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现任总统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评价道：“我们国家能在思想上对自由和民主保持开放，有温克勒的一份功劳。”
的确，我们需要一位伟大的历史学家准确聚焦德意志民族历史的所有发展脉络，并把它们转译为可被今天的政治实践所吸取的经验教训。世上不乏比这轻松好读的民族史。20世纪发生的沉重灾难无疑塑造着战后几代民众的自我认知，时刻影响当下的社会舆论以及国家在欧盟与全球合作框架内的政治图景。而一些更久远的东西，例如古老的帝国理念、19世纪的革命与改革、统一与自由之间的反复拉扯，也从未失去现实意义。
我们如何成为今天的我们？回溯千年历史的旅程，归根结底也是一次追寻自我之旅。属于德意志的特殊道路，真的存在吗？温克勒为回答这个问题而写的民族简史，或许也是为全世界开明进步的公民书写的镜鉴。

海因里希·奥古斯特·温克勒（Heinrich August Winkler），1938年生于东普鲁士首府哥尼斯堡（现俄罗斯加里宁格勒州），图宾根大学历史学博士，1970年任柏林自由大学教授，现任柏林洪堡大学当代史教授，是德国当代具有影响力的史学家。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大十字勋章获得者、莱比锡图书奖获得者。
除本书外，温克勒教授还著有荣获莱比锡图书奖的四卷本巨著《西方通史：从古代源头到20世纪》（Geschichte des Westens）、《走向西方的漫长道路：德意志史》（Der lange Weg nach Westen:Deutsche Geschichte）、《永远活在希特勒阴影下吗？》（Auf ewig in Hitlers Schatten? ）、《西方史：浩劫年代（1914-1945）》（Geschichte des Westens: Die Zeit der Weltkriege 1914-1945）、《魏玛：德国史读本（1918-1933）》（Weimar: Ein Lesebuch zur deutschen Geschichte 1918-1933）等。

导言
1 德国人与西方的帝国
2 统一高于自由
3 一个先天不足的共和国
4 德国的灾难
5 自由高于统一
6 一条后民族特殊道路
7 从德国问题到欧洲问题
8 德国的新使命？
9 德国历史的今天
“新冠肺炎疫情”时代——结语
致谢
缩略语表
注释
人名索引

有些祖国麻烦不断。德
国就是其中之一。可她是我
们的祖国。——联邦德国总
统古斯塔夫·海涅曼1969年7
月1日就职演说1990年10月
3日，时任联邦德国总统里
夏德·卡尔·冯·魏茨泽克
（Richard von Weizsacker
）在柏林爱乐乐团举行的庆
祝两德统一的国家庆典活动
中发表了演说。他以一句独
到且意味深长的话概括了这
个日子的历史意义：“这一
天到来了：有史以来，整个
德国第一次长久地进入了西
方民主国家的圈子。”1
魏茨泽克的这句话提到
了德国人为成为西方民主国
家而不得不经历的一条漫长
的道路。德国的自由主义者
和民主人士早在“三月革命
前时期”②（1830年之后那
几年）与1848—1849年的
革命中就致力于实现德国的
统一和自由，但未能如愿。
德国人通过一场“自上而下
的革命”（Revolution von
oben）——俾斯麦③1871年
建立德意志帝国——实现了
国家统一。直到对德意志帝
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失
败予以牵强附会的解释而徒
劳无功时，也就是到了
1918年10月时，才有了以
对议会负责的政府
（parlamentarisch
verantwortliche Regierung
）形式表现出来的自由。战
争失败和“议会
化”（Parlamentarisierung
）共存成了魏玛共和国最严
重的先天不足，也是其失败
的深层原因之一：在民族主
义右翼看来，“西方民主制”
从一开始就是战胜国的政体
，因此是“非德
国”（undeutsch）的体制。
德意志帝国只有在1945
年5月无条件投降、对纳粹
独裁的犯罪特征
（verbrecherischer
Charakter）有过深入了解
之后才能引发一场全面的思
想转变。然而在第二次世界
大战之后，只有德国的部分
地区（1949年成为德意志
联邦共和国的西部地区）能
接纳西方民主及其政治文化
。其他部分（苏联占领区和
后来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直到1989年“和平革
命”（Friedliche Revolution
）导致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
之后才获得了这种机会。
1990年10月3日，民主德国
和联邦德国重新统一，这意
味着德国自19世纪早期就存
在的问题在“三重意义”上得
到了解决：统一和自由之间
的矛盾不复存在；1945年
的边界以具有国际法约束力
的形式被固定下来，德国的
领土问题由此解决；重新统
一后的德国是北大西洋公约
组织和欧洲共同体的成员，
不再对欧洲安全构成威胁。
30年后的今天再回头看
，德国的问题是否在1990
年彻底得到了解决，答案似
乎不那么肯定了。有时德国
在欧洲联盟和欧元区内强大
的经济实力导致某些人提出
“新的德国问题”（eine
neue deutsche Frage），
有时许多德国人热衷于把自
己的国家提升为在道德方面
引领欧洲的国家，有时德国
的政治家倾向于使欧洲联盟
按照一种十分德国化的联邦
制形式和以欧洲统一为“终
极”目的的“后民族主义”设
想发展。德国是否会再次走
上一条“特别的道路”？德国
问题是否会改头换面卷土重
来？说得再通俗一点，即德
国的历史在今天，尤其在“
新冠病毒大流行”的时代，
能继续产生什么影响？它对
当今德国人的思想和行为有
何种程度的影响？
要回答这些重点问题，
有必要回顾德国的一些基本
的历史事实、长期发展的路
线和重要事件。在这里，本
书有意识地只对历史进行简
要回顾。如果需要深入了解
有关问题，请参阅笔者有关
19世纪和20世纪德国历史
的著作《通往西方的漫长道
路》，以及《西方通史：当
前时代》（也是《西方通史
》的最后一卷，写的是
1990年之后的历史）。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