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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美国有光荣,美国无梦想;美国即天堂,美国也是地狱;美国曾是未来,美国早已过去。 世道在变,美国在变,我们也在变,恒纪元不再,我们认识美国的立场和方法也要与时俱进。一方面是“与时”,也即要把美国作为对象,并把这个对象历史化,打开美国在历史行进中的山重水复;另一方面则要“俱进”,我们作为观察者也要把自己历史化,置身事外以形成中国的主体立场,才能趋近思想的柳暗花明。光荣与梦想的神话淡出,取而代之的是美国崩溃的危机论。与时俱进也要求实事求是,而实事求是地认识“美国”,就要求我们不虚美,不隐恶。此前我们读到的美国讲述,左手地狱右手天堂,归根到底都是对美国这个庞然大物的一种折叠,美国的复杂及其在历史维度内的不断变革,使得认识美国变得极其困难,但又极为迫切。 “美国怎么了”,这是时代推着我们要去回答的问题,本书意在打开折叠,哪个美国,又是谁的美国,现在只是开始,让我们一起追问。 作者简介 田雷,江苏丰县人,华东师范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立法与法治战略研究中心主任。2008年于香港中文大学获得政治学博士,此后曾执教于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主要研究领域为宪制理论与历史变迁,并主理“雅理”品牌下多个出版系列。 目录 序 我的朋友Sunny 置身事外 如何打开“美国”这部书?——与“孟晓骏”一起思考 为什么美国测不准?——“美国观”的历史批判与重新问题化 第二次的相逢——我们应该如何研究外国法律(史)? “虎妈”的另一种读法——狐狸,还是刺猬? 再见美国梦——读帕特南《我们的孩子》 附录访谈:不能把任何教条当作生活指南 山河故人 麦迪逊的“山河故人” 在建国的延长线上——马歇尔法院的历史进程 建国者已逝,建国者不朽 “我们不可能逃避历史”——制造林肯及其限度 一九三七:美国最高法院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劳伦斯·却伯和他的宪法时刻 波斯纳反对波斯纳——为什么从来没有学术的自由市场这回事? 你为什么可以不读布雷耶? 乘风破浪的学者们——“伟大一代”的宪法课 代后记 美国的最大困境是都在制造“愤怒” 致谢 序言 认识Sunny,是在 2009年8月,我刚到纽黑 文的头两三天。 我当时从一家二手店 买了几件应急的家具,印 象中有一张墨绿色的单人 沙发、一张单薄但还算宽 大的写字桌、一个落地式 的照明灯,还有一张窄到 一翻身就可能掉下去的钢 丝床。结账后,我正发愁 ,琢磨怎么把这些家伙搬 回空空如也的公寓时, Sunny出现了,应该是店 主把他招呼过来的。他要 价并不高,我们很快商定 好一个价格,Sunny就开 始动手搬货。我坐在客货 车的副驾驶位,没拐几个 弯就到了我在Elm Street 的公寓,对面就是耶鲁书 店。 公寓在一座四层木制 建筑的二楼,按美国人的 规格,那其实是一个一居 室,不过最近几年都是法 学院的中国留学生租用, 应当是为了节约开支,两 个同学平摊房租,一个住 在卧室(bedroom),另 一个住在客厅 (livingmom),空间倒 也很宽敞。半年前,我收 到耶鲁法学院的录取通知 时,正在哥伦比亚大学访 问,于是趁春假的工夫来 过一趟纽黑文,当时就敲 定下由我来续租这个公寓 。然而,迄今仍记忆犹新 的是,当我飞越半个地球 ,舟车劳顿抵达纽黑文, 拖着沉重的步伐和更沉重 的行李,深夜打开公寓房 门后,发现因为承租人转 手,租房公司按美国规矩 要清空公寓,现在这个公 寓。压根没有上次我来访 时的中国烟火气,里面早 已被清得一干二净——我 接下来一年的室友,也在 暑假回国前将所有能搬的 “动产”都先寄存在一处仓 库里。最让我无语的是, 房东还清理了原来安在客 厅那间的“房门”,想来这 也是中国学生之前留下的 “违建”,被恢复原状了, 在这个一居室格局的公寓 ,我要住的这间只有门框 ,门户大开。 Sunny干活是把好手, 旧公寓楼没电梯,楼梯也 狭窄到让我摆出帮把手的 姿态也没必要了,印象中 他似乎没费太多力气,就 把一件件家具扛到了二楼 的房间里。我当时跟在他 后面,只见他身手矫健, 拿小件家什上楼时甚至一 步跨好几个台阶,只是两 腿用力明显不平衡,也可 以说是他的平衡能力惊人 到能把身体重量全压在右 边那条腿上,总之是一种 有些怪异甚至略显滑稽的 上楼姿势,让我想到是不 是他左腿受过伤,或者黑 人小伙子确实体能惊人。 东西搬到位之后,他留给 我一张“名片”,制作相当 粗糙,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Sunny”,然后是他的业 务范围还有联系方式,不 奇怪,他能干的活着实不 少,从搬家到草坪修整什 么的,都印在一张淡黄色 的卡片上。 没想到大概就是一周 后,我又见到了Sunny。 当时是公寓合租的室友回 来了,他是法学院上一级 的硕士(LLM),新学年 是读博士(SJD)的第一 年。怎么把他暑假前寄存 在外面仓库的公寓“动产” 搬回来,是我们首先遇到 的问题。Sunny留下的那 张卡片也就派上用场了, 我们拨通了他的电话,和 上次一样,他开着客货车 很快到了楼下,应该是听 了我们在电话里的描述, 他这次换了一辆更大的车 。时间太久,能记起的着 实不多,包括那次我们到 底按劳给了Sunny多少报 酬,连个大概的数字也都 没印象了。不过返程途中 发生了一件事,也许是后 来我和室友“反刍”过,还 一直记得。路上无聊, Sunny问我们在耶鲁读什 么,然后他非常认真地给 我们提出一个问题,哲学 和心理学究竟有什么区别 ?我当时心想,不知道这 位黑人小哥怎么会有这个 问题,难不成他在哪位哲 学教授那里搬过家,或者 帮某位心理学博士修理过 公寓水电……对于这个很 认真的问题,我没答案, 室友怎么回答的,我也忘 了,但Sunny给了一个他 的回答,我印象中他说的 时候异常严肃,仿佛是自 己思考了许久,而答案其 实言简意赅:哲学是研究 别人的问题,心理学研究 的是自己的问题。 …… Sunny的故事,我也只 能讲到这儿,2010年回 国后,我没有再去过美国 ,Sunny这个人的面目早 已模糊,现在就是出现在 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 这么说来,于我而 言,“Sunny”更像是一个 符号,甚至理解美国社会 的一种方法。他代表着美 国社会的一类人,你瞧这 个人,他终日穿行在没有 围墙的耶鲁校园,开着自 己的客货车从哲学系拐到 心理学院,他见过许多耶 鲁的教授和学生,也思考 过哲学和心理学的区别问 题,但只要我们把美国的 社会折叠起来,他就成了 一个无法被看见的人,想 一想,即便对我来说,如 果不是最后想套路他盘下 我那些破烂家具,当我还 能想起Sunny这个名字时 ,脑海中的画面恐怕还是 他步伐矫健地扛着沙发上 楼,全身重心却很奇怪地 落在自己的右脚上。 他叫Sunny,生活在被 折叠起来因此无法看见的 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