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冷水坑》是金特出版的第一部小说集,包含了他自2015年以来创作的四篇小说《冷水坑》《冬民·选章》《暴风雪》和《罪与爱》。 《冷水坑》:冷水坑矿区日益衰败。听说政府下拨的补偿款被人卷走,矿工之子段铁马深夜骑行,前往堵截。一路上,他翻山穿林过河,与人狭路相逢,与鬼迎面对峙。冷水坑过往的记忆,今日的怨愤,缠绕着生者与亡魂,而它的未来,犹在苍莽凛冽的野风之外。 《冬民·序章》选自金特未完成长篇小说《冬民》:他是冬洲的“多余人”,一个“精神小伙儿”,一个酒蒙子。他无法顺从父亲的安排进入体制,他不反抗也不合作,沉溺于一种神秘主义式的自暴自弃。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下岗工人兼出租车司机,在酒精的烈焰中,他不知不觉卷入了这位出租车司机的灵魂困境和人生悲剧。 《暴风雪》写一位女士在暴风雪中寻找自己的丈夫,以及遭遇各式人物的故事。暴风雪撕扯下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又重新凝固。 《罪与爱》写一对夫妻各自一天的生活。丈夫是市规划局的一位年轻的科长,爱好思考,希望通过自己的思想劳动,把握合理运用权力的尺度,建立良性的劳动秩序。但他在单位里却格格不入,被人揶揄为“机关堂吉诃德”,虽自命清高,终不免为这个系统所任意摆弄。妻子是一名助理律师,她接手的案子涉及一位小说家嫌疑人。随着对案情的深入了解,她对自己,对自己与丈夫、自己和世界的关系,有了全新的领悟。 四篇小说,虽然彼此独立,其间却有蛛丝般的隐秘勾连。冷水坑的矿灯虽已熄灭,但地火仍在极寒大地下涌动奔突,并自一个个畸零痛苦的灵魂喷薄而出,化作无尽的狂言谵语。 目录 冷水坑 冬民·序章 暴风雪 罪与爱 后记 序言 一个矿工之子穿越人鬼边界的深夜骑行,两个酒蒙 子的灵魂干杯,一个在暴风雪中寻找丈夫的女人寻回了 自己,一对夫妻各自走向黑暗与光明。冷水坑的矿灯虽 已熄灭,但地火仍在极寒大地下涌动奔突,并自一个个 畸零痛苦的灵魂喷薄而出,化作无尽的狂言谵语。 导语 以东北为主题,用超越日常现实的巨力,掘开这片土地的宿命,在权力与劳动的对峙中,铺展开一片动人心魄的心灵史——这样的雄心、格局与力量,只有金特。 将民间话本的口语风格、卡夫卡的扭曲变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灵魂拷问、政治经济学的滔滔雄辩,以及对人的朴素关怀,统统融入东北话的泥石流中,裹挟万物,汹涌浩荡——这样的语言,只属于金特。 后记 后记 我决定出这本小说集,是为了挣钱。我不是缺钱, 或想挣更多钱,而是根本没钱。我身无一技之长,手无 缚鸡之力,又不肯坐班,最近几年靠朋友资助和网贷活 着,滋味很不好受。而且,这种滋味越是不好受,我越 觉得贫困必须忍受,精神必须富有。这很幼稚。 我写小说的原因有以下四点:一、相比坐班被别人 剥削,我更喜欢自己剥削自己。二、现实中我寸步难行 ,写小说的时候,我总觉得卑微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贫困 暂时还不能把我推向末路。三、写小说使我认清了自己 :社会废物,精神阿Q。另外,自恋、自私、懦弱、狂 躁、无能等等,我是一样不少。四、写小说能挣到一点 小钱,我习惯了苦日子,要的也不多。 我出生在东北,儿时移民到了粤北山区,一个客家 人和瑶族人的聚集区。2005年至2014年,我在广州边上 班边写小说;2016年,我因参加“实践论”项目回到阔 别已久的东北,以驻地之名暂居沈阳写小说,一晃过去 七年。我的写作转折点是在2015年前后吧。所谓转折, 是指写作主题的改变。一开始,我写自己,后来意识到 我自己“啥也不是”,无甚可写,而且这个领域的优秀 作者比比皆是。出于写作的需要,慢慢地,我捡起了东 北人的身份。 从短篇小说《冷水坑》开始,我的写作主题正式转 向东北。打那以后,我有意识地进行知识积累,每天阅 读,做读书笔记。沈阳这七年,我的主要工作就是阅读 和练笔。除了小说,我什么书都看,因为我一看别人写 的小说就焦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书写东北,导致我 对语言有了完全不一样的需求和想法。我打算以东北话 作为基本框架,往里面大量倾泻“外来原料”,类似于 “西体东北用”,但效果如何,我不保证。 沈阳这七年,我的生活质量和身体状况是呈阶梯式 下降的。头两年还好,似乎一切都是新鲜的,精力也充 沛。第三年糟糕了起来,单说经济,很长一段时间我每 天只有十块钱用来吃东西,六块钱的手抓饼和方便面是 主食,抽烟、喝咖啡(一块五一条的雀巢速溶)、生活 用品等费用,通常找朋友们借,这个借二十,那个借三 十的,很多朋友也会偶尔慷慨地资助我。身体也开始垮 掉了,因为毫无节制地熬夜、吸烟,大量饮用糖分极高 的速溶咖啡,导致心悸、便秘、失眠和精神萎靡,但心 底依然鼓励自己:“看,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贫困 状态持续到我有资格借网贷了才有所缓解。 记不清多久了,我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身体难受 ,精神却极端亢奋,一想到有十几个小时可以工作就觉 得干劲十足,然后蹦下床。十几个小时刺溜一声过去了 ,我往往什么都没做。时间以月为单位,一年转瞬即逝 。我对东北的九月充满了心理阴影,月末天一凉,漫长 的冬季就像一列运煤火车,黑乎乎地开到眼前了。深冬 时节,外面零下二十度,夜晚的大街没有一个人,像极 了空荡、昏暗的地狱。通常这个时候我才起床,不刷牙 不洗脸,先冲两袋咖啡,边抽烟边大口喝,然后去厕所 。有时候凌晨两三点得下楼买烟和咖啡,不到一百米的 距离就把我冻得浑身生疼。冬天里大概半个月洗一次澡 ,顺带刷个牙,更换秋裤、外裤和袜子,羽绒服基本不 换。我经常囤一堆鸡蛋,饿了就煎四到五个,配点蔬菜 或火腿肠,大多一天吃一顿。住所是朋友提供的老式祖 屋,之前有暖气,后来没钱交采暖费就停供了。另一个 朋友送给我一个四十元的小太阳,效果很好。 实践证明,我干这行应该是没啥天赋的。语言粗糙 ,剧情狗血,病句连篇,基本靠蛮力推进。很多作品纯 粹是为了写而写,如果再不动笔,人就崩溃了,因此弄 出不少劣质文本,一想到它们我就感到悔恨和尴尬。我 似乎始终处于磕磕绊绊的练笔状态,而且没养成合理的 劳动习惯,比如每天写一点或几天写一点,都是拖延到 扛不住了才打开文档,硬着头皮写个开头,普遍要三个 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完成一个作品。 写小说的过程中,让我痛苦的事情有很多。比如, 我想打一个字,发现不会读,拼音输入法就失灵了,不 得不腾出时间去查百度,脑子里的线索便断了,我心里 就会赌气地想,为什么汉语不是表音文字呢。还有词, 主要是动词,我好像患有动词失语症,句型漂亮,语义 清楚,宾语明确,就是找不出连接中枢的动词,只能用 “XX”替代,事后补上去。句子就更可怕了,简直是一 截截噩梦,我的心得是:当代汉语的句子像杂乱无章的 密林,或钻入深处,顺缝隙精细游走——但我没有这个 耐性;或升入高空,俯瞰全景,变成只有他自己相信、 别人一概不信的语言上帝——可我不信任何形式的上帝 ;如果切近整观,思维又容易绷得过紧,留下刻意的痕 迹——这也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的路子是靠近每棵 大树,使劲儿踹几脚,让它连根晃动,紧接着去踹另一 棵,直到把整片森林挨棵踹完,身居其间感受世界在震 颤、破裂,一截截粗犷的木头泥石流似的从天而降,把 我淹没。 我和每个字、词、句子搏斗,是因为我总认为汉语 作为一门活语言、一个工具,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当然 ,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