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笺碎语:书信里的人和事》是一本有关于收藏和研究信札的著作。《残笺碎语:书信里的人和事》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上编为《旧札钩沉》,主要是从旧时代的名人信札中挖掘出一些动人的故事以及写信人的心态和社会背景,下编为《见字谈往》,主要是从来往的书信中,牵发出近现代艺术家、文人学者的内心世界和对文学艺术的见解。《残笺碎语:书信里的人和事》通过一封封具有时代特色的书信,折射出道德、礼仪等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勾画出他们的人生经历、性格、为人和成就。
《残笺碎语:书信里的人和事》:
崔今纲:“定轩世讲雅正”
寒斋存有一把成扇,乌木股,一面是张牧石先生写的一首诗,另一面是崔今纲先生画的青绿山水。画中,远山如黛,连绵逶迤,一峰兀起,险崖壁立。峰顶,直树成行,比肩而立。山腰,云霭蒸腾,缠绕盘桓。一股江流奔泻而下,两岸奇石怪松,红树翠竹,尽显浓浓秋意,令人心旷神怡。画的上款为“定轩世讲雅正”。这幅扇面是崔先生留给我的纪念。
崔今纲是津门的一位老画家。生于1921年,卒于1986。号李庐、怡寿斋主人,天津市人。早年毕业于天津美术馆西画研究班及国画研究班,后师承津门著名画家刘子久、刘奎龄、萧心泉等学习中国花鸟画及山水画。20世纪50年代起即为天津美术家协会会员。时任天津市第二十一中学一级美术教师。与萧朗一同受聘为天津市中学美术课教研室成员,曾与梁崎同任教于天津美术馆国画班。60年代初曾与孙克纲诸先生一起应邀到人民大会堂作画。
我与崔先生结缘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那一年我在不经意间做了一把年轻的“月下老人”。
事情得从吾师张牧石先生说起。张牧石与崔今纲是老朋友,两人交往至深。崔先生有个女儿,秀美文雅,大家闺秀。崔托张为其择婿,然一直未能找到满意的“人选”。张先生亦曾托付于我,我突然想起我的一位好友。此人能诗能文,才华横溢,且与崔先生女儿年龄相仿。我就试探着给他们做了一次介绍人,见过几次面后双方都很满意,于是喜结良缘。从此我也便成了崔家的“老相识”。
崔先生的家在十字街靠近白衣庵胡同的一座小院内,距我家不远。一家人住在北房,是个里外间。先生面白,瘦弱,平日里老叼着烟斗。儿女多,家里并不宽裕。老伴在家画彩蛋,有时崔先生跟着一块儿画。所谓“彩蛋”实为出口工艺品,在椭圆的鸡蛋壳上画些花草鸟虫、小河流水之类,揽活换钱,补贴家用。那个时候,画家画这类东西并不新鲜。溥佐先生疏散到西郊张家窝不也画小书签吗?后来溥佐一家搬到宇纬路上的一问小房内,在房子上方搭出一个低矮的小楼,溥佐先生便在小楼里绘画。崔先生一家的生活条件比溥先生好不了哪去。除了光线好外,没有什么优越性。
崔今纲先生主要艺术成就在于工笔花鸟画。然其山水、小写意没骨花鸟画亦精。他的工笔花鸟画吸取宋元花鸟画技巧,又有新发展。他一生从事美术教育工作,注重中西绘画理论的结合,是一位既擅笔墨又明画理的文人画家。
先生在世时对我说:我是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在天津特别市市立美术馆毕业的。天津美术馆筹建于1929年冬,第二年10月馆舍落成。在严智开主持下,除定期展览古今美术作品外,还办有绘画传习班,招收青年美术爱好者学画,采取堂上授课方式,直接培养美术人才。曾任北京湖社画会导师的国画名家刘子久于30年代初返回津门故里后,任秘书兼国画导师。上课时,刘先生边讲边做示范,一招一式的来龙去脉,都在现场的演示中一一交代,学生受益良多。画家刘继卣、刘维良、王为(颂余)、孙克纲、黄士俊、张鹤鸣、梁仲英、王宝铭、商彝、刘元方、赵文生、李叔宏、刘宏昌、俞嘉禾、李文渊、邵洁、刘燕年、李鸿樾等,都是该馆的美术班培养出来的。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因为当时天津还没有研习国画的官办机构,是天津美术馆赋予了我的艺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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