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军队与罗马化关系研究》一书探究了罗马共和国末年至帝国初年，军队在“罗马化”过程中的作用，剖析了“罗马化”的内涵、实质和表现形式。全书分为六章，探讨了罗马军事征服对行省政治结构及政治认同带来的影响；考察了军需供应对行省经济产生的冲击；论述了罗马军队对帝国西部行省城市发展的促进作用；探讨了罗马辅军自身罗马化问题；分析了罗马军队的文化载体作用；以埃及和不列颠行省为例，对军队与两省罗马化的关系进行了比较分析。

王鹤，博士，哈尔滨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访问学者，研究方向为古希腊罗马史。主持并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项（12CSS003），在研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项（19BSS013）。在《学习与探索》等CSSCI期刊发表罗马史相关论文数篇，参与编写吉林大学“十五”规划教材《世界古代史》1部，获黑龙江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1次，黑龙江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成果奖三等奖1次。

绪论
第一章 罗马军队与行省政治军事的罗马化
第一节 罗马军事征服与行省治理
一、共和国至帝国前期罗马对外征服及行省的建立
二、元首制时期行省军队构成及其部署
三、军队与驻地行政司法管理
第二节 罗马公民权扩展与辅军士兵政治认同罗马化
一、罗马公民权的扩展
二、授予退役辅军士兵罗马公民权的立法与实践
三、辅军士兵政治认同的罗马化
第三节 老兵殖民地与当地政治结构罗马化
一、共和国后期至帝国前期的老兵殖民活动
二、老兵殖民地的罗马化影响
第二章 罗马军队与行省社会经济的罗马化
第一节 罗马军费支出与军需供应
一、军饷、赏赐与退役金
二、军需供应规模
三、军需供应方式
第二节 军队与行省经济市场化、货币化、一体化
一、军饷支付与货币经济传播
二、军队与帝国商品货币循环
三、军需供应与西北行省商业及商人阶层的兴起
第三节 军队与边疆经济开发
一、莱茵一多瑙河、不列颠边疆驻军
二、边疆农牧业与制造业的发展
三、军队与边疆维拉体系的传播
四、军队与矿产资源开发
五、军事公路与边疆经济的罗马化
第三章 罗马军队与罗马帝国城市化
第一节 罗马帝国城市化概况
一、罗马统治者的城市化政策
二、城市化表现和影响
三、城市类型及管理
第二节 军队与城市建设
一、军队与军事工程建设
二、军队与民用工程建设
三、军队与交通运输网建设
第三节 与军队有关的新兴城市
一、军事要塞、堡垒与城镇兴起
二、军营周边城镇的萌芽——“营市”与“维西”
三、罗马式城镇的典型——老兵殖民地
第四节 军队与行省聚落形态和景观的改变
一、军事征服与行省乡村聚落形态的改变
二、被征服地区自然和人文景观的改变
第四章 罗马帝国辅军的罗马化
第一节 辅军的形成与演变
一、共和国时期的辅助部队
二、公元1—2世纪辅军的演变
第二节 辅军士兵名字、语言的罗马化
一、命名方式的罗马化
二、语言文字的罗马化
第三节 辅军士兵宗教信仰的罗马化
一、罗马军队与宗教的密切关系
二、罗马军队中的官方宗教
三、官方宗教与士兵的罗马化
第四节 辅军士兵生活方式的罗马化
一、训练方式
二、衣食住行
第五节 辅军士兵观念习俗的罗马化
一、等级与纪律观念
二、碑铭习惯与丧葬习俗
第五章 罗马军队与行省文化的罗马化
第一节 作为文化载体的罗马军队
一、“罗马文化”概念的界定
二、罗马军队作为文化载体的特征
三、军队与西部行省文化的罗马化
四、军队与东部行省文化的罗马化
第二节 罗马军队与宗教传播
一、罗马军队传播宗教的途径
二、罗马军队与东方秘教的传播
三、罗马军队与帝国的基督教化
第三节 士兵婚姻与文化融合
一、公元1-3世纪罗马军队的婚姻禁令
二、士兵与驻地妇女通婚：“罗马化”与“蛮族化”
第四节 征兵与罗马化——巴达维亚部族个案研究
一、巴达维亚人辅军部队
二、征兵对巴达维亚社会的文化影响
第六章 埃及与不列颠行省罗马化比较
第一节 罗马埃及行省概况
一、埃及：元首的私人属地
二、罗马埃及驻军
第二节 罗马不列颠行省概况
一、不列颠：帝国的西北边陲
二、罗马不列颠驻军
第三节 埃及与不列颠罗马化的相似性
一、罗马化的主要途径——与行省精英的合作
二、罗马化的媒介之一——当地驻军
三、罗马化的突出表现形式——文化融合
第四节 埃及与不列颠罗马化的差异性
一、罗马化程度和表现形式
二、罗马化差异性成因
结论
参考文献
后记

一、罗马化研究若干问
题
作为一个军事色彩浓厚
的文明古国，军队在罗马国
家的领土扩张、政治变革、
经济发展以及文化交流中均
发挥了重要作用。伴随着罗
马共和国后期的大规模对外
征服，以及帝国初期“罗马
和平”的建立，罗马文明逐
渐传播到整个意大利、各个
行省和周边蛮族地区，并与
当地文化相互融合，形成了
一种新型的帝国时期的文明
，这一长期而又复杂的现象
和过程通常被称为“罗马化”
。探讨罗马军队与罗马化的
关系，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是“罗马化”应该如何定义。
“罗马化”概念由来已久，自
产生之日起，罗马化就成为
一个备受争议的议题。时至
今日，对罗马化问题的研究
和争论依旧方兴未艾。“罗
马化”概念源于文艺复兴时
期，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
以来，欧洲古典学者将这一
概念运用于罗马史研究领域
。其中以德国学者T.蒙森（
Theodor Mommsen）、英
国学者F.哈弗菲尔德
（Francis Haverfield）和法
国学者C.朱力安（Camille
Jullian）为代表。蒙森首创
“Romanizing”这一术语，他
认为，所有帝国西部行省都
强烈感受到了罗马化进程，
行省文化的统一是通过罗马
化进程得以实现。哈弗菲尔
德在1905年首次提
出“Romanization”这一概念
，至今仍是关于罗马行省跨
文化变化研究的主导模式。
哈弗菲尔德认为罗马帝国西
部行省居民既没有先进的文
化，也不存在种族多样性。
通过“罗马化”过程，非罗马
人被“给予”新的语言、物质
文化、艺术、城市生活方式
和宗教。哈弗菲尔德以罗马
总督阿古利可拉治理不列颠
行省政策为例，指出罗马政
府积极推进罗马化进程，逐
渐消除罗马和行省之间的差
别，使它们在语言、物质文
化、政治制度等方面变得相
似。同时，哈弗菲尔德也看
到，罗马化在各地区进展速
度和成功程度有所不同。在
某些地区，当地非罗马文化
特征和生活方式得以残存和
延续。哈弗菲尔德更为关注
的是行省文化的同质性，而
不是文化差异的产生。更加
重视城市精英的罗马化，将
乡村社会民间习俗的延续视
为罗马化失败的标志。这些
观点至今仍对行省社会罗马
化研究有重要影响。
早期罗马化研究均带有“
罗马中心论”或“罗马文化优
越论”倾向，强调“罗马”—“
土著”的二元对立，认为罗
马化是单向的“自上而下”的
影响。土著民族成为罗马化
的被动接受者，否定了行省
文化对罗马的影响。“罗马
化”一词隐含的观念是：罗
马文化是优越、先进的，而
土著文化是落后、未开化的
。认为罗马化是将罗马文明
推广到尚未开化的蛮族地区
，是罗马人“开化万民”政策
的组成部分，是“已经打包
的文化单向下载，而不是以
更广泛的方式相互适应的过
程”。该观点片面地认为，
土著居民对“罗马化”持欢迎
态度，是“行省人使自己罗
马化了……一旦征服得到承
认，而且进一步的抵抗是无
益的，他们会逐渐看到同化
是有回报和吸引力的”。帝
国主义色彩成为早期罗马化
概念的突出特征，这反映了
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洲殖
民者的观念，他们将其自身
文化优越性与“野蛮”的殖民
地社会进行对比，带有殖民
主义视角，这也是“罗马化”
一词饱受诟病的原因之一。
20世纪30年代，哈弗菲
尔德的观点——即“罗马化”
等同于优越的罗马生活方式
和物质文化的传播——受到
R.G.柯林武德（Robin
Gorge Collingwood）的直
接挑战。后者提出的“融合
模式”认为：“即使在不列颠
最为罗马化地区，我们所发
现的也绝不是纯粹（或接近
纯粹）的由被征服民族全盘
接受的罗马文明，而是罗马
和克尔特因素的混合物。在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罗马不
列颠文明既不是罗马的，也
不是不列颠的，而是罗马一
不列颠的，是两种事物融合
为一种事物，而又不同于两
者。”
20世纪60年代，伴随第
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重大
政治变革，以帝国主义和殖
民主义视角对“罗马化”进行
研究的方式已过时。受人类
学和社会学影响，古典学家
从中借用了“文化适
应”（acculturation）和“同
化”（assimilation）的概念
，对行省历史的研究视角发
生转变，从以罗马人为中心
转向对行省当地人的关注。
与哈弗菲尔德的“自上而下”
视角相反，一些学者认为，
罗马化是被罗马征服和统治
的土著公社自身的要求，是
一种“自下而上”的过程。这
种观点更多受到现实政治影
响，其目的在于使帝国主义
侵略行径免受谴责，因此，
受到了学者们的批判。
在罗马化研究中，很多
学者注意到行省“精英”的重
要作用，从而提出了“精英
模式”（或“饰层模式”）。
认为土著人口中少数掌权者
或“精英”被采用罗马文化所
带来的地位和好处所吸引，
积极主动接受罗马文化。罗
马政府实际上无需强制推行
其文化，当地精英即自愿参
与其中。例如，J.胡斯金森
（Janet Huskinson）认为
，罗马化并非完全由罗马政
府强加，“当地贵族效仿是
罗马化过程中的另一个因素
”。上述学者认为，罗马化
的结果是保留了土著文化的
内核，被“罗马化”了的行省
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