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吟/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由莫应丰所著,是一部直面上世纪十年浩劫的长篇小说,它以空军某兵团司令员彭其受迫害的经历为主线,通过三位将军的命运遭际,颂扬了老一代革命家在生死考验下的原则性和斗争性。小说不仅以诗意化的理想表达了一位正直将军在特定年代的内心动荡,而且通过生动人物群像塑造,再现了一个时代的精神生活。本书曾获首届茅盾文学奖。
莫应丰(1938-1989):湖南杨桃江人。1959年考入湖北艺术学院作曲系,后在广州空军部队从事文艺工作。1970年转业。曾任湖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将军吟》《桃源梦》《小兵闯大山》及中短篇小说集多部。
一九八一年三月十四日,病中的中国作家协会主席茅
盾致信作协书记处:“亲爱的同志们,为了繁荣长篇小说
的创作,我将我的稿费二十五万元捐献给作协,作为设立
一个长篇小说文艺奖金的基金,以奖励每年最优秀的长篇
小说。我自知病将不起,我衷心地祝愿我国社会主义文学
事业繁荣昌盛!”
茅盾文学奖遂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奖项,自一九
八二年起,基本为四年一届。获奖作品反映了一九七七年
以后长篇小说创作发展的轨迹和取得的成就,是卷帙浩繁
的当代长篇小说文库中的翘楚之作,在读者中产生了广泛
的、持续的影响。
人民文学出版社曾于一九九八年起出版“茅盾文学奖
获奖书系”,先后收入本社出版的获奖作品。二oo四年,
在读者、作者、作者亲属和有关出版社的建议、推动与大
力支持下,我们编辑出版了“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
,并一直努力保持全集的完整性,使其成为读者心目中“
茅奖”获奖作品的权威版本。现在,我们又推出不同装帧
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以满足广大读者和图书
爱好者阅读、收藏的需求。
获茅盾文学奖殊荣的长篇小说层出不穷,“茅盾文学
奖获奖作品全集”的规模也将不断扩大。感谢获奖作者、
作者亲属和有关出版社,让我们共同努力,为当代长篇小
说创作和出版做出自己的贡献,为广大读者提供更多的优
秀作品。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莫应丰著的《将军吟/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讲述“文革”初期,空军第四兵团司令员彭其因反对吴法宪而遭到批判,兵团宣传部部长江醉章操纵造反派绑架彭其,并采取各种手段,欲置其于死地;兵团政委陈镜泉主持对彭其的批斗会,但却在暗中对难中的彭其给予生活和精神上的保护。彭其被撤职,送回兵团后又遭到江醉章的迫害,面对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和令人发指的摧残,彭其坚信党,坚信人民,不畏强权,同江醉章一伙展开了多种斗争。周恩来总理得知消息后派飞机将彭其接到北京。
中国南方有一座新城,已有十多年历史,却较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这座不出名的新城就叫南隅市。
南隅原是一个天然渔港,后来人民解放军海军部队看上了这个地方,决定把它建成巨大的海军基地。接着,空军也来了,除了在港湾附近修建了临海机场以外,还把一个高级指挥机关搬到这里来。司令部、政治部、工程部、后勤部、大礼堂、运动场、俱乐部、招待所、军人服务社……空军的和海军的灰色平房和楼房,星罗棋布,占据着纵横数十华里的若干处山洼、平地、海岸边。又根据军事专家们的建议,陆续修建了许多民用工厂、街道和居民住宅区,把军营和民房连成一片。现在的南隅已是一座拥有四十万人口的美丽的海滨城市了!
顺着最宽大也是最繁华的海城大道,驱车往东到尽头,拐个急弯跑一段弯弯曲曲的上坡路,有一座厚实的钢筋水泥大门横跨在柏油路上。那里每一分钟都站着一个或两个严肃的哨兵。这就是空军新编第四兵团司令部。
站在大门外,会以为里面是风景区或疗养地,只见洁净的柏油路一直伸进幽深的绿林。就在那绿林深处,那幢青灰色的挂满墨绿色窗帘的四层司令部大楼里,每日在指挥着上千架歼击机和轰炸机进行惊天动地的空中训练。偶尔也有激烈的空战从旁边的地下指挥所发出命令,机群在看不见的远处腾空而起。
司令员却较少在大楼里办公,要见他需从后门出去,拐进一条更加幽静的小路。那里有一个掩映在绿林底下的小院子,里面是一座很不醒目的两层小楼,四面用高高的院墙围住。整整一个班的警卫战士住在院门旁边的平房里,平房的尽头便是车库。
难道我们误人了音乐家的住宅?怎么从楼上一个敞开着的窗洞里传出这么响亮的歌声和琴声?听歌声,是属于那种“戏剧性”的男高音,声音奔放有力。为他伴奏的琴声逊色一些,显然是由一个不大熟练的演奏者即兴弹奏的,节奏呆板,和声有些乱;不过情绪还可以,随歌声起伏,抑扬缓急大致相宜。
目前整个南隅市到处都是口号声、呐喊声、听不清内容的吵架声,打开收音机也只有《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语录歌和样板戏,在这里却听到了另外一种歌声,多么新鲜又多么不协调啊!这是一首从未听到过的新歌,歌词内容听不清楚,但旋律本身的感染力和歌手高超的表现力加在一起,足以使人倾倒。你看那站在小院门旁边的警卫战士,不是已经听得发痴了吗?
歌声终止,万籁俱寂,在淡绿的灯光照耀下,小院子显得有些寒冷,好像是无人居住的。
钢琴手慢慢抬起那双穿着精瘦的黑色皮鞋的脚,无声地松开延音踏键,手肘撑在琴盖上,扭过脸来。原来是她!司令员的独生女儿彭湘湘。就因为迷恋着钢琴,使她在四年以前就戴上了这副无框白金架眼镜。那时她很怕照镜子,觉得像个女博士,与肤色白嫩、表情幼稚的面孑L很不相谐。如今她已习惯了,因学历和年龄都与这眼镜大致可以相配了。她今年二十二岁,外语学院的毕业生,要不是因为文化大革命停止了毕业分配,她也许已在外交场合当翻译了。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镜片,但她那有点说不清妙处的目光,仍旧不因有阻碍而变得含糊,直射到那位唱歌的青年军人脸上,凝住五秒钟不动。青年军人感到难为情,领先眨了一下眼睛,启开轮廓鲜明又厚实有力的双唇,表情丰富地笑笑说:
“不好吧?”
“什么不好?是唱得不好还是写得不好?”
“都包括在内。”
tc唱的,不要我说了。”湘湘抬起压在琴盖上的左手,用纤长的四指反托着脸颊,轻声而刻薄地说,“我讨厌死了那种轻飘飘的男高音,女里女气的,没有一点男子气。有的人唱歌声音还喜欢抖,抖得又快,像羊子叫,听得叫人担心死了,生怕他马上断气。听那样的人唱歌真是倒霉。男声就要有个男气,声音要有劲,有弹性,喷出去像骑兵一样奔驰向前,压倒一切,冲垮一切。该强时能强,像一头威武的雄狮,该弱时能弱,又像一个温存的……丈夫。强的时候不是咋咋唬唬像草包;弱的时候又不是小里小气像做贼的。声音弱,气儿足,声音强,有控制,这样的唱歌人品行正直,心地光明。这才是才华,这才叫男性,这就是美。”
青年军人知道自己显然是属于后一类型的,对她这一褒一贬所含的言外之意也心领神会,得意地笑笑说:
“你太偏见了。”
“是偏见我也要坚持,谁的心正好长在中间?”
青年笑笑,又问:
“那么你看曲子怎么样?”
“曲子……”她想了想说,“倒是挺新鲜的。”
“词儿呢?”
“词儿也是你写的?”
“晤。”
彭湘湘重新把歌单看了一遍,略有所思,重重地放下,叹一声说:
“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反正是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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