历史正剧，它忠于基本的历史事实和精神，具有真正的历史美学品格。

雷达(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文学评论家)：

作者演绎了一场真实、生动、严酷、壮丽的历史大戏，架构了一部富于历史感、传奇性、警示性、戏剧化成分很高的剧本。该剧张扬了坚韧不拔、忍辱负重、励精图治和超人意志，弘扬了民族精神，引出历史教训。众多顶尖级的历史人物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历史舞台上龙腾虎跃、殊死搏斗，呈现出撼人的悲壮之美感。情节大起大落，惊心动魄，剧本的矛盾冲突组织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白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文学评论家)：

看这部剧本的时候，感觉到一种意外的惊喜，就觉得特别好看，很成熟，很大气。这三个大的感觉，我想大家在探讨的过程中都是共有的。所以对这个剧本应该给予高度的评价，它在目前文学角度的历史正剧里面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从品格上来讲，这个东西文学品位比较高，艺术品位也比较高。勾践这个人物更有人类意义。

郭运德(《人民日报》文艺部主任、文艺评论家)：

剧本恢弘大气，有深邃的历史感、宽广的人文内涵，还有直面惨淡人生的深度，非常崇高的、悲壮的审美追求。这是一个文学性很强、有一定历史品格和文化分量的本子。只有这样写才叫真正的文学剧本。剧本基本上是历史的真实，非常有历史韵味。这个剧是传奇与正剧的有机结合，想使一个耳熟能详的诸侯争霸的故事让老百姓看下去必须要有传奇色彩，这恰恰是成功的地方。

讨论会结束后，森祥又按专家的意见修改了几次，也将片名改为“卧薪尝胆”。

前年某一天，偶尔碰上了《中国电视报》的张斌兄，他问我在抓什么戏，我说在抓卧薪尝胆的故事，他说，好!现在影视中太多风花雪夜，太多软绵绵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缺少勾践卧薪尝胆的精神，还真得有几个像岳飞那样的栋梁，否则，这个民族该完蛋了。张斌兄说得极是，他的话里潜藏着极强的忧患意识。

“卧薪尝胆”之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政党甚或一个家庭、一个个体的人，都是个极好的象征!关于励志、关于奋斗、关于崛起、关于强盛，这又是一个多么好的寓言！

2006年4月30日于京西

1

皮皮死了。

皮皮是被我杀死的。

我把皮皮看成了一只苦胆，一只硕大的苦胆。苦胆喷吐出苦涩腥黄胆汁撕咬我的味觉我的神经我的心。

我不堪忍受。于是我的双手伸向皮皮的脖子。掐住她。在床上。皮皮活活被我掐死了。死了的皮皮依旧是我眼前的苦胆。

我捧着皮皮的遗体走向吴越两国的界碑前。

掩埋皮皮。让她与季菀妹妹合葬。我用十指挖土。挖季菀坟头那坚硬冰冷的土。挖着挖着，我便被三千铁甲所包围。

铁甲的首领竟是我的森祥兄。

铁甲三千对我怒目而视，森祥兄他要向我索命。

森祥兄含泪说：野鹤，你不该杀了哥的最爱。

话音未落，有一簇圣火自界碑前升腾。

皮皮与季菀妹妹从火舌中腾空飞跃。

飞成了一只火凤凰。

2

火凤凰!

皮皮凤凰!

我长啸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

梦。我的梦因啸而断。

我听见窗外夜幕中沉闷的雷声。看见雷声中一道迅疾的闪电划过夜幕。

电光中，我看见皮皮安然俯卧在我的枕边。

我捧起皮皮，拨通了杭州的长途。对着听筒，我说：皮皮安好。

雷声滚滚，我没有听清森祥兄在电话的那头说什么。

皮皮。皮皮是一只乌龟。皮皮是一只乌龟的名字。

3

初识皮皮，在去年十二月二号。

那天的北京下着小雪。

那天晚上九龙花园五零五房间，我与森祥兄站在窗前，各自捧着一瓶二锅头。

我们听雪对饮。神侃与《卧薪尝胆》有关的感慨。带着些许醉意，森祥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皮皮，放在窗台上。森祥兄对皮皮说：下雪了。皮皮你看，下雪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瞟见森祥兄的眼，他眼里有泪光闪闪。

4

此前，余军吃醋，曾给我讲过皮皮。

创作《卧薪尝胆》，森祥兄曾经几次把自己独自禁闭在西湖岸边的观景小楼。

妻子余军怕他孤独，送来皮皮与他作伴。

那时皮皮个头很小，只森祥兄的拇指一般大。

从此开始，小楼内外，三年厮守。

三年，皮皮记得森祥兄前后修改七稿。七稿，皮皮知道森祥兄写出的字数将近五百万字。

余军对我笑说，她后悔把皮皮送给森祥兄。说森祥兄热了新欢冷了旧人。

冬天里皮皮陪森祥兄在阳台上晒太阳。

夏天里皮皮陪森祥兄到西子湖畔的树下歇阴凉。

春天里皮皮陪森祥兄在桌前灯下开夜车。

秋天里皮皮听森祥兄自言自语的吟哦。  冬去春来。春去冬又来。

时断时续，三年耕耘!

皮皮与森祥兄。

胚胎。孕育。在《卧薪尝胆》中痛并快乐。

5

森祥兄手稿的每一个字都是余军在键盘上敲出来的。

可是森祥兄偏心，非说余军：你只是《卧薪尝胆》的阿姨。

森祥兄说：《卧薪尝胆》所有人物说出的所有话，我与皮皮预习了许多遍。《卧薪尝胆》，我是妈妈，皮皮是爸爸。

森祥兄说得开心的时候，余军的笑声里却抖落出许多甘苦。森祥兄与皮皮在《卧薪尝胆》的三年热恋中，余军，森祥兄的结发妻子，她用一个女人的脊梁支撑起一个家。一万张手稿的录入。还有森祥兄黎明入睡前要喝的排骨汤。那汤，她放进了调养气血的中药；那汤，从傍晚到凌晨，她煲了一夜。余军说：森祥这样一条汉子，值得女人为他付出。

6

森祥兄是个恋旧的人。他常常花费许多的时间独自思念。

他思念浙江西部黄土丘陵的风情画卷，那是他的故乡。

他思念父母身上的泥土和写在父母脸上的乡村四季，那是他成长的摇篮。

他思念绿色军营，在那里他燃烧了青春激情，奉献出才情。

森祥兄是个不安守现状的人。他常常不停地创造他多重角色的人生。

他喜欢文学，他用他的小说把他的人推进了南京军区创作室，当上了专业作家。

他想过一把电视瘾，他告别军旅走进了浙江省电视剧制作中心。

他却童心不泯，在他的电视事业红红火火的势头上，他潇潇洒洒地辞别影视圈，跑到南湖之畔的嘉兴市去寻觅一份世外桃源的逍遥。

森祥兄是个侠义的人，文坛的朋友们推举他做作协主席，他说友情难却。要干。要干好。哪怕只干一届再抽身隐退。

森祥兄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他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击败邪恶，也给自己换回了一次九死一生的脑外伤手术，落下半颗金属脑壳以及大半张再植的头皮。

所以妻子余军爱这条汉子。

所以女儿晓琦拿这条汉子做标尺。

7

文如其人。

汉子森祥以他的血性，他的侠肝义胆，他的洒脱襟怀抒写他自己。

恢弘大气。深邃凝重。

如选人全国中学语文课本的小说《台阶》。

如在文坛引起争论的长篇力作《传世之鼓》。

如他策划的电视剧《天下粮仓》等等。

8

零五年初夏，森祥兄来到北京。

带着他光彩夺目的婴儿，他的四十集《卧薪尝胆》。

中国的电视界热烈拥抱这个婴儿。

中国的电视界因为这一拥抱而激情涌动。

仲呈祥说：千盼万盼!

李准说：非常震撼!

雷达说：美感悲壮!

陈福民说：出类拔萃!

他们，都是站在中国影视艺术塔尖上的专家学者。  喝采空前。森祥兄想到了皮皮。

森祥兄给余军电话先问：皮皮好吗?

9

皮皮来到了北京。与余军。因为中视《卧薪尝胆》剧组进入紧张筹备。

因为森祥兄按照有关方面的要求进入剧组调整剧本。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的局势。

森祥兄没有想到，这一进，他好进难出!皮皮没有想到，这一来，命运让她羁留于我处，至今都不能回到森祥兄的身边!

于是，我经常幻听。我听见皮皮说话。

皮皮说：一但我皮皮开口讲话，有些体面的人会羞愧得找地缝儿去钻!

皮皮说：我不讲。森祥的皮皮。与森祥一起卧薪尝胆的森祥的皮皮要忍森祥所能忍。

10

第八稿。

从零五年五月到零五年十一月。

六个月。整整的六个月。

森祥兄改稿。在剧组。

第八稿。森祥兄无所适从。

因了张三与李四的要求。

因了张三或李四此时与彼时的意见不一致。

森祥兄反反复复地改。改过来，再改过去。改过去，再改过来。

从傍晚到午夜。从午夜到凌晨。

森祥兄无爱作爱。森祥兄无欲作爱。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一月两月仨月。

如此煎熬六个月。森祥兄在毫无创作愉悦的状态下重复着索然无味的机械运动!

江南才子麻木了。江南才子不能不麻木。

其中滋味。皮皮知道。

迷茫的时候，森祥兄把皮皮捧在手里发呆。

困惑的时候，森祥兄凝视皮皮在水中畅游。

窗外：树叶黄了。黄叶落了。

11

剧组已经组建。开机的日子因此推迟。

从八月到十月。从十月到十二月。

制片人俞胜利老师更急。

12

零五年末。我读《卧薪尝胆》八稿。

俞胜利老师催我立即看。看完之后立即与他谈。

中国大陆，制片人这个行当，从资历到实力，俞老师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他的优势首先在剧本。他曾经是优秀的小说家，编辑家，影视评论家。

他一手抓了三年七易其稿撼动中国电视塔尖的剧本。

他投入半亿资金吸纳中国影视圈顶级明星大腕精心打造的剧作。

我不敢妄加挑剔。可是我不敢不说真话。

我说：第八稿气韵不流畅。不如第七稿浑然天成。

俞说：唉!

我说：许多东西是生贴上来的。没有滚熟。有些也滚不熟。

俞又叹。

13

任何剧本都是有遗憾的剧本。任何电视剧本都是有很多遗憾的剧本。  我们能够做到的，是从最大限度上减少遗憾。

限度之外。那是另外一个剧本。

14

按照折衷主义的调整思路。

森祥兄又做了第九次调整。

绿灯。

开机的日子确定在十二月六号。

十二月三日晚。我和森祥兄随剧组前往焦作外景地。

临行之前，森祥兄和余军用食品箱给皮皮做了个通风透气的小屋。

路途之上，森祥兄把皮皮的小屋放在他的铺位上，不让我和余军去碰，说要让皮皮睡个好觉。

15

那一夜。皮皮的觉没有睡好。

皮皮折腾了一夜。在小屋内外。

也许，皮皮比我们更有灵性。皮皮能够预感，焦作的路，更难。

现场改稿。全组等着。常常，我们不知道自己改的是哪一段……

16

如今，承蒙中青社的厚爱，剧本要出版了。

森祥兄再作调整，选择第七稿作底本。

我先是一声浅叹。而后，说：好——

面世的，应该是自己最满意的。

17

森祥兄完成了剧组规定的全部工作。

终于，他要回家了。

临行。他说：兄弟，哥托你一个事。

他说得很沉重。

从北京到焦作，我们一道经历了日日夜夜的“卧薪尝胆”。

我们的血脉已经连结在了四十集的《卧薪尝胆》上。

森祥兄托我的事，我当然要扛。只要我扛得动。

沉默。我在等他说。

良久。他没有开口。

我看余军。余军迟疑，说：你哥想把皮皮托给你。

略顿，余军又说：你哥说，托给你，他放心。

余军说着有了哭腔。

森祥兄握住我的手，紧紧握着，说：兄弟，拜托。拜托了。

18

零五年。

在严冬将尽的那个夜晚。

送别森祥兄。

在焦作。

山之阳酒店。十楼十号的窗口。我把皮皮抱在怀里。眺望夜空。三二点寒星。聆听火车远去的声音。追忆我们卧的薪尝的胆。

我想起了森祥兄对我说：写完了第四十集改稿最后一个字，他抬起头，看见了皮皮。蓦然间，他出现幻视。他把皮皮看成是一枚苦胆。一枚硕大的苦胆。这枚苦胆，灼伤他的视线。灼伤他的神经。

我想问皮皮：灼伤了森祥兄的是你吗?

我终于没有问出口。

我知道，这么问，我冤枉皮皮。

19

我想问森祥兄：幻视何时痊。皮皮何日归。  几次想问。终究没敢问。

野鹤 二00六年五月二十日于京郊·溪翁庄

(作者系中视《卧薪尝胆》摄制组监制兼任剧本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