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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帝国陨落之后,还能重生吗? 476年,西罗马末代皇帝被废,数百年的帝国传统宣告终结。然而,帝国的文化、制度、精神仍有存留,与之相伴的利益催动着重建帝国的野心。在西方,哥特人狄奥多里克几乎恢复帝国的荣光。 511年时,他用罗马人的方式指挥着西罗马故地近一半地区的事务,霸权延伸至北非和中欧。可是他一去世,帝国的光环便全然从他以前的领地消失。 在东罗马,527年即位的皇帝查士丁尼一面编纂法典,一面用战事彰显力量,征服北非,夺回意大利,俨然西方帝国的复兴者。但他死后不到两代人,东罗马的疆域仅剩从前的三分之一,再无力量重现辉煌。 800年的圣诞节,来自北方的法兰克人查理曼走进圣彼得大教堂,教宗为他加冕,宣布他为罗马人的皇帝。查理曼以神圣君主之姿启动改革,统一帝国内的基督教文化。然而在他身后,加洛林王朝运气耗尽,继承纷争打破了帝国重现之梦。 西罗马陨落500年后,来自西方、东方、北方的复兴尝试均告失败,亚欧大陆西部的格局早已不复当年,体现罗马精髓的帝国已无可能复生。不过,王权的竞逐争斗使宗教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在无意间创造了教宗的新罗马帝国一拉丁基督教世界,从11世纪开始屹立千年,影响延续至今。 在重建罗马的努力中,帝国渐渐归于无有,我们今天所知道的欧洲从废墟中创生。 作者简介 彼得·希瑟(Peter Heather),英国历史学家。1960年出生于北爱尔兰,毕业于牛津大学,现任伦敦国王学院历史系教授,中世纪史研究的负责人。他曾任伦敦大学、耶鲁大学、牛津大学教授。希瑟是晚期罗马史、中世纪欧洲蛮族研究方面的quan威,是对公元3至8世纪的欧洲尤为了解的一位历史学家。 希瑟的历史作品结合了严谨的历史考证和流畅的叙事笔法,在欧美世界拥有大量的读者。他为Blackwell出版社的“欧洲民族”图书系列创作了《匈人》(1998)和《哥特人》(1999)两本书。《罗马帝国的陨落》(2005)、《帝国与蛮族》(2009)和《罗马的复辟》(2013)则三本著作汇集了希瑟25年研究努力的成果,从三个角度详尽讲述了罗马帝国和蛮族的冲突交流史,达到了晚期罗马史和后罗马史写作的一座当代巅峰。 目录 序言 第一部分 “对唯一的帝国的复制” 第1章 紫袍家族 《哥特史》 君士坦丁堡 辛吉度努姆 埃庇丹努斯 拉韦纳 第2章 紫袍哲学家 卡西奥多罗斯 作为罗马人的重要性 哥特史两千年 永远的奥古斯都 死在拉韦纳 哥特人的罗马帝国 第二部分 “多国的征服者” 第3章 “上帝所赐” 《秘史》 《查士丁尼民法大典》 尼卡暴动 到十里城及更远处 第4章 驶向拜占庭 哥特人的黄昏 天大的代价? 大象和黄金床 亚洲七城 遗产 第三部分 欧洲之父 第5章 公元800年的圣诞节 狮子(没有老虎)和熊 法兰克人的铁锤 查理曼的赠予 教宗利奥的危险 第6章 “中心无法维系” 教父(上) “没有比这更惨烈的屠戮” 税收的终结 德意志第一帝国 欧洲的创生和帝国的灭亡 第四部分 复临 第7章 查理大帝和教宗利奥 皇帝和宗主教 国王和主教 教父(中) 我们这个时代的基督教? 第8章 教宗诞生:教宗的腾飞 打造教宗权威 淫妇政治 蛮族教宗 《不协调法典之协调》 后记 教父(下) 附录 注释 原始资料 参考文献 致谢 序言 公元476年9月4日或那天前后,意大利的罗马军队高级 军官奥多亚塞(Odovacar)抓住并杀死了在位的西罗马皇 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路斯(Romulus Augustulus,即“ 小奥古斯都”)的叔叔。7天前,奥多亚塞对罗慕路斯的父 亲做了同样的事情。皇帝本人还是个孩子,他的父亲和叔 叔一直在管理这个帝国。现在大权在握的奥多亚塞还算仁 慈。罗慕路斯被送到坎帕尼亚的一个庄园,在那里度过余 生。在欧洲历史进程上意义更大的是,奥多亚塞还敦促罗 马元老院向在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芝诺(.Zeno)派 遣了使节,宣称:“我们不需要分裂的统治,一个共同的 皇帝对(帝国东西部的)领土来说就足够了。”不久,又 有一批使节向君士坦丁堡进献了西罗马皇帝的行头,包括 皇帝的披风和皇冠。这套行头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穿戴 都会构成叛国罪。尽管奥多亚塞一直维护着芝诺拥有帝国 主权的假象,但在实际操作中,他丝毫不想让君士坦丁堡 干涉他现在统治的以意大利为基地的国家的事务。奥多亚 塞的两批使节结束了罗马延续近750年的帝国传统。 但是,奥多亚塞对奥古斯都路斯的废黜不过是最后的 一击。在此前三代人的统治过程中,随着一场战略力量均 势的非凡革命在整个欧洲展开,罗马帝国的西半部已在逐 步消亡。除了非常早期的一些成功,如公元前3世纪攻占西 西里岛,罗马帝国的大部分领土是在公元前1世纪到公元1 世纪这两个世纪内获得的。这个时代,非地中海地区的欧 洲大致分为三个地理区域,即西部和南部、中北部、北部 和东部,每一个区域都有人类社会,这些社会的发展水平 差异很大。在粮食生产、人口密度、经济复杂性、聚落规 模和政治组织规模等方面,欧洲西部和南部的拉坦诺地区 (La Tene)发展水平最高,而越是往东和往北的区域,发 展水平就越低。在这至关重要的200年帝国建设中,罗马的 地中海心脏地带提供了足够的经济和人口资源,再加上强 大的军事组织,它征服了欧洲所有值得征服的地区。实际 上,在战争结束后,只有西部和南部提供了足够的收入和 战利品,来证明大规模的战役是值得的,而正是在其遥远 的边境上,罗马军团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尽管如此,出于野心,罗马人还试图征服主要由讲日 耳曼语的人控制的欧洲中部地区。人们通常认为,阿米尼 乌斯(Arminius)于公元9年在条顿堡森林大败罗马军队, 阻止了这一进程,但事实就比较乏味了。罗马人后来的进 攻摧毁了阿米尼乌斯,让罗马最终止步于莱茵河而不是继 续向东推进的,是帝国对成本收益的权衡。在第一个千年 之初,中北部地区不值得花代价去征服,至于欧洲外围地 区,即北部和东部这个第三区,甚至从未进入帝国的考虑 范围。 然而,在接下来的400年里,尤其是由于与罗马帝国从 经济到政治和文化模式的互动,这个中部地区的发展加速 ,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公元4世纪中叶,该地区的农业生 产得到加强,人口密度大幅增加,经济模式变得空前复杂 。该区域整体的军事能力也有了显著的增长,这尤其要归 功于使用罗马武器,区域政治结构也更加健全。但在该区 域建立大型持久的国家仍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经济和行政 基础仍然不能支持复杂的政治上层建筑,因此,罗马总体 上保持着战略控制权。尽管如此,到了4世纪,帝国不得不 小心地用“大棒”和“胡萝卜”一起来维护其边境安全, 以管理一系列相当持久的中等附属国,这些附属国现在占 据了边境之外的每一寸土地。中部地区小而分散的部落社 会的旧秩序早已消失。虽然这些附属国可能并没有威胁到 帝国的整体存在,但它们肯定拥有足够的政治和军事能力 来制定自己的中长期政治议程。当条件对它们有利时(通 常是在罗马与波斯交战时),它们甚至可以抵御罗马帝国 支配中最具侵略性的方面,即对军事人力、粮食和原材料 的不断要求,帝国有时还会要求允许基督教传教士自由活 动。尽管转变后的中北部地区在政治上仍很分散,不会构 成全面威胁,但罗马帝国原有的人口和经济优势大多已被 这些革命性发展进程所破坏,而在500多年前,正是这种优 势让罗马得以建立其欧洲帝国。 …… 但是,在所有这些重组的过程中,罗马帝国的概念不 仅没有消亡,还存续了很久。在500年的辉煌历史(相比之 下,大英帝国的鼎盛时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世纪)之后, 这或许并不出人意料。西罗马的超级帝国可能已经消失, 但在它的许多(尽管不是全部)原有领土之上,帝国虽然 衰落,许多行省的人口却未受影响,社会、经济、法律和 文化结构也完好无损。在这些群体中,罗马的观念乃至一 些行政机构依然很活跃。事实上,那些摧毁了罗马帝国的 外来者也并非对罗马的一切都怀有极大的敌意,他们中的 许多人是罗马帝国原来的附属,并没有打着反对帝国的旗 号蚕食罗马帝国的领土。长期以来,他们一直习惯于在罗 马的总体框架内运作,尤其是后继国家的新领导人,他们 试图从崩溃的混乱中创造一个新的秩序时,可以从罗马政 府、社会和文化结构中找到很多对他们有用的东 导语 罗马帝国陨落、欧洲创生的史诗巨制。 汇集多学科半世纪研究成果,新视角重现欧洲500年大转型之路,寻索证据解开欧洲历史轨迹之谜。 帝国蛮族、王权教权各方缠斗的多幕大戏,融精妙分析于迷人叙事,广受赞誉的大热之作! 后记 教父(下) 恺撒、奥古斯都和他们的继任者所建立的旧罗马帝国 是非常明确的超级大国。它的缔造者利用经济、军事和人 口资源,在周围的大片领土上投射压倒性的力量,这些土 地上的人口被迫(如果有必要,在标枪的瞄准下)成为新 帝国秩序的一部分。这个新的帝国以罗马为中心,也许,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纳入的人口会通过学习拉丁语并穿上 托加,加入罗马的帝国工程,但这丝毫不能掩盖这样一个 事实:第一个罗马帝国最初是为罗马精英的利益服务的征 服国家。 中世纪的教宗罗马帝国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教宗的权 力实际上是社会学概念“意识形态权威”的近乎完美的例 子(用行话说就是“理想类型”)。罗马的主教之所以能 够行使权力,正是并且仅仅是因为在整个欧洲范围内,有 足够影响力的舆论采纳了教宗应该行使这种权力的一套观 点。这套观点源自《马太福音》中耶稣对圣彼得说的话, 所有的漏洞都补上了:彼得是罗马的第一位主教;他的权 力可以被他的继任者继承;这种至高的宗教权威可以转化 为确定教义、制定法律、控制教会高级职位的任命等具体 的权利。因为这套思想,罗马的主教们获得了财富和合法 权利,甚至士兵,可以用作彰显权力的额外手段。但是, 在教宗帝国中,那些常见的帝国权力成分只是次要的象征 ,它们扩大了教宗的权力,但是并没有创造教宗的权力。 教宗权力是接受最初那套意识形态主张的直接结果。 两个罗马帝国之间的另一个巨大差异是:第二个帝国 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在罗马之外建立的。这并不是说,在教 宗成为拉丁基督教世界首席执行官这一极其缓慢的过程中 ,没有过教宗怀抱类似于帝国野心的时刻。罗马帝国晚期 的教宗模仿皇帝的敕令制定教令,他们可不是害羞腼腆的 摆设。教宗哲拉修在阿卡修斯分裂的高潮时期高谈两把权 威之剑,尼古拉一世介入洛泰尔二世的离婚纠纷,他们可 毫不腼腆。但是,除了几部精彩伪作,尤其是填补了从彼 得到教宗的故事中一些关键空白的《革利免认亲记》,大 多数关键行动实际上发生在罗马之外,而且不受罗马主教 及其主要行政官员的直接控制。 在财政上,是查理曼做出了关键的举动。他在征服伦 巴第王国后向教宗慷慨捐赠的决定是一个分水岭,从此, 教宗可用的经济资源大大增加了。尽管这在短期内可能有 不好的影响,但其长期的好处是无法估量的。在法律方面 ,罗马之外的基督徒在两个不同的时刻扮演了关键角色。 首先是加洛林王朝的教会人员,是他们拾起了关于教宗西 尔维斯特和君士坦丁大帝的一些旧认识,通过《伪伊西多 尔教令集》(其中包括《君士坦丁赠礼》本身),把这些 认识变成了一种愿景,即以前的教宗对西方教会享有一系 列具体权利。他们伪造这些材料完全是为了自己,但是其 长期影响是巨大的。在法律发展的第二个关键阶段,人们 接受了对于古代基督教组织运作方式的这种认识,于是, 从12世纪中叶开始,有大量的新请求涌向罗马。作为回应 ,罗马教廷随后掀起了一股教宗教令的浪潮,通过这股浪 潮,教宗对西方教会法的支配成了具体的、不可逆转的现 实。 政治上也是如此,就连将教宗职位转变为西方基督教 世界积极主动的首席执行官的野心,最初也只是出现在罗 马以外的教会圈子里。直到公元1000年,还有证据表明罗 马主教普遍满足于享有至高无上的威望,而不是行使任何 形式的至高无上的支配权。有些教宗喜欢偶尔应皇帝之邀 参加改革峰会,教宗都乐于赞助传教工作,颁发冠冕堂皇 但实际意义不大的特许状。但是,教宗工作内容的重点仍 然是:在宗教方面,确保这座城市的圣地保持良好的状态 ,以便朝圣者能够源源不断地涌入;在政治方面,有效利 用罗马主教区的财富,在意大利中部的土地贵族中精心策 划野心的游戏。教宗可以被动员起来作为拉丁基督教世界 的领袖,这一套想法的理论表述最初是在9世纪北方的蛮族 地区形成的,尽管《伪伊西多尔教令集》的伪造者们想的 更多是削弱皇帝的力量,而不是赋予教宗更多的权力。11 世纪的蛮族教宗将这套想法变为现实:他们先是利用帝国 的军事优势,借助与帝国结盟在罗马掌权,然后改革教宗 制度并将其运作转向全新的方向。尽管罗马本身偶尔也会 表现出野心,但创建第二个罗马帝国的所有主要野心都起 源于罗马城外。 ……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接受新的行为标准,他们就 会打你,甚至更糟,就像欧洲中世纪的许多清洁派信徒, 还有犹太教和其他宗教的殉道者在更大的规模上直接证明 的那样。事实上,惩罚和宽恕相结合的力量是非常大的。 是的,你会挨打,但是只要你不是太恶劣,你也可以被饶 恕和重新接纳。这种解决负罪感的办法,大多数时候都非 常令人满意。 然而,在我看来更有趣的是另一个问题。对罗姆尼湿 地的巡查是由相当重要的教会人士进行的,而他们并不了 解这个地区的情况。教会建筑或礼拜手册的任何问题都很 容易被发现,但是除了像威廉·卢卡斯的儿子主动承认的 那种情况,他们是怎么知道是 书评(媒体评论) 希瑟的论述建基于渊博的学识,使人信服。他将 观点用充满激情、富有说服力的通俗语言传达出来, 令人叫绝。希瑟是考察证据的行家,他向文献提出质 疑,理出线索,有时简直像个侦探,用推理、论证解 开历史的谜题。 ——丹·琼斯 《金雀花王朝》《空王冠》作者 面对庞杂的细节,希瑟举重若轻。活泼的文风和 平易通俗的文字背后,是对学术研究的坚实把握。 ——克里斯托弗·凯利 《统治晚期罗马帝国》 作者 从罗马帝国到今时今日的变迁,在这本书里得到 了精彩的述说。从那时起到现在,总有人尝试恢复罗 马的荣光,希瑟将这段历史重现于纸面,才思敏捷, 文风迷人。 ——美国《出版人周刊》 围城、海战、宫廷政变……热热闹闹的故事背后 ,是对长久以来欧洲统一之梦的精彩论述。 ——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年度好书颁奖辞 精彩页 第1章 紫袍家族 公元507年前后,统治意大利的哥特人狄奥多里克写信给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阿纳斯塔修斯(Anastasius): 您是天下最美好的装饰,是全世界最有益的防御,其他所有的统治者都理所应当地对您满怀敬仰,因为他们知道您的身上有与众不同的品质。多亏神灵的保佑,我们有幸在您的国家(君士坦丁堡,童年时期的狄奥多里克在此生活了10年)学会了如何公正地统治罗马人。我们的王室效仿的是您的王室,以您的善意为榜样,是对唯一的帝国的复制。只要我们追随您,我们就可以优于其他所有的国家。 这封信很不寻常。在任何时代的罗马人看来,狄奥多里克可能都是一个蛮族人,但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一位哥特人国王声称自己模仿罗马的理念。自然,这封非比寻常的信变得非常有名,常常被用来证明一点:在最后一位披紫袍的西罗马皇帝之后又过了一代人的时间,罗马在心理上的支配地位仍然在延续。 但是,仔细考察一下,就会发现事实远非如此简单。和人类历史上几乎每一个时代的很多外交书信一样,这封信是用某种语言代码写就的,以通信双方都可以充分理解的一套惯例来仔细传达其完整的意义。理解这封信的关键是长期支撑罗马帝国自我理解的意识形态。罗马的意识形态认为,帝国的存在和仁慈神灵的计划密不可分,那就是要最充分地实现人类的潜能,因此,天赐神力让帝国得以建立,并为其不断提供支持。这是对最早由亚历山大大帝的后继者们提出的一套理念的延伸,他们根本就不是基督徒,因此常常被称为希腊化君主,他们提出这套理念是为了实现自我扩张。君士坦丁皇帝宣布改信基督教后,基本上不需要对这套理念做任何改动。声称在神灵的支持下履行神灵授予的任务,这一点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在君士坦丁这里,提供支持的神灵变成了基督教的上帝,任务被调整为传播基督教的福音。 如果在此背景下来读这封信,狄奥多里克的话就远没有那么满怀敬仰了。“神灵的保佑”(auxilio divino)这个短语很关键,利用这个短语,这位哥特人向阿纳斯塔修斯表明,自己作为合格的罗马统治者统治意大利并不是因为偶然,甚至也不是因为他在君士坦丁堡10年观察“罗马性”所获得的个人能力,虽然这种能力也起到了作用;上帝的直接干预才是最根本的因素。当然,这是他本人的观点,没有人知道东罗马的皇帝听人读这封信时有何感想,虽然我可以大胆猜测一下。罗马国家意识形态的核心就是声称帝国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是实现神灵对人类计划的关键。与此相呼应,狄奥多里克声称他本人以罗马方式进行正确统治的能力源自神灵,这就相当于说他本人以及他所统治的疆域和罗马帝国东部一样,是“罗马的”,即神定的、合法的。就像信中所说的那样,狄奥多里克的“罗马身份”并非间接得自东罗马,而是直接源自上帝。提出这些非比寻常的说法的哥特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他所声称的“罗马身份”究竟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呢? 《哥特史》 少年狄奥多里克最早出现在历史舞台上时只有七八岁,他被当作人质送到东罗马的首都君士坦丁堡,时间是461年前后。虽然年少,狄奥多里克却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他的伯父刚和当时的东罗马皇帝利奥一世签署了一份新的外交协议,根据协议,他可以获得每年300磅(1磅≈0.45千克)黄金的援助(也可以称其为贡金),而根据协议的担保条款之一,狄奥多里克被送到君士坦丁堡。所有这些都是例行程序,自古以来,罗马政权一直要求地位高的人做人质,以确保条约得到履行。 这一画面来自约达尼斯(Jordanes)的《哥特史》(Getica),该书创作于公元550年前后的君士坦丁堡,现代人对这位少年的理解主要依据这本书。后来,在意大利坐稳王位之后,狄奥多里克总喜欢说(尤其是对外国的统治者)自己来自一个独一无二的“紫袍家族”(gens purpura)。他本人的合法性源自这样一个事实,即到520年前后,权力移交给他的孙子、继承人阿塔拉里克(Athalaric)时,他的家族已经连续17代统治哥特人而没有受到挑战。长期以来,约达尼斯的《哥特史》一直被视为对这一观点的关键性支持,书中不仅有一份完整的狄奥多里克所在的阿马立(Amal)家族的世系表,还有其中一些突出成员的事迹。 但是,在全盘接受这一说法之前,一定要更加仔细地看一看其来源。就像约达尼斯在前言中所说的那样,其主要信息来源之一是罗马元老院成员卡西奥多罗斯(Cassiodoms)所写的《哥特人史》(该书现已佚失),和约达尼斯流传下来的其他作品的比较也证实了这一点。我们在下一章还会提到卡西奥多罗斯。约达尼斯告诉我们,卡西奥多罗斯的《哥特人史》他只看了三天,但是这里真正重要的一点是卡西奥多罗斯是狄奥多里克朝廷上的人,而且这本书是他在为这位国王服务期间写作的。显然,由此看来,如果说约达尼斯所提供的是阿马立家族独特王族地位的独立证据,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因为无论是狄奥多里克的说法,还是《哥特史》所提供的支持,最终都源自同一个地方,即狄奥多里克本人的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