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以抗战为题材的小说，其中既有战争场面的描写，又有日常生活的叙事。它在战争场面描上的出彩之处是以艺术的方式生动再现了东北抗日战争时期的大事件，歌颂了我中国军民浴血奋战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而日常生活叙事的亮点则是由事见人，由人见魂，使小说具有深度精神价值。
日寇入侵之际，一座名为驻马庄的小村中，工人、农民、知识分子、青年学生、东北军，甚至土匪，白山黑水养育的中华儿女奋起反抗：双打汽车、狱中战斗、大闹宝山县、逃出大青山，在绝户岭捉迷藏，于御寇洞里上演一出精彩的“瓮中捉鳖”……
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心的力量，谁拥有正气、正理、正道，谁就拥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吴梦起，（1921-2010）笔名吴扬，山东烟台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就读于威海卫公立中学，历任学徒、职员、店员、会计、记者、辽宁农业学校教师、高级讲师。辽宁省第五、六届政协委员，辽宁省文联第三届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第三、四届理事，辽宁省儿童文学学会名誉会长，铁岭市文联名誉主席。1946年开始文学创作，198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青春似火》《隋唐新传》《大明盛衰》《小响马传》《腥风血雨话宫廷》，中篇小说《在苹果园里》，短篇小说集《航行在绿色的海上》及童话集等20余部。童话《老鼠看下棋》获首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上海儿童文学园丁奖、辽宁省省委及省政府优秀文艺成果奖，童话集《吴梦起童话选》获第四届宋庆龄优秀儿童文学奖。

序幕 风雪除夕夜
第一章 大年初一
第二章 旧恨新仇
第三章 会宾楼前
第四章 学徒期满
第五章 伙食问题
第六章 入伙上山
第七章 胡氏兄弟
第八章 历史一课
第九章 《黄海怒涛》
第十章 火并黑熊
第十一章 大闹县城
第十二章 抵制日货
第十三章 双打汽车
第十四章 九月十八
第十五章 准备迎敌
第十六章 拉出队伍
第十七章 初试锋芒
第十八章 游击大队
第十九章 军事会议
第二十章 夜袭县城
第二十一章 多少之间
第二十二章 狱中战斗
第二十三章 上级代表
第二十四章 抗击日寇
第二十五章 布谷声声
第二十六章 捣毁贼巢
第二十七章 得道多助

正气、正理、正道注定中国抗日战争必胜
——吴梦起长篇小说《除夕之夜的枪声》代序
马力
吴梦起的《除夕之夜的枪声》是一部以抗战为题材的
小说，其中既有战争场面的描写，又有日常生活的叙事。
它在战争场面描写上的出彩之处是以艺术的方式生动再现
了东北历史上震惊中外的“皇姑屯事件”和“九一八”事
变的过程；而日常生活叙事的亮点则是由事见人，由人见
魂，使小说具有深度精神价值。阅读这部小说，读者不仅
可以窥见一段历史的本质，更重要的是能加深对本民族灵
魂的理解。如果我们把小说中传递出的思想信息凝聚起来
，就会得到这样的启示：哀兵必胜。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
武器，而是人心的力量，谁拥有正气、正理、正道，谁就
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一、存天地正气人路不绝
《除夕之夜的枪声》的结构由序幕和正文二十七童组
成。其中序幕部分是整个故事的前奏，宗旨是介绍小说主
人公朱全海，透过他与邪恶势力的斗争，凸显正气对一个
人做人的重要性。
朱全海本是山东烟台的一个铁匠，为人忠厚、诚实，
靠辛勤劳动养家糊口。他个性耿直、倔强，“喜欢打抱不
平，旧社会欺负人的事那不是太多了吗？只要叫他看见，
不管是谁，他都敢伸手管。就这么一来二去，得罪了当地
的一个恶霸，那恶霸带了十几个人，来拆他的铁匠炉”，
又打伤了他。养好伤之后，“他一口气离开了烟台”。他
所处的社会显然是一个穷人无处讲理的社会，他胸中的这
“一口气”，一是对社会不公的不满之气。二是不甘受人
欺、不想向恶势力低头的正气。一气之下，他们一家决定
闯关东、投靠东北的妻姊秀英，另谋生路……
小说序幕对朱全海形象的塑造意义非凡。它重在显示
穷人做人的尊严。穷，是不合理的社会制度造成的，不是
穷人低人一等的原因。因此，人可以穷，气和志不可以短
。穷人若受欺，必以命相搏，你死我活，这叫活得硬气。
当然穷人要在恶人面前挺直腰杆，还要有一副“好骨架”
、有一身好武艺，有一种猎猎神威，才能让恶人心惊胆战
。这个形象的塑造告诉我们，“肉食者鄙”，真正的能人
、智慧在民间。朱全海既有一身正气，又有保护做人尊严
的能力，具有宝贵的品格。只有胸怀正义，才能压倒邪气
，社会才有希望。
二、秉信仰之力真理无敌
抗日战争既是钢铁与钢铁的较量，又是中日两个民族
历史、文化、民心的对决。哪个民族掌握了真理，能凝聚
民心，哪个民族就具有任何钢铁都无法战胜的力量！《除
夕之夜的枪声》通过对中学历史教员、共产党党员张治形
象的塑造，充分显示了真理无敌的力量。
张治是一个学者型的现代知识分子，又是一个有觉悟
的战士，在他身上可见中国人爱智慧、爱真理的探求精神
，同时知识和信仰也是他和敌人进行战斗的武器。从他的
知识结构看，他具有传统与现代两种知识体系：前一种是
隐性的，但透过一些情节依然能感受得到。比如张治是个
私塾先生的儿子，这表明他的家学根底深厚。在崔老槐之
子崔明耀当了宝山县的商会会长兼警察署署长之后，曾一
度想请张治给他“当秘书”，张治对这一报酬丰厚的“美
差”明确表示“绝不能从命”，体现出“富贵不能淫，威
武不能屈”的崇高气节。他不买有钱人的账，却时刻把穷
人放在心上，与他们同甘苦共命运。当朱全海的儿子朱振
涛没钱读初中的时候，他先向校方争取为他免除学费，又
自掏腰包，每月为他补足三块钱的伙食费。这又体现出孟
子“贵民不贵君”的思想。他的现代知识体系是显性的，
也是小说表现的主要方面。他曾在北平的一个大学读书，
在那个风云际会的政洽文化中心，他受到世界先进文化的
洗礼和世界上最有头脑人物的影响和熏陶，从而确立了马
克思主义的信仰，成为一名坚定的共产党战士。
大学毕业后他受党组织的委派，回东北老家发动群众
，建立抗日根据地。这期间他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群众
宣传，把自己掌握的真理在东北大地上传播，把自己的信
仰变成东北大众的信仰，这是小说前半部分着重表现的内
容；二是组织群众进行抗日斗争，这是小说后半部分的核
心情节。
小说对张治形象的塑造表明，他是白山黑水养育的中
华儿女，又是东北人民由蒙昧走向觉醒的启蒙老师；他是
民族危亡时刻肩负救亡大任的中国“脊梁式”人物，又是
带有文化精英色彩的民族英雄；他是群众的贴心人，又是
群众的主心骨与领路人……透过这个形象我们看到信仰和
真理的力量。过去，日寇能把魔爪伸向中国，是由于中国
人民愚弱。如今，真理一旦为群众所掌握，有信仰的民众
就会催生无坚不摧的伟大力量。《除夕之夜的枪声》对张
治这个独具光芒的形象塑造，让全世界在黑暗中看到了中
国的曙光。
三、行人间正道民生不息
《除夕之夜的枪声》的后半部分主要写“九一八”之
后至一九三七年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前东北抗日游击队的斗
争生活。正像《国际歌》所唱的那样，“从来就没有什么
救世主”。宝山县的工人、农民、青年学生在党的领导下
，一不靠蒋介石，二不靠东北军，而是自己成立抗日武装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审时度势，不断打击敌人的有生
力量，表现出“勇于战斗，还要乐于战斗”的乐观主义精
神，在战斗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智慧、勇气和力量。这些
平时手握锄头、锤子的工农大众一旦被真理照亮心田，生
命中的潜能就会空前爆发出来，从而磨砺美好品德，创造
战斗奇迹，让自己以及整个民族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得到新
生。
与东北人民处在敌对状态的是日本侵略者。他们既无
信仰，又无良知，却欲壑难平，以杀人为儿戏，嗜血为乐
。土井繁雄曾对崔老槐说：“家父常常训示我，帝国军人
，必须建立一种‘杀’的信念，或者也可以叫作‘杀’的
哲学吧。”所谓杀的哲学，是赤裸裸的法西斯哲学，是反
人道的哲学。
为了推行“以夷制夷”的策略，他们还把末代皇帝溥
仪抬出来做“满洲国”的皇帝。在中国的帝制被推翻二十
余年之后，他们仍要维护和复辟它，这是倒行逆施。历史
的车轮绝不会倒转，倒行逆施者绝不会有好下场。
“天有好生之德，，是中国人信奉的天道。社会的进
步，人类文明的进步归根结底也无不以解放人，让个人获
得自由，让人类生活得更幸福、更美好为目标。而日寇视
杀人为儿戏，为满足一己的贪欲杀人如麻，要置中华民族
于死地，要奴役全世界人民，既违背天道，亦违背人道。
他们的暴行既给中国人民造成空前的灾难，受到全世界人
民的谴责，也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除夕之夜的
枪声》的结尾虽然没有写到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的那一天，
但是一个没有人性、没有信仰、没有人道的民族，从一开
始便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而心存正气、秉承正理、奉行
人间正道的中华民族无论在前进路上遭遇多少挫折，也一
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除夕之夜的枪声》因为有了对两个不同民族灵魂的
挖掘，才没有使小说仅仅停留在表现战争的镜层，而是有
了精神的深度。正是有了精神的深度，才使它在所有以救
赎为主题的小说中脱颖而出。《除夕之夜的枪声》的创作
既标志着吴梦起文学创作的制高点，也代表了东北文学创
作的制高点。
2018年5月7日午夜于沈阳

阅读这部小说，读者不仅可以窥见一段历史的本质，更重要的是能加深对本民族灵魂的理解。如果我们把小说中传递出的思想信息凝聚起来，就会得到这样的启示：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心的力量，谁拥有正气、正理、正道，谁就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序幕 风雪除夕夜
1
一九一六年的阴历除夕，正赶上个暴风雪的天气。没到过东北的人，不知道这东北地区特有的“冒烟雪”的厉害。那西北风“呜呜”地叫着，雪片儿在空中让风撕成了粉末，然后铺天盖地地往下撒，老远一看，就像是刮过了一阵浓烟，要不怎么叫“冒烟雪”呢！这风，吹得人头皮生疼，雪就往人的脖领里钻。迎着风走路，一步迈不了半尺远。
这时候，偏还有辆独轮车在山道上顶风走着。这种车子好认，一看就知道是从山东来的。推车的也分明是个山东大汉，三十来岁，高高的身量，浓眉大眼，穿一身破旧的棉衣。这工夫独轮车正走在奉天一吉林搭界的盘道岭上，一路上坡，车子“吱吱扭扭”地叫着，像也在跟着推车的汉子使劲挣扎。汗水在那汉子的脸上流成沟，跟融化了的雪水一起从下巴往下淌。前边拉车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穿件破棉袍，衣襟塞在腰里扎的布带上。他头拱地，躬着后背，一边拉一边轻轻地哼着。独轮车的两个耳厢上，这一边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两手使劲捂着肚子，仿佛正在忍受着十分剧烈的痛苦。另一边，绑着木头风匣、铁钻子、几把铁锤，一看就知道是些打铁的家什。
那独轮车艰难地爬着山道。车上的女人说话了：“爹，我下来走会儿吧，恁太累啦！”“好好待着吧。”拉车的老头喘吁吁地说，“你那个样子，还能走路吗？”风雪似乎比方才小了一点，这也是东北地区的特点，只要天擦黑，风就会慢慢地停下来。他们终于爬上盘道岭的岭顶了。岭顶上有一片树林，密密麻麻的油松把风雪给挡住不少。独轮车停到树林边上，推车汉子放下肩头的搭襟带，直起腰，摘下毡帽头，扯起衣襟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水。
突然，从树林里跳出两个人来。一个瘦长条，手里擎着把明晃晃的短刀，一个矮个子，拿块红布包着个手枪模样的东西。两个人几步扑到车前，瘦长条把短刀一晃，刀刃正冲着推车汉子的胸口，那矮个子就把红布疙瘩朝拉车老头比量着。
“千什么的？”瘦长条一声断喝。
推车大汉慢慢放下衣襟。他双手抱拳，微微点头：“兄弟是个铁匠，路过贵宝地，求您高抬贵手，放俺过去。”
瘦长条把短刀抖了两抖：“好轻松！老爷就靠这山吃饭，拿买路钱来！”
老头搭话了，他说：“大王爷，俺们可是穷苦人，从山东逃荒来关东投亲，哪儿有钱呀！您高抬贵手吧！”
“别跟我哭穷，老爷这儿就是雁过也得拔根毛。少废话，赶快掏钱吧！”
老头继续哀求，他用混浊的双眼瞅瞅矮个子，又瞅瞅瘦长条：“大王爷，您找错人啦。但凡有点办法，俺还能抛家舍业地下关东吗？恁看，俺个顶个都是破衣烂衫，再就是破风匣、烂铁锤，没件值钱的物件。大年三十儿的，恁就权当行好放生吧！” “真哕唆！”瘦长条的刀尖碰碰推车汉子的胸口，“没钱，把衣裳剥下来！”
那女人这时已从车上下来了，她也跟着哀求：“大王爷，行行好吧！这冰天雪地的，恁剥了衣裳，俺不得活活冻死呀！”
“行好，行好！行好你到岭北驻马庄找崔善人去，他行好！可老爷们就得靠山吃山，喝西北风撑不饱肚子，懂不懂？今天是年三十，”瘦长条又补上一句，“老爷图个吉庆，要不，早叫你们开膛破肚啦！”
老头和女人还要哀求，那推车汉子却冷静地说：“爹，别说了。”他两眼盯着瘦长条，“在山东，都听说关东山的好汉讲义气，可没想到恁是这样！好吧，咱们交个朋友，恁留下俺爷仨这身破烂衣裳，俺腰里还有点钱，俺送恁买碗酒喝。”
“真是贱骨头！早识相点多好！行啦，麻溜点儿掏出来吧！”
推车汉子双手掀起衣襟，在裤带里摸索着，他的腰里传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撞碰的声音。两个劫道的匪徒互相瞧了一下，咧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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