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尔,你靠什么让古板的英国人捧腹大笑?
爱德华·利尔是英国著名画家兼儿童诗作家,享有“滑稽诗桂冠”的封号。曾为德贝伯爵的曾孙、孙子们写作配有图解的书,并因此成名,他曾担任过维多利亚女王的绘画教师。在漫长的一生中,他倍受瞩目和好评,罗斯金将他列入百名最佳作者名单之首,丁尼生专门为他写诗相赠。利尔致力于创作品质精良的诗作,这些作品反映了他强烈孤独、阴沉抑郁的内心世界,他将这一切诉诸书中的这些滑稽而纯粹荒诞的诗画之中。这些看似奇妙荒诞的绘画绝不与粗俗与愤世嫉俗联系在一起,更无任何象征与隐含之意,它抛开一切意识与情理。纯粹的荒诞,让人看着发笑,这正是本书的魄力所在。
爱德华·利尔(Edward Lear,1812—1888)于1812年5月12日出生于海格特,在家里20个孩子中排行老幺。其父耶利米·利尔是伦敦一位股票经纪人。爱德华4岁时,父亲在股市交易中违规操作而家业衰败,全家人只好放弃已经习惯的好日子,爱德华交由比他长21岁的姐姐抚养教育,其母对此似乎一无所为,年幼的爱德华与母亲也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从姐姐身上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关爱。他的早期教育由两个姐姐安和萨娜指导完成,她们除了教他传统课本上的知识以外,还经常给他读些经典童话与现代诗歌,并教他画画,特别是画一些自然界的事物。
爱德华14岁时,退休的父亲已无力养家,爱德华还是靠姐姐安生活,并开始靠画画谋生。18岁时,他的两幅乌类画作得以发表,并给他带未了良好的声誉。后来,他过着浪迹天涯的画家生活,足迹遍布南欧各国,写下了很多附有写生画的游记。卒于意大利圣利库城。
人们不能不将爱德华·利尔视为英国文学史上最奇特的人物之一,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凭着那些在他看来只是某种消遣的东西,爱德华·利尔曾使自己在名望的殿堂中不起眼地占据一席之地,直到19世纪文学界宣布这些作品为之喜闻乐见,情况就不一样了。爱德华·利尔以英国“荒诞诗文(nonsense)”之开山鼻祖闻名于世,与此同时,他认真追求并视为正业的东西却是风景画。
四个小孩环游世界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四个小人儿,他们的名字分别是:
他们想他们都乐于见见世面,这样,就买了一条大船,打算在海上乘船环游世界,然后从对面经陆路返回。船刷上蓝漆,再点上一些绿点,帆是黄色的,上面有红色的条条;出发时,他们只带了只小猫,它的任务是操舵和照看船只,另外就是年老的宽格尔万格尔,他的任务是做晚饭和烧水沏茶;为此他们还带了一把大茶壶。
头十天他们很顺,还找到了大量吃的,海里有的是鱼,用长匙子存海里一捞一条,宽格尔万格尔马上就把鱼做熟。他们用鱼刺喂猫咪,对此猫说她总的感觉不错,这样,大伙儿都挺高兴。
白天,瓦奥莱特主要忙于把盐水弄到搅拌器里,三个兄弟则拼命地搅拌,想以此制得黄油——这倒挺少见,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的先例;天一黑他们就撤到茶壶里,设法睡个舒服觉,此时由猫咪和宽格尔万格尔掌管船只。
过了一阵他们看到远方有陆地;到了那儿发现原来是个岛,岛内主要是水,水周围一圈泥土围着。此外,它与一些若及若离、稍纵即。逝的地峡接壤,还有一条大湾流在岛上流动,真可说是风光旖旎。岛上只有一棵树,高503英尺。
登陆后,他们走了走。使他们大感意外的是,他们发现该岛满是小半肉块和圆形巧克力糖粒,没有别的。于是大家都爬上那棵高大的树,看看这地方有没有人;在树上呆了一个星期,一个人也没看见,他们就想此地肯定无人居住,于是从树上下来,将两千块小牛肉、百万粒圆巧克力糖装船,这些食物可为他们提供生存一个月所需的营养,在此期间他们无动于衷地继续他们的航程,非常开心。
此后他们来到一个海岸,那里有一排蓝尾红鹦鹉在一根横杆歇着,得有六十五只以上,它们在那儿呼呼大睡,我要遗憾地提到的是,猫咪和宽格尔万格尔悄悄地爬上去,把六十五只鹦鹉的尾羽全都咬下,为此瓦奥莱特把他俩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尽管如此,瓦奥莱特还是着手将所有羽毛都插到自己的帽子上,共有二百六十根之多,这使帽子顿时熠熠生辉,悦目而动人。
他们还经历了另一件事,在一条狭长的海域,海里满是鱼,在鱼群中船动弹不得,他们只好在那儿呆了六个星期左右,直到把鱼吃光,剩也剩不了几条,这是些即食的鳎目鱼,全都抹有虾酱,吃起来一点儿也不费事。这时,那几条没被吃掉的鱼哆哆嗦嗦地喊起冷来,北极熊和热带转叉狗也开始在附近很响地大量出没,吵得他们无法入睡,瓦奥莱特温存地给鱼织了一条小巧的羊毛连衣裙,斯林斯比给它们开了一些鸦片滴剂,在人们的呵护下,它们觉得很暖和,都呼呼睡去。
他们又来到一个国家,那里为无数柑桔树所覆盖,树身粗大,果实满枝。于是大家带着茶壶上岸,准备采集些柑桔放在壶里。不料正当他们忙乎着这事,忽然狂风大作,将瓦奥莱特帽子上的鹦鹉尾羽刮去大部。这还不算,更大的灾难在后头,成百万上千万的柑桔掉下来砸他们的脑袋瓜,它们劈里啪啦劈头盖脸的一通砸使他们不得不快跑逃生;柑桔砰砰地敲击茶壶发出的声音也极为可怕吓人。
他们回到船上,虽然弄得狼狈不堪总算平安无事;宽格尔万格尔的右脚挨了砸,不得不坐着。脑袋扎到拖鞋里,就这样熬了一个礼拜。
这事使他们一蹶不振很有一阵子,这时莱昂内尔表现出值得称道的献身精神,他坚持不懈地单腿站立或者说金鸡独立,并向他们吹口哨,哨声响亮富有活力,这使全体成员精神面貌有很大改观,逐渐从挫折的阴影中走出,他们同意无论何时只要他们一到家,就为莱昂内尔认购一份完全由姜味饼和悬钩子制成的纪念品以表达他们真诚的由衷的谢意。莱昂内尔对扭转整个团队的情绪的确是功不可没的。 再次平静地航行数天后,他们来到另一个国度,在那儿他们又惊又喜地看到无数眼睛通红的老鼠,一个挨一个坐着形成一个圆圈,细嚼慢咽地吃着蛋奶布丁,它们心满意足,举止文雅。
四位旅行家当时饥肠辘辘,长时间光吃鳎目鱼和柑桔让人烦得够戗,他们开了个会,研究了一下,如果他们以谦恭和动人的举止向老鼠要点布丁是否合适呢?对这样的举止它们除了感到欣慰又能怎么样呢?最后决定由盖伊去找老鼠讨要。他马上去办,结果是只给了一点点,蛋奶沙司兑水稀释后用一个胡桃壳盛也不过半满。这时盖伊很不高兴,说,“你们吃掉了那么多布丁,我得说你们本来是可以多匀一点的。”话还没说完,所有的老鼠都立刻转过身来,冲着他打喷嚏,举止恶俗,完全是报复性的(无法想象还有什么比数百万只气冲冲的老鼠同时打喷嚏更斯克卢比厄斯更令人不快),盖伊赶紧跑回船上,临跑前他把帽子扔到蛋奶布丁中,这样他整个儿搅和了老鼠的晚宴。
不久四个孩子来到一个国家,那儿没有房屋,只有许多大瓶子,其数量多得难以置信,它们没有瓶塞,瓶身呈蓝色,光怪陆离惹人怜爱。每个蓝瓶子里有一只蓝瓶蝇,所有这些有趣的动物始终十分融洽地生活在一起,这种融洽只有乡村才有,在世界上许多地方恐怕都找不到这臻于极致的快乐。瓦奥莱特、斯林斯比、盖伊和莱昂内尔对这一不寻常和有益的局面印象很深,蓝瓶蝇很客气,在征求它们的意见并得到同意后,船只停靠海岸,哥儿几个着手在瓶子前烧水沏茶;可他们没有茶叶,只弄了些卵石投放在热水里,宽格尔万格尔在茶壶上方用手风琴拉了几支曲子,就这样茶就得了,味道还挺不错。
这时四个孩子和蓝瓶蝇交谈起来,蓝瓶蝇说话文雅,头头是道,只是口音里透着几分嗡嗡声,他们每位齿间都有一个小小的衣刷,自然形成嘶嘶作响的画外音。
“为什么,”瓦奥莱特说,“能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在瓶子里安身?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择绿瓶子或紫瓶子,或者怎么着,就不选个黄瓶子?”
对这个问题,一位上了年纪的蓝瓶蝇回答,“我们发现这里的瓶子全都只等人来住,或者说,我们曾曾曾曾祖父那一辈就如此,所以我们也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它们安身。冬天一到,我们把瓶子头朝下放好,从而全然感受不到寒冷,你们都清楚,别的颜色的瓶子可就没这戏了。”
“当然没那戏,”斯林斯比说,“可如果我们能不揣冒昧地问一下,你们又是靠什么为生呢?”
“主要靠食用蚝肉点心,”蓝瓶蝇说,“如果这玩意短缺,就吃蛮莓醋和俄罗斯皮革,当然先得煮成冻。”
“多好的美食!”盖伊说。
莱昂内尔加上一句,“嗬!”所有蓝瓶蝇则齐声发出——“嗡!”
这时,一只老蝇说时间已到该唱晚歌了;在一声独唱的引领下,所有蓝瓶蝇都一下子嗡嗡地唱起来,歌声华美而圆润低沉,这悦耳而粘稠的歌声在水面上回响,并回荡着穿过短暂驻足的山雀喧嚣的头顶,山雀脚下山恋起伏,一片郁郁葱葱,歌声中流露出泰然自若和一种病态的深沉,个中滋味只有真正的高士方能品察。繁星闪烁的夜空中月光如水,月光中蓝瓶蝇光滑闪亮的侧、翼、背各部颇为壮观,尽管有些怪异琐屑,整个大自然欢快地面对着这夺目的天蓝色氛围。
许多年后,四位小旅行家回首往事时发现,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当属这个夜晚,午夜已过,宽格尔万格尔升起了风帆,茶壶和搅拌器已各就各位,猫咪稳稳地操持着航柄,孩子们一个个情意绵绵地与蓝瓶蝇作最后的道别,蓝瓶蝇全体出动在岸边目送旅行家们登船。
离别时为了表示谢意,瓦奥莱特深深地行了个屈膝礼,身体都快挨着地了,她从仅存的几根鹦鹉尾羽中取出一根,插进那只最可人的蓝瓶蝇倒背的发毛中,斯林斯比、盖尔和莱昂内尔则要送三个小盒子给他们作为答谢,里面分别装有黑色饰针、无花果干和泻盐;就这样,他们离开了那个快乐的海岸,一去不复返。
四位小旅行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立刻跳进茶壶里,呼呼大睡起来。船儿离开快乐的蓝瓶蝇的家园越来越远,可沿着整条海岸线,许多个时辰过去,仍然能清晰可辨地听到用手绢捂着强忍的抽泣声,面目依稀的生灵成群结队,同时发出有节制的抽鼻子声响,缠绵悱恻地陪伴着震耳的涛声。
这以后过了一些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在旅行家们通过一片低洼的沙地时,注意到一番不寻常而喜人的景象,一大群螃蟹和螯虾——恐怕得有六七百只——呆在水边,力图理顺一大堆浅粉红色的毛纱绒线,他们不时地把毛线弄湿,所用液体是由熏衣草香水和浅色尼加斯酒(混合开水、香料及葡萄酒而成的饮料)兑制的。
“硬壳螃蟹,我们能不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呃?”四个孩子说。
“谢谢,你们真好,”螃蟹接着说,“我们想织几副连指的毛线手套,可又不太会。”
原来是这样,织无指手套可是瓦奥莱特的强项,她对螃蟹说:“你们的钳子是可以松开取下的还是固定的?”
P205-212
在将这些幽默诗画奉献给大家之际,我很高兴利用这个机会记叙我的喜悦之情,因为第一本书《荒诞诗画》大家都很赞赏,它被多次印行,并受到出版界的关注和好评,由此可见确是受欢迎的。坚持这种作法,给成千上万人带来童真的欢笑,恐怕肯定是动机良好、令人满意、值得称道的,也使人有理由不禁要流露出喜悦与感激。
与此同时,我很想对第一本《荒诞诗画》出版后发生的事多说两句,有许多关于这本书的荒谬传言已不胫而走,有的说它是已故布鲁厄姆勋爵、已故德比伯爵等人的作品,有的说诗文和漫画是多人撰写绘制的,还有的说全书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等等不一而足;然而事实是,每篇诗文都出自我手,每帧插图也出自我手,我边写边画最后齐活。此外,我决不会允许在这些幽默画的任何部分出现任何个人或公众人物的漫象,为了使这些题材不可能被人错误地解释,谁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小心谨慎:“不搀杂有意识的东西”,纯粹而绝对,是我始终如一的目标。
至于一再流传的荒谬说法,即已故德比伯爵是第一本《荒诞诗画》的作者,我可以讲一件事,这事发生在四年前的夏天,它第一次使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传言来自何方。
当时我正在从伦敦去吉尔福德的路上,乘坐的火车客车厢内除了我还有一名乘客,他是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不久又上来两位女士,还带着两个小男孩。孩子们刚刚得到一本《荒诞诗画》,欢声笑语不断,一会儿他们的欢笑使全车厢乘客都受到感染。
“多么好啊,”上年纪的绅士对两位女士说,“所有的孩子——也包括他们的父母——都应该向那位政治家表示敬意,他在百忙中拨冗写了这本可爱的书。”
(女士们看上去茫然不解,我——该书的作者更是如此)
“你们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吗?”绅士问道。
“作者名叫‘爱德华·利尔’,”一位女士说。
“不错,”前面那位说,“书上是这样印的,可所有这些奇思妙想的真正作者是德比伯爵。‘爱德华’是他的教名,你一看就明白,利尔(Lare)就是伯爵(Earl),只是把两个字母掉了个个。”
“可是,”女士怀疑地说,“献辞上明明写着,它是爱德华·利尔献给第十三世德比伯爵爱德华的孙子孙女侄孙侄孙女的。”
“那个,”对方回答,“那纯粹是故弄玄虚,我能打听到真相,书上的图文都是德比勋爵亲自写亲自画的。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叫爱德华·利尔的人。”
“可是,”另一位女士说,“有几个朋友告诉我他们认识利尔先生。”
“那就大错特错、大错特错了!”上岁数的绅士说,对这一顶撞感到很气愤,“我非常清楚我所说的话。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根本不存在这个叫‘爱德华·利尔’的人!”
在这之前我一直保持沉默,可我的帽子衬里、手绢和手杖都用大号字标着自己的名字,口袋里刚巧还有几封别人寄给我的信,因此实在是忍不住了,立刻快速地将所有这些物件出示了一下,那人本来是会让我沉默不语的,看到这些东西,很快自己就不出声了。
许多年前,我在一所乡村房合中度过了许多时日,那里有的是孩子和欢笑,有位重要的朋友给我自成一体的歌谣起了个头:“从前有位多巴哥的爷们”;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产生了大量图文并茂的作品;从那时起,不少最早为《荒诞诗画》所作的图文被一笔勾掉,我始终没有以任何方式得到任何帮助,唯一得到的是以形形色色、层出不穷的荒谬形式出现的笑语和欢迎。
借助最早出版的《荒诞诗画》,许多作品得到再现和流行。但此书的许多版本已不复存在,对该书的需求却仍在继续,我就在原先出版的素材中又加人大量素材,这些素材形成了现在这本书。 爱德华·利尔
圣雷莫之埃米莉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