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自命为“哲学的世纪”，通过启蒙运动，18世纪从过去所承袭而来的一切旧的哲学概念和问题，有了焕然一新的地位与意义。卡西尔博论历史、法律、宗教、美学等多个领域，他以其流畅的笔触和宏阔的视野旨在向我们表明：启蒙运动并不是独立自足的，它既有前因又有后果。它只不过是那个时代理智的发展运动的一个部分、一个特殊阶段。通过这个理智的发展运动，现代哲学思想才重新获得它的自信与自觉。
在启蒙运动的独特环境中，哲学不再是与科学、历史、法学、政治隔绝的东西，哲学不再是理智的一项孤立产物，相反，它代表整体的理智，这理智自有其真实的功能，自有其独特的研讨探究本领、独特的方法与认知历程。

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1874-1945)，德国著名哲学家、新康德主义马堡学派的主要代表，曾任教于耶拿大学、汉堡大学、耶鲁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卡西尔认为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是符号的形式，他发展康德哲学以研究神话、宗教、语言、政治、艺术、科学等人类文化成果，建立了符号形式哲学体系。主要著作有《文艺复兴哲学中的个体和宇宙》、《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符号形式的哲学》、《人文科学的逻辑》、《人论》、《近代哲学与科学中的认识难题》（5卷本）等。

第一章 启蒙运动的心灵
第二章 自然与自然科学
第三章 心理学与知识论
第四章 宗教
一 原罪的教条与神义论（theodicy）问题
二 容忍以及自然宗教的基础
三 宗教与历史
第五章 历史世界的赢得
第六章 法律、国家与社会
一 法律与不可让渡之权利的原理
二 契约与社会科学的方法
第七章 美学的基本问题
一 批评的时代
二 古典美学与美的客观性
三 鉴赏力与主观主义倾向
四 直觉美学与天才问题
五 理性与想象：戈特舍德与瑞士批评家
六 体系关学的基础——鲍姆嘉通／28l

本书固然是讨论启蒙
运动哲学的专著，但它一
方面不只是一本专著，一
方面却又不像是专著。它
诚然远不像一本专著，因
为这类专著应该谈到许多
细节，并且把有关问题的
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
。但是《哲学的科学概论
》（Outline of the
Philosophical Sciences）
这套书的形态和意图都不
容许这样的写作方式。在
这套书的限度以内，要把
有关启蒙运动哲学的诸般
问题一五一十地详加说明
，乃是不可能的事。为了
透彻了解，只好不涉及太
广。研究启蒙运动，宁可
深入，不要浮泛；宁可由
其思想渊源与基本原则的
一贯上去了解它，不要由
其历史现象与结果的全体
上去了解它。在这么一个
情况之下，与其流水账般
缕述这哲学成长盛衰的经
过，不如把它思考的戏剧
性行动原原本本呈现出来
。启蒙时代的哲学，其特
殊的魅力与价值，完全在
于它的发展，在于从背后
推动它的理智的力量，在
于它用以钻研各种问题的
热忱。从这个角度来看它
，就可以看出启蒙运动哲
学的许多方面自有其贯通
的地方。这些方面，如果
光从它们所造成的结果来
看，很容易显得互相矛盾
，或者显得像是勉强凑合
在一起的异质思想成分。
如果想真正看清楚这个哲
学的历史意义，我们一定
要站在一个枢纽的地位来
观察和解释这个哲学所含
的冲突与解决、疑惑与决
定、怀疑态度与坚定信念
。
本书的目的，就在于
提供这么一个解释。它把
这个哲学放在一个更广泛
的历史与哲学的主题之前
，以这主题作为它的背景
，来考察这个哲学。对于
这个背景这里当然不及深
论，只能粗枝大叶地勾勒
出一个轮廓。之所以这样
做，是因为这个启蒙运动
并不是独立自足的，它既
有前因又有后果。它只不
过是那整个理智的发展运
动之一个部分，一个特殊
阶段。通过这个理智的发
展运动，现代哲学思想才
获致它的自信与自觉。在
前面的几部著作中，特别
是在《文艺复兴时代哲学
中之个体与宇宙》
（Individual and Cosmos
in Renaissance
Philosophy，1927）与《
在英国的柏拉图复兴运动
》（The Platonic
Renaissance in England，
1932）两书中，我已经
介绍和评估过这个伟大运
动的其他几个阶段。现在
这本讨论启蒙运动的书，
在材料和方法上都和上述
几部著作相类似。我使用
的同样是研究历史哲学的
方法，它的目的并不在于
记录和描述种种结果，而
在于阐明内在的构成力量
。以这个方式来呈现哲学
的学说与体系，完全是为
了“对哲学精神做一番现
象学式的描述”（to give
a“phenomenology of the
philosophic spirit”）；庶
几可以让人看清这个哲学
精神如何应付客观问题，
如何更清楚、更深入地了
解自己的本性和命运、自
己的特色和使命。我不敢
再希望，更不敢承诺能够
对自己此前所做的一切研
究再做一番全面的叙述。
这些研究在目前只能看作
建筑的砖石，它们的零碎
残缺，我是充分意识到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时机成
熟的时候能够把它们写成
一部完整的著作。
启蒙运动哲学特别适
于上述这种方式的处理。
因为这个哲学的永恒贡献
并不在它所提出的主义学
说——它把这主义学说发
展而建构成一套教条。这
主义学说所凭借于前几个
世纪的地方，远比当时的
人所自觉到的还要多得多
。启蒙运动哲学只不过继
承了前几个世纪思想的遗
产；它整理、改动、厘清
这笔遗产，多于创造和传
布新思想。但是尽管在内
容上多有承袭，启蒙运动
却产生了完全原创的哲学
思想形式。即使在它改造
流行的思想时，即使当它
在17世纪所奠定的基础上
继续建构时（它的宇宙论
就是一个例子），它所做
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在一
个新的观点之下，呈现出
新的意义与外观。因为当
时大家都开始用一种新的
眼光来看一般的哲学探讨
历程。在英国与法国，启
蒙运动正是由打倒旧形态
的哲学知识（形而上学体
系）而开始的。它已经对
“体系之精神”（spirit of
systems）丧失了信心；
在它看来，这种精神与其
说是哲学理性的力量所在
，毋宁说是障碍所在。但
是在放弃，乃至直接反对
“体系之精神”时，启蒙运
动哲学却绝对没有摒弃“
成体系的精
神”（systematic spirit）
；它不如说是以另一种更
有效的方式来增进这种精
神。不再像以往那样把哲
学局限在成体系的理论架
构中，不再像以往那样把
哲学和永远不变的公理及
其演绎结果联结在一起，
启蒙运动要哲学自由地活
动，借此发现实在之基本
形式，自然的与精神的存
有之基本形式。按照这种
解释，哲学便不是居于自
然科学、法律、政治等原
理之外或之上的另一门知
识，而是一个包罗万象的
媒介，上述的种种原理都
是在它里面被陈述出来、
被发展出来、被建立起来
。哲学不再是与科学、历
史、法学、政治隔绝的东
西；它是它们周围的空气
，它们就在它里面生存与
作用。哲学不再是理智的
一项孤立产物，相反，它
代表整体的理智，这理智
自有其真实的功能，自有
其独特的研讨探究本领、
独特的方法与认知历程。
职是之故，18世纪从过去
所承袭而来的一切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