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普通女性写的纪实性文集，作者中有工人，有教师，有医生，也有干部，她们虽然职业不同，笔下的故事却都晨露般的纯真透明。这是一本用青春和生命铸成的书，作者都已近花甲，但他们的青年从未流逝，而是无怨无悔地献给了祖国的边疆，献给了西藏高原的山山水水。

坐下来，听听她们诉说当年的故事：十几岁的城市女孩，为了理想满怀激情，乘坐敞篷卡车、跨越唐古拉山……

本书通过1967年冬入藏的40多位河南郑州赴西藏支边女青年对青春记忆的真实描述，再现了40多年前一段从未有人写过的历史瞬间，配多幅老照片。倾听49位郑州赴藏支边女青年真情讲述鲜为人知的故事。

序

编者的话——李青

风雪高原15年——苗素培

我们的劳动生活——王建华

森林救火——王远征

班长的责任——魏桂兰

西藏情结——王秀生

16岁进藏——彭卫华

甜蜜的往事——李世红

我学会了打补丁——张冬梅

在西藏长大——康清

如歌岁月——王增花

儿子，妈妈亏欠你——樊桂兰

山村女“门巴”——王茜丽

高原“织女”会“牛郎”——范红兵

珍藏的记忆——赵红锋

夜送产妇——阴留顺

从小老幺到高原战士——赵素琴

我的小皮箱——曹顺娟

生活是本看不完的书——刘晓凤

一封电报——张岩

为了心中的理想……——刘桂芝

高原情——周闯

我被猪咬了——赵爱香

救命的小草——方毅

在世界屋脊耕耘——林英姿

我给战友洗军衣——朱艳卿

秋收麦子——张卫红

指导员的慈母心——陈爱莲

尼洋河畔的脚步——成晓月

“小羊羔”变成了“屎克郎”——杨新建

小板凳的回忆——赵桂兰

带铅字的饺子——张秀芝

走下灶台，登上讲台——张爱叶

离得开与离不开——刘晓俭

唐古拉山上的山西小调——李淑清

艰苦并快乐着——郁梦云

姐妹心——张喜菊

雪巴奇遇——张建华

我在西藏当“给拉”——常勇红

采蘑菇——李兰英

森林迷路一杨泽武

哪方水土都养人——尹顺芬

2分钱的故事——杨梅英

宋爱玉

陈美

心中永远的痛——忆周荣花

忆凤娥

后记：高原向阳花——苗素培

进藏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爬山这是第一次。没爬多高，一个个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爬一段就要停下喘喘气，歇一歇。汗水湿透了内衣，山风吹来，冰冷冰冷的贴在背上，难受极了。好不容易爬到悬崖前，却不知道怎么攀登过去。你在这里爬，我在那里攀，险象环生。

陈爱莲、李葆贵、樊桂兰比较麻利，爬到悬崖中间一个台阶处，左攀右登上不去。下边的人都为她们捏一把汗，七嘴八舌地指点她们。正在这时，忽听“唉呀”一声，抬头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毅困在了山崖上，背贴着山崖，两手向上抓着两把枯草根，一脸的惊恐，嘴里不停地“啊，啊”叫。幸亏陈爱莲、李葆贵离她近，小心翼翼抓着小树枝，一步一滑地靠近她，又弯下腰托着她的脚，拽着她的胳膊才把她解救下来。

那边惊魂未定，这边又一险情发生。我和王建华、尹顺芬坐在山崖下边休息，忽听上边哗啦一声，不知谁踩下来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撞击着山上的石头一蹦一跳地朝着我们飞奔而来。我们都吓傻了，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缩着脖子，两手抱住脑袋……“咚”的一声，滚下来的石头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我们头上飞跃而过，砸在我们眼前，又继续跳着、蹦着向山下滚去。大家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们一个拉一个，一个搀扶着一个，翻山越岭，扛着柴，回到营地时，已是夕阳西下。一个个又饿又渴，疲惫不堪。十六团的战士闻讯跑出来接我们。一个小战士上前要帮我扛肩上的柴捆，我拒绝了，没好气地说：“啥意思?”把他给吓哭了。累极的我心想，你们现在来献殷勤，早干啥了。又细想，我有什么理由埋怨人家呢?用的时间长，打的柴少，还出了那么多危险事，只能说明我们缺乏锻炼。侥幸的是那天虽很狼狈，但总算没出大事。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挺后怕的。

那时，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是我们唯一的人生信仰。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党员，应该是一面旗帜，更何况身上又肩负着党组织的重托，劳动中身先士卒，劳动之余，组织大家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

记得我们结合学习雷锋，开展过世界观、人生观的大讨论，围绕“人为什么活着”，“应该怎样活着”，“怎样使我们的人生有意义有价值”等主题，选学毛主席的《实践论》、《矛盾论》、《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反对自由主义》、“老三篇”等文章，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我们以张思德、白求恩、雷锋为榜样，以完全彻底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并且付诸实践，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这是我们战胜边疆恶劣环境的精神力量，也使我们一生受益匪浅。为解决支青不安心西藏不安心农场的思想问题，我们反复学习“老三篇”，认识到张思德是一位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他无限忠诚党的事业，为人民利益不计较个人得失，服从革命的需要去烧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是革命的青年，为什么不应该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呢?白求恩是一个外国人，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他对工作认真负责，精益求精，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西藏是祖国的领土，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我们不应该安心西藏，全心全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呢?

面对恶劣的生活环境，艰苦的生产劳动，我们一遍一遍学习毛主席的教导：“要使全体青年懂得，我们的国家现在还是一个很穷的国家，并且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根本改变这种状态，全靠青年和全体人民在几十年时间内，团结奋斗，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个富强的国家。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给我们开辟了一条到达理想境界的道路，而理想境界的实现还要靠我们的辛勤劳动。”毛主席的话激励鞭策我们，以满腔的热情投入到生产劳动中去。我们开荒种菜，舂播秋收，艰苦创业。  刚到西藏时，除了劳动，就是休息，荒山野地，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生活简单枯燥。为了活跃生活，我们发挥团组织的作用，进藏不久就发展表现突出的康清、张爱叶入团。并根据青年人的兴趣爱好特点，每逢团日活动，就组织一些有意义的活动，使大家既受教育又活跃了生活。离我们驻地不远的山坳里，有一大片茂盛的参天松柏，郁郁葱葱。那里是烈士陵园。进藏的第一个清明节，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胸前戴着小白花，抬着亲手做的花圈去为烈士扫墓。那片土地十分奇特，一棵棵翠柏笔直挺拔，一个比一个粗，傲然屹立，七八个人都抱不住，好像在给烈士站岗。

面对烈士英魂，新团员康清、张爱叶庄严宣誓，要继承烈士遗志，扎根边疆干革命，在以后的工作中，她们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我们除了抓生产，也经常搞军事训练。一天半夜，一声紧急集合哨响，大家摸黑打起背包，排好队就出发，绕着苹果园的围墙转了一大圈。沟沟坎坎爬上跳下，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倒把住在门口帐篷里汽车团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吓了一跳，他们以为真的有敌情。事后，刘排长对我们说，以后可不要这样做了。

我们组织急行军，背着背包看谁先到林芝县城。大家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大汗淋淋。李世红、赵淑琴干脆把鞋子脱了，光着脚板走在川藏公路上。十几里路程，只用了三四十分钟就走到了。我们还组织捉特务，野营野炊。现在回想起来挺幼稚，但那时我们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大家在“玩”中加快适应高原牛活。

P22-24

拿在手中的不是一本轻松的书。

从40年前16岁女孩到现在近60岁女人脸上的沟壑暗影可以看出，光阴荏苒，再坚强的人容颜也会留下时间的印迹，何况其间跨度越过了近半个世纪。但我无法不动情于她们的笑容，两相对照的图片上，这一点没有变。早年的心无芥蒂的明净的笑换做了饱经风霜却依然纯真的笑，笑的实质没有变，站在时间之上的对于生活的信任热情没有变，它发自内心，胸怀坦荡，波澜不惊，从容宁静，告知我们抚在手中的岁月也绝不是沉痛的，不，这不是伤痕文学的蹉跎慨叹，也不是反思文学的幽思哀婉，它如高原骄阳般的明艳与温度，火烈灼人。

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这49位女性穿山越岭，跨越千山，而能够不诉苦累，保有乐观?这部书以各人不同角度的自述提供着答案。答案不是高谈阔论式的，而恰恰从一己当时出发，一只亲手打制的小板凳，一条母亲织的红毛衣，一季秋收的麦子，一场冬天的大火，一次林中的迷路，一个装满蘑菇的背篓，一叠小方布打出的补丁，一锅除夕夜粘了报纸铅字的饺子，一本好看的小说，一封家中的电报，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劳动，一笼飞上天花板的馒头，一块自制的豆腐乳，一次路途辗转的探家，一种对故人的无尽思念，一曲高原的爱情，一趟产妇的护送，一场翻山越岭的相亲，就这样，一点一滴，点滴入土，成就着已经在她们生活中远去却在心灵中渐次接近的高地，那里，不仅白雪冰峰，蓝天绿海，更封存着她们永不褪色的青春。那青春也永不再来。但是，逝去的青春回望里没有怨怼，这是贵比金子的，她们，悉心维护着青春的尊严，维护着一个特别年代送给她们的个体经验——在世界屋脊之上完成的一个女孩的长大成人。就是这么一些点滴片断，在记忆深水里浮出的涟漪，枝枝蔓蔓，丝丝缕缕，却有动人的姿仪。所以，一旦深入到每一颗心，群体是隐在的，你所面对的就不单纯是群性，虽然它有集体的构图，那些经年的记忆、无意识的本能，那些后天的品质、个性或者还有付出和牺牲，提示你所面对的只是一个个个体，这里呈现的也只是一个个女孩子成长为女人的细节经历，没有太多的性别主义、论点学问和观念道理，这里只有一些小事情在时间中擦出的火焰。我想，很多事是不能倒过来的，不是先有理念才有生存，先有真理才有经验，恰恰相反，时间夺不走的正是经验与生存本身。这部书对于自我的言说，教我们沿流而上，走到了个体生命河流的源头，那个金库，有迎送命运的人性体验，有艰辛地段的真实成长，有与时代相系的鲜活生气，有与年龄有关的静美绚烂，有体魄健壮的思想，有取之不尽的信念，怀揣这样一颗灵魂下山的人，讲：

“我们吃了不少苦，经受过许多常入所未曾受过的孤独和磨难。但是选择西藏我始终没有后悔过，是西藏给了我勤劳和聪明智慧，是西藏给了我品格上的厚重、宽大与包容，我的灵魂在这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升华。”

“那块至今让我们魂牵梦绕的土地，铸造了我们的筋骨，锻炼和磨练了我们的坚强意志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练就出我们坚强勇敢，特别能吃苦，能忍耐，能战斗，甘于奉献的思想品质，使我们受益终生。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我们不论在哪里，在什么岗位，都能脚踏实地，勇于拼搏。没有什么苦我们吃不了，没有什么工作我们干不了。我们感谢西藏疾风暴雨的洗礼，感谢高原使我们人生升华。”

两人不约而同谈到的“升华”，我相信是4 9位或者更多我们未谋面的从高原走来的女性的共同心声。这样话语，是对我们习惯认知的一种匡正。有时候，对于历史的理性读解是与切身体验者的感性认知不一样的，它们两者相垒，方能整合出事物本来的样子。这，也正是我对本书各各亲证自述珍视非常的原因。是呵，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她们敢于面对逝去的时间与时代而不言一个“悔”字，而又能够在切实的生活之中葆有刚健宽厚与达观从容?那答案可能就藏在这样的一些小事物中，或隐或显，等候着你拉开帷幕。

苗素培说：“现在没有多少人记得，将来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曾经有一群风华正茂的姑娘远离家乡、亲人，在海拔三四千米的边陲挥洒汗水，赤诚奉献。然而那里的大山知道，森林知道，尼洋河知道，川藏公路知道。我们在那里留下了深深的足迹。”

对于人民、大地，只有身体力行，才能证悟真理，这一步步不能代替的亲证，或许艰辛，或许欢愉，这独属个人的财富，何尝不是一代人以青春为民族的精神积淀。

江山有灵，我如是相信。

人心可塑，我同时相信。

只要全力奔赴，葆有一颗与灵性江山对话的心，你终会解开命运的答案。

摄影家姜健为本书女性所摄的肖像，与她们旧目的照片对比，使我们读出了生命的沧桑之美。

时间凋零。容颜会老。

然而，生活没有结局，大地终会公论。

那个留在心上的高原，对于诚挚的灵魂，它一直触手可及，从未遥远。

             何向阳

             2O06年1O月25日

         高原向阳花

            ——记西藏军区原生产部雪巴农场“雪巴女排”

                    苗素培

在庆祝西藏自治区成立40周年的日子里，西藏40年来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让世人瞩目。我们这群来自河南郑州的赴藏知识青年、曾经享誉尼洋河畔的“雪巴女排”的姐妹们，个个神采飞扬，激动万分。因为，我们曾是建设西藏大军中的一支小分队。

1966年，是西藏自治区成立后的第二年，为加快西藏建设的步伐，充实边疆干部队伍，国家决定在北京、山东、河南等地从应届初、高中毕业生中选拔一批综合素质好的青年学生参加边疆建设。

“到边疆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我们那一代青年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听到消息，青年学生踊跃报名，离开城市，告别亲人，奔赴祖国的西南边疆——西藏。当时，西藏军区从郑州、开封等地招收了1000多名支边青年。我们“雪巴女排”的姐妹们，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

1966年11月3日，我们郑州支边青年，身着草绿色军装乘上了西去的列车。到达西宁后，做了短暂的休整，11月7日，分乘2 0多辆给西藏部队送大米的敞蓬大卡车，沿着青藏线进藏。经过19天艰苦跋涉，克服了高寒缺氧的困难，于11月25日到达拉萨。我们49名女青年，被西藏军区生产部分配到雪巴农场，组成女排。

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我们“雪巴女排”先后参与了修筑公路，修建苹果园，在尼洋河畔开荒种菜，自己动手劈木板，打土墙，修盖住房仓库，上山砍竹，架引水糟，喂猪养鸡，从森林里背腐叶积肥，管理500亩耕地，播种冬小麦、春小麦等我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繁重劳动。在那极端艰苦的生产和生活中，姑娘们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在农场党委和连党支部的领导下，为改变西藏面貌，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当时，我们大多是16岁左右的小姑娘，面对西藏交通闭塞、高寒缺氧、紫外线照射强的恶劣环境，姐妹们团结互助，打拼和锤炼成了一个坚强的战斗集体。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混乱无序的状态下，我们也排除了一切干扰，乐于吃苦，勇于奉献，每天辛勤劳动，过得充实又快乐。我们成立了文艺宣传队，跋山涉水，足迹踏遍了林芝地区的部队、村庄和农场连队，所到之处深受大家的热烈欢迎。由于成绩突出，女排曾被西藏军区评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先进集体”，当时的《西藏日报》、《河南日报》、西藏军区《高原战士报》都载文或发照片报道了我们的先进事迹，我们被誉为“西藏高原上盛开的向阳花”。我们的连长、排长曾多次当选西藏自治区党代表，多人多次被评为“西藏军区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

1970年以后，西藏为各条战线选拔人材，战友们分别被调往雪巴团部、林芝毛纺厂、更张森林工业公司、拉萨皮革厂、西藏军区文工团等单位，做了干部、医生、技工，在西藏各个不同的地区和岗位上，成了骨干力量，有的走上了领导岗位，为西藏的建设事业，无怨无悔地贡献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  1980年以后，在党中央的关怀下，按照有关政策，我们女排的姐妹们陆续回到内地，安排了工作。但在西藏15年的风雪人生，我们“雪巴女排”姐妹们永生难忘，并引以为豪。现在，我们人虽然离开了西藏，“雪巴女排”已成为历史，但我们姐妹们仍天天通过报纸、电视、广播等各种媒体关注那令人魂牵梦绕的西藏。我们经常聚集一起，回忆在西藏那激动人心的岁月，感慨西藏4 0年来飞速发展和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为了庆贺西藏自治区成立40周年，大家经过议论，最后商定着手筹集资料，准备整理出版有关我们自己支边西藏建设的纪念书籍或画册，用那段岁月激励自己和家人，激励当代立志投身祖国建设的有为青年，也算是为建藏大军中的“老西藏精神”添上一笔。

西藏，已成为我们姐妹们的第二故乡，我们终生难忘那段催人奋进的岁月和那块神奇的土地。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西藏熟悉的山山水水，不会忘记勤劳善良的藏族同胞，不会忘记那些为建设西藏而献出生命的英雄和烈士们。

我们衷心祝愿西藏的明天更加美好! 

           (原载20O5年1O月5O日《西藏日报》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