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将史铁生放在“思想者”的位置，对他的思想进行了比较全面系统的研究，也许能够为读者走近史铁生提供一条道路。广博的视野，加上哲人的天性，使得史铁生在人类本源性问题上的思考是非常深入的，而且呈现出一种独立的品格。这使得他可以和世界上很多的大思想家展开思想的对话和精神交流，本书正是在比较文化的视野下对史铁生的思想展开论述的。书中引述了尼采、蒂利希、加缪、萨特、康德、昆德拉、陀思妥耶夫斯基、罗素、别尔嘉耶夫、弗洛姆、阿部正雄等思想家的观点，在有些章节也结合了现代物理学的新近理论，对史铁生的思想展开论述。

顾林，1979年出生江苏南通，中国社会科学院文艺学博士，现就职于山东省鲁东大学张炜文学研究院。

绪论
第一章 『爱命运』 史铁生的命运观
生命的悲剧意识
绝望的意义
一、极端境遇与坦诚的书写
二、接受命运：原罪与宿命
“爱命运”
一、约伯的启示
二、有关“存在”的思考
第二章 意义与永恒 史铁生的死亡哲学
死亡不是虚无，“我”不死
“无我”与“大我”
意义与永恒
灵魂不死的道德性确证及实证恩路
由死观生：永恒即是当下
第三章 孤独与爱的救赎 史铁生的爱情观（一）
孤独意识的二重性
孤独与爱情
一、人性密码：残疾与爱情
二、宿命的孤独
三、爱情的救赎
第四章 爱情悖论：爱与性的哲思演绎 史铁生的爱情观（二）
爱情是属灵的
爱情可否n对n？
一、《爱情问题》：孤独与爱情的悖论
二、《务虚笔记》：L的爱情
三、《我的丁一之旅》：理想的双刃剑
四、爱情是一种信仰或一项决断
存在先于本质——萨特和波伏娃式的爱情
第五章 『上帝』与政治 史铁生的人道主义思想
“叛徒”的难题
“我们”的位置
真正的人道主义
一、有关残疾人和“安乐死”的问题
二、自由、平等与博爱
第六章 『看不见而信』 史铁生的上帝观（一）
两种上帝：创世主与救世主
“看不见而信”
上帝信仰的合理性
一、宇宙的不确切性
二、“精神-经验”的证明
三、“深渊”境遇
第七章 『人与神有着无限的距离』 史铁生的上帝观（二）
人神距离说
一、三点认识
二、自由的辩证法
宗教精神的信仰者
第八章 史铁生的佛教观
佛教的“更为究竟”
佛教的“灭欲”
佛教信仰的功利性
基于大乘佛教恩想的回应
结语：“未完成式”——思想的文学性书写
参考文献
后记

顾林的这部书完成了，我在高兴之余也感到欣慰。经
过这么多年的努力，这部书终于问世。
顾林于2011年考取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系的
博士研究生，我是她的指导老师。2013年博士论文开题前
，她告诉我论文要写史铁生。我最初想的是，这应该是一
个比较容易做的博士论题。史铁生的作品不多，全部读完
，进行一些整理分析，就能写成。我的专业是做美学理论
，此前的学生也是以做西学或中国古代美学为主。他们常
常选一位当代西方代表性美学家，或者一个受到普遍关注
的美学焦点问题为对象进行研究。选中国当代作家作为研
究对象的学生，顾林是第一位，此后也还没有过。记得那
年在准备开题时，我请来了研究中国当代文学的白烨和李
建军等老师，请他们帮助指导。对这个选题，我当然也提
出了一些意见。记得我的主要意见是，要写得有思想深度
，像一位从事美学理论研究的博士生的著作，而不只是作
家作品的评述。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过虑了。这本书在理
论探索上的努力，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研究一位作家，可以依照生平的线索，进行传记式的
研究；可以依照作品的线索，进行内容和意义的分析；也
可以依照体裁形式的线索，进行文体学、叙事学、修辞学
的分析。但这部著作所做的，却不是如此。这部著作打破
这些常规，从一个角度出发，对作家的思想进行介入式的
研究。这个角度就是“救赎”。这里的“救赎”，不是阐
发法兰克福学派意义上的通过作品对生活进行救赎，而是
分析作家如何通过写作进行思想的探索和意义的寻求，从
而进行自我救赎。
从这一角度出发，作品讲了几个部分，分别是“命运
”、“死亡”、“爱情”、“人道主义”、“上帝观”，
还有一个补编讲“佛教观”。所有这些都是巨大而具有永
恒意义的话题。这些话题如果抽象地谈，可以写成一部或
多部抽象的、专门的哲学论著，那会离日常的生活极其遥
远；如果只是结合史铁生的作品语言情节来谈，又会陷入
到细碎的作品细节列举之中，无法提升出意义。怎样恰当
地把握这种论述与作品的距离、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的距离
，是很难的。但这部作品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通过一些
理论的论述，介入到史铁生的作品中去，从而为理解作品
做理论上的准备，再深入到作品中，将意义的分析一点一
滴地细心抽绎出来。这种做法，就做到了既贴近史铁生，
又具有思想的深度；书中所论述的思想，就既是史铁生个
人的，又具有普遍的意义。
史铁生的信仰，这是一个很难把握的话题。他“信”
，又不信某一个人格化的神；他有“宗教精神”，又不执
着于某一种宗教。怎样把握这一点，并且表述好，看起来
容易，其实很难。他是无神论者吗？是有神论者吗？一想
就俗，一问就偏。只能用心体会，才能得到；但心之所得
又只能让有悟性者懂，却说不出；能说出又很难下笔。要
写出这本书，就是要克服这重重困难，不仅读懂作品，而
且要根据对作品的领悟，看到史铁生这个人，将这种领悟
一丝一缕地从心中抽绎出来。这样写出的史铁生，就能实
现思想的还原、情感的还原和生命的还原。
顾林有着一种安静而遇事不着急的性格。2013年，她
的论文提纲受到史铁生研究会的几位专家的高度赞赏。我
说，快点写完吧，人家等着出版。她说，还有一些问题没
有想通。2014年，她把论文给我看。我说，差不多了，先
答辩，以后再修改完善。她说，还不行，还有一些想法没
有表述好。2015年答辩后，我说，稿子整理整理，先出版
吧。她说，还不行，写得还很粗糙，要再打磨。这一磨，
一下子就又磨了四年。在当今的学术大环境下，人人都很
着急，起跑、加速、冲刺，哪一个环节都不能输。像她这
样“不着急”，就似乎有一点另类。但是，读了这本书，
深感到“着急”和“不着急”还是大不一样的。多年磨一
剑，磨成的会是一把好剑。学术就贵在这种“不着急”的
“静”的精神。古人爱说，宁静致远，这句话也常被现代
人挂在嘴边，但真正懂却不容易。只有“静”，才能“走
近”。既是“走近史铁生”，也是走近学术。
这部书，对我们读懂史铁生，有很大的帮助。只有细
读史铁生，再读大量的文哲作品，读完后再读史铁生，细
心地寻找线索，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同样，读史铁生的
作品，再读顾林的这本书，回头再读史铁生的作品，就会
有深一层的领悟。当然，这部书本身也有着独立的意义，
文字细致优美，读来使人赏心悦目，也充满智慧的闪光点
。
再次祝贺顾林！
高建平
2019年8月4日

这部书，对我们读懂史铁生，有很大的帮助。只有细读史铁生，再读大量的文哲作品，读完后再读史铁生，细心地寻找线索，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这部书本身也有着独立的意义，文字细致优美，读来使人赏心悦目，也充满智慧的闪光点。

这是我的博士学位论文。就像我的导师高建平研究员
在为本书写的序中说的，在博士论文的写作上，我是唯一
一个偏离了师门传统的学生。我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选题
呢？主要是因为在那几年，我忽然觉得最为困扰我的不是
其他，而是生命的一些根本问题。尽管脑中一直萦绕着我
一定要写有关存在的论题这样的声音，但是该如何切入进
行这样的思考，我却一直找不到路径。开题迫在眉睫，焦
急无奈之下，我又转回了美学。但是当我在父亲的病榻前
翻看美学的书籍，我发现那些文字在那个时刻既入不了眼
也入不了心。父亲十年的肝腹水在那一年开春突转成了肝
癌，住院不到三个星期就去世了。尽管想到他比医生预判
的已经多活了将近十年，但是这并不能给我多少安慰。那
时，油菜花开得灿烂，乡间的哀乐声中，我想象着父亲背
着他最后的行囊，走在无边的、寂静的、永恒的黑暗之中
……回到北京后，我的心安定了，不再在美学和“存在”
之间纠结。我从存在主义哲学想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又
转回国内，就想到了史铁生。当读完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年版的史铁生全集，我觉得通过对史铁生的研究完成生命
主题的探讨，无疑是最为合适的，生命的根本问题正是史
铁生写作的主要内容。
我在2013年4月确定了这个选题，同年12月开题，开
题时除了社科院文学所的白烨老师、李建军老师、我的导
师高建平老师外，李建军老师还特意请来了“写作之夜”
丛书编委会的岳建一老师和王克明老师，他们都是非常资
深的编辑，也是颇有建树的作家和文化学者。老师们对我
的选题给予了肯定，对我的写作也寄予了厚望。2014年10
月，我参加了在延安大学召开的史铁生纪念大会，应岳建
一老师的要求作了发言。我原本想作一个关于死亡主题的
发言，为此写了一篇长文，不过最终还是在岳建一老师的
建议下，换成了信仰主题的发言。在准备这篇文章时，我
忽然意识到我正是因为死亡、命运等生命的根本问题走向
史铁生的，为什么论文不能从这几个主题出发来结构呢？
这样一种结构尽管不如我开题时所设想的结构那样“有机
圆融”，但是更符合我原本的心意，也更能体现写作的问
题意识，而史铁生一生的写作也正是围绕着这样一些问题
展开的。就这样，我换成了本书现在所呈现的这种主题式
的板块结构。论文在2015年5月顺利通过了答辩。休息半年
后，我花了几个月时间对论文做了修改和补充。王克明老
师认真通读了书稿，在书稿中做了细致的批注。他指出他
不太认同我对史铁生思想的有些判断，为此我们通了好几
封信来讨论。这次讨论促使我对书稿再次进行了修改，深
化了书中的几处论述。2016年底，“写作之夜”丛书编委
会特地开会讨论这本书的出版事宜，会后不久，解玺璋老
师将书稿推荐给了商务印书馆。迄今，这本书稿在商务印
书馆周转已近三年，经过了多番审核和修改。尽管如此，
因为我知识视野的限制和写作经验的缺乏，书中一定存在
一些疏漏和不足，诚望读者和专家批评指正。
书稿付印在即，回想这几年来，这么多师长、朋友给
予的鼓励和帮助，非常感慨，在此一并致谢。首先，我要
感谢我的博士导师高建平研究员。我常认为高老师是天生
有佛性的人，谦卑、随和、善良像是他的天性。他平等地
对待每一个学生，关爱每一个学生，从不试图以他的观点
左右学生的思想，而总是给我们充分的自由。论文写作过
程中，高老师给予的信任和关心是我很大的动力。他一直
牵挂着这本书的出版。如今在百忙之中又为这本书写了序
。他或许知道我是个骨子里缺乏自信的人，所以给予了如
此真挚的鼓励。谢谢高老师！我还要感谢我可爱善良的师
母李明老师。您的乐观热情感染着我们，让我们师门充满
了温暖和快乐。我要感谢周国平老师和白烨老师。从准备
考博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两位老师给予了我很多的鼓励
和无私的帮助。你们是我生命中重要的引路人。我要感谢
李建军老师。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您听到我要写史铁生
时激动的神情，记得您热心地为我的开题和答辩忙碌。您
在开题和答辩时提出的建议给我启发。我要谢谢张志忠老
师、倪学礼老师，谢谢你们的肯定和鼓励。我还要感谢我
的师姐宋晓琛和她的爱人王冲，以及我的好友董春利。谢
谢你们在我写作过程中提供的帮助。
这本书最终得以出版，我要特别地感谢商务印书馆。
谢谢总编丁波老师，责编朱竞梅老师、周小薇老师等付出
的努力和辛勤的劳动。我还要特别感谢“写作之夜”丛书
编委会。编委会是在201O年史铁生去世后由史铁生的终生
挚友孙立哲等发起创办的，编委会成员中有史铁生的亲朋
挚友，也有诸多文化和思想界的大家。成立这个编委会，
是为了出版一系列与史铁生相关的书籍，以使史铁生的思
想与精神得到更为广泛和深入的传播。编委会出版的第一
本著作是《生命——民间记忆史铁生》，其中收录了史铁
生的亲朋挚友、同学以及何怀宏、解玺璋、周国平等知名
学者的回忆和评述文章。这本书是我写作论文时的重要资
料。从这本书里，我看到了一个真实、

顾林对于史铁生其人其作，理解深入，评价中肯
，在资讯占有上深入面充分，文献引述上全面而客观
，行文上结构严谨，富有逻辑，论述中注重理论与实
际的结合、理性与感性的结合，语言流畅而灵动，文
笔佣优而清新，具有较强的可读性，堪为史铁生研究
中的重要成果。
——白烨
我最欣赏的一点是，顾林不是就史铁生作品而论
史铁生，她一方面有中西文化比较的广阔视野和对中
国文化传统的深刻反省，另一方面有对中国当下信仰
缺失的现实关怀，在二者交融的语境中着力阐明一个
问题：在超越性信仰对于我们的意义之重大和建立之
困难的张之下，史铁生是如何以执著的理性思考达成
超越性信仰的。我们还可以看到，在追随史铁生的问
题之思路的时候，顾林自己也进入了问题之中，这些
问题同时也成了她自己的问题，而在我看来，这样把
学术研究与精神探索融为一体的方式是极具生长性的
。
——周国平

第一章“爱命运”——史铁生的命运观
生命的悲剧意识
生命是一种悲剧性的存在，这不是一个消极的主观评断，而是生命本体的客观事实。生命根本的悲剧性，主要体现在人作为其生命的主体，却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你的出生由不得你做主，你是“被抛入”到这个世界中来的，所以，“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个事实的同时，也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这就是死亡，“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你何时会走到生命的终点，又将以怎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基本上也与你的自主选择无关。而在这从生到死的生命走向中，你又会经历怎样的历程？是诸事顺意，还是偶有波澜，抑或是命运多舛？相对于生死的无法掌控，人的生命境遇不排除人的主观因素的作用，但是当生命的重创，譬如因种种的天灾或人祸，或其他不知底里的原因造成的重病、伤残等巨大的灾难不幸来袭，人依然摆脱不了沉重的无力感。
不过，单纯强调生命客观的悲剧性是没有意义的，生命的悲剧性从根本上源于人对生命的悲剧意识。具体来说，是人对生命悲剧性的深刻体认，及由此生发出的对生命终极性的沉思与追问：作为浩渺宇宙间一种渺小的生灵，人之为人的意义何在？人的终极价值何在？而这种沉思与追问基于生命本体的悲剧性，又会激起更深层次的悲剧感，即生命之无意义或虚无的荒诞感。会有这样一种看法，即强调对生命的悲剧意识，是悲观的，但如上所言，生命的悲剧性是生命的客观事实，因此无关乐观或悲观。对生命的悲剧意识，关联于人对生命本体性的发问与沉思，这发问与沉思基于生命的纵深之处，又必朝向有限生命之外的无限浩渺。对生命的悲剧意识与对超越性信仰的追问是相互关联的。
而如绪论所述，中国文化尽管在理论层面也曾存在超越性的精神质素，但其超越性是不彻底的，更遑论实践层面。儒家思想的出发点和终极目的都在现世的秩序与进步上。作为国家型的宗教，儒家对中国人的影响最为深远，中国人骨子里的现实主义精神、实证主义思维与之有着深刻的关系；道家尽管在其旨向上是对儒家思想的反拨，相对儒家的现实主义，道家确实有着本体论的趣味，但道家的最高智慧则是大音希声、大智若愚、绝圣弃智，它更倡扬的是“坐忘”的悟道实践。在它的“坐忘”与逍遥游的审美情怀中，本体性的沉思实际上被虚化了；中国式的佛教禅宗，一方面体现了印度佛教对中国道家的趋同，但更可看出儒家思想的影响。它把印度佛教的彼岸世界拉回到了此岸，消弭了此岸与彼岸的差别，它看重的是机心立现、一悟成佛。如果说禅宗“渐悟”一派，还保留着印度佛教的理性传统，那么在“顿悟”一派中，对生命、对宇宙的理性思考是完全被摒弃的，当我们阅读流传下来的禅宗公案，对此会有非常强烈直观的体会。总体来看，中国传统文化正如李泽厚所总结的，有两大特点：一是实用理性；一是乐感因子。二者是相关联的。中国乐感文化最大特征是实用理性思维，中国人讲实用、讲实际，因此重视圆融变通，遇事不愿深究、不喜较真；也正是这实用理性思维培育了中国人血液中的乐感因子。乐感文化在几千年的积淀、传承中影响了中国人的心理结构，成为人的心理本体。
史铁生说，中国艺术中多的是惨剧和喜剧，“惨也归因于（赃）官，喜也归因于（清）官”，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悲剧。中国缺乏悲剧性的书写与悲剧性的精神，文化是宿因，本质上在于悲剧意识的缺乏，也就是史铁生所说的“感受力的缺失”。“不被感受的东西等于从未发生，不被发现的冲突则不能进入灵魂的拷问。”然而生命的悲剧性是无法回避也不应回避的。从个体生命而言，悲剧是生命的本然存在；而如史铁生所言，只有人对悲剧的意识与感受力，才能使人的灵魂成长。人对生命悲剧性的觉察与感受，当然不可能改变生命本然的面貌，不能改变生命的疑难。生命的悲剧性本就是人之宿命，意味着生命疑难处境从根本上的不可改变。但是，对于生命之悲剧性的意识，也并非无所作为。事实上唤醒人们对生命的悲剧意识是有意义的。因为没有一种对生命的真实的否定，没有对绝望的深刻体认，也就不可能产生对生命或人的真正的肯定，这正是蒂利希所揭示的“绝望”的意义所在。而“中国人很少真正彻底的悲观主义，他们总愿意乐观地眺望未来……”余华笔下的“福贵”真正凝练展示了普遍的中国人的心态：绝望是不存在的，因为，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就这样，人和命运和死亡和一切悲剧性的事实达成了和解。大多数中国人标榜这种和解，并为这种和解而感动。在其中，我们看到了道家“齐生死”、“同是非”、“万物皆一元所化”的本体论哲学思想与逍遥游精神的影子。这种思想与精神取消了这样的追问：如果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么人和其他一切有生命之物的区别又在哪里呢？没有这样的追问，便没有人灵魂的成长。而灵魂的成长，最大的标识，便是人能跳出有限的尘世，对着虚暝、对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