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西学东渐,西方现代主义思潮及其影响下的文学艺术给刚经历过“文革”的中国文化影响至深。尤其对当代文学的影响与渗透是全方位、多层次、无处不在的。本世纪初,其影响已达到中国中级文化教育,一些高中语文教材也选入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作品。本书的编选约请了一批在西方现代文学研究上颇有造诣的中青年学者,希冀得到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爱好者与研究者的喜爱和欢迎。
本书以文选和导读相结合,除长篇小说和长篇戏剧属节选外,是个和中短篇小说基本上都全文收入。在译文上也选用了较权威和普及的译本。选本按流派分类,基本上涵盖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代表作品。导读主要介绍了作品的思潮渊源,主要内容及其文学地位和影响。导读中非常注重引文考据,每位作者附有作者简介及作者相片及与作者作品向管的一些图片,力求为更深入研究者提供方便。
本书以文选和导读相结合,除长篇小说和长篇戏剧属节选外,是个和中短篇小说基本上都全文收入。在译文上也选用了较权威和普及的译本。选本按流派分类,基本上涵盖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代表作品。导读主要介绍了作品的思潮渊源,主要内容及其文学地位和影响。导读中非常注重引文考据,每位作者附有作者简介及作者相片及与作者作品向管的一些图片,力求为更深入研究者提供方便。
导读
象征主义诗人波德莱尔曾经评价爱伦·坡道:爱伦·坡的人和作品都“打上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忧郁的印记”。(郭宏安译《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第18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就波德莱尔对爱伦·坡的崇拜和对爱伦‘坡文学思想的深度理解而言,这样的评论无疑最能概括爱伦·坡及其作品的特征。
爱伦·坡的“忧郁”源于他短暂的40年生命的坎坷。爱伦·坡在两岁之前就失去了亲生父母(生母留给爱伦·坡的惟一记忆,是一双乌黑的眼睛)。不过,孩提时代的爱伦·坡还是生活在幸福之中——他的养父母艾伦夫妇待他很好。幸福生活的转折点出现在1824年。这一年,爱伦·坡的同学罗伯特·斯坦纳德的母亲——爱伦。坡心中美的偶像,31岁的斯坦纳德夫人病故,爱伦·坡为此非常伤心,其后很长一段时间神思恍惚,常做噩梦,而且多次夜里到斯坦纳德夫人坟头哭泣。这种“失美之痛”深藏在少年爱伦·坡的心海,他后来写出的《致海伦》一诗,就是对这种“失美之痛”的追忆。也在这一年,爱伦·坡开始疏离和养父的亲密关系,并陷入生活的困顿。特别是在1836年,二十七岁的爱伦·坡和他十四岁的表妹弗吉尼亚结了婚。婚后的爱伦·坡为了一家三口(爱伦·坡、妻子弗吉尼亚和姑妈)的生活而苦苦挣扎,同时也为创办一份他自己能当家做主的文学期刊而劳累奔波,但他的文学创作所挣得的收入却根本难以维持三口之家的温饱。1845年左右,他们移居纽约,发表了他的名诗《乌鸦》,一时间饮誉诗坛,虽然依旧一贫如洗。弗吉尼亚于1847年1月病故,两年之后,爱伦·坡也在穷困潦倒中酗酒而死。
爱伦·坡所生活的时代也增添了诗人的“陇郁”和生命的悲剧,波德莱尔曾概括爱伦·坡一生,说:“凄惨的悲剧啊,埃德加·坡的一生!他的死,这可怕的结局因其平凡而更形可怕。我从读过的一切材料中得出一个信念,即美国对于坡来说不过是一座巨大的监狱,他怀着狂热的骚动在其中奔波,他生来就适于在一个(比煤气灯笼罩下的巨大野蛮)更不道德的世界中呼吸,他的内心生活,精神生活,作为诗人或作为酒徒,只不过是为摆脱这种敌对气氛的影响而进行的不间断的努力罢了。在民主社会中舆论的专制是无情的专制,不要向它乞求仁慈,不要向它乞求宽容,也不要乞求它对道德生活的复杂多样执行它的法律时有什么弹性。可以说,从对自由的亵渎的爱中产生了一种新的暴政,笨蛋的暴政,或动物权力至上,这种新的暴政因其极度的冷漠而与偶像贾杰诺(引注:婆罗门教和印度教三大神之一的毗湿奴的化身)相似。”(《埃德加·爱伦·坡的生平及其作品》,《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第168页) 爱伦·坡虽然是饮誉世界诗坛的大诗人,但诗作并不多,仅仅50首,诗中大多是古怪、奇特、病态的形象,甚至用死亡意象来书写一种人生悲苦凄凉的忧郁情绪,《乌鸦》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乌鸦》描写诗人与乌鸦的对答。和诗人对答的乌鸦,如同挪威神话中的预言主神或者阿拉伯“预言之父”,是未来的征兆。在寂静寒冷的午夜怀念死去的妻子的诗人,问它尊贵的名号,它从何而来,自己死去的爱妻在彼岸的消息,自己能否解脱痛苦等等生与死的终极问题。但乌鸦都像念咒似的反复报以“永不复还”。
长诗完全用象征的写法,诗中乌鸦究竟象征什么?各有解说,莫衷一是。如莫达尔认为:“爱伦·坡完全符合做梦者的心理;他由幻想建造出他希望达成的情况,因为他在现实中无法得到。他很穷,就描写设备豪华的大厦。他为亲人死亡或失去所爱而悲哀,就在某些故事中试图克服死亡,他的《乌鸦》其实是一个焦虑的梦。恐惧促成了这个梦,他害怕失去丽诺尔,也许就是玛丽。那么这首名诗就是由她而得到灵感写成的。”(莫达尔《爱与文学》,第220页,郑秋水译,湖南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这样一种阐释,显然是仅仅从诗人的爱情生活人手,并没有抓住爱伦·坡诗歌中的结构意象的张力。又有一种解释,说:“爱伦·坡还提倡以‘忧郁’作为诗歌中可以追求的效果,如为美人的死而忧郁。《乌鸦》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他在《创作哲理》一文中剖析了这首一百零八行的诗的创作过程。坡解释说,他有意识地选择了乌鸦这个不祥之鸟来寄托‘最大限度的悲痛与绝望’。这首诗字面上悼念死去的爱人,实际上表现了一种无所不包的悲凉情绪。乌鸦在诗中对诗人的一切提问都像念咒似的报以‘永不复还’的答话,令人对世事万物悲观绝望。”(董衡巽、朱虹等《美国文学简史》上册,第6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版)这无疑比莫达尔的阐释更进一步地契合了《乌鸦》的意象中心。但真正说到对这首诗的深入理解,恐怕大家都还得让位于稍晚的、同样幼失父母而且一生穷困的法国诗人波德莱尔——他在专为爱伦。坡的《乌鸦》而写的《一首诗的缘起》中说:“这是一首奇特的诗。全诗以一个神秘、深刻、可怕如无限的词为中心,千万张紧绷着的嘴从岁月之初就重复着这个词,不止一位梦幻者出于绝望的积习为了试笔在桌子的角上写过这个词,这个词就是:永远不再(永不复还)!蕴含着毁灭的无限从上到下充满了这种观念,尚属清醒的人类为了摆脱这句话所包含的不可救药的绝望而情愿接受地狱”,“像忧郁的丧钟一样响亮。”又说:“这正是一首描写因绝望而失眠的诗,一应俱全:观念的狂热,色彩的强烈,病态的推理,颠三倒四的恐怖,还有那种怪异的快活,因痛苦而更加可怕。”(《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第211页)波德莱尔的这种解释,符合爱伦·坡为艺术而艺术并因此而带来快感的诗学主张。
或许,《乌鸦》的真正含义,即便爱伦·坡重生,他是否能阐释清楚,这也是一个疑问。
(李军均)P6-8
在中国,1980是一个诡异的时代。
一切都在明显、激烈地变化——以其时袁可嘉、董衡巽、郑克鲁三位先生选编的《外国现代派作品选》(四册八本)来说,第一册初版于1980年10月,1986年12月第3次印刷的时候,印数已经攀升至79500册。西方现代文学(由于兴趣的原因,这里大致将它等同于现代派文学)的晦涩已经是一个文学常识,而诡异的地方正在于,如此难于理解的西方现代文学,却以惊人的速度在读者中流传。
比西方现代文学本身更难以理解的地方还在于:所有的改变又都是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在进行——直到1984年8月《外国现代派作品选》(第二册第2次印刷,印数累计为57000册)和1985年10月《外国现代派作品选》(第四册,第一次印刷,印数为13600册),封底都还赫然印着“内部发行”的字样。今天再回头看看当初的情景,不禁令人失笑:如此巨大的印数,早已使得“内部”变成了“外部”,“秘密”变成了“公开”,禁止变成了至少是半推半就的应允——庞大而清晰的印数和那些隐秘而兴奋的读者,看起来更像是对“内部发行”这个规约的戏弄。
就这样,随着西方思想文化的悄然涌入,中国文学艺术界乃至整个思想文化界呈现出令人惊讶的自由和混乱,西方文学艺术及其思想资源与这种自由、混乱确乎成了一种互为因果的交错。其中,西方文学艺术资源尤其是现代文学起到的作用也许会超乎我们的想像,虽然至今还没有来得及对这种影响做出更为具体的估量。
二十余年过去了。在中国今天的文学艺术领域,虽然各种更新的艺术旗号也许在匆忙之中遮断了我们回望的目光,却无法掩盖这种回望的价值:现代文学艺术本身难以穷尽的晦涩,现代与后现代之间千丝万缕的内部关联,在我们这块土地上所经历的种种现代文学式的荒诞与迷惘,还有我们对那个时代的某种隐秘的心理情结,等等,都使得我们对它难以舍弃。也许正如欧文.豪在《现代主义的概念》中所预见:“对于那些再也没有理由生存。而又无法使自己死去的事物来说,死亡是多么令人妒忌啊!现代主义将不会收场。一代又一代,人们仍将听到它的战歌。因为同以前各次文化运动相比,等待它的结局似乎更加痛苦,而且必然没有那么庄严。等待它的是名声和轰动,一种野蛮的摹拟,这的确可能是唯一比死亡还要糟糕的命运。”
鉴于此,本书参考了目前国内外有关西方现代文学的研究成果。选取西方现代文学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些作品,以最直观的方式将作品原典呈现在读者面前,同时,我们也考虑到,不管是对一般读者还是专业学生,现代文学作品在阅读接受方面都有相当的难度,因此特约请了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的教师对选取的作品予以导读。这些导读的撰写者,都是年轻的教授、博士,他们对于这些作品都各有会心,却并不希望以此取代读者自己的感受和判断,而更愿意以之激活读者的兴趣和思考——因为,编选此书最正当的理由是,我们知道,我们是喜爱西方现代文学并从各个方面受益的一群人;同时更相信。我们不是唯一。
那么完全有可能,你也是或将是其中的一个。
编 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