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一部抗战题材的长篇小说,也是一部影响了几代人的红色经典。
故事以抗日战争时期的白洋淀为背景,讲述了一个聪明、勇敢的孩子张嘎的故事。少年张嘎目睹奶奶为掩护八路军撤退被日寇杀害,最敬爱的老钟叔也被敌人抓走。为了给奶奶报仇,张嘎参加了八路军,当上一名小侦查员。他配合侦查排长罗金保执行任务,表现得机智、勇敢;他多次参加战斗,还缴获了敌人的手枪;受伤被捕后,面对敌人拷问,他坚强不屈,并设法与部队里应外合,拔掉了敌人炮楼,救出了老钟叔,全歼敌人,也为奶奶报了仇。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张嘎最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八路军战士。
本书1980年获第二届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一等奖;2015年被列入中宣部、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百种经典抗战图书”重印再版计划,还多次被改编成影视剧播出,深受观众喜爱。
徐光耀,1925年出生于河北雄县。1947年毕业于华北联合大学文学系,中央文学研究所第一期研究生。河北省文联、作协副主席,省文联党组书记、主席。中国作协理事,名誉委员。著有长篇小说《平原烈火》,中篇小说《小兵张嘎》《少小灾星》《四百生灵》,电影文学剧本《小兵张嘎》《望日莲》《乡亲们呐……》,短篇小说集《望日莲》《徐光耀小说选》,散文集《昨夜西风凋碧树》《忘不死的河》等。中篇小说《小兵张嘎》获全国第二届儿童文艺评奖小说一等奖,获电影一等奖。
《小兵张嘎/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最早发表于1961年,是我国儿童文学的经典之作,至今总发行量超过100万册。
《小兵张嘎》的主人公张嘎是我国儿童文学画廊中被广为传颂的经典人物形象之一,影响和激励了几代读者。小说曾被译成英、德、泰、阿拉伯、豪萨、印地、蒙、朝、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等多种文字,在国际上广为传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第一章
“呱唧、呱唧、呱唧……”由远而近传来一路子急跑声。老奶奶吃了一惊,一针扎在手上,只见单布门帘往里一鼓,从底下冒出个孩子的头来:“奶奶!奶奶!一条长虫转砖堆,转了砖堆钻砖堆。——你说说,你说得上来吗?”
在冀中平原的白洋淀边上,有个小水庄子。这庄子有个古怪的名字,叫作鬼不灵。在抗日战争年间,就在这个庄子上,一个有趣的故事开头了。
单说这鬼不灵西北角上,有一户小小人家,一带短墙围起个小院,坐北朝南两间草房。栅栏门朝西开,左右栽着四棵杨柳树。从门往西五十步光景,便是白洋淀的一个浅湾,一片葱茏茂密的芦苇,直从那碧琉璃似的淀水里蔓延到岸上来。风儿一吹,芦苇起伏摇荡,发出一阵沙沙的喧笑声。啊,若不是苇塘尽头矗立着一个鬼子的岗楼,若不是从那儿凛凛然逼来一股肃杀之气,单看小院这一角,可不是一幅美妙秀丽的田园画儿吗?
可惜当时正是抗日战争最残酷的1943年,日本鬼子对冀中人民发动的“五一大扫荡”,过去也就是一年光景。人们已从“无村不戴孝,户户闻哭声”的年月,转入“出门必过路,夜观岗楼灯”的阶段了。各村庄已大体编就保甲,向据点一天一度地派着“联络员”。共产党的武装和党政工作人员,都已转入隐蔽斗争,只在日落天黑时,才三五不等地搞些艰难而秘密的工作。敌寇则依靠三里一堡、五里一碉的据点林,配上封锁沟和汽车路织成的网,仍在进行着频繁的“清剿”,气焰十分嚣张。
且说那个小院的房间里,这时正靠窗坐着一位老奶奶。她头发花白,脊背佝偻,披着一件掩襟的褂子,盘腿卧脚地在抽针引线,缝补着一只张了鲇鱼嘴的夹鞋。她蹙着一双老眼,眉头上攒起两个疙瘩,豆粒大的汗珠儿,就在那皱纹重叠的额上排起队来。天是闷热的,可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像是一颗心化在那只鞋}=了。
“呱唧、呱唧、呱唧……”由远而近传来一路子急跑声。老奶奶吃了一惊,一针扎在手上。只见单布门帘往里一鼓,从底下冒出个孩子的头来:‘奶奶!奶奶!一条长虫转砖堆,转了砖堆钻砖堆。——你说说,你说得上来吗?”
真叫人哭笑不得。老奶奶一面瞪着他,一面揉着胸口,好半晌,才喘口气说:“小祖宗,你把奶奶给吓煞了。越说不叫你跑,怎么更跑欢了?”一句话提醒了那个小家伙,身子往下一蹲,脑袋歪在炕沿上,恍若犯了大错似的,咪嘻咪嘻地笑了起来。在那月牙儿似的一对小眼里,两道挺逗人的光芒闪跳着。
这就是老奶奶心上的红灯,眼里的明珠,她的全部希望和宝贝,她的孙子——张嘎子。眼下,他的年纪才只十三岁。
老奶奶没有儿,儿子在七七事变那年给鬼子打死了;张嘎子没有妈,妈在他五岁那年病死了。老奶奶只有这个孙子,孙子也只有这个老奶奶。老奶奶已是近七十的年纪,就靠半坑苇子一双手,织些席,纺点线,把自己的残年当作一把土,一心只要培育这棵小苗苗长大。喜却喜这孩子不但吃得苦,耐得寒,而且伶俐懂事,性情活泼,生得来一副宽亮心肠,成日价除了帮着老奶奶刷锅洗碗,拾柴火,破眉子,还蹦蹦跳跳,嘻嘻哈哈,伺候老奶奶开心逗乐。(P1-3)
现代中国儿童文学已经走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曲折而辉
煌的历程。回顾百年中国儿童文学,我们心潮涌动,激情
难抑。
一
在中国,“‘儿童文学’这名称,始于‘五四’时
代”(茅盾(《关于“儿童文学”》)。更具体地说,作
为一种新式文学类型的儿童文学是从20世纪初叶开始逐渐
为中国人所认识和流传开来的。当时代进入五四新文化运
动,这种具有现代性观念和形式的文类得到了超常规的发
展,因而“儿童文学”这名称很快被国人所接受。“儿童
本位”、“儿童文学”,一时成了文学界、教育界、出版
界“最时髦、最新鲜、兴高采烈、提倡鼓吹”(魏寿镛等
《儿童文学概论》1923年版)的热门话题。
尽管“儿童文学”这名称是在20世纪初才出现在中国
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古代儿童也即我们的祖先对文学
的接受是一片空白。正如世界各民族的文化有其独特性一
样,在中国文化传统与文学传统的影响和作用下,中国古
代儿童接受文学的方式与阅读选择也有其明显的独特性,
这有民间讲述、蒙学读本传播和儿童自我选择读物三种途
径,尤其是民间讲述。证诸史实,中国古代儿童接受的文
学形式,主要是民间群体生产的口头文学作品,其中大量
体现为民间童话与童谣。学界的研究表明,中国古代民间
童话的遗产相当丰富,例如“灰姑娘型”文本《酉阳杂
俎·吴洞》比之欧洲同类型童话还要早出七八百年。因而
有论者这样断言:“中国虽古无童话之名,然实固有成文
之童话,见晋唐小说。”(周作人《古童话释义》)正因
如此,当我们回顾历史时,那种认为中国儿童文学是从
1909年商务印书馆编印《童话》丛书,或是从1921年叶圣
陶创作《小白船》开始的说法是需要商榷的。如果我们承
认民间文学是文学,民间童话与童谣(已被古人用文字记
录下来的作品)属于儿童文学范畴,那么,很显然,中国
儿童文学的来龙去脉自然可以提前到“儿童文学”这一名
称出现之前。我们认为,那种对民族文化与文学传统采取
历史虚无主义的态度是需要加以讨论和正视的。对待历
史,我们必须采取审慎和“同情的理解”的态度。
二
我们一方面需要尊重历史,同时需要用发展的观念考
察和疏证历史。尽管中国儿童文学的来龙去脉可以追溯到
“儿童文学”这一名称出现之前,但现代中国儿童文学则
是全部中国儿童文学历史中最为丰富最激动人心最值得大
书特书的篇章。
现代中国儿童文学是指起始于20世纪初叶用现代语言
与文学形式,表现现代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少年儿童的现实
生活与思想、感情、心理的文学,是一种自觉地全方位地
服务服从于中国少年儿童精神生命健康成长的文学,至今
已有一百年上下的历史。1902年黄遵宪尝试用白话文创作
的儿童诗《幼稚园上学歌》,1909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孙毓
修编译的童话《无猫国》,1919年《新青年》杂志刊发周
作人翻译的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女儿》,是现代中国儿
童文学生发兴起的重要文学事件与表征。特别是经过五四
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周作人于1920年发表提出全新儿童文
学观念的论文《儿童的文学》,郑振铎于1921年创办中国
第一种纯儿童文学杂志(《儿童世界》,叶圣陶于1923年
出版中国第一部原创短篇童话集《稻草人》,冰心于1923
年推出原创儿童散文《寄小读者》,这是中国儿童文学新
观念、新作品、新思维形成与奠基的标志性象征与成果,
其中的重中之重当数叶圣陶的《稻草人》。这部辑录了23
篇短篇童话,体现出“把成人的悲哀显示给儿童”(郑振
铎《<稻草人>序》)的为人生而艺术的儿重文学思想的
童话集,得到了鲁迅的高度肯定与赞誉,被誉为“给中国
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鲁迅《<表>译者的
话》)。“稻草人”的道路实质上就是高扬现实主义精神
的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的成长、发展的道路。这条道路经由
上个世纪20年代叶圣陶开创、30年代张天翼《大林和小
林》的推进,源远流长地延续至今,形成了现代中国儿童
文学的创作主潮,体现出自身鲜明的民族特色、时代规范
与审美追求。这主要有:
第一,直面现实,直面人生,始终紧贴着中国的土
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这中间有一个转换。20世纪早中
期的儿童文学创作与观念,主要直面的是成年人所关切的
中国现代社会问题和历史课题,围绕着成年人的革命、救
亡、战争、运动、意识形态等展开艺术实践,从中展现出
中国儿童的生存状态与精神面貌。八九十年代是中国儿童
文学发展史上最重要的转型时期,这一时期观念更新所带
来的最深刻变化,就是将以前的“成人中心主义”转向以
儿童为中心,直面的现实则由成年人的现实转向儿童的现
实,努力贴近儿童的现实生存与生活状况,贴近儿童的精
神生命“内宇宙”,贴近儿童的审美意识与阅读接受心
理,使儿童文学真正走向儿童。这是百年中国儿童文学的
“革命性位移”。新时期儿童文学蔚为壮观的原创生产的
突破、变革与发展,正是这一“革命性位移,,的审美嬗
变的结果。
第二,强调文学的认识、教化功能与作家作品
我和小兵张嘎(代后记)
“《小兵张嘎》是怎么写出来的?”“嘎子的来历如
何?”“嘎子的原型是谁?”……这些问题已有三十多年
了,倒是个有趣的话题。
《小兵张嘎》电影,近日为中宣部、国家教委、文化
部、广电部定为小学生必看片,这说明,它的思想艺术品
格,还是活着的。影片白发行以来,连“文化大革命”那
个混乱悖理的日子,几乎每年都放映,尤其“六一”前
后,这里那里,总能见到“张嘎”的面孑L。有人说这片
子教育和熏陶了两代人,虽未免言过其实,是个实在情
况,由此而产生的好奇心,也属自然。
《小兵张嘎》小说的情况,相形之下要沉寂些。它的
发表和出版,都比影片要早,而导演看上它,要拍摄它,
也是从小说起意的。但那时我还戴着“帽子”,在“控制
使用”中,文章出来,只要无错可挑,评论家就从不理
睬,阶级斗争紧若弓弦,谁愿招惹这个麻烦?然而,小说
却也一印再印,还曾多次改版,到“文革”结束,已印到
五十二万余册。进入新时期以来,又被编人“战斗的童年
文学丛书”和“小学生丛书”。三十二个年头过去了,依
然不见衰败景象,看来,它确乎进入社会文化生活之中
了。
一个作品的出现,总要有些条件,几个条件相加,合
成效果充实,才算较为圆成。反之,几个必要条件哪怕其
一有缺漏,则作品便易流于干瘪。下面,我要谈谈我的条
件。
先说生活来源。
我是1938年参加八路军的,当时十三岁,与“嘎子”
同庚,以后一直在部队工作了二十年,经历了抗日、解
放、抗美援朝三场战争,大小战斗打过一百多次。我参加
的部队是个老红军连,当时虽名为“特务营”,即是一
二。师三五九旅七一七团的一个连,后来在肃宁编为特务
团。1938年冬季,日寇第一次进犯肃宁城的时候,我团就
驻守在那里,战斗于早晨开始。当日大雾弥天,视界甚是
模糊,敌人来到我连侧背了才发觉,结果很吃亏,把一挺
走了两万五千里经过长征的轻机枪也丢掉了。然而也沾了
大雾的光,当我们撤退时,敌人的飞机只能在天上瞎转,
很难找到目标;倒是敌人的炮弹,四野乱落,崩起大团大
团的烟尘,使我第一次参加战斗便领略到挨炮弹的滋味。
特务团后来脱离了一二。师建制,改属冀中军区,不
久,与“冀中民军”合编为“民抗”,又不久,与“挺进
支队”合编为警备旅。1939年冬,警备旅被调往晋东南,
参加反击国民党“摩擦专家”朱怀冰的战役。那是我第一
次参与山地作战,亲眼看到国民党修的碉堡群,密密层层
布满了根据地周边的山山岭岭,令人想到当年五次反“围
剿”的艰难与壮观。战斗从漳河展开,一直追击到河南林
县。大获全胜之后,警备旅又回到赞皇、井陉一带参加百
团大战。
警备旅此后便在冀中六分区(后改为十一分区)安家
了,这就造成一种机遇:从此时直到抗战胜利,我一直活
动在石家庄至衡水这段铁路的两侧,跟这儿的人民一起,
共同度过了那血与火的残酷岁月。
……
算不算精诚所至,或老天保佑呢。总之,小说写得相
当顺利,在得意时,甚至手舞足蹈,向着想象的敌人“冲
锋”,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待决之囚”。一个月内,小说
完成,“张嘎”终于落实在纸面上。小小喘过一口气,回
头再看那半截电影,发现按照小说的路子往下“耪”,
“拦路虎”也能将就突过。于是又半个月,电影本子也完
成了。世事确乎存在辩证法,好事坏事,常在转化之问,
绝对的张狂或悲观,把事情一眼看死,是没有道理的。
就在我兴致勃勃,开始写另一长篇的时候,“军法判
决书”下来了,定我“三反”罪名,戴上“右派”帽子,
“双开除”之后,立即发往保定农场劳动改造。是在国家
经历了一场“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相
对放宽的时候,《小兵张嘎》小说才得在1961年底发表,
次年发行单行本。这使我有了把电影本子也拿出去的勇
气,于是就寄给了曾给我当过创作组长的崔嵬同志。老崔
是当时正走红的大导演,他又约邀了另一位女才人欧阳红
樱,于1963年把电影也拍成了。当拿它给文艺界、新闻界
权威人士做招待放映时,有几位评论家对之大加赞赏,说
它正好与苏修得大奖影片《伊凡的童年》“对着干”,是
革命文艺在意识形态上反修的又一胜利云云。可才过三
年,“文化大革命”一到,保定一位曾鼓励我创作的领导
同志,就以支持“右派”的罪名被人打倒了。当然,这又
是辩证法,翻云覆雨,计白当黑,现在来看,都算是令人
解颐的一桩插曲吧。
1993年11月17日于自拔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