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费德勒抓住罗杰的后颈,一把把他的头按进了路边的雪堆里。参加完一个青少年联赛、在阿尔卑斯山下开车回家的路上,当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罗杰激动而愤怒地说着自己的表现时,罗伯特停下了车,他叫儿子也下车。还有什么比把头按进雪堆里才能让脾气暴躁的青少年网球运动员冷静下来更有效的方法吗?就在那个冬日,费德勒的行为,他的抱怨、诅咒和摔球拍,终于让他的父亲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停下来?”这是罗伯特·费德勒经常对儿子说的一句话。而罗杰对此的回答是:“你千吗不出去喝一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无论是童年时代还是青少年时代,费德勒总有种网球正在吞噬他内心的感觉。
也许费德勒脾气暴躁、容易激动,但是把年轻的他比作巴塞尔乡村版的迷你麦肯罗也不准确。约翰·麦肯罗的怒气总是指向他人,特别是比赛的主裁;和他不同,费德勒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内心深处,费德勒总是在和自己争吵。年纪很小时,他就认为自己能在网球场上真正实现完美。他曾经承认害怕蜘蛛、蛇和高空跳伞,也害怕坐过山车。但真正让他厌恶的,却是不完美。虽然成功得分,但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击球,这也是不完美。
很多年后,当费德勒成为多次大满贯得主,也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时,其他人的“失态”会让他觉得好笑。在那些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费德勒回忆道,曾经的他“就是个疯子”,他的行为“糟糕透顶”。那时候虽然知道不对,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摔拍子的样子。”他这样说过,“我的意思是,我曾被赶出训练。以前我的话也特别多,总在场上大声叫喊。”费德勒的父母也曾威胁他不再开车带他参加比赛。他们说,被人看到和他在一起,他们觉得很丢人。有观众看比赛时,他还做过更出格的事情。“输掉一场比赛,后果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他的妈妈莉奈特曾经这样问他。她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一个斩钉截铁的“没错”。输掉一场比赛,他就会大哭一场。早年间担任费德勒教练的玛德莲·巴洛赫尔讲过一个罗杰小时候的故事,输掉一场比赛后,小费德勒躲在主裁的椅子下面,哭了整整十多分钟。说真的,拜访巴塞尔的老男孩网球俱乐部,站在以他名字命名的罗杰·费德勒球场上,人们几乎能听到他的愤怒——断断续续的德语脏话,以及清脆的球拍断裂的声音——这些曾经是费德勒网球岁月的主音。
费德勒1981年8月8日出生。3岁那年,他第一次拿起网球拍。4岁时,他可以连续击中30个球而一个不漏掉。费德勒家的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恰巧捕捉到了童年时的他在红土场上挥动木质球拍的瞬间——那时他已经掌握了相当出色的正手技术。费德勒是在巴塞尔的一家私人运动俱乐部接触到网球这项运动的,那里的会员和他父母一样,都是制药企业汽巴公司的雇员。费德勒的父母因工作相识。罗伯特曾被派驻到南非,在餐厅见到一个名叫莉奈特·杜兰德的女秘书后,两人开始恋爱。罗伯特把网球介绍给莉奈特后,两人会在约会时一起打球。在俱乐部里,夫妇俩的水平都很不错,莉奈特打得更好。回到瑞士结婚生子后,两人的两个孩子——大女儿戴安娜和儿子罗杰——接触网球这项运动便理所当然了。“丈夫和我在周末会去俱乐部,罗杰自己拿起了球拍。”莉奈特说,“只要有时间,我们都会跟他打球。”
体育史上最伟大的球员用最老套的方式、在最普通的地方磨炼技术,这个故事听上去很有意思。整个下午,费德勒会对着车库的墙或在位于明兴施泰因的家中的橱柜旁练习击球。费德勒回忆:“妈妈受够了,因为天天都是嘣嘣嘣的声音。”在室内练球,有时候会弄得家里满地狼藉。不玩网球时,罗杰经常戏弄自己的姐姐。“我和朋友在一起时,罗杰经常跑过来大喊大叫。或者在我打电话时他拿起听筒。”戴安娜说,“他就是个小恶魔。”P14-16
马·霍奇金森是伦敦的网球作家兼记者。他曾经撰写过《比赛》《盘与局:世界网球运动员的秘密武器》《安迪·穆雷:温布尔登优选》及《伊万·伦德尔:造就穆雷的人》。他也为ESPN、英国版GQ、ATP世界巡回赛和《每日电讯报》供稿。
“你们看到的是真正的天才。他是历史上伟大的球员。”
——约翰·麦肯罗
“都是肌肉,但却轻盈。”
——大卫·福斯特·华莱士
“接近最完美的人类。”
——J.M.库切
“罗杰是完美的球员,一切都很完美。”
——拉法·纳达尔
从第一次亮相ATP巡回赛至今,在近20年时间里,如果说费德勒还没打出职业生涯最具重要意义的一球,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费德勒是否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在电光火石之间,打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球?
谁也不能确定未来,没人知道费德勒是否已经打出了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一球。至少现在来看,费德勒职业生涯最为重要的一次击球,发生在2009年法网第四轮与汤米·哈斯的比赛中。费德勒的那记对角球不仅帮助他起死回生,也让他一鼓作气夺下法网,实现了生涯大满贯。这记正手击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很有可能无法复制2008年温网决赛面对纳达尔时那样大胆的反手击球,那一球让主裁判都在心里大喊“我的老天”。他还会像2009年美网半决赛对阵德约科维奇时用胯下击球这种最夸张的方式打出赛点吗?不太可能了。他是否还会像创造“罗杰的偷袭”时那样富有创意?要知道。这种打法帮助他在2015年辛辛那提大师赛决赛中战胜德约科维奇,又帮助他成功打进那年夏天的美网决赛。我想也不会了。但费德勒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历史创造者,他是一个勇敢且创新精神十足的历史创造者。
人们可以在很多瞬间瞥见真正的费德勒——这些瞬间与历史对他的评判无关,他无需勇气,也不必冒险。这种瞬间通常随机出现,费德勒似乎毫不费力,却总能引起观众的惊呼。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称之为“费德勒时刻”,击球会让电视观众大惊失色,发出“让家人从隔壁房间跑出来查看是不是出事了”的声音。费德勒的球迷对这些瞬间的渴望,和希望他成功的渴望一样强烈。这种瞬间存在的意义,就是显示费德勒的卓越,同时告诉所有人,网球本该是一项能给人带来愉悦的运动。这也是费德勒的支持者在他身上投入那么多情感的原因,他们渴望将费德勒的才华,浓缩在一次击球上。他们希望用挥拍的那数百分之一秒记录下费德勒的魅力。才华与魅力不是一回事。人生中最重要的击球是哪一次?费德勒决定不了。这是一个该由数百万球迷回答的问题。而每个人,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人到中年,罗杰·费德勒的试验和再造,居然发生在牛仔国度,出现在俄亥俄州的硬地场上。更准确地说,是在辛辛那提市郊的梅森郡,在71号州际公路旁边、面对国王岛水上游乐园的地方(“中西部最大的水上游乐园”)。
因为时差关系,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费德勒的反应都略显迟钝。他刚刚从欧洲飞抵美国,准备参加一个大师赛级别的赛事,这是他一个月内参加的第一场比赛——也是他2015年温网结束后第一次参赛。站在林德纳家庭网球中心的场地上,费德勒只想尽快结束训练。他的法国搭档贝努瓦·帕尔雷受耳部感染影响,同样没有太大的兴趣继续训练。但站在场地外侧、担任费德勒助理教练的塞弗林·鲁奇说服两人,再训练几分钟。鲁奇知道,在场地多停留一秒,费德勒就能更快地适应这里的热度和硬地球场,所以他建议,再打几个球。费德勒同意了,但他表示会把时间尽量控制在最短范围内,打的时候也是“闹着玩”。换句话说,接球时,他只在离发球线不远的地方做半截击。尽管看起来不起眼,但费德勒却在这里创造了被他称为“罗杰的偷袭”的打法,简称“S.A.B.R.”,也被称为“费德的进攻”。给自己的发明起名当然有趣,但这个打法本身却有着更重要的意义:这说明,刚刚过完34岁生日的费德勒,仍愿意继续丰富自己的技术。在这个过程中,他选择了常人所能想象的最大胆、最创新的方式,尽管如此可能带来出丑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在这块紧邻71号州际公路的场地上,在这块无论从地理、文化还是风格上都与墨尔本、巴黎、伦敦和纽约的大满贯相差甚远的场地上,费德勒展现了他对网球永无止境的爱。
多年以来,费德勒拥有网球界最接近表演艺术的球风,特别是在美网的阿瑟·阿什球场打出胯下击球时,他的击球美感几乎达到巅峰。直到今天,网球爱好者们仍在争论,他在纽约打出的哪一个胯下击球是最叹为观止。是2009年半决赛对阵诺瓦克·德约科维奇时为他带来赛点的那球?还在第二年夏天在最初几轮面对非种子选手打出的那球?我们不该忘记,这种低几率的回球,都是在对手打出高吊球、他来不及跑回后场正常回球时才出现的,他别无选择。那年夏天美网开始前开发出“偷袭”打法后,费德勒的选择变得更加清晰。他可以选择安全和传统的方式,从底线回球。另一种,则是无视传统打法。当对手打出高吊球时,费德勒会全速冲到发球线,用半截击完成回球后,若有机会,再回到网前进行截击。尽管没有必要采用如此大胆的打法,但他却愿意承担相关的风险。因为刺激,因为有趣。
和帕尔雷练习时,费德勒在最初几回合里使用了这个打法。成功地完成了几次半截击后,他笑了。帕尔雷也笑了,鲁奇也是。疲劳感似乎烟消云散。离开球场时,费德勒认真思考了这些半截击的威力。所以下一次训练时,他又尝试了这种打法。他又一次成功了。在费德勒看来,采用这种打法的难度并没有那么大。
真正需要创新的,是如何把这种在训练中开发出的打法应用在比赛场上。鲁奇对费德勒说:“好吧,在比赛里用用这个技术怎么样?”“真的?”费德勒回答。没错,真的,鲁奇没开玩笑。他告诉费德勒,在“重要时刻”不要害怕使用S.A.B.R.。费德勒下定决心,当球场坐满观众、当摄像机对准他时,他要不声不响地使出这一招。他不是没有丢人的可能,这种打法可能给人一种“冒傻气”的感觉。费德勒想,如果得分了,那一球看上去也许“夸张极了”;如果没打中,那就更可笑了。那年夏天在温布尔登,费德勒输给德约科维奇拿到亚军。但所有人记住的却是之前一轮,也就是半决赛费德勒与安迪·穆雷的比赛。那场比赛里,费德勒送出了近年来最好的发球表演。那一天的发球理所应当地为费德勒赢得了大量赞誉,而那就是最经典的费德勒。罗杰打出了最好的状态,没有人感到惊讶。我们知道他能打出那样的发球,只不过这样的表现,我们多年未见了。而使用半截击接发球、彻底打乱发球人的节奏,则是全新的尝试。
在辛辛那提,费德勒的对手并不确定该如何应对这项新技术,其中不乏穆雷和德约科维奇这样的顶尖高手。在辛辛那提的一周,在S.A.B.R.帮助下夺冠的费德勒发现,如果在比赛初期接发球时使用半截击,对手整场比赛都搞不清楚他会不会在下一回合继续使用这种打法。而这种打法也确保了费德勒时刻集中注意力。他告诉自己,如果在使用这一打法时不专注,他就会输掉每一分。最初的玩笑,最终成为费德勒的武器。从这件事上我们也能看出,费德勒为什么能够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网球运动员:他有野心,有攻击欲望,有热情,有创造力;最重要的是,他有天赋,可以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美网结束几天后,费德勒的这种打法不仅干扰了对手,甚至对不同时代的人产生了影响。德约科维奇的教练鲍里斯·贝克尔称这种打法“近乎失礼”。贝克尔还说,如果费德勒敢在80年代这样打球,肯定是因为他在瑞士喝多了。约翰·麦克罗表示,这种进攻方式是对发球人的“侮辱”。在法拉盛草地球场的两周时间里,人们都在讨论费德勒这一让德约科维奇的团队感到不满的创造。“被高估了。”贝克尔这样评价S.A.B.R.,而这一评价恰好说明了这种打法对费德勒的价值。
尽管费德勒在一场比赛中使用这种打法的次数并不多,即便没能得分,但这种打法仍然具有价值。这种近乎对抗性的打法,在发球线附近使用半截击方式接发球的做法,本身足以让对手感到困惑。费德勒本人似乎和其他人一样震惊;这一种打法,改变了他对网球的看法,让他拥有更多技能,也改变了他对风险的态度。尽管改变不是那么巨大,但也足够明显。费德勒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但是在这之前,他从未冒过这么大的风险。他开始好奇,既然现在自己更大胆,既然他知道有成功得分的可能,他能因此取得更多的成功吗?
我们能否将费德勒的全部才华浓缩为一次华丽的击球?一个胯下击球?一个“罗杰的偷袭”?作家J·M·库切曾经把巅峰时期的费德勒描述为“为了供人观看而创造出的最完美的人类”。库切还表示,“一个人最初嫉妒费德勒,随后欣赏他。最后既不嫉妒也不欣赏,而是赞美这样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的人——所能做到的一切。”另一个小说家大卫·福斯特·华莱士认为,费德勒“的身体,既是血肉,也是光”。他记录下了所谓“费德勒时刻”:“有时候观看这个年轻的瑞士人打球,你会震惊得瞪大眼睛、合不拢嘴,你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吓得隔壁房间的亲人跑过来查看你是否出了什么问题。”库切和华莱士都是在费德勒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写下的这些文字。当然,我们也可以在YouTube这样的视频网站上回忆费德勒的巅峰年代。费德勒的比赛尤其适合在 YouTube上观看。而他那些令人瞠目结舌、富有创造力的瞬间、那些华丽的视频集锦,并不是只有他的球迷能从中享受快乐;费德勒自己偶尔也会在手机或电脑上重温那些光辉时刻。可在俄亥俄州的那一周,突然间他又一次荣耀加身。这种荣耀,不再是过去时,而是正在进行时。
毫不夸张地说,费德勒的S.A.B.R.打法让很多忠实的球迷再次兴奋起来,他们又一次明确了为什么这个来自巴塞尔的球员会让人如此兴奋。这个新打法也让费德勒感到兴奋。那年夏天,费德勒六年来第一次打进美网决赛。和德约科维奇的决赛里,想必站在底线时他也纠结过是否使用“罗杰的偷袭”。“该不该用?”他会想上一想——而这就是德约科维奇准备发球时留给费德勒做决定的时间。“好吧,无所谓了。”费德勒会这样告诉自己,“我要进攻了。”
罗杰·费德勒几乎是全世界公认的网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这个荣誉,很有可能真的属于他。
费德勒的粉丝遍布全球各地,他已经成为最有标志性、人气最高的体育人物。《费德勒传(光影中的网坛传奇)(精)》这本创新性的传记,前所未有地展现了费德勒天赋的每一个点滴,并为之喝彩;我们用漂亮的图表展现他的发球模式、击球速度、球的旋转力度、身体移动以及巨大压力下的表现。
费德勒保持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纪录——他的大满贯冠军数在男子球员中排名第一,保持世界第一的时间也是历史第一——我们也通过和对手的对比以及比赛的传奇程度,再现了他这些无与伦比的表现。
除了与费德勒本人的对话,作者马克·霍金森还对和他关系亲密的人进行独家采访。作者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来自巴塞尔的年轻气盛的孩子,如何转变为沉着、冷静的网球界王者的故事。30多岁、接近40岁时,费德勒仍在寻求自我提高,挑战远比自己年轻的球员,仍在竞争网球的最高荣誉。
书中的美轮美奂的图片、精致的图表以及来自费德勒对手、偶像、教练及核心圈子人士的看法与分析,能让读者对费德勒的伟大产生全新的认识,了解为什么他的网球能打动这么多人。
他是人气最高的网球选手,大满贯冠军数世界纪录保持者,世界第一周数纪录保持者,网球历史上收入最高的球员。他是网球场上优雅的骑士,他是费天王,也是中国球迷称的“奶牛”。
《费德勒传(光影中的网坛传奇)(精)》作者马克·霍金森不仅真实记录了罗杰·费德勒的天赋和他成功的道路,也为读者呈现了一个来自巴塞尔性急的年轻人如何成功转型成为一名冷静的网球运动员的过程,相信读者会能够欣赏到费德勒的伟大,也能够为此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