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2021年省委宣传部重点项目“红色广东丛书”之一种。本书在对广州起义历史文化遗迹进行半年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充分搜集、研究、利用公开出版的国内外文献资料，以史实为依据，对有争议或不同回忆文字的资料作了严谨辨析，所有情节与细节皆取材于原始素材；全面再现了广州起义的策划、推进、爆发、失败、撤退的历史画卷，再现了张太雷等起义领导人勇于任事、敢于担当、团结群众、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是一部严谨、富有感染力的革命题材纪实文学作品。

引言
第一章 激流涌动的寒夜
一 漫漫冬夜
二 风雷激荡
三 人心思变
第二章 风云变色的时局
一 米店风波
二 紧急行动
三 箭在弦上
第三章 铁幕在黎明之前掀起
一 黄昏铁幕
二 黎明之前
三 夜空飞弹
第四章 红旗飘扬在广州上空
一 烽火满城
二 敌酋夜遁
三 红旗飘扬
第五章 去留都有理由
一 一日暖风
二 退守之争
三 激战长堤
第六章 他把生命献给了广州
一 群众大会
二 太雷之死
第七章 是谁发出了撤退令
一 无声之令
二 乌云压城
三 血染红旗
第八章 历史不会忘记
一 白色恐怖
二 红色火种
创作手记
参考文献

广州起义，发生在一个
冬天的晚上，黎明之前。
1927年12月11日爆发的
广州起义，是继南昌起义、
秋收起义之后，中国共产党
领导的城市工农兵联合起义
，它不仅在中国革命史上，
而且在国际无产阶级解放运
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27年，是中国历史上
极不平凡的一年。
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
党这两个中国现代史上产生
的最具生机的政党，在血雨
腥风中分道扬镳，国民党反
动派发动的“四一二”“四一
五”“七一五”三次镇压中国
共产党的反革命政变，用无
数早期中国共产党人的鲜血
，改变了北伐战争以来的政
治版图，制造了国家内部最
激烈的对抗与仇恨，中国共
产党领导的三次武装起义，
标志着中国历史走向一个新
的武装斗争和政治革命时代
，国家与民族进入到一个凤
凰涅粱和蝶变重生的艰难时
期。
鸦片战争把中国带入苦
难的近代史的漫漫长夜。如
果说，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
人民通过武装斗争夺取政权
、建立新型国家的过程是中
国近代史的破晓时分；那么
，1927年犹如黎明之前，
广州起义第一声枪响的时间
则是午夜3点。
这是一幅5700余中华儿
女用生命和鲜血绘就的历史
长卷，是一个悲壮的红色传
奇！
我们用心去感知，用脚
去丈量，用眼去追寻，一遍
又一遍，踏遍五羊城，探访
广州起义的旧迹。
－
近一个世纪过去了，广
州起义的印迹依然是广州城
市红色故事的底色。
循着广州城市传统中轴
线，从越秀山顶，到珠江岸
边：越秀山（观音山）、广
东省民政厅（原国民党广东
省政府）、人民公园（旧称
第一公园，或中央公园）、
起义路（旧称维新路）、广
州起义纪念馆（原国民党广
州市公安局）到海珠广场。
这是当年广州起义的主战场
。在这里，曾第一次升起象
征着工农联盟的红色旗帜，
建立了中国第一个中心城市
红色政权。
与这条纵向城市中轴线
交叉的中山路，以人民公园
和广州起义纪念馆为参照，
西侧的解放路与中山五路交
会处，是广州旧城的四牌楼
所在地，那时候叫惠爱路，
广州起义的总指挥张太雷就
是在这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这座
城市。
往东，经中山四路、中
山三路，到中山二路的广州
起义烈士陵园，这里是广州
起义打响第一枪的四标营所
在地，更是广州起义烈士的
集体墓园，在这里，有雄壮
的广州起义纪念雕塑，在这
里，你还能看到广州起义领
导人的个人雕像。
这个地方，原来叫红花
岗，是木棉盛开的地方。每
年的早春，这里的木棉盛开
，映红了广州城市的中心。
木棉是广州的市花，又
称英雄树，烈士鲜血浇灌的
木棉花鲜艳照人，更增一份
伟岸，一份庄敬！
顺着人民南路，从西濠
口，到西瓜园，我们还能想
象到当年工人赤卫队队员面
向珠江与敌军作战的场景，
以及1927年12月12日中午
西瓜园广场上竖起的庆祝广
州苏维埃政府成立大会的巨
幅标语和鲜红旗帜。
到了沿江路，从西堤码
头到东堤，这是广州起义武
装全面迎战珠江南岸李福林
部队和抗击外国干扰的最前
线，西堤码头、长堤、国民
党中央银行旧址、天字码头
，每到一处，不管是金色秋
阳照射的白天，还是霓虹闪
烁的夜色里，我们都能感受
到当年工人赤卫队和革命武
装部队对敌作战的气息。
天字码头边，广州起义
的女战士游曦和她的战友们
撕心裂肺的呼喊与怒吼，仿
佛穿越时空，在我们耳边萦
绕如缕。
我们收集和阅读了与广
州起义有关的所有能找到的
历史文献，不仅有中共中央
、中共广东省委的历史资料
，有众多参与起义的革命者
亲自撰写的回忆录或采访记
述，还有当年的革命对象张
发奎、陈公博等国民党阵营
相关人员的自述或回忆资料
，国内外各方面对起义消息
的报道和俄、日等外国人亲
历亲闻素材。我们试图用客
观、全面、公正的文字把发
生在中国现代历史上，尤其
在中共党史上、中华人民共
和国创建进程中的这一段历
史还原。
当我们敲起键盘的时候
，我们的内心是沉重的。
不能让这一段历史沉默
无闻，它是历史的痛，更是
历史的光。
它是漫漫长夜里，最为
黑暗的黎明之前，中国人民
为国家、民族生存与发展而
发奋前行的灯塔，曾激励过
许多人为国家及民族前途、
人民幸福，前赴后继，自强
不息。
它是广州这座城市的光
，在历史的星河里闪耀；它
是广州人的骄傲，在中华人
民共和国的创建史上，在那
面鲜艳的五星红旗上，有广
州儿女鲜血里流淌的红色光
谱。
那么多鲜活的人物，那
么多悲壮的场景，一一在我
们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书写历史，对我们来说
，既是使命，也是责任。

1927年，是中国历史上极不平凡的一年。
广州起义，发生在一个冬天的晚上，黎明之前。
这是一幅5700余中华儿女用生命和鲜血绘就的历史长卷，是一个悲壮的红色传奇！
我们用心去感知，用脚去丈量，用眼去追寻，一遍又一遍，踏遍五羊城，探访广州起义的旧迹。

在中共党史方面，可以
说，关于广州起义的史料是
极为丰富的。
主要有这么几类：
一是当事人的回忆，当
然这些亲历者本人的回忆多
写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
也就是广州起义发生后30年
，这就存在一个记忆的准确
性问题。
二是有关文史工作者的
采访记录，包括广东的党史
学者、工运史专家和宣传部
门组织的采访文章，这些文
章多为20世纪70年代以后
进行的，也就是广州起义发
生半个世纪之后的事，这同
样存在着事件与时间的错位
与混搭情况。
三是起义领导人的个人
回忆文章，包括黄平、聂荣
臻、叶剑英、陈郁、徐向前
等，这些领导人由于后来身
居高位和晚年记忆方面的因
素，对自己参加起义的具体
活动记述并不多，或者语焉
不详。只有黄平和聂荣臻对
各自的活动有比较具体的回
忆，这给研究者带来了探究
一些事件和时间的余地。
四是起义过程中留下的
相关文件，这类资料皆为原
始材料，真实性较强。
五是国民党将领的回忆
录，包括张发奎、陈公博、
黄琪翔等人关于广州起义的
个人回忆内容，为人们研究
这次起义中敌对阵营的活动
提供了参考素材，当然存在
角度方面的局限。
六是当时广州、北京、
上海和国外驻中国媒体的新
闻报道、战地记者的现场记
录等，这类资料都是当时公
开的新闻资讯，但也存在片
面性的问题。
七是外国人的回忆材料
，包括日本人和苏联人的记
录，这些材料保留了一些现
场表象的东西。
八是当时驻广州的外国
机构关于广州起义方面的电
文。
正是由于资料太多太杂
，给研究带来很多的困难。
为了写作本书，除了实
地的田野调查，在文献方面
，我们主要做了这么几方面
的工作：
一是全面收集各方面素
材，做到应收尽收，不留死
角；
二是全面研读每一份材
料，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三是对比、甄别，发现
人物、时间、事件、地点对
不上的，或彼此冲突的，就
按照事件发展的时间、空间
关系，用逻辑的方法加以分
析、梳理，还原事件的原委
。如果无法获得唯一结论的
，鉴于纪实作品的叙事要求
，我们择其可能性大者。
关于广州起义有关争议
问题：
一是关于大安米店案件
的侦破时间。
在有关广州起义的大事
记中，都把大安米店破获的
时间定在12月10日，甚至
包括广州起义的亲历者陈功
武等人的回忆录中，都有关
于当事人在这一天亲历大安
米店被破获的见闻。但综合
各方面的材料分析，大安米
店的侦破时间，不可能发生
在12月lO日这一天，大安米
店的侦破时间，可能发生在
12月7日之前。
理由有这么几个：
1．聂荣臻的回忆录中很
清晰地提到，在大安米店破
获后，第二天广州的各大报
纸登了这则消息，他的房东
以此为由，要求他另外找租
房的保人，因为此前聂荣臻
的租房保人就是大安米店的
老板。事实上，10日这一天
聂荣臻一直忙于协助谋划广
州暴动的各项军事活动，更
不可能回到自己在长堤的住
处与房东讨论租房的保人问
题。当天，张发奎已发布全
城的戒严令，满街都是巡逻
的国民党军警，气氛非常紧
张，房东哪还敢找聂荣臻讨
论保人的问题。
2．张发奎在关于广州起
义的回忆录中提到，他在逃
到珠江南岸后，在李福林的
第五军军部讲到，难怪广州
市公安局侦破了那么多共产
党的机关，因为国民党军队
中有第四军参谋长叶剑英这
样的高级潜伏者，还是没有
控制住共产党在广州谋划暴
动。这说明，在广州起义前
广州侦破的不只是大安米店
，还有别的共产党秘密机关
，陈功武的回忆有可能是大
安米店附近的另一个机关。
二是什么原因使得广州
起义的领导人决定起义时间
提前。
很多回忆录都提到是大
安米店的侦破导致起义时间
提前，这是值得商榷的。
以笔者对各方面材料和
数据的分析，广州起义时间
提前大安米店或许是一个因
素，但主要的决定因素则是
叛徒告密和汪精卫12月9日
发自上海的三封电报导致张
发奎于12月10日发布戒严
令、对教导团作出再次缴械
和黄琪翔回广州防守的决定
。
起义时间原定在12月13
日举行的消息，已经在一定
范围内传递，加之当时国共
两党在广州的高层领导之间
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
信息很可能传到张发奎等国
民党高层那儿，甚至远在上
海的汪精卫也得到密报，导
致汪精卫12月9日连发三封
电报到广州。正是这个原因
，使得当初还对教导团抱有
一丝幻想的张发奎急得如热
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召开党
政军会议商讨扑灭广州暴动
。在这个过程中，他做了两
个重大的决定：一方面紧急
把在前线指挥对抗桂系军阀
的黄琪翔召回广州防守，说
明他对负责防守广州的第四
军参谋长叶剑英已经起了疑
心；另一方面他作出了等黄
琪翔到广州后立即解除教导
团的武装的决定。
这些消息，作为第四军
参谋长的叶剑英不可能不知
道，正是叶剑英将这些消息
及时地通过有关渠道通知到
了广州起义的领导人，才使
得他们临时决定将起义时间
提前到11日

第一章激流涌动的寒夜
一漫漫冬夜
广东是国共合作的起始之地，工农运动的发展相对成熟，为了应对国民党反动派发动的镇压中国共产党的政变，中国共产党继发动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之后，把武装暴动的重点转向了广东。
作为省会城市的广州，更是奋勇当先。
广州曾是国共合作的模范城市。
在这里，以1924年1月召开的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为标志，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的合作，共同创造了以广东为基地的南方革命大好形势。工农运动在这里蓬勃发展，北伐战争取得了良好的开局。
然而，随着北伐战争的顺利推进，国民党反动派开始背叛孙中山倡导的新的革命精神与思想，由排共到反共，并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屠杀共产党人的血案与事变，终致中国共产党被迫走上反抗的道路。
1927年，继蒋介石发动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和广州“四一五”反革命政变之后，汪精卫最后也撕下了国民党左派的面纱，发动了“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全面镇压中国共产党，实行宁汉合流。
当时国民党内部也是合纵连横，拥护蒋介石和支持汪精卫的力量明争暗斗，各派新军阀为争夺地盘和政治势力，拥兵自重，各怀私心，内争不断。
1927年9月，支持汪精卫的张发奎率领国民党军第二方面军到达广州。与盘踞广州的桂系军阀李济深为争夺地盘发生冲突，矛盾愈演愈烈。11月17日，粤桂战争爆发，李济深领导的桂系被逐出广州。
为对抗桂系军阀，张发奎排兵布阵，对广州的防务进行了大调整，派重兵往前线，把第四军军长黄琪翔以西路总指挥的名义派到肇庆督师，第四军在广州的防务由该军参谋长叶剑英负责。
叶剑英当时是秘密共产党员，这对中国共产党发动武装起义相对有利。
同时，中共广东省委加强了与中共中央的联系与沟通，广泛动员力量，在广州和周边地区加大了对工农运动的领导，全方位为发动起义作准备。
为推动广州起义而进行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1927年11月26日，一个漫漫冬夜里，一座四层砖木结构建筑（今越秀区广大路二巷4号）的四楼，灯光微闪。
这里是当时中共广州市委的秘密机关，由于中共广东省委机关设在香港，所以，这里也成了广东省委在广州活动的机关和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在广州的住处。
这里是当时广州城市最核心位置，靠近第一公园（今人民公园），距离国民党广东省政府（今越华路广东省民政厅）约一千米，到国民党设在广州的党政军各机构都非常方便。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中国共产党的秘密机关，犹如一把楔子插入了国民党广州政权的心脏。
中共广东省委正在这里举行一次非常特别的常委会，除了留守在香港的常委恽代英、张善鸣、沈宝同之外，主要省委领导都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由张太雷主持。参加会议的有黄平、周文雍、吴毅、陈郁、杨殷、王强亚和共产国际代表纽曼（德国人）等。其中，周文雍刚被党组织从狱中解救出来，杨殷也是最近才由香港被党组织安排到广州的。
只能容纳十几个人的会议室布置得简朴而庄重，主席台正面墙上挂着一面红旗，中间一把配着椭圆手柄的一弯新月似的镰刀，与一把长手柄的斧头交叉，形成一个近似英文D字的金色图案。
灯光在红旗的辉映下，使整个会议室里都充满了暖暖的红色，照在每一位与会者的脸上，显得红光满面。
会场中悬挂的红旗是根据10月15日中共中央南方局、广东省委联席会议通过的《中共广东省委通告14号——最近工作纲领》而新制作的一面红旗。
这份文件明确指出：“要坚决勇敢地树立工农革命的大旗……建立工农政权”，“一律废除青天白日旗，改使红旗，以斧镰为标志与国际旗同”。
这是党的领导机关第一次作出的关于党的旗帜的正式决定，在以后的革命历程中，旗帜上的斧头被改为更能代表工人阶级的锤头。
一盏电灯挂在会议室的正中，张太雷坐在长方桌的一头，其余人员环坐在桌边。
张太雷环视了一眼大家，站起身：“同志们，自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来，国民党对我党的屠杀就一直没有间断过，但是，国民党内部也有矛盾，不仅有国民党中央层面的蒋介石与汪精卫之争，在广东也有粤军与桂军之间的地盘之争。现在国民党第二方面军的张发奎与桂系军阀李济深正在为争夺广东地盘打得激烈，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黄平：“是啊，听说张发奎任命的前敌总指挥第四军军长黄琪翔已把他的主力派往西江，同李济深的黄绍兹部队作战。”
周文雍：“珠江南岸的第五军李福林部队主力也被调往粤北韶关和江门等地驻防。”
王强亚：“这正是我们举行起义的好机会，我们把城里数万工人武装起来，一定能把国民党赶出广州！”
吴毅：“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工人武装的武器从哪里来？还有，工人们日常使用的都是工作工具，使用枪弹也要有一个训练过程，我们还是考虑周全一些好。”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