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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费尔南多·佩索阿是二十世纪伟大的葡萄牙语诗人,他用一百余个异名创造出一个独特的文学世界。 在这些异名当中,“冈波斯”可能最接近佩索阿本人的真相:张扬恣肆的精神世界,只是他用诗歌和文字织就的一个梦;现实生活中,他是一个出门时连旅行箱都永远收拾不好的平凡小职员。 本书主要收录“冈波斯”的短诗,也收录著名的长诗《烟草店》《鸦片吸食者》等。这是“冈波斯”的第一个汉语译本,希望能为中文读者呈现出一个较为清晰的“冈波斯”形象,为领略佩索阿庞大的写作世界提供一个入口。本书另收录《回忆我的导师卡埃罗》《无政府主义银行家》。 目录 我躺在甲板椅子上闭上眼睛 十四行三章(选二) 鸦片吸食者 码头到处是忙乱,预示即将来临的停泊 一次航行的途中 哦,当我们向海而行 但不仅仅是尸体 不早不晚……太完美了 是的,我知道这很自然 我想喜欢喜欢本身 是的,一切都对 哦,陌生城市咖啡馆里最初几分钟 生活是给没有意识的人的 重游里斯本(1923) 重游里斯本(1926) 如果你想自杀 远处的灯塔 烟草店 写在一本旅行中途丢弃的书里 我开始明白我自己 旁批 冥府之神 推迟 我有时候沉思 几乎不情愿地(好像我们知道!)大人物从平民跃起 写在一本诗选最后一页的话 糟糕的夜里,每晚的实质 把着雪弗莱的方向盘去辛特拉 云 时报 英伦风的歌 讽喻诗 波尔图式内脏 也许我不比我的梦更真实…… 失眠 偶然性 哦,给我开启另一个现实! 马里内蒂,学者 我的心是风帆鞭打的神秘…… 省略号 哦,让一件事未完成的新鲜感! 不要担心我:我也有真理 哦,恐怖的寂静弥布卧室 稀释液 音乐…… 砰的一声 注意 夜晚,我走在郊外的街道上 有太多的神! 卡里·纳辛 沙漠是伟大的,一切都是沙漠 遗忘之记忆穿过雾天而来 电车站 我厌倦了智力 生日 碳酸饮料 那位英国姑娘 台灯座 可怜的朋友,我对你无可同情 不!我只要自由 破布 我写的诗多到不敢相信 我得了寒热病 牛津郡 是的,是我,我自己,我变成的样子 哦,十四行…… 不要高声说话,生活在此 好吧,我不大对劲…… 延长这场沉默的对话毫无用处 我在午夜和午夜的寂静中醒来 关于塔维拉的记录 我想死在玫瑰中,因为童年时喜爱玫瑰 我的心,这受骗的海军上将 生活中欢乐的日子太少…… 哦,多么令人惊奇 现实 地图的辉煌,通往具体的想象的抽象之路 收拾行装,但没有目的地 辉煌的 原罪 他们给我戴了一顶帽子—— 里斯本和它的房子 多么幸福 这古老的苦闷 我下了火车 麻木地 星期天,我要以别人的名义去公园 我多久没写一首长诗了! 午夜的宁静开始降临 在一个永不启程的前夜 这么多当代诗歌 象征?我厌倦了象征…… 古人召唤缪斯 当我不再考虑 我,我自己…… 我不知道是否星星统治了世界 虽然如此,虽然如此 一个死人平静的失去性格的脸 有时我有了好的想法 那时候没有电 我摘掉面具,照镜子…… 哦!变得漠然! 返家 我什么都没想 诗,希望之歌 我知道:有人说了真话…… 我醉醺醺于世界上一切不公…… 今天我什么都缺,仿佛地板 不,不是疲倦…… 哦,洗衣妇的烙铁划过 我感觉晕眩 一根直线的诗 在那儿,我不知道在哪儿…… 我们在里斯本闹市区偶遇,他走向我 乡间度假 所有的情书都是 附录 回忆我的导师卡埃罗 无政府主义银行家
序言 葡萄牙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1888-1935)是二十 世纪欧洲现代主义时期最伟大的诗人之一,生前声名不著 。他四十七岁病逝,身后留下一大箱手稿,有两万五千多 页,其中一部分得到整理出版,包括诗歌、散文、文学批 评、哲学论文、翻译等不同门类,为他在全世界范围赢得 了广泛的声誉。 佩索阿出生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五岁丧父,八岁时 随母赴南非,与派驻德班做外交官的继父生活,在当地接 受了良好的英语教育。十七岁时,佩索阿独自乘“赫索格 号”经苏伊士运河回到葡萄牙读大学,两年后里斯本爆发 学潮,在混乱中佩索阿退学,实行自我教育。此后三十多 年每日上下班,为贸易公司做商业信件翻译,酗酒、写作 ,基本没有踏出过里斯本周边。期间他曾用外祖母留下的 一小笔遗产尝试过开出版社,做过一些商业中介的生意, 但都没有结果。 从他的手稿判断,佩索阿写作不辍,几乎一天都没有 停歇过的样子,这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构建的庞大的写作 世界有着紧迫感。佩索阿的文学世界里,绝大部分作品没 有署在他自己名下,而是被他分别安在不同的“异 名”(heteronym)身上。他的异名,不同于笔名或假名, 都是完整的、区别于其“本我”的人,有自己的生平履历 、社会关系,有自己名下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有着极强 烈的、符合其性格和观念的风格。异名之间的风格互不相 同,形成对话、继承、衬托、补充等多种关系,或者完全 “没有”关系。这种关系有文本层面上的,也有“真实” 生活中的交往,包括会面、互相写信、批评等等。 佩索阿前前后后采用了一百多个异名,或者更多,其 中有的是诗人,有的是哲学家、批评家、翻译家,有的是 天文学家、心理学家、记者等等,就像孙悟空拔一把毫毛 变成了许多化身。不同之处是,孙悟空拔出的每一根毫毛 都是孙悟空,而佩索阿的每一个异名都不是佩索阿。甚至 佩索阿“本人”也是这异名系统中的一个,是一个异名、 真名、本名的统一体(或者矛盾体,两者在此是一回事) ,考虑到“佩索阿”这个词在葡萄牙语里的意思是“人” ,事情就更意味深长了。佩索阿的本人,正如冈波斯所说 ,“并不存在”,却赫然成为撑起这个庞大的文学世界背 后的黑洞或零。这个黑洞或零,最终而言并不是否定的, 而是从否定的维度平衡了佩索阿的写作世界。 佩索阿最重要的异名有这么几个:诗人卡埃罗、冈波 斯、雷耶斯,写《惶然录》的索莱斯等等。冈波斯和雷耶 斯都把卡埃罗看作导师,并有私下交往(关于冈波斯和其 导师卡埃罗以及其他几位异名的关系,关于这几个人之间 的关系和作品风格,可以参考附录——冈波斯的回忆性批 评文章《回忆我的导师卡埃罗》)。把卡埃罗和冈波斯的 诗对照参看,会非常有趣。因为他们都是佩索阿的思想投 射,有各自独特的哲学本原,是从此本原生发出来的诗人 。传统观念认为,文学作品如果只是一种哲学观念的表现 ,那么这个作品就是失败的,在文学作品中,哲学观念最 好是自下而上自然生成的,而不是自上而下的演绎。即使 这个观念是对的,佩索阿也肯定是个例外。 事实上,伟大的文学都只能是例外,因循守旧对现代 文学来说从根本上就不可行。从实际形态上看,佩索阿的 这几个异名的声音都从清晰的哲学观念出发,演绎或呈现 出自然生发的活泼形态。不同于他的导师卡埃罗的无目的 性、无哲学性的“看”,冈波斯主张“感觉主义”,目的 是“感受”一切,其“感”发言为声,在很大程度上却是 惠特曼影响的功劳。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异名”其实 是一个发声的契机,没有它们,佩索阿的声音也许会很狭 窄。有经验的诗人都知道,获得一个声音是多么巨大的幸 运,因为这个声音就是诗人的一切,有了这个声音,就有 了命定的释放。而佩索阿获取了不止一个声音,每一个声 音最后都喷薄而出,呈现出一个大诗人的形象。 佩索阿短暂的一生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惊 人事件,似乎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但他的作品在这样的 异名建构下却如狂涛骇浪,横行不羁,繁复多变,完全是 另外一番气象。我们通常会说,伟大的作家构建自己的世 界,这句话也许同样适用于佩索阿。佩索阿的不同之处在 于,他构建的世界不像别人那样涵盖在其作品集内,把个 人、环境和观念融汇贯通于其统一的作品集内部,被批评 家从中辨识出一个处于时代中的个人形象——而这个形象 通常是一个高度的综合矛盾体,一个抽象的合理化投射。 佩索阿也构建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体现在其庞杂的写 作中,但他颠覆了统一的“作者”的概念,把“自我”分 成许多碎片,抛洒在其世界的各个角落,以其自然生活的 松散方式形成宏大的“体系”,或者,更准确地说,抵御 这样的“体系”。佩索阿构建的文本因此从本质上、方向 上不同于传统的文本,而是与非文本化的世界共时存在, 互为异名,平行交错,造成一个根本的悖论。这个悖论是 他最伟大的创举,是在现代社会中对自我、身份认同的洞 见。 跟佩索阿生活大致同时代的爱尔兰诗人叶芝一生纠缠 于那些折磨自我的“面具”,叶芝的一生就是不断脱去一 层层的面具,剥茧式地最后到达“真理”的过程,这个过 程对叶芝来说是个艰难的蜕皮的过程。但佩索阿似乎并没 有感到被“真理”折磨,也没有任何“真理”意义上的焦 虑,这也许是因为他的异名虽然本质上也是自我的投射和 割裂的部分,却也相应地承担了其分内的问题、对问题的 求索和对现实的体验。佩索阿的“本体”得以隐没不见, 在他的异名系统里成为一个不在场的维度。这些异名各自 为战,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人生目的和方式,其实也是一 种历时、历史、历世的方式,是统一性的历史观所不能解 释的。当然,有批评家企图从卡埃罗、冈波斯、雷耶斯三 位一体的关系中厘定佩索阿“本体”的脉络,这个也能增 加我们对佩索阿的认识;但有一点我们需谨记,这只是很多 批评构建之一。佩索阿的成功正在于他的世界里没有佩索 阿的作者之本体,如果说其本体可以辨识,正如上文所述 ,那也只是一个黑洞,所有认识之光都吸引、分解、偏离 。作为读者,我们有一种辨识作者形象的惯性,佩索阿的 独特之处正在于阻滞我们的惯性,让我们永远抵达不了“ 作者”的城堡,即使身体已经在“城堡”之中。 和同时期的很多欧洲作家(叶芝、里尔克等等)一样 ,佩索阿终其一生对占星学有强烈的兴趣,他和著名的神 秘学家阿莱斯特·克罗利(AleisterCrowley)通信,后 者曾到里斯本访问过他,并在他的帮助下设局假装自杀( 有趣的是,克罗里和叶芝曾同属一个叫作“金色黎明”的 神秘主义组织,两人之间有过激烈的冲突,但除此之外, 佩索阿和叶芝应该没有什么个人关系)。佩索阿给莎士比 亚、拜伦、王尔德、肖邦等名人绘制过星盘,也给他的异 名制作过星盘,据传说,他还大致准确地预言了自己的死 期。跟叶芝一样,佩索阿尝试过“自动写作”。虽然从现 有的资料很难具体化神秘主义对佩索阿的影响,但很明显 ,佩索阿的异名写作,是受到了神秘主义、占星学的很大 影响。 同在神秘主义影响的背景下,佩索阿的道路却完全不 同于叶芝,叶芝在焦灼中企图弥合、超越相互冲突的人格 面具,以达到一个经验主义的统一;佩索阿却根本没把分裂 的自我当作问题,他任由分裂的自我在世界上回答自己独 特的问题,获取各自独立的生命。完整并非一切,这就是 佩索阿庞杂的异名分裂对自我、对整个传统和整个世界做 出的更为有机的回答。冈波斯在《烟草店》的开头宣布“ 我是空无”,但冈波斯的感觉主义同时又是一切,是感觉 到一切的空无;佩索阿的本我,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平衡了所 有一切的“本质上不在场”的空无。 有人说,冈波斯是最接近佩索阿本人的一个异名。不 知道这个判断如何得出的,因为从表面看,冈波斯的风格 狂放、恣肆,还曾四处旅行,和佩索阿本人“平庸无奇” 的狭小生活反差很大。但我对这个判断是赞同的。冈波斯 的张扬和恣肆是在精神世界里的,实现于他的梦想,而非 实际行动。虽然他去过很多地方,他出发的“行李箱”却 永远收拾不好,他的出发永远在“后天”。他对世界的怀 疑和悲观虽然深重,但在碌碌无为的“实际生活”中却总 缺乏“勇气”,无法贯彻其悲观哲学,总是在指责自己无 法踏出行动的第一步。这种深刻的分裂,应该是佩索阿本 人的生活。但也很难想象写出冈波斯这样诗歌的人,在生 活中会是一个没有分裂的、完满的功利主义者。从这个意 义上讲,冈波斯是最为接近佩索阿的异名的判断,也许不 需要更多的文本证据来支撑。即使将来有更多日记、书信 等传记材料的支持,我们也很难判断这些日记、书信的背 后含义,因为佩索阿本人身处文本的哪个层面,是很难确 定的。相反,也许常识上的推断会更接近事实。 本书收录的是冈波斯的诗歌,大部分收录的都是短诗 ,也包括几首长诗,比如著名的《烟草店》和《鸦片吸食 者》,但几首篇幅特别长的颂诗如《胜利颂》《海洋颂》 等没有包括在内。希望能呈现出一个有着清晰形象的冈波 斯,为读者进一步把握佩索阿的庞大写作世界提供一个入 口。必须感谢闵雪飞当年的鼓励和帮助,正是在她的提议 下,我才鼓起勇气翻译佩索阿,并从冈波斯的声音里辨识 了一部分的自我认同,也从中学到了一些具体的技巧,运 用到自己的写作当中。附录中的小说《无政府主义银行家 》署名是佩索阿“本人”,虽是小说,却有苏格拉底对话 的风格,其戏剧性来自对一个荒唐理论的层层剥茧的“推 证”,又有点哲理侦探小说的味道。最引人赞叹的是佩索 阿在推论过程中的重复修辞、不慌不忙的语调,其语调的 平衡微妙、反复腾挪,堪比最好的诗歌。 这些诗大部分都是前几年的旧译,除了在网上零星发 表过之外,有一组诗曾在高兴老师的支持下在《世界文学 》发表。这次编选除了修订旧译,也补充了一小部分新译 。译文参考了英译本,凡是有重复的,都用两个以上的译 本互相参译。趁这次结集出版,我把所有的诗,除了个别 几首没找到原文的,都参照葡语校读了一遍。当年在北京 上学的时候学过几年西班牙语,后来读博士的时候学过法 语,所以借助工具,还是可以看出一些问题。纠正的英译 本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明显的意义错误,个别 的错漏行;意义偏离较多的地方,啰唆的地方,参照葡语使 之简洁化,去掉英译者的添加,尽量直译。凡是没有把握 的,一般保留英译的理解,但有时候也根据上下文做出自 己的判断;极个别的地方,不同的英译本理解大致形同,而 我根据葡语语境,有不同看法的,也做了相应的修改。这 样一来,几乎所有的诗都有不同程度的修订,相当一部分 的译文相对英译底本有很大改动。修改最多的就是标点符 号了,英译本把很多省略号改成破折号,我基本都改回原 文的省略号,也根据葡语添加或删去了一些空行。虽然做 了这些基本的工作,但肯定还有不少错漏之处,希望读者 批评指正。期待有更全面、更专注的译本问世,特别是能 参照手稿进行一些版本校正、异文梳理工作的译本。 2017.8
导语 费尔南多·佩索阿一个人用众多异名创造了一个独特而奇幻的文学世界,“冈波斯”可能是其中最接近他本人的真相,本书即是其以异名“冈波斯”创作的诗卷。朴实自然,佳句迭出,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和名篇都有收录。另额外收录2篇随笔《回忆我的导师卡埃罗》和《无政府主义银行家》。本书由诺奖诗人(希尼、沃尔科特)的翻译者杨铁军多年打磨,精心翻译。 书评(媒体评论) 佩索阿的一切作品都是对失落的身份的追寻。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帕斯 佩索阿是惠特曼再生,不过,他是给“自我”“ 真我”以及“我的灵魂”重新命名的惠特曼,他为三 者写下了美妙的诗作。 ——著名文学批评家 哈罗德·布鲁姆
精彩页 我躺在甲板椅子上闭上眼睛 我躺在甲板椅子上闭上眼睛, 命运如一座悬崖,矗立于我的灵魂。 我过去的生活混杂了将来的生活, 在某一刻,一阵喧哗从吸烟室 钻进我的耳朵,一定是棋局结束了。 哦,颠簸于 对波浪的感受中, 摇荡于 一个让我安心的意识里:今天还不是明天, 至少现在,我还没什么必须履行的责任, 我的本性并非如此,只是放任自己感受罢了, 躺在椅子上,像一本瑞典女人遗忘的书…… 哦,沉浸于 想象的迟钝中,毫无疑问有一点困倦, 平静的动荡不安中, 忽然变成我曾是的那个孩子, 在乡下的房子里玩耍,最基础的代数也不懂, 更别说情感的X和Y…… 哦,我全部的我 渴望生活中那个并不 重要的一刻, 哦,我的全部渴望它,就像渴望别的, 那些我在其中并不重要的时刻, 那些我不用脑就理解的,存在的彻底虚无的时刻, 周围是月光、海和孤独,哦阿尔瓦罗。 十四行三章(选二) 我打量自己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对于感觉是如此的着迷, 如果从自己接受的感受之中 分散注意,就等于失去了自己。 我呼吸的空气,饮的这酒 属于我赖以存在的方式本身: 我从来没弄清如何才能反抗 我制造的这些倒霉的感受。 我也从来没有完全搞清楚 我是否真能感我所感,我是否 如我所见的,一模一样的我( 我感到的我是那个真我吗( 即使对感觉,我也是一个无神论者。 甚至不知那感觉着的人是不是我。 里斯本,1913.8 听着,黛西。当我死去,虽然 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你必须 告诉我伦敦所有的朋友,我的死 如何让你痛苦,然后去吧, 去到约克,你说的你出生的地方 (但我并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事情……), 告诉那个可怜的男孩,他曾给过我 那么多快乐的时光(可以肯定, 你对此一无所知),说我死了。 甚至他,我以为我真诚地爱过的他, 也不会关心……然后去把消息 散播给那个奇怪的女孩赛西丽, 她相信终有一天,我会伟大…… 去他妈的生活,走在其中的每个人!…… 1913.12(在一艘开往东方的船上) 鸦片吸食者。 ——致马里奥·德·扎一卡尔内罗 精神在我吸鸦片前就病了。 感受生活,既是枯萎凋零, 也是大病初愈,我借鸦片的 慰藉,寻求东方往东的东。 甲板生活肯定要置我于死。 高烧在我脑子里昼夜折磨。 我寻找得恶心了都没找到 一架弹簧把我的身段捕获。 在一种矛盾和星体的无能中, 裹着金衣褶的我把日子虚度, 一道浪花,尊严是它的滑落, 快乐是我的疾病的神经中枢。 正是被一连串灾难的发条, 一种伪飞轮装置所驱动, 我才在飘着无梗之花的园里 漫步,满是绞刑架的幻梦。 我踉跄着穿过内心生活那 一道道油漆和纹路的工艺。 感觉像在家里,手握那把 割掉了先知者头颅的刀子。 我为祖父手提箱里的过犯偿还, 而他犯罪却不过是为了好玩。 我的神经从绞架垂下,十二条 一组,我掉入一道鸦片的深渊。 在吗啡的催眠作用的推动下, 我在颤抖的透明里失去自己, 镶嵌着钻石的夜晚月亮升起, 它仿佛是我的命运的终极。 我从来都是一个坏学生,现在 我也只是看着船在大海上犁过, 穿过苏伊士运河,一路驮着我的 生活如一丸樟脑,在黎明时刻。 那些丰富充实的日子过去了。 从工作中我得到的只有倦怠, 今天我感觉如有胳膊卡住脖子 让我窒息,却夹紧掉不下来。 跟大家一样,我曾是个孩子, 出生在一个葡萄牙的小镇里, 但我见过一些从英格兰来的人 他们夸我英语说得非常流利。 我想通过“普朗”或者《墨丘利》 出版几部诗集和短篇小说, 但我怀疑此世——没有风暴的 一场旅行——无法拖延更多! 虽然,我们也有快乐的时刻, 但甲板生活充满了压抑哀愁。 我和德国人、瑞典人和英国佬 谈话,但活着的痛苦那么长久。 往东航行,见过中国和印度, 说到底,这也没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也只有一种活法可选, 地球哪里都一样,小得要死。 所以我吸鸦片。就当它是药。 我一口鸦片吸下,就在那一刻 得到康复。我住在思想的底楼, 看生活慢慢逝去是一种折磨。 吸烟。哈欠。如果沿地球一直 往东不会到西的话,该有多好! 我怎么能访问现实的印度,如果 印度只存在于我的灵魂的一角( 耻辱丢脸,是我的唯一的遗产。 那些吉卜赛人偷走了我的财富。 也许一直到死,我都不会看到 一个能够庇我以温暖的房屋。 我假装在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