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既是一部心理描写细致生动的人生自白书，又有对当时风俗例事、服装器具、自然风景的描写，绘成了一幅多彩的平安风情画卷。
本书共三卷，上卷探求和歌与散文的新关系，中卷确立了“日记”文体，下卷展示了新物语创作的萌芽。各卷文体的变化，表明女性步入了假名散文文学的道路，给以后女性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框架。

楚永娟，女，博士，副教授，现就职于烟台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系。本、硕为日语语言文学专业，博士为比较文学专业。已于《文艺争鸣》《外语学刊》《山东社会科学》等期刊公开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参编教材两部，主持及参与课题多项。主要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中日比较文学。

译者序
上卷
序 常感世事总虚渺 欲借日记诉日常
一 藤原兼家突求婚 内心徘徊终回信
二 和歌赠答探心意 是年秋季结连理
三 新婚夫妻常相依 和歌赠答诉相思
四 不舍父亲赴陆奥 兼家见雪表思念
五 刚生爱子情敌现 心生怨恨不相见
六 桃花节后兼家现 姐姐搬走情依恋
七 试赠和歌慰时姬 夫妻隔阂感情离
八 情敌产婴妒火生 托缝衣服怨恨增
九 兼家忽又来探望 常用和歌诉衷肠
十 情敌失宠心舒坦 兼家偶访心怀怨
十一 借咏长歌诉哀怨 兼家答歌表苦衷
十二 兼家久居吾宅处 常与亲王赠和歌
十三 亲王兼家同观祭 亲王府处索芒草
十四 兼家当值夜孤眠 思虑重重心不安
十五 病弱母亲终离世 内心痛苦总追忆
十六 转眼亡母周年忌 抚琴追忆再悲戚
十七 难舍姐姐将远行 互换衣物作念影
十八 兼家病痛诉别离 夫处过夜情依依
十九 贺茂祭巧逢时姬 端午节与夫共赏
二十 家宅愈发趋荒芜 夫妻感情日渐疏
二十一 外出虔诚参神社 真心献上奉纳歌
二十二 闲来累雁卵十枚 附和歌赠九条殿
二十三 和歌慰问先皇妃 为出家夫妇伤悲
二十四 贞观殿入住西厢 和歌赠答交情深
二十五 多年夙愿终实现 迈出家门赴初濑
二十六 拜完初濑把程返 兼家迎至宇治川
二十七哀叹命苦情又淡 借写日记语心田
中卷
一 元旦祝歌寄心愿 三十日夜都相伴
二 邀他侍从为宾客 侍女援战赠和歌
三 西宫大臣被贬谪 想到自我悲更深
四 患病卧床万念断 心系幼儿留遗书
五 太宰官夫人为尼 送首长歌表心意
六 左大臣五十寿贺 被托作首屏风歌
七 儿子赛场增光彩 为母荣耀忘忧愁
八 三十余夜未相伴 四十余日未相见
九 前往唐崎去祛祓 碰巧兼家去我处
十 因丈夫意冷心灰 儿子放鹰感众人
十一 心灰参拜石山寺 感触自然思人生
十二 兼家腾达幼子怜 自我观照忆往昔
十三 兼家频过而不入 委屈满腹无处诉
十四 观照人生情悲切 终于父家长斋戒
十五 兼家仍过而不入 心灰意冷赴山寺
十六 追忆中抵般若寺 兼家连夜急追至
十七 山寺闲寂易沉思 姨母妹妹相继至
十八 兼家使者力劝回 不为所动仍不归
十九 儿子为兼家传信 与诸慰问者通信
二十 远房亲戚来看望 和歌赠答抒真情
二十一 道隆来访劝回京 内心松动却未应
二十二 兼家亲自来相劝 茫然无措随下山
二十三 兼家玩笑化尴尬 表面冷漠实期盼
二十四 兼家再失约未访 贞观殿来信慰问
二十五 随父再度拜初濑 去程回忆返程趣
二十六 记录兼家来往事 年终静观结中卷
下卷
一 年初决定心平和 两方下人赠和歌
二 兼家荣升大纳言 放弃执念心悠然
三 衣着失态迎兼家 心境平和观自然
四 向解梦人占数梦 暗盼道纲能升腾
五 插叙宰相兼忠女 达成收养其女意
五 派人前去迎养女 父女意外把面会
六 二月庭院春意盎 近处起火兼家访
八 邻家失火儿担当 在意兼家是否访
九 道纲路遇大和女 频送和歌表心意
十 廖然度日暗自伤 以为死期近更伤
十一 道纲心系大和女 频送和歌表心意
十二 平安度过凶八月 太政大臣意外薨
十三 兼家愈奕奕神采 我却叹年老色衰
十四 观看八幡临时祭 道纲大和女赠答我与兼家间交流
十五 搬至广幡中川处 道纲仍念大和女
十六 兼家梦中亦不见 贺他人生子心迷茫
十七 道纲就任右马助 携女赴深山参诣
十八 右马头有意养女 为此与兼家通信
十九 右马头初次来府 身姿清秀诉心语
二十 右马头频繁催婚 兼家初允八月谈
二十一 右马头愈发着急 反复造访诉心意
二十二 右马头频繁催婚 致信兼家遭误会
二十三 给神社献奉纳歌 端午家里气氛谐
二十四 右马头把婚事催 因丑事婚事告吹
二十五 八月流行天花毒 道纲幸运得康复
二十六 太政大臣赠和歌 引己和歌惹人惑
二十七 为儿子联系兼家 节祭久违睹身姿
二十八 道纲信通八桥女 频送和歌叙心意
二十九 岁暮回顾人生路 日记搁笔余生续
译后记

藤原道纲母及蜻蛉日
记
日本平安时期（794—
1192年）的文学是日本
古典文学史中大放异彩的
一页，常被称为“王朝文
学”。在平安时期特殊的
社会与时代背景下，贵族
女性才媛辈出，留下了诸
多传世佳作，她们使用假
名创作的情感细腻的和歌
、自然清新的随笔、哀婉
曲折的物语、倾诉私情的
日记文学等，与男性创作
的汉文学等共铸了“王朝
文学”的繁荣与多彩。提
到日本平安时期的女性文
学，人们会首先想到被誉
为王朝女性文学双璧的紫
式部的源氏物语与清少纳
言的枕草子。但与这两部
作品属于同时期，而成书
时间稍早的蜻蛉日记（か
げろふのにさ，约成书于
974年），被视为女性日
记文学的嚆矢与代表作，
给其后的王朝女性文学带
来了极大影响。被称为“
王朝女流日记”的作品，
另有和泉式部日记（约
1008年）、紫式部日记
（约1010年）、更级日
记（约1059年）、赞岐
典侍日记（约1108—
1110年）等。此类日记
文学助推了平安时期文学
的繁荣，在日本文学史上
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
世界古代文学史上也是独
树一帜的。
日本王朝女性文学的
繁荣，既取决于创作主体
的创作意识及文学素养，
也离不开当时的社会文化
语境。以藤原家族为中心
的摄关的确立，使得平安
贵族十分重视女性的教育
，这也使贵族女性们拥有
很高的文学造诣与审美情
趣。但在一夫多妻的婚姻
状态下，男性可以与多名
女子保持隋爱关系，女人
却不可能得到自己所依赖
的男人的全部的爱，总是
生活在不安中。另外贵族
男女结婚后，通常双方依
然住在各自家中，晚上丈
夫才会来到妻子身边，有
了孩子后，继续分居或者
男方住进女方家，只有少
数女性能荣幸地入住丈夫
府邸。这种“走婚制”又加
深了女性的孤独与苦闷，
女性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
被动等待丈夫的到来。她
们虽置身于华丽的上层社
会，却被挡在政权体制之
外，无权过问政治，这样
一来男女关系几乎成了“
世”（よ）的全部。一方
面为了留住男人，她们祈
祷多生子，嫉妒诅咒其他
女性，给男子送去饱含深
情的诗歌；另一方面，封
闭的空间也使她们得以聚
焦私人世界，进行自我观
照，或者在文字的世界中
倾诉自己的嫉妒、愤恨、
不安、无助。在对上层贵
族社会的憧憬与批判中，
地方官阶层出身的贵族女
子们在孤寂与不安中创造
出了反映鲜活人性的日记
文学。
一、蜻蛉日记作者藤
原道纲母蜻蛉日记作者藤
原道纲母与大多数平安时
期的女性作者一样，实名
不详，于承平六年（936
年）出生，推测于长德元
年（995年）去世。据和
歌色叶集、尊卑分脉等文
献的记述，藤原道纲母有
“本朝三美人”之称。她才
貌双全，拥有卓越的艺术
天赋和良好的教养，日本
平安后期的历史小说大境
称其“极擅和歌”。天历八
年（954）年，藤原道纲
母与右大臣藤原师辅的三
男藤原兼家结婚，并于翌
年生了儿子藤原道纲，故
通常被称为“藤原道纲母”
，或者简称“道纲母”。在
八云御抄、拾遗抄等书中
，根据其子藤原道纲的官
名也被称为“右大将道纲
母”“中纳言道纲母”“东宫
大夫道纲母”“大纳言道纲
母”等。
……
下卷记录了天禄三年
（972年）到天延二年（
974年）的生活，依然以
道纲母与兼家的感情为主
线，但已不见上、中卷所
流露出的强烈爱憎之情。
下卷开篇首先延续了中卷
末部舒缓的气氛，开始将
兼家视为客观存在，进行
远距离观察。道纲母对兼
家升为权大纳言的事情不
同于上卷为他的荣升而悲
喜交加，既有夫贵妻荣的
荣耀又担心丈夫对自己的
远离，而是淡淡而叙，似
乎与自己的世界毫不相关
。虽然文中也几次记录附
近起火时兼家来看望自己
的事，但总体来说二人心
理距离已经拉大。最终道
纲母于天延元年（973年
）八月，迁居至广幡中川
的父亲家，这意味着夫妇
关系已貌合神离。这一时
期文中记录的更多是身边
的杂事以及其与其儿子、
养女之间的事情。比如，
下卷中记录了道纲与“大
和女”的和歌赠答，收养
兼家与源兼忠女所生女为
养女之事，以及兼家的异
母弟弟藤原远度向养女求
婚的经过，情节性较强并
穿插和歌，被指具有“歌
物语”的性质。
蜻蛉日记中道纲母无
法把握与兼家的感情，随
着两人关系的时近时远而
时喜时悲，深感不安，于
是猜疑、使性、嫉妒，文
中多次出现“无依靠感”的
哀叹。“我”的心境因生活
中的种种不如意而失落、
愤恨、嫉妒，从对丈夫每
日每夜都陪在“我”身边，
得到他的全部的渴望转变
为意识到自己只是兼家妻
妾之一，将希望转至儿子
道纲与养女身上，从“妻”
转换到“母”。
总之，蜻蛉日记既是
一部心理描写细致生动的
人生自白书，又有对当时
风俗例事、服装器具、自
然风景的描写，绘成了一
幅多彩的平安风情画卷。
“蜻蛉日记三卷，上卷探
求和歌与散文的新关系，
中卷确立了“日记”文体，
下卷展示了新物语创作的
萌芽。各卷文体的变化，
表明女性步入了假名散文
文学的道路，给以后女性
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框架。
”

《蜻蛉日记》分为上、中、下三部，叙事横跨了道纲母的半生，基于不同的创作时段，每卷的叙事与感慨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但与丈夫兼家的情感纠葛一直作为叙事的基调贯穿始终。
细腻敏感的笔触，既是写道纲母一人的心境起伏，也是反映整个封建时代对女性的剥夺与限制。

蜻蛉日记作者藤原道
纲母把生活中的和歌、信
件、纪行、记录性日记等
作为素材，将假名散文与
和歌韵文并融，以独特的
日记体形式进行自我表述
，酿出古典文学的缕缕清
香。后世的读者可以感受
到其中哀怨的男女情愁、
细腻的心理刻画、流转的
四季情趣，也得以体察当
时的人情世故、社会风尚
。蜻蛉日记开创了女性用
假名散文体日记抒发自我
的道路。以蜻蛉日记为代
表的平安时期女性日记文
学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形
式，不仅在日本文学史上
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
世界古代文学史上也是独
树一帜的。
蜻蛉日记作为事实上
的第一部女性日记，具有
极高的完成度。读博期间
，我被这种独特的叙事文
体所吸引，围绕以蜻蛉日
记为代表的平安时期日记
文学的叙事特征进行了些
许研究，集成果于小书回
忆·自我·书写<蜻蛉日记
>叙事艺术研究（2021年
，中国书籍出版社），对
文本的叙事特征做了深度
研析。研究过程中发现，
同为平安时期贵族女性创
作的古典文学名作，源氏
物语、枕草子有不同出版
社的多个译本，而蜻蛉日
记却仅有林岚的版本（王
朝女性日记，2002年，
河北教育出版社），文中
存在多处与原文意思不符
之处，和歌的翻译格式不
一，而且目前市场上此书
已经绝版，因此萌发重译
此书的念头，尽管有不自
量力之嫌。博士课题的展
开，需要不断细读文本，
不仅要熟悉文本内容，还
需要查阅大量资料来了解
作者的创作背景、作品的
时代背景等，这为翻译此
书奠定了扎实的知识基础
。靠着内心的喜爱、对文
本的熟悉、对资料的掌握
等前期铺垫，我开始着手
翻译，期间几度搁笔，几
经修改，最终完成了蜻蛉
日记的翻译。终于要付梓
出版之时，听闻市场上又
出版了施曼的译本(紫式
部日记，2021年，重庆
出版社），可见日本古代
日记文学作品愈发受到关
注。
本译本以日本小学馆
的新编日本古典文学全集
中所收蜻蛉日记(2000年
，木村正中、伊牟田经久
校注）为底本，同时参照
了新潮社日本古典集成的
蜻蛉日记(1982年）以及
岩波书店的日本古典文学
大系中所收蜻蛉日记
(1957年)等版本。不同版
本的古典文学作品难免在
个别语言表述上存在细微
差异，考证与研究不是本
书主要目的，故遇有异议
之处，未一一详述学界见
解，根据情况择取其一，
并不影响整本书的阅读体
验。另外，蜻蛉日记原文
只分卷宗，不分章节，为
便于读者阅读，本书依据
参照的小学馆校注本划分
了章节，并结合叙事内容
附以自译标题。毕竟是距
今千年的异国故事，对于
文中出现的一些难以理解
的词汇表述等，通过注释
适当予以解释，又尽量避
免过度注释，以免有喧宾
夺主之嫌。
和歌作为男女赠答与
自抒胸臆之物，是平安时
期贵族男女生活中不可缺
少的一部分。作者藤原道
纲母还是平安时期“三十
六歌仙之一”，其和歌极
负盛名，因此蜻蛉日记正
文主要以假名散文体记事
，同时融入261首和歌，
从形式与性质上分为赠答
和歌、独咏和歌、奉纳和
歌、屏风和歌。和歌既承
担了叙事交流的实用功能
，又承载了作者的情感，
增添了文学色彩，散文体
促成了叙事的完整性与连
贯性。翻译界有所谓诗歌
一不可译一论，文中和歌
的翻译是本书的难点所在
。既要体现和歌的“五七
五七七”体裁特点，兼顾
字数、尾韵、修辞等，也
不能脱离原文歌意而擅自
加译、补译、漏译。林岚
译本对文中和歌的处理，
语言形式不一，存在五言
两句、七言两句、七言四
句、自由释译等，一些一
枕词、双关等修辞未能完
全呈现，施是的译本采用
了两句汉诗的形式。本书
借鉴了王向远等学者对日
本和歌的翻译方式，在形
式上统一采取了三句“五
七调”译案，既保留和歌
不同于汉诗的歌体特点，
又在内容上尽量贴切原文
。另外，因为和歌是韵文
，所以翻译时尽量体现和
歌原有的“调”，译文做到
至少两句押韵，实在难以
实现的未强行统一。语言
措辞上，作为现代人不可
能做到全用文言古诗，但
也尽量体现古典诗文的“
古风”雅，避免使用过于
现代的俗语、流行语等，
但又不追求深奥，避免晦
涩难懂。和歌中一些富有
技巧的双关修辞看似语义
不通，可能会影响理解，
所以加以注释。同时，也
尽量避免过度注释，以免
影响读者阅读体验。另外
，蜻蛉旧记卷末附有道纲
母的和歌集，收集了日记
中未入的50首和歌，被认
为是他者编纂，与日记内
容无直接关联，因此未纳
入本书翻译范围之内。
蜻蛉日记自然描写生
动唯美、心理描写细致入
微，清新的文笔中流露出
淡淡的哀感。读者不仅可
以轻闻作者絮语，一同感
受千年前贵族女性的喜怒
哀乐及风雅情趣，还可了
解到当时的一些历史事件
、服饰描写、社会风尚等
，既具有文学鉴赏价值，
又具有史料价值。谨希望
此书能为喜欢文学尤其是
散文文学、日记文学、日
本古典文学的爱好者以及
对日本王朝贵族生活感兴
趣的读者提供一种中文译
案，也希望能为文学翻译
领域的学者提供翻译案例
。作为翻译新手，在翻泽
实践中，难免会有顾此失
彼之

一 藤原兼家突求婚 内心徘徊终回信
经短暂和歌赠答，出身权门的高贵柏木就这样来求婚了。按世间常理，该请某位媒妁之人牵线，或由自家地位较高的女侍协调，但是他却直接同（我的）父亲透露了迎娶之意，语气半真半假。父亲已表示拒绝，他却毫不在意地派使者骑马前来叩门。尚未询问是何方来客，只听门外喧嚣，便已明白。我不知所措地接过书信，家里一阵忙乱。曾闻求婚之书，笔迹用心工整，信纸细致讲究，但（我）接过一看，却完全不似传闻，只见信纸粗糙，笔迹潦草、拙劣，甚至让人怀疑并非其亲笔所书，备觉不可思议。只见信上写道：
只闻杜鹃啼，未能见丽姿，盼睹芳容解单思。
（我）同周围的人商量着“怎么办？是不是必须要回信”，传统保守的母亲谨慎劝说“还是回信吧”，于是母亲便让侍女代回：
空闻杜鹃鸣，鄙处无君逑，纵使寻觅亦无影。
二 和歌赠答探心意 是年秋季结连理
自此以后，他屡有书信送来，（我）并无回信。于是他又派人送来了和歌：
瀑布水无音，佳人杳无信，相逢无期撩人心。
（我）对信使说：“稍等便回信。”结果他迫不及待，有失常态地又差人送来了一首：
翘首殷盼汝之音，迟迟未得信，徒增寂寞心。
母亲说：“不胜惶恐，认真回复为妥吧。”于是母亲让擅长作歌的侍女得体地回了信，差人送了过去。他收到这样的代笔和歌，似乎也非常开心，又频繁送来信件。一天，他在信上附言：
浪消鸻鸟迹，迟未得芳笔，莫非心装他人意。
这次母亲同样让擅写和歌的侍女工整地代笔回信打发了。他又来了一封信：
非常欣喜能收到您那边认真的回信，但还不能收到亲笔，对我是不是有点无情？……
在礼节性的书信末，他还附了一首和歌：
亲笔代笔皆心怡，谨望懂吾意，殷盼汝芳笔。
母亲同样让侍女代笔打发。时光在这样不断的书信与和歌赠答中悄然逝去。到了秋天。他在书信中补写道：
你对我缺乏真诚，更拘于形式，让我很痛苦，我努力自我克制，但还是……
深山怨鹿鸣醒，身处都城却无眠，只因相见难。
（我）给他回和歌：
即若身居高砂山，亦未曾闻常无眠，何来寝难安。
真有点不可思议。
不久他又送来和歌：
怨恨逢坂关，近在眼前却难翻，不得相见空哀叹。
（我）回和歌：
君怨逢坂难逾越，却闻勿来更艰克，恰住勿来处。
这样礼节性地书信交流着，最终迎来相会之夜。第二天早晨，他送来一首和歌：
急盼日暮至，相见心太急，泪流成河因相思。
（我）回和歌：
妾本易愁思，日暮愈增寂，未能相见不觉泣。
第三天早晨，他送来和歌：
露珠晨朝逝，吾亦难舍与汝离，皆因情依依。
（我）回和歌：
君喻朝露逝，妾身飘零将何依，唯有心成戚。
三 新婚夫妻常相依 和歌赠答诉相思
就这样时光静逝。有一天，（我）因有事在外住，他竞至我家过夜。次日清晨，他送来书信：
想着至少今天能和你一起悠闲度过，但看你好像不方便。不早点回来吗？你不会是为躲避我而住到山上去的吧？
对此，（我）用一首和歌做了回复：
意外来山家，手折墙角瞿麦花，花露如泪坠。
不觉间已是九月。
月末，有次连续两晚上都未见到他，只收到书信，（我）送去和歌：
君如朝露离，相思泪湿衣，今朝飘雨增孤寂。
他即回和歌：
思君之心感化天，泪化今朝相思雨，代我前相见。
还没等给他写完回信，他本人便来了。
之后一段时间，他久未来相会。在某个下雨之日，他捎口信说“傍晚去”，（我）回和歌：
草依柏木生，有幸承恩宠，约定常空新泪增。
他亲自到来，算作对此和歌的回复。
就这样到了十月。因为（我）有物忌，闭居不便见面，他抱怨了几次好烦心并送来和歌： 反穿衣物求相逢，孤寂泪湿衣，空飘细雨增伤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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