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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2016年10月9日我们北大中文系1956级四十余位老同 学举行了入学60周年联谊会,会后张仁健同学提出希望能 编一本我们年级的回忆录,作为对母校120周年校庆的献礼 。他的建议得到同学们的热烈响应。为此,我们成立了一 个五人筹备小组,起草了征稿启事。我们深知编这本书难 度很大,有同学说你们如果能征集到20篇稿就算不错了, 30篇就很不错了,40篇那就特别不错了。当时我们还真没 有谱,到底能征集到多少篇稿件,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 本着马寅初校长知难而进的教导,迎着困难而上。我们本 着一个也不能少的原则,凡是通讯录上有地址的同学,我 们都寄发了征稿信,有70封左右,反馈回来的只有不到一 半。而且有的年纪大的或有病的同学表示无能为力,写不 了稿了。有的信被退回,地址变了,或发生了变故。于是 我们利用电话、电邮、书信再进行联系、再动员,居然有 的失联多年的同学也联系上了,他们努力回忆写作,写不 了新稿的就用旧稿。经过我们的努力,在同学们的大力支 持下,有的同学一下子写了三四篇。我们几个筹备小组的 同学碰过几次头,研究进度以及审阅已经发来的稿子。到 2017年9月中旬,张仁健同学专程从太原到北京与筹备小组 的同学一同研究下一步事项,确定了编委会成员,主编、 副主编人选以及如何修改来稿和划分栏目。并决定10月底 为截稿日期。到10月底我们收到约90篇稿件,大大超出了 我们预期,还有一些书画作品,由此可以看出我们年级真 有不少多才多艺的才智之士。我们把这些来稿分成六个栏 目,其中以《燕园春秋》和《萦梦情怀》两个栏目的稿件 最多。燕园春秋中同学们回忆了在北大求学时的难忘岁月 ,对母校充满了感恩之情。《萦梦情怀》中同学们深情地 怀念我们的恩师和一些已故的同学,师生的情谊,同学的 友情永远难忘。我们议定每篇文章配发两张照片,一张是 年轻时的,一张是年老时的近照,通过对比我们可以看出 当年风华正茂的英俊少年伴随沧桑岁月如何变成白发苍苍 的矍铄老人。许多同学翻箱倒柜找出不少具有历史意义的 珍贵照片,特别是找到了当年我们四个班的毕业集体照, 让回忆录留下了青春的岁月。 在编辑此书的过程中,我们得到了本年级同学的大力 支持,尤其是一些年长或有病的同学,他们克服各种困难 积极写稿,比如陈键同学、吴济时同学,他们都已年近九 旬,他们不仅积极写稿,还反复修改,寄来珍藏的老照片 。沈昆朋同学常年卧病,生活不能自理,竞以顽强的毅力 ,把纸放到一块木板上,艰难地每天只能写几十字,最后 竞写成了一篇一千多字的回忆文章。廖文同学患有帕金森 氏症,手颤抖得很厉害,他居然也写出一篇短文。本来他 期待能看到书的出版,可惜他竞于2017年11月溘然长逝, 没有能看到书的出版,至为遗憾。卢冬同学已85岁高龄, 但还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他不仅自己积极写稿,寄照片, 还去动员廖文同学写稿,给廖文同学拍照,多次提建议, 真是一位热心的好同学。陈耀庭同学身居海外,心系祖国 ,他于繁忙的讲学之余,自己写稿,还给郭丙于、陈纪峰 两位已逝同学写了充满怀念之情的散文。刘文昭同学写了 《我们的“编外同学”》一稿,记下了贾若瑜将军和我们 年级的深情厚谊;她还协助编委会请谢冕学长写了文情并 茂的《我们曾赴春天的约会》。刘登翰同学社会活动很多 ,挤出时间写了好几篇稿,特别是写了怀念廖东凡同学的 稿件,等于是代表全年级了却了怀念廖东凡同学的夙愿。 此外像秦川同学、齐裕妮同学、张日凯同学、王绍新同学 、史有为同学等都积极写稿,对书的题目、栏目划分提出 不少建议。我们联系到了蔡根林、李泉两位已逝同学的女 儿,她们都深情地写出了对亲人的怀念,并提供了照片。 我们在网上联系到了王金屏先生和崔志博先生,王金屏先 生是我们同届新闻专业的同学,他通过回忆的形式,对发 小邢志恒的情况做了介绍和悼念;崔志博先生是王昌珞的 同事和挚友,著文怀念了王昌珞在大兴安岭的拼搏奋斗和 艰难乐观的生活,以及二人的通信和唱和。值得提到的同 学还有很多,应该说每一位写稿的同学都应该提到。还有 的同学虽然没有写文章,但寄来了书画作品。以上这些情 况使我们很受感动,我们深深感受到我们年级是一个团结 的集体,是一个友爱的集体,是一个有凝聚力的集体。虽 然我们毕业已经半个多世纪了,但我们之间的友谊牢不可 破,情意深挚长存。 我们感谢中央文史馆馆长、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袁行 霈老师,北大原党委副书记、副校长、校友会常务副会长 、顾问郝斌同志为我们题词,谢冕学长撰文,感谢北岳文 艺出版社的领导、责编为本书的策划、审阅、出版付出了 不少的心血。当然,由于时间的仓促,我们又缺乏经验, 疏漏和不当之处在所难免,敬请大家批评指正。是为记。 付梓在即,主编张仁健同学于2018年11月6日突发疾病 ,不幸辞世。他作为本书的倡议者、策划者、编辑者,其 用心最细、用力最勤,生前一直关心和关注本书的出版。 书未出版,斯人已逝,令人痛心, 目录 辑一 燕园春秋 未名湖回旋曲 1956年日记八则8 勺园晨夕 湖光水色铸就的学术之路 抹不掉的记忆——五十多年前在北大做研究生 北大杂忆 北大哲学楼101 在陆平校长家看球赛 春风得意马蹄疾 北大往事碎片 燕园六年忆 遥想同学当年 薪火相传,砥砺前行 那时他们都年轻 北大杂忆 发烧的岁月 开阔视野,奠定基础;栉风沐雨,历练人生 燕园杂忆之一 荣正一掠影 李骅年掠影 被“右派”,“二度梅(霉)开” 回忆与怀念——漫谈中文系1956级3班的老同学们 插班一年记 让汉语走向世界 上学初记 燕园五年祭 在未名湖畔仰望头顶浩瀚的星空 未名秋思 燕园的梦 甲子回眸 辑二 经世历练 记陈纪锋——一位靠自身努力绝地翻身的好同学 给我自己写点东西 我在西藏二十年——谨以此文献给母校北京大学诞辰120周年 西域边陲文存拾零 逢凶化吉有所为 寻找桂智贞学姐——60年后又相逢 辑三 追日奋进 读刘月华《汉语语法和对外汉语教学》感言 王叔珩《山竹诗文》集序文 李文初文集序、后记 和老同学一起编书的难忘经历 未了未名情之不惑创名刊 未了未名情之迟暮招诗魂 辑四 铭心感悟 心中的北大 回首来时路,阳光风雨后——暮年随笔 未了未名情之舞文话疚咎 一段往事 辑五 萦梦情怀 思念翟世祯 父亲蔡根林 记郭丙于——一位淡泊人世、无牵无挂的兄长 我欲乘风归去——记探望病中的吴兆孟同学 半世兴安雪涌冰——记王昌珞同志 永远的怀念——怀念同学薛宝琨 外来者的“故事” 沉重的足迹 同学汪景寿轶事 还是妈妈好 一代名师——游国恩先生印象记 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悼庆生 悼良骏 怀念小廖 怀念我的几位老师 燕园杂忆之二 怀朱彤 祝好人岁岁平安——忆陈如老师 两代人的怀念 哭庆生 永远的怀念——忆挚友饶杰腾 一路走好,乐士大姐——怀念学姐好人学者 我所认识的邢志恒 深切怀念周祖谟先师 一位何等快乐的战士——怀念何乐士同学 悼烈茂、文初袁良骏 未了未名情之濡沫忆故友 冬日的话语——深切怀念吴组缃老师 长篇小说《悠悠玄庄》的通信 忆恩师曹靖华、季羡林及其他 吴小如先生教我备课 话别——深切怀念吴小如老师 诸天寅/462 辑六 丹青韵语 曹国臣诗二首 李文初诗五首 我们的“编外同学” 入读北大五十年咏怀 清晨 我的老年养生生活 火车欢快向北行——记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专列”乘车记 诗词五首 卢沟晓月 陈键的书法 李延祜的电脑画 刘登翰书法诗歌 吕美勤的画 乔懋渔的画 吴兆孟的画 竺明章的书画 后记
精彩页 再其次,学术自由还体现在北大丰富的藏书对师生的全方位开放。此时,北大文科研究生每次可借阅三十本书,与讲师享受同等的待遇;文献学、古典文学的研究生还可以在指定的阅览室翻读一些善本书、孤本书;现代文学的研究生,可以在旧期刊阅览室翻读清末以来的在社会上已经罕见的报刊;外语系学生和理科高年级学生可以翻读英、俄、意、日等各种书报。我们在校内新华书店东墙看到的赫鲁晓夫秘密报告的中译文,便是几个学生从学校的英文报纸上翻译过来的。 作为一年级学生,我们多是慕大学者之名而去外系听课的。不过,因知识积累不够,听起课来很吃力。如我选择了西语系,旁听F先生讲授的“十九世纪英国文学”,由于许多作品不曾读过,无法对教授的解析引起共鸣,所以旁听几次以后便退出了。但,即便如此,我仍觉得受益匪浅,因为它扩大了我的视野,看到了自己文学基础知识之不足,促使我去读雪莱、拜伦、司各特等人的作品,后来还延伸到读莎士比亚,读俄国的普希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在发现自己的“小”之后,那种如饥似渴地对书的痴迷,是难以言状的。 遗憾的是,好景不长。北大自由、民主的学术氛围,我们只享受了一年;第二学年,便被反右派斗争的暴风雨无情地摧残了。 北大人有着勤奋读书、独立思考的良好学风。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图书馆总是座无虚席。天刚蒙蒙亮(冬天则天还没有亮),我们便大步向图书馆或阅览室走去,占一个座位。看一阵子书,去食堂吃早饭,再回到原座位。倘若上午没有课,便可以静静地坐到中午十二点才离去,有时连早餐都懒得去吃。在万籁俱寂的读书氛围中,你会感受到灵境缥缈的奇妙,有时灵性还会流出智慧的闪光。 在未名湖畔,一年四季,我们总能听到莘莘学子朗读外语的琅琅书声。在假山上,在亭子中,几个学生围坐在一起讨论问题,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偶尔也能遇见一对情侣沿着湖边漫步。如果这位谈情说爱的花季少女穿着林道静式(“五四”新女性式)的旗袍,她大概是中文系的学生;如果是穿花色短裙或无袖短衫,她可能是外语系的学生了。 下午课余活动时间,同学们活跃在体育馆内或操场上。打篮球的,打排球的,踢足球的,游泳的,击剑的,练武术的……个个是虎虎有生气。我是印度尼西亚的归侨,喜欢打羽毛球,报名参加了校级羽毛球乙队。因每周只训练两次,其余日子我便练习长跑——沿着足球场的跑道长跑。我那时一口气能跑5000米,在系里还算是佼佼者呢! 体育锻炼归来,我们几个男生按马老的经验洗冷水浴。沐浴后,我常约几位同学到海淀饭馆去喝啤酒。那时候喝一公升啤酒,不点酒菜,只需四角钱,四个人才花1.60元,按我每月25元的调干助学金,每周去喝两回,也还招待得起。 记得在纪念我们年级毕业四十周年校友返校聚会的日子里,许多男女同学回忆往事,都说他们喝啤酒的习惯,是我培养的。哈哈!大学五年,我培养了多少酒徒呢! 值得一提的是,我班(56级3班)三十名学生,只有四名女生——其中一名还是已婚的军嫂。这四名女生,在我印象里,没有我培养过的酒徒(一位来自东北的女生,有点海量,然非我所栽培也)。令人烦恼的是周末舞会。我们这些来自机关、部队的调干学生,多数喜欢跳舞。每逢周末,总要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皮鞋也擦得锃亮,带着舞伴,步入舞厅(所谓“舞厅”其实就是大饭厅)。这时,我和班内的S同学常常为此犯愁,那位军嫂可以不用考虑了,其余三位都不曾学过交际舞,我和S却也无心要把她们训练成舞伴。 “呜呼!我们班里的女生太少了!”每逢周末或节日,我和s泡在啤酒杯里常常发出这样的感慨。有时,为了消磨时光,我们只好头顶木板凳,跟着成百上千的同学到东操场去看电影了。 百无聊赖的周末,我躺在床上,读一点古诗词,想借此寻找一条感情宣泄的渠道。我曾经喜欢杜甫的七绝《江畔独步寻花》:“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P52-53 导语 张仁健主编的《此世今生未名情/记忆文丛》分成六个栏,其中燕园春秋部分是北大中文系五六级学子回忆了在北大求学时的难忘岁月,对母校充满了感恩之情。萦梦情怀部分则是学子们深情地怀念恩师和一些已故的同学,文章中师生的情谊,同学的友情永远令人难忘。本书还收录了当时的照片,以及学子们的书画作品。 序言 我们曾赴春天的约会——题北京大学中文系1956级纪 念册 我和1956级同学相差一年先后入学,我们都是应“百 花时代”的召唤而来燕园相聚的。记得当年,战争的硝烟 已经远去,中国人告别了长久的战乱岁月,宛若望见了和 平建设的迷人前景。全社会、包括我们的校园,到处都弥 漫着早春的气息。起重机和挖土机在战争的废墟上挖掘新 厂房的地基,马达轰鸣,列车飞驰,到处漂浮着春潮涌动 的建设尘埃。在学术界和文学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成为最新、最诱人的口号。那时节,未名湖畔的秋柳依 然披拂着翠绿的枝条,博雅塔影下那一弯秋月,多情地映 照着如水的夜晚。我们相约在充满想象的燕园。 那时,我们1955级已入学一年。我们已怀着喜悦开始 了我们的“向科学进军”的新生活。三好班,又红又专, 劳卫制,文科首办五年学制,实行苏联式的五分记分制, 还有花长裙和周末的交谊舞会,三角地,大小饭厅,东操 场的露天电影。紧张、忙碌、兴奋,这一年过得非常美好 。记得那一天魏建功先生给我们上音韵学课,刚开学,课 室分布在各个角落,魏先生一时找不到,晚了几分钟来到 教室,他一头汗,气喘吁吁,开头就向我们道歉:“你们 不要以为这是我的常态。”他的“开讲”引起满堂善意的 笑声。我们也把这种欢乐传给了晚到一年的师弟师妹们。 经过院系调整,校园内大师云集。给我们上课的都是 各个学科的学术领袖人物,都是顶级教授。我们也把这种 幸福感传给了他们。当时北大的主政者雄心勃勃,声称要 办像莫斯科大学那样的“一流大学”。当年是反资反帝的 高潮年代,我们鄙视(甚至也不知)剑桥、牛津、耶鲁和 哈佛那些世界名校,我们在文化领域也是“一边倒”。于 是,那时的世界一流也就剩下了当时苏联的莫斯科大学。 正是此时,1956级同学进校了,相信他们和我们当年一样 ,都是以美好的心情参与到建设一流名校的美好憧憬中的 。 对于他们的到来,我首先关心的是家乡来了什么人? 听说厦门有一位新生是写诗的,我急急地与他见了面,这 就是刘登翰,他告诉我当过记者。后来熟悉了,按照家乡 的习惯,我们叫他“阿登”。接着有人说,还有一位将军 夫人,是小汽车送来的,下车时还撑着遮阳伞(此细节当 事人说没有,待考)。将军夫人就是缪柳西,也是福建人 ,她的夫君贾若瑜将军参加过长征。后来知道缪柳西和我 们同班的张炯还是亲戚。对于高干以及高干夫人,我们那 时总有些心理距离。但是很快,这种“警觉”消失了。我 们不仅和缪柳西成了朋友,也和贾将军成了朋友。将军身 经百战,勇武儒雅,从戎于川黔,问礼于齐鲁,平生嗜文 善诗,本质上是一位文人,他还是研究《孙子》的专家。 将军对柳西十分尊重,日常称呼都是“老师”,终生不改 。 就这样,我们和56级共同拥有了这座校园,共享了“ 百花时代”的早春欢乐。那时我们住在同一座宿舍,楼上 楼下。上图书馆,娱乐,用餐,后来是学生社团,办刊物 ,大家都是以美好的心情迎接我们的新生活。廖东凡(我 们称他小廖)每天长跑,锻炼完了来不及消汗,总到我的 宿舍小坐,闲聊,而后上楼。我们和56级同学亲密无间, 有些课程还是在一起上的,我和刘登翰、洪子诚后来还合 作做诗歌研究,成为挚友。 但是不幸,这春天毕竟是短暂的。那年我们办《红楼 》,鬼使神差,无意间选用一幅国画“山雨欲来”做封面 ,不想竟是一语成谶,果然引来一场大风暴。很快就到了 1957年的夏季,中国的上空乱云滚滚,整座校园也陷在动 荡和喧嚣之中。我们的正常学习生活失去了平静。夜以继 日地对于国家前途以及民主自由的大辩论,这一切都是我 们所未曾经历的。我们的正常思考和言论自由,受到了恶 意的戕害。渐渐地开始了凌厉的政治惩罚,同学们的一腔 热血和善意,被当成恶意的“向党进攻”,一场预设的“ 阳谋”把我们深深地引入了泥淖之中,苦难开始侵袭我们 。 一批怀着报国之心的青年,从被诱导“斗争”他人, 到无一幸免地“被斗争”,几乎所有的人都无以自拔地身 陷被责与自责的苦难之中。然而,首当其冲的还不是这些 受蒙蔽、被羞辱的师生,而是我们尊敬的马寅初校长。他 以一纸“人口论”触犯天尊,大字报铺天盖地,马校长终 遭放逐。春天般的马寅初时代于是黯然落幕。他一年一度 带着微醺的、随意而洒脱的新春团拜致辞,从此成为绝唱 。令人缅怀的马寅初时代结束了,从此也中断了绵延了数 十年的蔡元培奠基的“民主科学”的立校传统。马寅初作 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学者,他的不屈的身影始终伴随并激励 着我们,他留下了掷地千钧的声音始终响在我们耳动. 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 应战,直至战死为止,绝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 那种批判者们投降。(《重申我的请求》) 顷刻间,明丽的春煦化为了肃杀的秋戾。我们预设的 百花时代的约会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这真是噩梦一般的 经历!从此,我们55级和56级一样,学业被迫中断了。那 些为我们授课的教授,几乎无一例外地被分别谥为各色各 样的“反动权威”,先后离开了课堂。而作为学生的我们 ,则被安排投入无休止的名目繁多的、各式各样的新的斗 争和改造之中,而斗争的对象就是我们的老师。在这种所 谓的“拔白旗”的学术批判中,我所处的55级以一本“红 色文学史”曾经成为“典型”。说来愧疚,我本人也是这 支身不由己的批判队伍中的一员。批判过老师,接着就是 改造学生,我们也在深入社会基层的堂皇号召下被驱出了 校门。 修水库,盖猪圈,“大跃进”,挖地三尺搞“深耕” ,下矿井挖煤,大炼钢铁,一会儿是门头沟、延庆,一会 儿是平谷、通县,北京郊区县没有我们不到的地方,就是 不让我们回到课堂。此后数年,我们两个年级有时一起劳 动,更多的时候是各自为战,彼此互不通问。“大跃进” 之后是三年困难时期,之后是大浮肿。我听说56级同学中 有不堪批判而自杀的,而更多的不幸者则被“戴上了”各 式各样的“帽子”而成为另类。幸存者是有的,但也是人 人自责自危,都是惊弓之乌。这些都在如今这本纪念册中 留有惨痛的痕迹:他们幻想过,他们坚持过,他们抗争过 ,他们无愧于自己的人生。 百花的约会就这样黯然落幕。55级毕业星散,56级此 刻不知在何方。如同兵荒马乱的岁月,我们没有心情、也 没有机会彼此告别。大部分56级同学的行止以及他们让人 嗟叹的经历,只是在读到这本纪念册才知道的——你们的 命运不比我们好,也不比我们坏。1960年我被留校任教, 正是赶上“瓜菜代”的艰难岁月,我没上讲堂就下放门头 沟斋堂公社,做人民公社的一名基层干部。当年我的工作 是清理“共产风”遗留的问题,向广大的农民“退赔”。 从骡子、果树、自留地到铁锅和饭碗。那时忍着饥饿,中 午一碗加了菜帮的汤粥,下午四点是漫长一日中的另一餐 ,也是汤粥一碗。 寂寞困顿中,刘登翰毕业了,在离校之前他希望与我 一见。我把下放的地址给他,多情的他终于经过一日的火 车、长途车和步行的颠簸来到我所在的斋堂公社。那是一 个肃杀的秋日,斋堂川的树叶已开始凋零,河边开始凝冰 。满山的酸枣已经成熟。我们上山采了许多酸枣,算是对 于这个秋天的纪念。 别了朋友,前路空茫,何日再见?我们没有想象,其 实,再丰富的想象力,我们也不会想到,随之而来的长达 十年之久的风狂雨暴!亲爱的朋友们,我们都是百花时代 的弃儿,我们当日享有的只有斋堂川中的那份别离的秋寒 。 2017年9月6日于昌平北七家岭上村
内容推荐 张仁健主编的《此世今生未名情/记忆文丛》为北大中文系五六级学子半生的记忆断简连缀文集,也是北大学子敬献给北大120周年华诞的一份菲礼。本书共分六辑,全书会议个人的学习、生活,师生情谊,同学友情,美好爱情,坎坷人生,奋斗历程,学术成就,及印象深刻的点滴往事,内容充实,血肉丰满,通过此窥探那一代北大学子的精神风貌和心路历程,值得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