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哪里蓝莓长得更美,那当数查尔斯·迈尔斯湿地。那儿的蓝莓生在树被砍后发出的新苗间,抬头就看得见清新的枝条,和上面提到的相比,其多姿多彩程度一点儿也不逊色。我记得好几年前就去那里采过蓝莓,还是特意在人们对那里进行修整前去的。走到湿地中央,听到从看不见的什么地方的房子里,悠悠飘来迈尔斯先生演奏古代提琴的声音,琴声悠扬。据说这位先生时间观念很强,安息日这一天绝对会唱诗礼拜。虽然不见得千真万确,但那琴声的确传到我同样也颤抖的耳边,撩人遥想逝去久远的日子,缅怀先民古人的高尚,我脚下还果真不是普通寻常的土地。
所以说,到了夏天,不拘什么特别日子,在屋子里读读写写一上午后,下午不妨移步野外树林,随兴转向植物茂盛却又地处偏僻的湿地,你一定会发现那里有好多浆果迎接你呢。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果园。也许,你得使劲分开长得比你还高的稠李树丛莽(这些稠李低处的叶已经开始泛红),撅断一些白桦新枝,才能前行。于是你看到悬钩子、高矮不一的马醉木,还有大片大片密密长着的湿地黑莓。再往前走一点,就来到一片开阔地带,凉风习习,原来那高高隆起的几处,是披着墨绿树叶的高灌蓝莓林,上面结着果子。如果到的地方正是湿地阴凉处,很可能你头顶上就是它们伸展开的树枝。摘下一颗,轻轻一咬,肉甜汁美,舌上齿间留下清凉,久久不散。我这下倒记起来了,杰拉尔德说欧洲越橘“又名荷兰响果,因为咬开时,它们会轻轻发出啪的一声才裂开”。
有些面积大的湿地几乎只看得到蓝莓树,它们一大丛一大丛长在那里,树枝相互交接,树下则有无数由野兔踩出的蜿蜒小路通向四面八方,犹如迷宫般难寻尽头。只有兔子才能识别那些小路,人很容易迷路,所以要记住,一定跟着太阳走,而且要注意脚下,每次落地脚都落到草丛上,这样就不会打湿鞋。或是结伴而行,注意听你伙伴敲铁皮桶发出的声音,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
有的蓝莓树看起来灰蒙蒙的,气势像橡树一样,让人不禁怀疑这种树上结的果实会不会有毒。大自然就是这样,让果子味道刺激,你就知道是有毒的不去吃,它就能安然无恙。我偏偏要尝尝,吃起来就像阔叶莓和麝鼠根一样,很像我之前采的越橘,味道很刺激。大概我这人吃起浆果来真能百毒不侵吧。
有时八月也会阴雨绵绵,这一来就会催生许多二茬儿生的蓝莓,这些东西长大也变色,不过真正成熟的还没几个,但这会儿那架势像要一心一意履行春天的承诺似的。就连湿地的情形也不例外,过上两星期再回那里看看那些浆果树,谁都会对眼前所见难以置信。
挂在枝头的蓝莓好几个星期都没什么变化,因为枝条太密,它们就这么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有的黑色,有的蓝色,有的黑蓝混合色。我们常常会为长在蓝莓一侧的冬青果那样浓郁的色彩而感叹,但对于蓝莓却只注重它们的口味,而忽视了它们的外表。如果它们有毒,那也是为了吸引我们能注意到它们的美丽。
P40-41
亨利·大卫·梭罗(1817—1862),十九世纪美国很有影响力的作家、诗人、思想家,自然主义先驱、超验主义的代表。与爱默生亦师亦友,崇尚大自然,主张返璞归真,强调简单生活,重视精神层面。梭罗创立了一种新文体,通过对生活简单的描述来展示自己的精神世界,《瓦尔登湖》即是代表。他的作品绝大部分都在去世后才出版,比如《野果》;生前只出版过两部,其一便是《瓦尔登湖》。著有散文集《瓦尔登湖》《河上一周》《野果》《种子的信仰》《缅因森林》,政论文《论公民的不服从权利》《没有规则的生活》等。
《野果》堪称美国福音——在作者为我们展开的神圣画卷中,作为自然主义者的梭罗与作为自然传教士的梭罗,二者之间的张力呼之欲出。
——《时代周刊》
虽然这本书看起来十分像零散、甚至相当粗糙的草稿,但散文式的字里行间,难掩梭罗一贯的自信与对自然的深情。
——《出版人周刊》
此书中,梭罗延续了与《瓦尔登湖》相似的风格,鞭辟入里,以及不形于色的风趣。但又和《瓦尔登湖》不同,《野果》有它自己的风貌。
——美国《图书馆杂志》
和梭罗一起采野果
梭罗的生平、主要成就、思想体系等,人们知道得很多,就不在这里多说了。这里只想简单介绍一下这本书是如何成书,又是如何在作者去世一百多年后得以出版的。当然,作为本书的译者,还希望能为并非梭罗研究者的读者提供必要的资料,帮助他们更好地欣赏、理解、利用这本书,达到更好地解读梭罗的目的。
梭罗一八六二年五月六日早上逝世于马萨诸塞州康科德市缅因街的母亲家中。结核病在当时是不治之症,梭罗因患此病身亡,时年四十四岁,可谓英年早逝。他留下的精神遗产包括许多手稿,其中就有这本一百三十多年后才出版的《野果》。
梭罗提笔写《野果》是在一八五九年秋,但该书的构思和资料收集早在九年前就开始了。一八五零年夏,他搬进父母家刚装修过的小阁楼顶层(他和父母及妹妹住在一起),在这里,他每天除了写作和阅读,还总会进行长时间的散步。这时的他正好一下多了许多闲暇——此前五年里,他写了两本书:一本是一八四九年刚出版的《康科德与梅里马克河的一周时光》(A Week on the Concordand Merrimack Rivers),另一本是一八五四年出版的《瓦尔登湖》(Walden;or, Life in the Woods)。一八五零年十一月六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我觉得心里有种想法成熟了,但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权且放到一边不管。”同年,他还在日记中写道:“我的天职就是不断在大自然中发现上帝的存在……”
已经出版的那两本书当时销路并不好,所以他还得为别人做些田野调查以补贴生活,也就是在这时,他开始对自然科学,尤其是植物学,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在帽顶做了个小储物架(他风趣地称作“scaflfold”),这一来就能把有趣的植物标本采集后带回家。散步时,他还常常带一本介绍植物的书,以便随时查阅。到了一八五零年十一月中旬,他已不再像以往那样经常扯掉日记本中一些写过的东西,而是频频记下观察结果,甚至还索性把一些笔记和书上相关部分剪贴到日记上,省得抄起来麻烦。十二月,他当选为波士顿自然史学会通讯员,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利用该学会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了,这为他的素材整理提供了方便。六年后,回忆起自己对自然科学产生兴趣这一戏剧性变化时,梭罗写道:
记得当时我看着湿地,心想:要是我能认识这里所有的植物该多好!要是我能叫得出这里的一草一木该多好!……我甚至想到要进行系统学习,从而能了解这里的一切……真没想到两年以后我就轻轻松松做到了……我很快就开始对植物进行密切观察,记下它们何时长出第一片叶子,何时开了第一朵花。不论早晚,不计远近,我都认真观察记录,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年……我跑遍家乡方圆三十英里的地方。有的特殊植物长在离家四五英里远的地方,而我为了能确切知道它的开花结果,半个月会去观察十余次,同时还要去不同方向的其他地方观察另一些植物……
一八五一年春天,是梭罗将兴趣转向自然科学的重要时刻。当时他已经开始读一些自然史的著作,并买了一个笔记本(他自称为“普通笔记”)做读书笔记。虽然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的那个“成熟想法”是什么,也不知道实际上这将是一个多么宏大的项目,但他仍着手从自己日记中整理出一篇演讲稿,即《行走或者去野外》(Walking,or the Wild),并于当年四月二十三日在家乡进行了演讲。(“演讲结束时,掌声大作,经久不息”——据他日记记载。)后来的几个月里,他着手画表格,列目录,标出每一季要注意观察的植物和自然现象。正好这年春天,史密斯学会向全国发出公开信,向所有能记录不同季节的自然现象的人征集时令观察结果。这封信中列了一百二十七种植物,既标出了它们的拉丁名字,也标出了英文名字,要求观察它们的开花日期等。
……
读一本好书犹如行一段美妙旅程,旅行结束后,虽然你的空间看起来还是那样,但微妙的变化却从而产生,你的思考和行动也多少会有些变化。读这本书也有如走上一段旅程,虽然没有波澜壮阔、惊险曲折,却有无数的乐趣令人回味,因为我们的导游和同伴是梭罗。这本书里的梭罗与《瓦尔登湖》的哲人相比,更像个可亲可爱的游伴和植物学老师。听他娓娓道来,觉得身边一切草木这样可爱、和谐、宝贵,原来生命就是这样相互依赖、相互扶持。这本《野果》除了读着轻松,还可以成为野果词典或采摘指南。
我生怕将一些植物名称译错,所以特别将原文标示的拉丁名字或英文保留,诚恳希望专家能批评指正。另外原版中对非英文的拼写一律斜体化,译文也同样处理。
最后向梭罗的忠实读者发布一个信息:如果你也喜爱梭罗的人和文字,不妨考虑加入梭罗学会(Thoreau Society)和瓦尔登森林工程(Walden Woods Project),二者皆为非营利性组织,旨在保护和继承大师精神遗产。梭罗学会在研究梭罗的组织中可谓历史最悠久、成员最多的一个,旨在鼓励人们研究梭罗的生平、作品、哲学,征集手稿等。学会有期刊,以发表相关整理和研究成果。瓦尔登森林工程则为慈善公益机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保护瓦尔登一带的生态和历史文物;二是支持梭罗研究中心(Thoreau Institute,位于瓦尔登湖半英里处,为一研究教育机构)。欲了解更多详情,可登录网站、电话或去信。网址:www.walden.org;通信地址:44Baker Farm,Lincoln.MA01773-3004 U.S.A.;电话:(800)554-3569。
拿起这本书,再拿起一只篮子,走,和梭罗采野果去。
石定乐 于地山书房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倡导的回归自然的生活方式广为称赞,而他科学家、博物学家的身份却被忽略了100多年。1847年,在结束两年的隐居生活后,梭罗摇身一变,回到故乡康科德镇,转而沉迷于阅读田野的语言。此后的十余年间,留下了长达万余页的原始笔记。《野果》就经由这些笔记和手稿整理而成。
与《瓦尔登湖》充满哲思不同,亨利·大卫·梭罗著的《野果》少了几分沉敛和说教,笔调清新,一百多节植物课悠然静逸,是用舌头和脚步就能读懂的散文集。这本书中,梭罗以近乎日记的形式详尽描述了散步途中见到的各种野果,记录它们的开花、结果、成熟,果子的颜色、形状、味道,以及与昆虫、松鼠、鸟之间的关系,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梭罗在其中倾尽了心血与深情,虽文字朴实无华,却深情款款,深藏哲理,在15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能从字里行间看到他对大自然满怀神圣感的热爱。
《瓦尔登湖》宜冬日静思,亨利·大卫·梭罗著的《野果》宜夏日消暑。与《瓦尔登湖》充满哲思不同,《野果》少了几分沉敛和说教,笔调清新,文笔流畅,一百多节植物课悠然静逸,是用舌头和脚步就能读懂的散文集。
他像狐狸或小鸟一样熟悉乡村,知道穿过哪条小路能找到黑加仑子,渡过哪条溪流能看到野生鹅莓,桑葚何时变色,板栗何时开裂,树下的苹果往往有松鼠的小牙印儿……
这部未完成的遗稿,编目数百个物种,对“自然的业余学生”梭罗提供了惊人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