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竹林七贤”的重要代表。我们知道,他写过《声无哀乐论》等著名文章;我们还知道,他因为藐视攫取天下的司马氏而慷慨就义……然而,尽管如此,却仍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嵇康的形象。本书向我们展示了竹林七贤嵇康的人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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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嵇康传(竹林七贤) |
分类 |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
作者 | 顾志坤 |
出版社 | 团结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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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嵇康,“竹林七贤”的重要代表。我们知道,他写过《声无哀乐论》等著名文章;我们还知道,他因为藐视攫取天下的司马氏而慷慨就义……然而,尽管如此,却仍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嵇康的形象。本书向我们展示了竹林七贤嵇康的人生传奇! 内容推荐 三国时谯国铚县(今安徽宿州西南)人,字叔夜。虽家世儒学,但学不师授,唯好老、庄之说。与魏宗室婚,官至中散大夫,故又称嵇中散。崇尚自然、养生之道,著有《养生论》,倡「越名教而任自然」。与王戎、刘伶、向秀、山涛、阮咸、阮籍等人交游甚密,被称为「竹林七贤」。后因与山涛志趣不同,山涛将去官,举以自代,遂作书与涛绝交;又因与钟会有隙,被谮於大将军司马昭,年四十遭杀害。嵇康善鼓琴,以弹《广陵散》著名。有《嵇中散集》,以鲁迅辑校《嵇康集》为精善。 目录 第一回 遇才女叔夜结良缘识嗣宗中散乐山水 第二回 逆朝纲崇尚清淡辞官禄归隐山林 第三回 七贤士竹林相会抒真情放浪形骸 第四回 司马氏欲姻嗣宗诛曹爽敲山震虎 第五回 采上药巧遇孙登求仙丹王烈点迷 第六回 迷锻艺钟会遭冷遇著《养生》向子期作难 第七回 违孝义七贤遭谗避祸水潜回故里 第八回 回故里巧遇多情妹谒伯阳梦中会神人 第九回 司马氏篡权废齐王恶钟会朝堂罪叔夜 第十回 抚琴瑟悲歌鸣不平遇异人暗授《广陵散》 第十一回 山巨源恳荐吏部郎嵇叔夜翻脸绝友情 第十二回 友人妻遭人淫害抱不平大祸临身 第十三回 诬谋反钟会陷嵇康一腔血狱中作《幽愤》 第十四回 救嵇康山涛求司马志不移叔夜掴兄长 第十五回 痴情女千里寻郎君东市口叔夜绝广陵 尾声 关于嵇康之死(代后记) 试读章节 从此,这嵇康便更加肆无忌惮,每天不是嗜酒荒放,露头散发,就是游弋四方,经月不归。要么就邀诸多名士好友来家,高谈阔论,不知天之将晚,不知晨之将至。 不知不觉,正是光阴荏苒,一晃又过去数月,转眼之间春天又到。这日天色晴好,春意盎然,嵇康吃罢早饭,正欲打点行装,想去太行山独游。不料刚要出门,门僮来报,说阮籍在门外候见,嵇康一听,慌忙扔掉手中物件,匆匆出门,见阮籍正站在门口等他,便上前与他施礼,道:“嗣宗兄数日不见,就如从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在作甚勾当?”阮籍不语,独自进门,到一去处,见身边无人,便恨恨道:“亏你问得出口,自己辞官不做,日日在外逍遥快活,把我撇在朝中,真是苦煞我也。”嵇康一听笑道:“兄言差矣,既然兄羡小弟作为,为何也不辞去官职,做个平民百姓,好与弟一起日日逍遥自在?”阮籍一听,长叹一声道:“你倒说得轻松,想我阮家,与当今朝廷有世故之交,我三岁丧父,原以为是人走茶凉,可自太祖起,曹氏一门就对我家不薄,我岂能像你一般,说走就走。”嵇康笑道:“既如此,兄就安心在朝,做个官吧。”阮籍道:“做官并非我的心愿,辞官我又难以启齿,心中苦闷,故来与弟一叙。”嵇康道:“不如出去一游。”阮籍道:“如此甚好。”当下各自上了马车,嵇康问道:“先去哪里?”阮籍道:“我也不知,不如由马自行,到了哪里就算哪里。”嵇康笑道:“就依兄长。”说罢二人各驱马前行,慢慢悠悠,不慌不忙,二人只顾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也不知行了多久,到了傍晚时分,那马便慢慢停了下来。二人走出车厢,见已到了一山脚下面,山前是一空旷之地,极目远眺,蓬草丛生,阴气逼人,正在疑惑,忽见不远处有一界碑,近前一看,只见刻着“广武”两个大字,阮籍惊道:“怎么竟到了这里,这地离你我出发处约有数百里之遥,若是快马也得一日,我等这般走法,就是三日,也到不了这里。”嵇康也甚觉惊讶,道:“若不是有神人相助,这事真就奇了。”说话间,阮籍登上一个土堆,叹道:“此乃汉楚交战之地,面前这个地方,真不知埋着多少将士的骸骨。”嵇康于背后道:“胜者为王,败者为贼,朝兴朝灭,莫不就是由这些骸骨堆成的?”阮籍叹道:“你我生不逢时啊。”嵇康道:“此话怎讲?”阮籍道:“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你我若早生百年,当今天下,成大业者岂是他人?”嵇康一听,竟呵呵笑了起来,道:“兄长一语,天机泄也。”阮籍道:“不知弟言何意?”嵇康道:“兄既不屑仕途,却又有意于世,故而彷徨无从,心中之苦,由此生也。”阮籍道:“何以为凭?”嵇康冷笑道:“兄常以英雄自命,谓不在刘项之下,但济世之志,又常掩饰于酒色之中,故此便生出许多烦恼,此虽蒙得了别人,却断蒙不过我。”阮籍叹道:“知吾者,叔夜也。” 二人正说着话,忽平地起了一阵怪风,忽喇喇的吹得人睁不开眼,须臾风过,但见黄昏的旷野之中,蓬断草折,黯黠惨悴,风悲日曛,寒气凛冽。嵇康惊道:“此不详之地,不宜久留,还是另择他处吧。”阮籍却坦然无异,微笑道:“此地历经征战,常覆三军,今日你我到来,定是将士们前来迎候,以诉心中怨苦,此乃有寄于我辈,怎可贸然走呢?”说毕走下土堆,从车上取来酒食,找一避风处席地而坐,然后,将酒壶打开,洒半壶于沙砾之中,戏言道:“各位,惟此薄酒,不成敬意,希谅,希谅!”不料言犹未了,只听得蓬草之中,隐隐送来一阵鼓吹之声,细细一听,恰似胡笳一般,如诉如泣,时而低回,时而激越,低回时如怨妇夜嘤,激越时又如烈士长啸。将嵇康、阮籍惊得目瞪口呆,极目寻觅,但见平沙无垠,复不见人。嵇康说了句:“奇了,奇了!”话音刚落,只见有一人,从暮色中慢慢走了过来,二人一见,皆呈惊惧之状。那人却笑道:“二位不必惊恐,吾乃是人,不是鬼。”嵇康、阮籍这才稍稍缓了神色,及至走得近了,才见来人乃是一位老者,长髯拂胸,鹤发童颜,手持一根铁木刀柄,权以作杖,腋下挟一奇异之物,状如头颅,到了二人跟前,老者刚要开口,嵇康却先作个揖道:“方才吹乐之人,可是公公?”老者笑道:“正是老汉,胡吹乱弄,莫不是惊动了二位先生?”嵇康连连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那曲儿十分凄楚动人,不知是何人所作?”老者笑道:“那作曲之人,许是古人,许是今人。”阮籍道:“此话怎讲?”老者道:“所谓古人,此曲乃由先人所作,流传于今;所谓今人,此曲又久历其变,篡动不绝,故而才传而不衰。”嵇康道: “只不知古人是谁,今人又是谁?”此话既出,老者便沉下脸来,叹息道:“说到古人,你说他有万千之众,并不为多,三军将士,鬼神魂魄,皆可作证。此曲原由他们始作,以骨作笔,以血为墨,故而才能流传至今。”嵇康道:“然使其曲变不离宗,传而不衰者又是何人?”老者呵呵笑道:“老汉也算一个。”嵇康、阮籍大喜,道:“恳请公公再吹一曲,只不知方才所吹是何乐具?”老者从腋下取出一物,二人一看,吓得大惊失色。原来那物乃是一个头颅,中有一洞,状如婴嘴,嘴上含一腿骨,阮籍道:“此叫何物?”老者道:“此叫骨磬,天下乐具,惟此一尊,此乃神器,非强求所能得也。”嵇康道:“为何只此一尊?”老者叹道:“此事说来话长,百年以前,吾祖随太祖曹孟德十万之众与袁绍大战于此,太祖兵败,十万人马,折损八九,吾祖身受重伤,于夜色中落荒于此。时值寒冬,吾祖垒同伴之尸以避风寒,没料到了半夜,忽闻不远处有呜咽之声传来,以为是伤者之泣,便慢慢爬了过去,转了数圈,不见其人,惟闻其声,吾祖复寻,却在一土垒之上,见有一物在闪闪发光,近前一看,乃是一具头颅,颅中有一小洞,似是锐器所破,有风吹来,人洞而鸣,呜咽如泣。却更有一桩奇事,那头颅的嘴上,竞横着一条腿骨,利齿破骨,左右贯通,风入骨洞,与颅洞之风逶迤盘旋,上下交融,然后由腿骨两端悠悠呼出,故而其音状如人泣,听者无不悲咽感伤。”老者说罢,便捧起那个骨磬,将嘴撮起,对着颅中那个小洞,吹了起来,立时旷野之中,似有万千人众在嘤嘤哭泣。而闭息细辨,又恰似马在嘶鸣,人在长啸,其声惨不忍闻。听到半途,那嵇康便皱了眉头,阮籍却转了脸色,及至吹毕,二人竞伏在地上,大哭起来,须臾才止。抬头见那老者,已将骨磬收起,挟在腋下,见二人哭得如此凄切,遂笑道:“二位不必如此。”嵇康道:“吾平生极喜音乐,对于汉魏之曲,亦略有涉猎,可对于公公所吹之乐,却是从未耳闻,今日得蒙亲聆,也是我等的造化了。”老者笑道:“此乃野乐,登不得大雅之堂,先生之言,倒是令老汉汗颜了。”阮籍道:“吾有一言,请教公公。”老者道:“但说无妨。”阮籍道:“这荒山旷野,阒无一人,公公何以在此独居?”老者道:“吾祖埋在此地,吾父埋在此地,万千将士埋在此地,然哀哀战场,骨暴沙砾,蓬草之间,血泥犹存,吾来此处,无非是来陪伴这些荒魂野鬼,不致十分寂寞而已。”嵇康道:“这荒野之中,并无半间茅舍,公公如何住得?”老者笑道:“天作被,地为床,枕骸拥草,结伴魂魄,吾倒也不觉得十分孤单。”阮籍闻言叹道:“苍苍蒸民,谁无父母,谁无兄弟,谁无夫妇,如今他们却长埋于此。家莫闻知,谁人又知?如此想来,真是悲哀。”老者笑道:“死者何悲?无贵无贱,同为枯骨。所悲者乃人也,有情则哀,有欲则悲,情浓则哀盛,欲极则悲剧。二位非等闲之辈,今日来此,想必定有所悟吧。”说毕起身,策杖欲行,嵇康道:“公公且慢。”老者道:“先生有何吩咐?”嵇康道:“我二人乃专程到此,然今晚歇脚之处尚无着落,望公公指点一二,也好前去投宿。”老者笑道:“身为君子,应以天地为家。虽蓬草覆身,寒沙贴面,方能体味天下黎民疾苦。而冷月朔风之下,听神鬼泣诉,又能明白为人的艰辛。二位听吾一劝,今晚就宿此处,定然受益匪浅。”说罢转过身,于暮色寒风中飘然离去,嘴里则念念有词:“鸟无声,山寂寂,夜正长,风渐息,月色苦,霜如血,天地愁,草木凄……” P16-20 序言 顾志坤又出新书了。 书名是《竹林七贤之嵇康传》,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说可喜可贺,指的是他这十几年中创作的《故乡三部曲》的第三部。记得早在十六年前的1989年,大连出版社就出版了他《故乡三部曲》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东山再起》,获得好评。紧接着,四年以后的1993年,他又出版了第二部长篇小说《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本书在南京出版社出版时,浙江省政协主席刘枫同志,还为他题,写了书名。同为绍兴人的著名导演谢晋两次为这本书题词。 第一次题的是:“将家乡优美的民间传说和美好的人性传播到全世界”。兴奋之情和鼓励顾志坤创作的勉励之意跃然纸上。 第二次谢导又题写道:“千年万年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 同时,定居上海的越剧表演艺术家戚雅仙、毕春芳在读了他的书以后,也欣然为他题词:“千古绝唱,万代传颂,梁祝艺术,百花齐放,戏曲、小说,各得其长。”对他的创作给予充分肯定。 民进中央副主席,著名社会学家,我们上海大学社会学系的教授邓伟志先生,对顾志坤的小说也作了精辟的分析,他写道:“顾志坤先生的小说在接过前人的接力棒之后,跑在‘故事群’的最前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氏的这部小说比以往的故事更丰满,更完整,更拥有浪漫色彩,更富有时代气息,换句话说,也更适合于当代人的接受心理。” 我读了顾志坤创作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竹林七贤之嵇康传》,对邓伟志先生的评价抱有同感。 这部书取材的也是顾志坤的同乡名人。他在青少年时期听到的关于嵇康的种种传说故事的基础上,多次到许多图书馆查阅资料,搜集素材,辨别真伪。特别难能可贵的是,为了亲身体验嵇康的人生经历,他还专程驱车数千里,到嵇康生前最后的活动地和归宿地——中原大地上的洛阳、偃师等地,考察那里的风土民情,感受那里的气候冷暖。自二000年起,为了创作这部三十余万字的作品,顾志坤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不分冬夏,挤出所有的业余时间和节假日进行创作,甚至连传统的春节也不休息。 顾志坤是我的同时代人,他在上海的部队里当过兵,后来又提了干。1982年转业到家乡以后,在地方政府里当过干部。1993年又下海经商,当过几家公司的总经理,但他无论是当市委报道组长、文联主席还是任老总,始终不愿放下手中的笔,始终牵挂着文学,竟发表出版了三百余万字的作品。除了前面提到的三部长篇,还写过小说、散文等大量的作品,在《雨花》《江南》《萌芽》《东海》《上海文学》等杂志上发表并得过奖。所有这些作品,写的也都是以故乡为背景的题材,是发生在故乡土地上的故事。故而人们说,顾志坤是一个道道地地的本土作家。 正因为他有这些创作成果,才会被选为浙江省作家协会全委委员,绍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上虞市文联副主席,并加入了全国作协。还于1998年被绍兴市委市府命名为“绍兴市首届跨世纪学术技术带头人”。 “根深才能叶茂,形大才能声宏”。文学的修养,既是语言艺术的修养,更是思想、品德和人格的修养。望顾志坤同志百尺竿头,在创作的道路上“更上一层楼”。是为序。 后记 公元二六二年秋八月,即魏景元三年,在该国首都洛阳建春门外迎道北的一个马市内,一个名若雷霆的天下第一风流名士被司马昭砍下了脑袋,此后,历史曾不惜笔墨为这个被杀的主人公记下了浓重的一笔:“嵇中散临刑东市,顾视日影,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日,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与今绝矣!”在中国的历史上,因政见不合或其他原因被执政者砍头的可以说多如牛毛,但临死前像嵇康这样潇洒风流的却并不多见,时间虽然已过去一千多年,但读着这段短文,那个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土木形骸而又不加饰厉的魏晋名士,仿佛就从幽远的时间深处,慢慢踱了出来,并与我们迎面相逢了。 关于嵇康之死,历史上原是有过一些相对肯定的说法的,认为:是因为嵇康娶了曹林的女儿,也就是曹操的孙女长乐亭主做老婆,从而不自觉地站在了与司马氏集团的对立面,最后才招致了杀身之祸,但这个论点后来就渐渐地受到了一些有识之士的质疑,这其中也包括鲁迅,他老人家有一次说,嵇康提出“非汤武而薄周孔”的主张,“汤武是以武定天下的,周公是辅成王的,孔子是祖述尧舜的,而尧舜是禅让天下的,嵇康都说不好,那么,叫司马氏篡位的时候,怎么办才好呢?”后来他又说:“嵇康、阮籍的罪名,一向说他们是毁坏礼教的,但据我个人意见,这判断是错误的……至于他们的本人,恐怕是相信礼教的……把礼教当做宝贝来看的。”这两种说法矛盾吗?不矛盾,这其实就是嵇康理想人格与行为人格分裂的真实写照,因为超然和介入出世与入世的冲突,历来就是令嵇康烦恼和痛苦的事情。一方面,他这人对政治和入仕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和反感,因而总想在寄情山水和怡然自得的生活中,保持自己的高洁,而另一方面他又对社会的种种怪状看不惯,“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这样就出现了一个相同的人,却有两颗不同的“心”。于是这两颗“心”就整天的纠缠着、撕咬着、搏斗着,于是痛苦产生了,悲剧也就开始了…… 宗白华说,嵇康生活的时代“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有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正是这种现实中的混乱、痛苦和精神上的极度自由、解放,才使得魏晋士人的强烈自我意识和人格开始觉醒了,以至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嵇康,则是这群士人中间的领军人物。 那么,那个束着发髻,穿着宽袖袍服,大厨短裤而又胸怀奇才的嵇康究竟为魏晋的士人们举起了一面什么样的旗帜呢,是“潜志去世尘,养德乃入神”还是“遨游尘埃之外,不与流俗为偶”还是“寄欣孤松,取乐竹林,尚想荣庄,聊与抽簪……凌晨风而长啸,托归流而永吟,乃自足于丘壑,孰有愠于陆沉”……好像是,好像又不是,千百年来,一批又一批史家曾试图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来解读和揭示嵇康被诛的社会原因和自身因素,但最后仍难以达成共识。其实这才是一个真实的嵇康,由于真实,才显示了它的复杂,因为复杂,才使得人们对于嵇康之死,难以理解,甚至也包括他的哥哥嵇喜,因为嵇喜曾说嵇康是:“长而好老、庄之业,恬静无欲,性好服食,常采御上药。超善独达,遂于世事,纵意于尘埃之表。”但事实证明,他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如是这样,司马氏是断不会拿他的弟弟开刀的,魏晋时期,哪个士人不是钟情山水,垂纶长川?如果这也要杀,还不把所有的士人都杀个精光?问题是嵇康嘴上虽说自己“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意毕矣。”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但实际情形,却并非如此,毛病出在哪里?就出在嵇康这人“口是心非”,嘴上虽说百事不管,但实则又喜多发议论,多管闲事,这样一传百传,传到司马氏耳里,便就渐渐埋下祸根,不过,起初马司氏倒也不想杀他,毕竟他还是有些背景的人,而且名气也大,杀了恐天下士人不服,因此,就软硬兼施,恩威并用,一方面常明里暗里警告于他,叫他不要乱说乱议;一方面又给他一个中散大夫做做,无非是叫他好生安顿,勿可与朝廷作对,谁知这嵇康偏不买帐,照样我行我素,口无遮拦,行无拘束,不仅弄得朝廷十分尴尬,甚至无地自容,还惹得司马氏一门大为震怒,动了杀机。因为当时朝廷的主人虽然姓曹,但实际的权柄却是司马氏一门握着,为了统治人心,这司马氏提出了以孝治天下的理论,孝可以出名,孝可以发财,孝可以当官,说到底,只要听他司马氏的,就是大孝,就可以有一切,而不听他的,就是不孝,对于不孝之人怎么办,只有一个字:杀。于是一时之间,这曹魏的天下,竟是腥风与孝风同时盛行。短短十多年间,被司马氏以非孝的罪名杀掉的人可以说堆积如山,有的还被满门抄斩,甚至夷了三族。而在这滂沱的血雨中,慢慢地竟也长出了一些奇形怪状被称为孝的楷模的人,如何曾、如钟会、如吕巽等等,这些人靠谄媚、谗言、假孝、伪孝赢得了司马氏的信任,一个个闹腾得脑肥肠满、飞黄腾达。然而,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官的人能这么干,而且能捞到好处,做百姓的,为什么不能仿效?于是一时之间,假孝盛行,伪孝成风,并且愈演愈烈,一发而不可收拾。有一个孝子,父亲死了,他就搬到父亲的墓道里去住,结果一住竟住了十年,谁知走出墓道时,竟带出来一群孩子,可见这孝子是多么的虚伪。更有一个“孝”子名叫周泽,官居太常,太常是掌管礼乐郊庙社稷事宜的,他经常要住到祭祀的斋宫去,不和夫人同居,有一次他在斋宫生病,他夫人去看望他,他便大怒,说夫人干犯了大斋禁,是大不孝,便送去诏狱谢罪,这种极端的孝行,已经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了。倒是有一个叫张湛的人,比较坦率,这人素以道貌岸然著称,“矜严好礼,动止有则,居处幽室,必有修整,虽遇妻子,若严君焉。及在乡党,详言正色。三辅以为仪表,人或谓湛伪诈……”试想想,为了遵守孝道礼义,在妻子儿女以至乡亲朋友面前,竟没有一点亲情人气,这是何等情状,不过张湛还好,有人说他这样做是伪诈,他笑着说,我这样做虽是假装出来的,但不是伪诈,“人皆诈恶,我独诈善,不亦可乎?”但何曾、钟会也罢,周泽、张湛也罢,纯孝也罢,伪孝也罢,假孝也罢,在嵇康等人的眼里,统统都如粪土,如腐尸。照例,嵇康是可以不管这些鸟事的,他完全可以去过一种优游容与的悠闲生活,或游猎垂钓,或鼓楫泛舟。“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碚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其实嵇康也想去努力这样做的,但做着做着,便秉性难改,忍耐不住,要发一些狂放的议论,要管一些无关的闲事。后来竟放肆地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论点,这还了得,消息传到洛阳,司马氏一门气得是头顶冒火,七窍生烟,恨不能将他一刀劈了。你道嵇康这论点真有这么厉害么,是真的,因为在嵇康眼里,所有的名教都是虚伪的,恶劣的,而伪饰,正是当时名教中人的要害,任自然,反伪饰,就是任心之自然,只有超越名教的约束,才能达到心的自然。首先响应他这个论点的是“竹林七贤”中的一帮弟兄们,因为从内心里来说,他们认为嵇康的这个论点,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因为这个论点说明人可以有许多的生活方式可以选择,例如,可以放纵,不受名教礼义的约束,任情而行,而对于人间的是非,也可不管不问,置之不理。比如阮咸,史说他居母丧期间,竟与一婢女发生关系,有一次与人饮酒,不复用杯觞斟酌,而以大盆盛酒,期间有一群猪过来饮酒,他便直接其上,便共饮之。又如刘伶, “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又常裸体在屋中饮酒,客来而处之泰然。关于阮籍,更是放浪形骸,任诞不羁,整日嗜酒荒放,露头散发,裸袒箕踞,非毁典谟,以至于何曾、钟会屡在朝廷面质于他:“卿纵情背礼败俗之人,今忠贤执政,综合名实,若卿之曹,不可长也。”又在皇帝面前谮他:“公方以孝治天下,而听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宜摈四裔,无令污染华夏。”提出要把他发配海外。但阮籍也好,阮成、刘伶也好,还有山涛、向秀、王戎也好,他们的行为虽然放纵任情,悖于名教,但不过是图个快活自适而已,与社会并无大的妨碍,即便是在这方面走得最远的阮籍,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因为感叹人生的无常和生命的短促,而想从嵇康的这个论点中找到一个精神的支点,从而去寻求自我解脱的途径。虽然他最终也没有找到这个精神的支点。但说到最后,他们与嵇康是有着根本区别的,区别在那儿呢,在于嵇康不仅在行为上反名教,任自然,而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论点,就是“非汤武而薄周孔”。况且他也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认认真真执行了的,分毫不爽,这样认真,这样执着,这就使自己在整个思想感情上,与世俗,特别与执政者尖锐地对立了起来,并使自己在思想感情上处于社会批判者的立场上。 以自己为高洁是可以的,但以世俗为污浊,则不可以,为什么?因为这触动了别人的痛处和要害,这就是司马氏可以容忍阮咸、刘伶辈的狂放,可以容忍向秀、山涛的隐逸,甚至可以容忍阮籍的悖礼,而决不能容忍嵇康的言论和作为。因为他的存在,对于充塞和弥漫着伪饰之风的朝廷,对于看起来礼义周全,而实际上不忠不孝甚至男盗女娼的名教中人,实在是眼中钉,肉中刺,他之所以为司马氏和名教中人所不容,乃是必然的事,诚如嵇康的死对头钟会谗他的:“今皇道开明,四海风靡,边鄙无诡随之民,街巷无异口之议,而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为物用,无益于今,有败于俗,昔太公诛华士,孔子诛少正卯,以其负才乱群惑众也,今不诛康,无以清洁王道。”这话已经说到点子上,特别是“乱群惑众”四个字,简直就如四把利刃,上下左右直刺手无缚鸡之力的嵇康要害处,也就是说,嵇康是非杀不可的了。 终于有了一个被人捉得把柄的机会,因为嵇康好友吕安妻子徐氏被夫兄吕巽醉奸,吕巽非但不谢罪服法,还阴告其弟吕安虐挞老母,被打入死狱,嵇康性好不平,“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对于吕巽的禽兽行为,哪里肯善罢甘休,不仅写了一篇《与吕长悌绝交书》,与之慨然决裂,还挺身而出,要为吕安作证打官司,然这就如鸡蛋碰石头,这吕巽是何等人也,他不仅素为钟会所宠,时下还任着大将军司马昭的长史,可以说是一个大大的宠臣,于是便反告吕安、嵇康二人不忠不孝,言论放荡,诽毁圣人,那司马昭本来对嵇康就有看法,现经钟会、吕巽极力挑唆,心想也罢,不如趁着众人的呼声,把他杀了,也好杀杀那些士人的气焰,于是朱笔一挥,便将嵇康杀了,直到多年以后,钟会在边关谋反,司马昭才渐生悔意,对山涛说:“如此看来,当初杀嵇康,是杀错了。”可是人头已经落地,司马昭再有悔意,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今天看来,嵇康的死,实在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为什么?因为司马氏杀嵇康,并不是嵇康与司马氏有直接的仇恨和恩怨,而是借杀嵇康,以打击同代名士们的对立情绪,给予严厉的警告,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嵇康无意中并且实际上已成了代表着当时名士们对于司马氏集团的不满与抗争,他的被杀是司马氏在权力争斗中的需要,借一个有甚大声望而又不肯与朝廷合作的名士的生命,以弹压名士们的不臣服的桀骜,实在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正如嵇康在被诛前对前去营救他的山涛说:“吾若因罪受诛,尚可救获,吾若非罪而诛,必死无疑。”又对其兄嵇喜说:“吾死并非蒙冤,乃是吾命所存,吾命不亡,朝廷不宁,吾命既灭,朝廷可以高枕无忧矣。”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 二00五年八月十二日 于洪山湖畔青龙山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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