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春早
春天来得最早的还是我家小院。
晓色中大门一开,春风便扑面而来,入眼满地春光,心灵之曲像泉水一样涌动,一声真情的问候不知是说“春天你好!”还是说“春天你早!”,好里含着快慰与感激,早里却含着期待与惊动。无论是好还是早,都是一种心情——春天的心情。
当春天带着特有的新绿,海一般地漫来时,总会让人心醉;当春天携着她特有的温煦,潮一样地涌来时,总会让人断魂。春天绝对是一块浸染生命之色的画布,它让天地万物在鲜嫩的色彩间起舞。一切活力由此而生,一切创造由此而来,一切欢乐与幸福潮涌其间。这是一种魅力——春天的魅力。
今年的春天说来就来了,它来得那般的悄然,夜半里潜入,不知不觉中改换了季节。春天的第一缕阳光从阳台那边滑下来,轻轻地落在脚尖上。我慢慢地抬起脚,将身体一寸一寸地前移,唯恐惊动了它那还不健壮的身子,直至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我笑了。笑出了一院子的温柔。小楼边上那盆迎春花开了,黄黄的,开出了灿灿的金色,我对它说:“你真行,竟让春色在一瞬间富有,止不住的诗意竟在花间荡漾开来。”
半夜春色悄悄来,一盆黄花静静开。清风入笛自谱曲,小楼露滴雨阳台。
披着柔媚的春光在小院里漫步,任丝丝略带甜意的风从身边掠过。静静地领悟春的气息里那种令人感动的柔意,消受那种看不见摸不着而又实实在在的心律波动,无边又无尽。
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探测蛰伏在温床下的生命即将出世的消息。暗暗地为它们而鼓动。已然抢先破土的草尖,让一滴水珠晶莹着头顶上的光辉,装点春天的年少。
昨晚,接春的爆竹直响了一夜,从街这头到街那头,处处飘浮着烟香,几乎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烟火的欢腾里。纸坊城区里最后的一丝冬寒,在满街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被炸得粉碎。然不知它粉碎得那么干净,在小院里的草坪上,找不见一丝半片碎裂的肌肤,连那潮湿的角落里也没有了一点踪影。昨天还那么顽强坚硬的气息,今晨,却已彻底地被漫天的新润绵软了。
春天的气息,像一个可人的少妇牛奶洗过的身子,触手光洁滑润,早被寒风吹涩的心灵,冰一样地融化溪暖。春天真好,好得让人暖洋洋中有些痒痒,体内似乎有一个潜藏的生命在呼唤,它期望破体而出,以一只鲜嫩的小手来握住这鲜嫩的世界。想来八分山也该是春了,那漫山的春色,总会给纸坊添来不尽的新意。
春天一味地滋长着人们前行的欲望,我情不自禁地用比脚步更快的目光与蔷薇打起了招呼。羞答答的蔷薇总是未花先叶,它不忍弄伤春色,迈着无声的步伐,一片、两片、三四片地将叶儿举在顶尖上舒缓地开着,比雾丝还轻盈。等到遍地春风将芳草吹出浪花的时候,它才终于禁不住长久积淀的热烈,干朵万朵地怒放开来,把春天燃烧得像姑娘们的脸庞一样地红。蝴蝶经不住色彩的诱惑,便成群结队地飞来花间。那些缤纷舞动的色彩,忙得画家们直慌了手笔,常将一两点墨汁错落在红黄之间,那些错落的美丽给人目不暇接的痴迷。蝴蝶在花丛里飞来飞去,不让春光有片刻的停留,一时间只见蝶花流动,分不清哪是花哪是蝶。这才知道,袭人的不仅仅是花动,而且是那种美丽间的模糊,它直美得不能再美了。
春天是一个生长的季节,一切都可在奇妙中无中生有。我怀着一片无尘的心情向春天祈求:为了天下苍生,远在财富之外,多多地生长些安泰与吉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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