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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猎人笔记》是俄国现实主义作家屠格涅夫的代表作,于1852年初版。1880年,添加《契尔特普-汗诺夫的末途》《活骸》《击声》三篇,成为最后定本。它是一部记述19世纪中叶俄罗斯农村生活的随笔集。作品采用见闻录的形式,通过猎人的狩猎轨迹,刻画了俄罗斯农奴制时代下的众生相,不仅真实地展现了农奴制背景下外省城乡各阶层人民的生活风貌,更是无言地控诉了腐朽的农奴制度。作者笔触节制、冷静,怜悯之心与悲伤从节制的文字中慢慢流淌出来;语言简练、优美、生动,富有乐感。该书对俄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 全书插图选用俄罗斯著名画家索科洛夫的绘画作品。画家从文本出发,笔调简洁、流畅,色彩丰富,生动还原、再现了文学现场。文字与图的完美结合,让读者真正走进猎人屠格涅夫的精神世界。 目录 赫尔与卡林尼基 叶莫来与磨房主妇 草莓泉 县医 我的邻居雷第洛夫 国家农人奥甫斯扬尼克夫 里郭甫 白静草原 美人米也恰河的卡西扬 村吏 皮留克 经理处 两个田主 列别甸 塔第雅娜·鲍丽索芙娜和她的侄子 死 歌者 庇奥托·配绰维奇·卡拉塔耶夫 约会 斯齐格利县的哈姆雷特 契尔特普-汗诺夫和尼多普士金 契尔特普-汗诺夫的末途 活骸 击声 树林与旷野(跋语) 导语 本书是作者以反农奴制为中心思想的重要作品,在文中他以敏锐的观察力提供了写作的新题材,发出了自己的呐喊。 这部作品反农奴制的思想倾向明显地表现在对作为农奴制社会基础的地主阶级的揭露和批判上,表现在对农民命运的深切同情上,表现在对农民的才能和精神世界的热情赞美上。 后记 树林与旷野(跋语) ……渐渐地,什么东西开始把他拉回去。 拉到乡村里,拉到黑暗的花园里, 那地方菩提树这般伟大,这般阴凉, 兰花还这样童真似的发着芬芳, 那地方并排的圆杨树, 从堤旁到水上, 那地方,橡树生在肥田上, 那地方,荨麻生出香味。 往那里,往那里,往安乐的田地里去, 那地方,田地天鹅绒似的发黑, 那地方,燕麦满眼都是, 轻轻地摇曳出温柔的浪儿, 又重又黄的目光射下来了, 从透明的、白而圆的云儿里, 那地方真好呀! ——从待烧的诗里 读者也许已经讨厌我的日记,请安心吧,我已经决定 ,只刊印上面所写的那些。但是在离别的时候,我不能不 说几句关于行猎的话。 带着枪和狗出去行猎自然是很美的事情,譬如你并不 生来就是猎人,但你喜欢大自然,你就不能不羡慕我们猎 人,你听着吧。 你知道不知道,春天在朝霞以前出行是如何的快乐呀 ?你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在深灰色的天上,有几处闪耀 着星星,潮湿的微风扑面而来,能隐约听到夜之微声,隐 在黑暗中的树枝微微摇动。此时,他们把皮毡铺在车上, 把茶饮放在脚后。辕马长嘶着,很雅致地跨着腿儿;一对 刚刚醒来的白鹅静悄悄,慢吞吞地在路上来回走着。后园 的看守人正在打鼾,每个声音仿佛都停在凝冻的空气里, 静止不动。你坐下了,马儿一下子动起来,车子大声地击 着。你就走了,走过教堂,从山上往右,经过水堤,湖泊 渐渐地开始生出烟气来。你觉得有点寒意,你把大衣领盖 住脸儿,打起盹儿来。马儿拔着腿在泥塘里响亮地溅着水 ,马夫呼啸着,你已经走出四里多路了。天边发着胭脂色 ,乌鸦在橡树上醒了,不灵便地飞着;喜鹊在黑暗的草堆 附近啾啾儿叫着。空气发亮了,道路显出来了,天色亮了 ,云儿发白了,田地绿油起来了。在农屋里,木屑烧成红 光,大门后面传出鼾睡的声音。那时候朝霞发红了,金带 在天上拉着,山涧里飘着蒸气,云雀响亮地唱着,清晨的 风吹起来了,红日轻轻浮出来。光明像水似的涌出来,你 的心激动起来,仿佛鸟儿似的。如何新鲜、快乐、爽快呀 !四周能看得很远。小树林后面是乡村,再过去又是一村 ,还有白色的教堂,山上都是橡树林,后面是湖泊,就是 你要去的地方。马儿,快走吧,快走吧!大步往前走!还 剩下三里路,没有多少了。太阳很快升起来,天晴朗了, 牲口从乡村里迎面走过。你走到山上了,如何的景致呀! 小河蜿蜒着十里路,在雾里发着蓝,河后有葱绿的草原, 草原后面有小山坡。涉水鸟呼喊着在湖泊上飞来飞去,穿 过潮湿空气中的白光,远处的风景看得一清二楚,但并不 和夏天一样。你的呼吸是如何自由呀!四肢动得如何爽快 呀!人的身体被春日的新气息环绕着,显得多么健壮呀! …… 至于夏天七月的早晨呢,除了猎人以外,谁能感受得 出在朝霞里树林旁边闲走的快乐?你的足迹在满露而发白 的草上印出绿痕来。你拨开潮湿的树林,那种蕴藏着温和 的夜之香味围绕着你,空气里充满艾草的新鲜苦味,荞麦 和豌豆的蜜味,橡树林在远处高墙似的站着,在太阳里发 亮并且发红。空气还是很新鲜,可是已经感觉出热的临近 。因为芬芳的流溢,头不由得眩晕了。矮灌木一望无边, 远处有些地方的燕麦成熟了,泛着黄色,荞麦成为窄行, 显出红色来。不一会儿,车儿响了,乡人一步步走着,把 马放在阴凉底下。你同他问好,就走开了,镰刀的响声立 刻从你身后传过来。太阳渐渐地高起来,草很快干了,天 气开始热了。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天边发起黑来, 静止的空气呼出刺人的暑热。“老哥,在哪里可以喝水? ”你问刈草的人。“那边山涧里有井呢。”从浓密的胡桃 树林中间和野草上,你走到山涧下面。断崖底下果真隐藏 着泉水,橡树很贪心地把自己掌状的干枝伸展在水上,银 状的大水花摇动着,从铺着细柔青苔的底里升出来。你伏 在地上,你喝够了,但是你懒得动身。你身在阴凉里,你 吸着芬芳的湿气,你觉得很舒服,树林在你对面炙烧着, 仿佛在太阳里发黄了。但是这是怎么啦?风儿忽然飞旋起 来了,空气在四周颤抖着,不就是雷吗?你从山涧里出来 。太阳还在四周很明亮地照耀着,打猎还可以呢。但是黑 云生长出来了,它的前边拉成长长的袖子样儿,侧着成为 弓形。草和树林,一切都发黑了。快一点!那边大概看得 见干草造成的车房。快一点!你跑到了,走进去。如何的 雨呀?如何的闪电呀?水从干草屋顶上滴落在发香的干草 上面。太阳又出来了,雷雨过去了。你出来了,天哪,四 周一切闪耀得如何喜悦呀,空气如何新鲜而且温润呀,草 莓和蘑菇如何发香呀! 可是到了薄暮了。晚霞着火似的发红,占据了半个天 空,太阳在那里落了。附近的空气仿佛特别透明,和玻璃 一般;远处停着形状温和的、柔软的蒸气;鲜红的亮光随 同露水落在田野上面;树林,干草的高堆那里,生着长影 。太阳落了,有一颗星星亮起来,在落日的火海里 书评(媒体评论) 屠格涅夫的天才在于客观性的严格——他向来对 于无论哪一派论调的人都不加褒贬,而只是写生的描 画。 ——瞿秋白 精彩页 赫尔与卡林尼基 若是有人从鲍尔贺夫斯基县走到西斯群斯基县,便可以瞧出奥里尔省人和卡鲁加省人的种类间有极大的区别。奥里尔农人身材不高,并且佝偻,面上时含着不愉快的神色,低着额看人,食物恶劣,穿着草鞋住在白杨木造的小屋子里,也不经营商业。卡鲁加人却住在松木建造的大房子里,高身材,白色的脸上常常露出愉快的笑容,每逢过节便将皮鞋穿出来,作那黄油桦皮油的商人。奥里尔省的村落(指沃省东部而言)普遍位置在田野的中央,附近有好些洼地,渐渐地变为污秽的泥塘。除了些欣欣迎人的矮小灌木,间或有两三株瘦拐拐的桦树,在附近轻易看不见巨大树木的踪影。小房紧靠着小房,屋顶上放着腐朽的稻草……卡鲁加省的村落周围却丛生着森林。屋顶一律覆着木板,屋子显得大些,直些,大门永远深闭着,院内篱笆并不东横西倒,不会招引过路的猪进来做客。以行猎来说:卡鲁加省比较好些。奥里尔省,五年以后,最后的树林与灌木将见绝迹,池沼也很稀少的。卡鲁加省却和它不一样,丛林和池沼遍地皆是,可爱的山鸡还未迁移,善心的水鹬飞翔着,淘气的鹧鸪出人不意地飞来飞去,逗得猎人与猎犬又喜又惧。 有一年,我到西斯群斯基行猎,去在旷野里结交了一位卡鲁加的小绅士,名叫泡鲁提金的。他嗜猎如命,脾气却很好。但是有些弱点显露出来。例如他有一种习性,喜欢向省里的富家小姐求婚,往往就被人家拒绝了,还和他断绝往来,但是他一面对朋友诉说自己失败愁苦的事情,一面仍旧将自己园中所产的酸杏等瓜果送给富家小姐们的父母做礼物。他爱将平淡无奇的故事重复再说许多次,见了人便夸奖诺黑莫夫的文集和《平娜》小说。但是说话的时候,吃吃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将“阿得拿科”读成“阿得拿车”,叫自己的狗为“阿司托罗诺木”。家中实行吃法国式的大餐,这种大餐的秘密,据他的厨子所知道的,就在于能完全把每个菜的天然滋味给变更一下:肉变成鱼的滋味,鱼变成蘑菇的滋味,面变成火药的滋味,并且胡萝卜一定要切成斜方形,或平行四边形,才可以放在汤里。不过泡鲁提金除去这几个小毛病外,终是个极好的人。 第一天我和他相识的时候,他请我夜间到他那里去,说道:“这里离我的家有五俄里。步行是很远的。我们先往赫尔家里去吧。”(请读者许我不将他口吃的语气传达出来。) “赫尔是谁呢?”我问道。 泡鲁提金答道:“是我的农人。他的家离这里很近。” 我们就往赫尔家走去。丛林中央一片平坦坦的地上,矗立着赫尔家孤独的院落,他是用松木建筑的,和围墙相连。屋前用几根细木头支着一个席棚,我们走进去,有个二十岁上下、高身材、美貌的乡下少年出来迎接。 泡鲁提金问道:“斐迪亚,赫尔在家吗?” 少年露出白雪似的两排牙齿,一边笑着,一边答道:“不在家,赫尔去城里了,先生,吩咐驾车吗?” 泡鲁提金说道:“驾车去,给我们些酸汽水。” 我们进了木房子。整块木头砌成的干干净净的墙上,并没有贴过一张通俗的画片。墙角银质的圣像前面燃着一盏油灯,菩提木的饭桌新近刨光,非常干净,墙缝里和窗台上并没有咆哮的蟑螂驰骋着。年轻的乡下人不多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来,拿着一大杯极好的酸汽水,几片小麦制作的面包,和一个盛着十二根腌胡瓜的碟子。他将这些食物摆在桌子上,反身倚在门旁,面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眼光不住地向我们看来。我们还没有吃完点心,一辆大车已停在阶前,走出来一个头发蓬松、年纪约十五岁上下的小孩,双颊像胭脂般嫣红,用力揪着一匹肥壮的斑色马的缰绳,马车周围站着六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个面容都和斐迪亚相似。泡鲁提金理会道:“这大约都是赫尔的儿童!” 斐迪亚刚从屋里出来,走到台阶上听见这话,便插言道:“都是赫尔的孩子,还有两个呢:一个鲍泰浦,往丛林中去了;那个叫细多尔,同着年老的赫尔往城里了……”说着,向车夫说道:“瓦西亚,你注意些,今天坐车的是两位贵客。应当谨慎,让车子慢慢行走。大车坏了不算,贵客是禁不起摇晃的!”赫尔的孩子们听了斐迪亚的话,都不觉微微笑了。 泡鲁提金喊道:“阿司托罗诺木!斐迪亚你将这狗放在车上。”斐迪亚兴冲冲地把一只勉强含笑的狗高举空中,放落在车底。瓦西亚拉缰赶马,我们便向前行去。走了许久,泡鲁提金忽地指着前面一所矮小的屋子说道:“那个就是我的事务所,你愿意去么?”说着,车子就走到事务所门前。泡鲁提金跳下来说道:“事务所关闭许久了,可是还可以去看一看。”原来事务所里面只有两间空屋子。看屋子的人——一个拐腿老人,从里面跑出来。泡鲁提金向他说道:“敏聂奇,水在哪里呢?”敏聂奇听了这话,反身进去,一会儿拿来一瓶水,两只杯子。泡鲁提金向我说道:“你试喝一杯,这是极好的泉水。”我们喝完了,敏聂奇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泡鲁提金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我在这个事务所曾经卖给商人艾里略夫四亩森林,得了很大的利益。”说着我们上了车。过了半点钟才走到泡鲁提金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