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时代
当电话铃响起时,你最希望听到电话那端是谁?而又最不希望是谁呢?罗伊爱问身边的人:那一刻,你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人究竟是谁?
电话铃突然响了,罗伊猛地站了起来。吃晚饭的时候,他在想,他们的新家里大部分衣服和书籍还装在箱子中,他们都累得不想去开箱整理,还不如早点躺到床上休息。望着坐在餐桌前的克拉拉,他希望她不要接起电话,而是转到答录机上,这样他就能知道是谁打来的。她似乎总是在揣度他的一切,因此他不愿意当着她的面和朋友聊天。但不知为何,克拉拉总是痛恨一切罗伊在她之外可能有的生活。
她拿起了电话,带着怀疑的口气说了声“喂”。电话的那端有人说着话,却根本不需要回答,也没什么好值得回应的。罗伊很小声地问她:“是芒迪打来的吗?是他吗?”
她摇了摇头。
“哦,天啊。”听到最后她突然说道,握着听筒朝着罗伊挥了挥。
在大厅里,罗伊开始穿起他的夹克。
“你要去他那儿吗?”
“他现在有麻烦了。”
“我们也有麻烦,你准备怎么做呢?”她问道。
“回房间里去。站在这儿你会着凉的。”
她紧搂了他。“你会去很久吗?”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已经累坏了。你现在该去睡觉了。”
“好吧。可是你不打算吻我吗?”
罗伊轻点了一下她的嘴唇,她不满地哼哼着。“可这不是我想去。”罗伊解释道。
“是的,你宁愿去别的地方。”
走到大门处,罗伊打电话给她:“如果芒迪打来电话,记下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他我明天一早就会去他的办公室。”
克拉拉深知这个叫芒迪的制片人的电话对于罗伊,更确切地说是对于他们俩的重要性。她朝他点点头,挥手作别。
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罗伊便把车开到了位于切尔西的一栋房子处。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老朋友吉米一直住在这里。可是他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便把车停在路旁开始反省。他需要反省!恐惧和不安占据了他。
七十年代中期,罗伊和吉米在一堂关于维特根斯坦①的大学课堂上因同坐在最后一排而相识。讽刺的是,尽管吉米比其他学生年长四岁,但他看上却去比那些刚刚离开校园的,罗伊最早的那批朋友们还要世故。他从不会在课后捧着斯宾诺沙①的书卷独自前往图书馆,也不会像罗伊那样,总是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家,一边学习,一边幻想着如果自己少一点恐惧之时可能拥有的冒险经历。不!对吉米而言,能够在吃完午餐后到教室里待上一个小时左右,已经算是他给这个大学的恩惠了。在那之后,他常常和那些有望试镜他改编的舞台剧《追忆似水年华》的女孩们混在一起。
在他花了很久时间为所有人试完镜后,河边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穿过黑修道士桥的返家的人流也逐渐变得稀稀拉拉,吉米便会向前走,漫步在这个城市中的各类娱乐场所。他对于一些时髦的电影院、爵士乐俱乐部和派对都了如指掌。除此之外,自从创办了自己的杂志——《模糊边界》,他开始和一些导演、摄影师、文身师和表演艺术家进行访谈。令罗伊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中几乎没有拒绝的。在当时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受到人们重视的。吉米总是坐在地板上,点上一卷大麻,然后听着录音机里传来的说话声。他只放磁带里那些无聊的片段,比如人们的闲言碎语以及点酒时所说的话。因为这满足了他的一个理论,即人们是什么样子比他们拥有的想法更有趣。
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