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关于当今世界的寓言,它将整个世界浓缩为一座现代化城市。这是一部表现当代人的生活与心态的现实主义小说,它塑造了一批颇富时代感和极具典型性、代表性而又鲜活、生动的人物形象。安戈斯塔是位于南美洲热带地区的安第斯山脉中的一座现代化城市。有形的和无形的壁垒,按照人们的贫富状况,将那座城市划分成了几个不容外人涉足的区域。这一情景可以被视为当今世界现实的缩影,从中可以看到我们人类共同面对的种种政治的、经济的和社会的问题。作者通过隐喻这种传统的文学手法引导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的世界本可以成为天堂,为什么竟然变成了地狱。
《深谷幽城》是“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中2004年度西葡拉美文学入选作品。安戈斯塔是一座拥有八百万人口的大都会,深藏于安第斯山脉北端的一处群山环抱的热带峡谷之中。独特的自然环境使那座城市分成了气候有寒、温、热之分的上、中、下三个地区,每个地区分别聚居着政治、经济、文化状况迥异的社会群体,每个群体之间又矗立着不可逾越的有形与无形的壁垒。小说以小视大,犹如一个寓言,将整个世界浓缩于一座城市,绝大多数的人物都具明显的象征意义,不仅涉及到了暴政乱权、外国干涉、隔离政策、抢劫犯罪等政治与社会问题,同时还通过众多极富象征意义的人物形象对当代人的道德伦理、家庭关系、人际情义、男欢女爱等人文课题进行了堪称独到的展示。
回到剧场饭店以后,他为能够安下心来读读书而不必再次冒雨出门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就在关起房门的刹那,他忽然想要到电脑上去查点儿东西,于是就走到机器跟前将食指伸向了开关,不过,却又突然打消了那个念头。他更换了被雨淋湿的衬衫并准备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就背对着从那已经租住了多年的二层大房间的窗口投进来的柔和光亮坐到了心爱的摇椅上。脸上没有一丝厌烦或欣喜的表情,他又接着读起了那位名字叫做什么海因里希·冯·古尔的地理学家对安戈斯塔所在的这片土地的描述:
中央山脉或五叉高原的中部,也就是安第斯山那掌形末端的中指的正中,远离海边,地处内陆。延伸到了热带的安第斯山到了那儿却因山势而消减了酷热与湿气,那里的广大地区遍布着咖啡树林。当地的潮热被地势缓解,气候虽然单调却很宜人,没有漫长的旱季、雨水也不过量,不受台风困扰、没有火山威胁,土地肥沃,草木品种繁多、枝叶茂密,阳光无比充足,飞禽走兽数不胜数而且与人和睦共处。
世上这片奇妙土地的中心叫做安戈斯塔。在安戈斯塔,除了气候无可挑剔之外,别的则是一无是处。本来可以成为天堂,结果却变成了地狱。那里的居民原本生活在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但是,他们却既不自知又不珍惜。在三个多世纪里面,那里一直都是个乏味而几近古旧的村寨;可是,后来,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突然膨胀起来,竟至漫出了谷底平川和山脚坡地。在那初始时气候温和、土地肥沃的山谷里,现在已经难觅原始森林、成片草场或咖啡树林的踪迹。如今,整个地区变成了一座街巷交织的大都会,高楼、工厂、商店和成千上万的砖色民居栉比鳞次地遍布坡原,向上直逼高寒地带,往下濒临俯瞰低热区域的悬崖峭壁。每当一个家庭增丁添口、子女婚嫁之时,安戈斯塔的居民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在自家的房顶上架起一块水泥板加盖出第二层乃至第三层。由于缺少空间,整个城市也是这样,现如今已经分成了三层:顶楼雄踞于高寒地带,低热区域则成了潮湿的地下仓房。
P4-5
《深谷幽城》是一部关于当今世界的寓言,它将整个世界浓缩为一座现代化城市。
《深谷幽城》是一部表现当代人的生活与心态的现实主义小说,它塑造了一批颇富时代感和极具典型性、代表性而又鲜活、生动的人物形象。
安戈斯塔(即《深谷幽城》)是一座有着八百万人口、深藏在安第斯山脉北端群山环抱的热带峡谷之中、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大都会。独特的自然条件使整座城市分成为上、中、下三个层阶和寒、温、热三种气候,不同的层阶和气温带之间被有形的和无形的壁垒割裂开来,形成了分别由三种不同经济及社会状况的人聚居的地区:上层的寒区被拥有百万美元以上资产的上等公民所霸占,中层的温区住的是没有温饱之虞的二等公民,而有地狱人口之称的底层热区则是人数最众的三等公民的麇集栖身之处。族群间的隔膜和恐怖暴力活动是整座城市的两大公害。族群间的隔膜源自于当局的隔离政策和人们心里的仇视,恐怖暴力活动表现为当局操控的准军事机构的肆意屠戮和暴力集团人体炸弹式的恐怖袭击。一个由七位高人组成的“高人会议”掌握着决定人们命运的生杀大权。这一切使得“本来可以成为天堂”的安戈斯塔,“结果却变成了地狱”。
坐落在市中心(温区)的一家曾经有过红火岁月的大旅馆剧场饭店如今已经衰落成了公寓,其主要的房客中有:一位本可以取得上等公民身份并住进寒区的中年书商,一位涉世不深的年轻诗人,一位满头红发、热情似火的姑娘,一位匈牙利裔数学教授,一位丈夫和儿女都被杀害了的老妇,两位落魄的放浪艺人,等等。正是这些人的上串下联演绎出一幕幕激情奔放、缠绵悱侧、惊心动魄、惨烈悲壮、凶残暴戾的人间戏剧,揭示了不同社会阶层的生存状态、思想追求和爱恨情仇。无须讳言,几乎所有的人物尽管都有着明显的象征意义,但是,这些人物却并没有因此而就变成为简单的符号或标签,而是有血有肉、个性鲜明。他们之间的友情和亲情、情爱和性爱联系展示出了当今社会人际关系的特点,他们每个人面对重大社会问题的态度与立场表现出了当今社会的根本矛盾和利益冲突。
安戈斯塔是一个丑陋的世界,以贫富为基准界线,人们群分而居,从怀疑到猜忌到对立再到仇视,于是就有了有形的隔离墙以及无形的心理疆界、有了强势集团的疯狂打压以及弱势集团的顽强反抗。压迫和反抗是共生共存的。只要有压迫,就必定会有人自觉或不自觉地融入反抗的队伍,而其中还不乏并非直接受害者的仁人志士。尽管眼下仍是黑云压城,可是,正义的力量却在不断增长;对峙可能是长期的,然而,希望的火光并未熄灭。
一部就其本质而言当属政治题材的小说能够写得如此引人人胜实在是难能可贵。
埃克托尔·阿瓦德·法西奥林塞在书后的《附记》中坦言“这部小说不可避免地融人了许多别人的思想”并开列了一个包括健在的和已故的作家在内的长长的名单。他在接受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胡真才先生采访的时候说过:“所有的作家在构思自己的作品时都会受到三个方面的影响:自己的经历、朋友的遭际和阅读过的书籍。想象是阅历、记忆与知识的融合。”撇开“自己的经历、朋友的遭际”不谈,无须讳言,在构思《深谷幽城》的时候,但丁和《神曲》对作者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诚如他本人所讲“但丁将森林当作神游的依托并依照宗教传统将冥世分为三界,我想要展示的是现实的喜剧,同样具有三重天地,不过是在我们生活着的尘世”。这也就是说,正是但丁的《神曲》(即“神的喜剧”)启发他以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哥伦比亚的麦德林为原型设计出了安戈斯塔城,并试图创作一部展示现实的“人曲”(即“人的喜剧”)。从形式上来讲,《神曲》中有“地狱”、“炼狱”和“天国”;安戈斯塔则有热、温、寒三个城区,而且还分别被称为“地狱”、“净界”和“天堂”。从主题上来看,《神曲》要表现的是:在新旧交替的时代,人类和个人从迷惘与错误中经过苦难和考验,到达真理至善的境界;《深谷幽城》则是概括了人类在当今这处于世纪之交的世界的政治与社会现实。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神曲》有一个从地狱到天国、从苦难到幸福的完满结局,而《深谷幽城》留下的却是个人的无奈与困惑,尽管还不至于完全绝望,但是希望却很渺茫。此外,书中人物一个最主要的活动场所“剧场饭店”的“剧场”二字即为《神曲》原题La Divina Comedia中的Comedia,另一主要活动场所“中转”书店位于但丁街,热区有个地名为“维吉尔坡”(维吉尔是古罗马诗人,是他引导但丁游历了地狱和炼狱),寒区有个美女叫贝亚特里丝(西班牙文中的Beatriz即为意大利文中的Beatrice,她是但丁的精神恋人,在《神曲》中,她亲自引领但丁游历天堂),这一切恐怕不能说是偶然的巧合。
具有象征意义的人体炸弹、关塔那摩集中营,着墨不多但却是实写的隔离墙、国际干预部队,这些存在于不同国家与地域的事物无疑凸显了作品的时代感;融入了人们日常生活中英语词汇,地主庄园的总部被定名为“白宫”,似乎也都是精心设计。然而,中年书商的玩世不恭、青年诗人的天真纯朴、数学教授的呆板孤僻、建筑师的狂傲浅薄、参议员的嚣张跋扈、打手们的狞恶凶残却都无不跃然纸上,维尔吉尼娅的重情、卡米拉的纵欲、贝亚特里丝的贪淫则是因为源于各自的人生经历和生活环境而顺理成章。可以看出,作者试图通过人物所处的不同地位来剖析当今不同阶层的人对待情感、婚姻、家庭、社会、政治的态度与立场,与此同时,人物的性格与观念又并不是单一的和不变的,而是有其固有的复杂性,特别是围绕着“情”和“义”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看似无情无义的书商竟能舍财冒险,抛夫弃子的女人几十年后在临终之际却给年届不惑的儿子留下了百万美元,不问世事的教授为青年诗人的不幸蒙难而老泪纵横,一向助纣为虐的军人却为受害者通风报信,醉生梦死的女人误入抗暴行动而无怨无悔,如此等等。此外,作者表现出了很强的驾驭语言的能力,景物的描摹、故事的叙述、札记形式的运用、独白式的心灵展示能够引人人胜而不产生厌烦之感,抢劫的场面、施暴的过程更是写得细致入微、惊心动魄。诚然,作者对当今世界的种种乱象及其成因的观点与诠释可能有些简单甚至肤浅,但是终归不失为一家之言,不过,他所发出的“本来可以成为天堂,结果却变成了地狱”的慨叹倒是很可能会引起广泛的共鸣。
埃克托尔·阿瓦德·法西奥林塞是哥伦比亚的新生代作家,一九五八年出生于麦德林城,早年曾在哥伦比亚国内就读新闻专业,未及卒业而转赴意大利都灵大学学习现代文学,后在该校担任西班牙语教师。他于一九九二年回到哥伦比亚以后开始写作生涯并先后担任过多家重要报刊的专栏作家,已经出版的著作有:《邪念》(短篇小说集,1991),《落魄绅士的往事》(小说,1994),《为忧伤女人准备的烹饪教程》(杂文,1996),《偷欢轶事》(小说,1998),《垃圾》(小说,2000,获西班牙的“美洲之家新小说奖”),《随笔》(散文集,2002),《东方始于开罗》(游记,2002)。
埃克托尔·阿瓦德写有一段短文,名日《自述》,译附于后,以飨读者:
我在不想自己的时候会觉得更加快乐。然而,我坦承自己有十爱,不过都很简单:爱听死人静诉——亦即阅读,爱同生人默谈——亦即写作,爱与亲友进行那不会因为真实而就乏味的交流,爱被女人陪伴,爱音乐,爱水,爱酒,爱吃,爱风和日丽时的露天,爱忘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健康。从但丁的时代算起,人们的平均寿命已经延长;我虽然已届中年,但却希望还能在十爱的陪伴下再历四十春秋。尽管我对古训(栽一棵树、出一次游、生一个儿、写一本书)已经践之有再,倒还愿意多栽树、多出游、多写书,关于是否能够多生子嘛,至少是心存此愿。为了避免陷入过分在意自己的烦恼,我惟一的秘诀就是去爱别人。爱别人就是设法让别人也能跟自己一样尽享前述十爱的乐趣。 张广森
2005年8月
这部小说不可避免地融入了许多别人的思想、文辞和诗句。很多情况下,情节逼使我去引用,首先是由于需要,不过,也因为欣赏和喜欢。同那些健在的作家取得联系都很容易,几乎所有的人都慷慨地同意了我引用他们的诗文而不必加上引号,有的甚至还专门为本书构思和撰写了简短的对白(特指在献给我们的塞万提斯先生——确切地说是献给《吉诃德》第一卷第六章——的那段故事中)。
同那些已经去世了的作家们,尽管我做了各种努力,最终还是没能取得联系,所以,我承认,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引用了他们的文字或思想就不能不有令人尴尬的剽窃之嫌。下面我要列出一些人的名字(排列不分先后),首先是为了认罪和消解自己因为受益而感到的不安,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向他们表示诉说不尽的谢意。
赘言就此从略,他们是:奥斯卡尔·哈恩,莱奥波尔多·阿拉斯,约瑟夫·罗特,弗兰西斯科·德·凯维多,恩里凯·维拉一马塔斯,伊塔洛·卡尔维诺,路易斯·洛佩斯·德·梅萨,胡安·维约罗,弗朗兹·卡夫卡,桑德拉·西斯内罗斯,拉乌尔·戈梅斯·哈廷,何塞·埃米利奥·帕切科,皮埃达德·邦内特,塞萨尔·埃拉,北岛,安德雷斯·奥约斯,吉尔伯特·基斯·切斯特顿,莱昂·德·格雷夫,洛佩·德·维加,胡安·维森特·皮凯拉斯,奥雷利奥·阿尔图罗,胡安·迭戈·维莱斯,阿尔丰索·雷耶斯,埃利·拉米雷斯,拉蒙·戈梅斯·德·拉·塞尔纳,何塞·马努埃尔·阿兰戈,约瑟夫·康拉德,费尔南多·巴耶霍,埃利亚斯·卡内蒂,但丁·阿利吉耶里,胡安·博尼亚,达里奥·哈拉米约,胡安·卡尔洛斯·奥内蒂。有一个人为我这本书出了很多非常好的主意,她就是阿娜·维莱斯。
这是一部现实的戏剧又是一部当代的童话。安戈斯塔是位于南美洲热带地区的安第斯山脉中的一座现代化城市。有形的和无形的壁垒,按照人们的贫富状况,将那座城市划分成了几个不容外人涉足的区域。这一情景可以被视为当今世界现实的缩影,从中可以看到我们人类共同面对的种种政治的、经济的和社会的问题。作者通过隐喻这种传统的文学手法引导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的世界本可以成为天堂,为什么竟然变成了地狱。
“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