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一线影星伊桑·霍克的言情力作。

残破的童年、淡漠的社会令他们倔强、任性、拒绝长大。这一刻他们做爱，下一刻一个人已经拂袖离去；这一刻他们发誓长相厮守，下一刻已经吵嚷着“离婚”和“婚外性”了。小说最后虽以喜剧收场，通篇却弥漫着灰暗伤感的色调。霍克很好地把握了两人内心对正常生活的恐惧和挣扎，将他们复杂而敏感的情绪描画得丝丝入扣。

吉米生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他内心反叛，却又牛性敏感，偶遇聪慧美丽的女孩克里丝蒂后一见钟情；而克里丝蒂自小在位尊权贵的议员父亲的教养下，性格坚毅果敢。两人相处时，吉米常为可能失去自我而矛盾不安，终于在一番内心挣扎后主动提出分手。此时克里丝蒂已有身孕，但她没有告诉吉米便悄然离开。此后吉米重回部队，在每天机械的日程中回想起相恋的情景，猛然醒悟到自己真正想携手一牛的人就是克里丝蒂。几天后，吉米没有向连队告假，擅自开车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克里丝蒂。

两人在悲喜交加中相逢，然而一路不断发生的意外、思想性格的碰撞又使他们犹疑、痛苦……与此同时，吉米违纪擅离职守遭到政府通缉，面对重重危难，他们最终听从了内心的抉择，走向婚姻殿堂。可是蜜月才刚开始，预料中的打击便提前而至，吉米在驾车途中被警察查出了在逃通缉犯的身份，他要面临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介绍克里丝蒂·安·沃克

我走过布满沙砾的柏油马路，跨一大步，上了阿迪朗达克公交公司的大巴。冷风猛烈地向我的胸口袭来。

哦，圣洁、永恒、高尚的上帝，求您救救我。

我给司机看了车票，在想他是不是看出我怀孕了。我似乎能听见吉米在我身后的呼吸。宝贝，别走。我听见他轻声喊着，我们做爱吧。我想象着，他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臂，拉住我，将我的肩膀转向他。我向走廊那头走去，一步一步地走。他没有叫住我。我以为他会叫。我已经哭不出来了。要是他知道我怀了我们的孩子，要是他发现我不告而别，他会说什么呢?

走过车厢里一排排的座位，我最终选了中间靠窗的一个。蓝绿色塑料坐垫早已褪了色。十五年前，这大巴还是崭新的，干净而且色彩明亮。如今，它的每一处都灰灰暗暗的。车椅的把手上有可弹出的烟灰盒。我想抽烟。我简直想疯了。我打开拎包，拿出一小片冰冷的薄荷口香糖片，放进嘴里。我仿佛感觉到了吉米的吻，他在用温暖的舌吻我。他的吻总是从嘴角边开始。我能感觉到他柔软的小胡须和那粗糙硬朗的脸颊，亲得我直痒痒。每次亲完，我脖子上总会留下被他磨红的印记。

每次我们吵架的时候，或是我担心他会离开我的时候，我就拿着自己的鸭绒被和枕头，背贴着门睡在地毯上。噢，妈的，我会永远想念他的。

坐在我身边的男人，总是在挤我，让我坐立难安。我根本没看他一眼。他身上有点味道。我想一个人待着。车椅的塑料坐垫又硬又冷。我的枕头，我想着。忘记把枕头带着了。车子的引擎发出重重的叹息，车轮缓慢地转动了。我熟悉的世界开始一寸寸地远去。那一刻，我死了。

你什么都不是，我对自己呢喃着。这样会觉得好过点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捋过自己的头发。

什么事都不重要，以后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你的生命，这车上每个人的生命，都不重要，甚至没有窗外的树重要。藏在地下的蚯蚓的生命和你的生命一样。所有的生命都在流逝。我的孩子的生命会来，也会去，正如我祖母的生命。这辆大巴，有一天会被放置在一堆废弃的大巴中，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坐在这里。我死了以后，我的人生将会埋没在千千万万的人生故事里，我的声音将掩埋在其他种种声响当中，不被人听见。你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重要。

我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的心中已经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那一刻，我已经死了。

该死的是，我从前也曾死过。

车子穿过城区。路边还有大堆大堆的残雪，已经被汽车尾气和乱七八糟的垃圾弄得乌黑而肮脏。交通路牌在寒风中晃动着。整个奥尔巴尼像是在上演着一场污秽的冬季电影。

我已经七个小时没合眼了。而且坚持没有抽一根烟。

坐在我身边的男人调整了他的位置。他是个长得不错、肤色较深的黑人。他的身上发散出轻微的气味，不难闻，淡淡的、咸咸的，让人想到沙漠的气味。他的皮肤是那种午夜般的深黑，双手很强壮，粗大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出它们随着血液轻微地搏动着。他戴了副太阳眼镜，墨绿色的反光镜片。二月里白晃晃的阳光直直地射在他脸上，但是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他高高的颧骨和那反光镜片上反射出的窗外移动着的光束。

大巴缓慢前进。只有身处移动的物体中，我才能感到安宁与平静，才不会觉得浑身难受。我觉得自己像个婴儿。如此舒服的感觉我曾经在吉米的车里感受过。我们去碟片店买碟片，他开车，我坐在他那雪佛兰新星的黑色塑料后座上。无事可做。我感觉到车轮滑过沥青地面的声响，还有汽车引擎的震动声。到碟片店之前什么事都可以等，什么都不急。  大巴在一个收费站稍作停留，转上了87号州际公路。

我又深吸一口气，放松了一下肩膀，转过身望向窗外。吉米的新星是银色的，中间有两条黑色的赛车条纹。想找到他的车很容易。对着车窗玻璃，我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我剪了头发，还染成了乌黑色。这样可以让我看上去成熟一些。但其实，骨子里我觉得自己还像个十几岁的青少年。我想尽量坐着不动，也不说话。我决定这一路上都不开口。

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将外衣脱了，塞进他放在坐垫下面的帆布背包里。他重重地撞了我好几次。又坐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棕色的纸袋，里面包着罐四十盎司的啤酒。我注意到，在他拇指和食指中间，黑色的皮肤上有个用绿色墨水刺成的文身，是半个月亮。若隐若现，几乎看不出来。

他轻声咕哝着什么，好像是几句感激的祈祷，然后打开啤酒。

P17-19

作为好莱坞演员，伊桑·霍克从未大红大紫，但他演过的角色往往耐人寻味。《死亡诗社》里腼腆而善感的少年、《日出之前》里满脑子幻想，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的文学青年、《训练日》里迷茫而正直的实习警察、《日落之前》里生活失意的畅销书作家……对人物气质的细腻捕捉为他赢得了“最富感性魅力的青年男星”头衔。

演戏之余，霍克热爱创作。明星业余写点小文章，搞点小创作并不稀奇，但像霍克这样推了片约，潜心去纽约大学读英国文学，然后一本正经地写出两个长篇的明星并不多见。能从演艺圈的浮华世界转入这样一份安静而自省的心境，本身已是难能可贵了。

《圣灰星期三》就这样写成了。小说的主人公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吉米·哈特索克和克里丝蒂·沃克。他们是一对“在路上”的情侣，开车穿行了大半个美国，却永远安顿不下来；他们是一对倒霉的情侣，因为出公差没有按时归队，吉米成了“擅离职守”的士兵。克里丝蒂发现自己怀上了吉米的孩子，身体状况却一直不佳，甚至被医生告知可能胎死腹中；他们是一对迷茫的情侣，成熟的外表难掩他们幼稚的心灵。残破的童年、淡漠的社会令他们倔强、任性、拒绝长大。这一刻他们做爱，下一刻一个人已经拂袖离去；这一刻他们发誓长相厮守，下一刻已经吵嚷着“离婚”和“婚外性”了。小说最后虽以喜剧收场，通篇却弥漫着灰暗伤感的色调。霍克很好地把握了两人内心对正常生活的恐惧和挣扎，将他们复杂而敏感的情绪描画得丝丝入扣，连做翻译的我也为这对“作天作地”的怨侣捏了好几把汗。

小说的一大特色是叙述者角度的变更。故事在男女主人公的自述中交替展开。霍克将恋爱中男女的心绪体察得如此细致到位，应该归功于他作为演员的敏锐洞察力，以及他自己的生活体验。他与大明星妻子乌玛·瑟曼1998年结婚，婚后育有一儿一女。《圣灰星期三》写作于2000年到2001年间，正值他们婚姻最稳定，家庭最美满的时期。一转眼，五年过去了，霍克和瑟曼已经分道扬镳。倘若让现在的霍克重写《圣灰星期三》，是否会成就一篇截然不同的小说呢?

翻译间隙，曾看过一部超级坎普的木偶电影《美国纵队》。其中有个维护和平，反对布什政府外交霸权的“好莱坞演员协会”，协会成员里霍克赫然在列。影片结尾，他和乔治·克鲁尼①与美国纵队正面对抗，终不敌对手，肝脑涂地。不知道霍克看到影片中的自己会做何感想呢?

特别感谢Anthony：Kelly先生、王赟先生和郑秋雁小姐对本书翻译的大力支持和帮助。

译者

200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