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典型的反战小说，其中的主要人物是一些年轻军官，他们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毁损了面容，尤其是主人公阿德里安·富尔尼埃，尚未参加战斗就中了埋伏，被除数炸掉了半个面孔。这些军官被迫在医院住了五年之久，接受多次手术，受尽肉体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痛苦，但仍然留下了残疾，在工作、爱情和生活方面都艰辛备尝。小说语言精练、文笔流畅，作者擅长使用俗语和口语，使作品更加引人入胜。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不久，年轻中尉阿德里安尚未参加战斗，便遭到半边脸毁容并失去语言能力的不幸。他住进军官病房，并开始了长达五年之久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幸亏有两位室友相互扶持，阿德里安才带着模糊不清的发音勇敢地走出了医院。出院后他去寻找入伍前曾与他有过一夜温存的陌生女人，正是这段美好的回忆，支撑着他熬过这段痛苦的岁月。孰料当他历尽千辛万苦找到那个女子时，她早已把他忘记了，并拒绝了他的感情。也许正是军官病房中的磨练，令阿德里安更能坦然面对这个世界，并重新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小说描绘了受伤军官们的悲惨经历，他们在肉体和精神方面承受的非人痛苦，揭露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颂扬了军官们对故乡和亲人的热爱，对人生的乐观主义态度。

一九一四年的战争，我没有经历过。我的意思是指泥泞的战壕，刺骨的潮湿，冬季长着黑毛的大老鼠在垃圾堆里钻来钻去，混杂着粗烟丝和没有埋好的粪便的气味，而笼罩着这一切的永远是铁灰色的天空，瓢泼的阵雨连绵不绝，似乎上帝在没完没了地折磨普通的士兵一样。

我没有经历过的是那样的战争。

我在动员的当天离开了多尔多涅①的村庄。我在清晨悄悄地溜出家门，祖父瞒着家人，因为没必要让他们哭天抹泪的。我把行李放进安德烈老爹的两轮车里。随着他那匹褐色母马屁股摆动的节奏，我们朝着拉兰德驶去。直到车站的下坡道上他才决定告诉我：“别走得太久了，孩子，这可是个生长牛肝菌②的好年头。”

在拉兰德，十来个拘谨地穿着军装、留着小胡子的人，任凭脸色通红、泪流满面的母亲们拥抱着。我正在注视着离去的安德烈老爹，一个眼睛像台球、面颊丰满的胖子腼腆地走到我的身边。

他是夏布罗尔，是克莱蒙德博勒加尔的一个小伙子，我从上小学以后就没有见过他。他在这里孤零零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他因为第一次坐火车而感到害怕，担心中途要转车。为了使自己放心，他从一个挂在腰带上的水壶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那是一种由李子酒和蒙巴兹雅克葡萄酒①混合而成的杂酒。他的口袋里有三升这样的酒，三升是为了打三个星期的仗，因为人家告诉他三个星期之内他们就会败给德国人了。这个胖乎乎的教民散发出弥撒酒的古怪气味，站在我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小火车鸣响汽笛，驶向利布尔纳②，从那里到了巴黎。在首都换车开往东站。车站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喊叫、哭泣、呼唤、火车头刺耳的汽笛声，嘈杂得令人窒息。来到不准任何平民超越的栅栏面前，我把夏布罗尔要乘的火车指给他看。他握住了我的手，战栗着久久地紧抓不放：

“去吧，再见了，阿德里安，希望很快就能见到您。谢谢您陪伴我。也许我们会在前线见面？”

“不在前线的话就是在村庄里，夏布罗尔。你多保重。别当英雄。”

“这不危险，说真的，这不危险！”

我从远处最后一次向他致意，接着他就被涌上火车的人流吞没了。

然后我钻进人群，挤来挤去，多次把卡在一个腼腆地压抑感情的父亲和一个怯生生地挥着手帕的母亲之间的行李拉出来。

我浑身湿透，流淌在双腿和羊毛长裤之问的汗水使我发痒，我决定稍微歇一会儿，让被行李压得生疼的肩膀轻松一下。

当我重新抬起眼睛的时候，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拉着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的手，他瘦弱拘谨，试图在火车的踏板上站稳，那些上车的人把他挤得摇摇晃晃。我取出了烟盒。车门关上了，那个新兵进去了，少妇在向他挥手，已经看不见他了。由于她还呆在那里，在月台上，我想最好还是和她说说话。

“您别担心，这只是几个星期的事情。”

她没有回答。

“这也许是您的丈夫吧？”

她第一次看了看我，显得迷人而忧伤。

“不，是我的朋友。”

为了让她听到，我吼叫着：

“他在什么部队里？”

“像其他所有的人一样，是步兵。”

她与其说真的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出于礼貌而加了一句：

“那么您呢？”

……P1-3

我只记得祖父是个威严的人，但是面孔因战争中的一次负伤而被毁了。他在一九六六年死于意外，我当时才九岁。二十六年以后，我在家里发现了一张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照片。我们相像得令我惊愕。于是我纳闷他怎么会生活得那么快乐，从不抱怨他的痛苦，以及那块使他面目全非、失去生存理由的弹片。我自然而然地想到要写这本书，以便向他表示敬意，和他一起来纪念在那次人类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战争中所有负伤和死去的人们，他们往往是来自乡村的百姓。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除了几个国家之间莫名其妙的仇恨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理由。这是一部关于被历史遗忘的人的勇气的小说。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什么比一个没有战争的日子更为罕见的了。对于那些仍然相信战争是一种偶然事件的人，我希望这本书能够使他们意识到一切冲突都只是人类新的失败，任何理由都不足以使人相互屠杀？这本书及其改编的影片所取得的巨大成功，都没有比看到法国的中学里在学习它更使我感到满意。因为这本书我是为年轻一代写的，我也非常高兴它能通过这个译本来感动中国的读者。

马尔克·杜甘

卡萨布兰卡，二00五年二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