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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刘天昭著的《无中生有(精)》的主线讲述的是一个本世纪初留学归来的女青年,带着想要把自己和世界彻底想明白的心情回到家乡,家中发生的大事小情都被她当成“真实世界”的信息来处理,继而进入自己持续的内心疑问。一方面,作者将那些精神上思想上的具体复原到生发的现场,将那些抽象的命题重新植入到经验易感的生活场景。另一方面,作者以充沛的意识灯光将大片幽暗的无意识的生活流照亮,呈现出其中生动的细节,潜流的情感,若无其事又令人动容的虚幻与真实。 小说的另外一条故事线,是主人公第一人称自述,既有对家族史的追溯,也有对成长历程的整理。一方面自述故事独立成篇,以后知后觉的全景式叙述,描绘了人物命运在时代变迁中的沉浮和社会生活中的人性百态。另一方面,这些在绵长的时间线上从容展开的人物与故事,与主线空间中不时浮现的生活片段彼此回应。如果说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为表面化的生活现场提供了精神维度,那么这部分追忆则补充了它的历史维度,令“只有一个的世界”完整饱满地呈现出来。 作者简介 刘天昭,1977年生于吉林省乾安县,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系。曾从事媒体工作多年。现居北京,自由作家。已出版个人随笔集《出神》。 目录 第一章 空洞 第二章 回家 第三章 乾安 第四章 别人 第五章 桂林路 第六章 局限 第七章 南湖 第八章 北京 第九章 决定
序言 一个说明 我知道这本书写的事简直像是全是真的。其实 也有张冠李戴,也有捕风捉影,也有借用谣传,另 外很多人物事件纯粹杜撰。许多情节在记忆中是真 的,但是记忆本身就不可靠,偶尔拿出来一讲,跟 相关人士的版本差距很大。 这本书归根结底是一本小说,不能拿书中的人 和事当事实来理解。 也因为任何真实的人都比作品中的人物丰富自 由,他们身上迷人的封闭性和随机性抗拒观察和叙 述。对号入座不公平,是歪曲和矮化。就连我自己 ,也并不是三娜,我没有她那么“好”,并不能够 时时自省、努力公正,但是我仍然觉得我比她好, 因为我比她更混乱、更未知。 我不觉得自传体在文学上是需要辩护的,只是 希望可以减少一点误解。
导语 《无中生有(精)》是作家刘天昭的自传体小说,写出了这整个世界——主人公以过度燃烧的意识将日常生活中大片的、转瞬的灰暗无意识照亮,以浮动不确定的视角看到许多故事、许多人生的片段,这些故事在她以第一人称追述往事的章节中得到细密的展开,以隐秘的家族史折射出繁复的人性光谱、广阔的社会生活和深刻的时代变迁。 这本书并不难读——虽然作者经常会“想太多”,但是那些想法都是老老实实地写出来的,没有任何故作高深的地方。跟着作者的思路走远,会发现“想更多”是对“想太多”的解决。书中有太多生动有趣的小故事和人生的小片段,不计其数的小心得和小体会,像叶子上的露珠必须在那叶子上才闪闪发光不会枯竭。 精彩页 2 家里闷热,一进屋就像熟透了。于文和李石把大箱拖到北屋,说,你这超重了吧。三娜说,没有,学生票三十公斤。她看见她和Irene和叔美站在地铁车厢里大声说话,箱子横在腿中间。她迫切地想睡觉,让这些碎片落下。茶几上一层灰,一只空玻璃杯杯壁乌突的有水印,不知道放了几天。于文和李石的饮料瓶放摆在旁边,更显得非常临时。于文坐下,掏出烟,李石打开茶几,翻出一包已经开封的雪茄,递过去说,何二娜买的,上个礼拜你接的那个。三娜心里晃了一下,看见二姐在茶几跟前走过。她没有坐,也从茶几跟前走过,把小红箱拖进北屋,蹲下打开,看见地板干裂,缝里都是黑泥,这个家好像一个亲戚衰老无言。她大声说,我什么礼物也没带啊。李石说,没关系!他们俩在谈论一个叫郭广昌的人,三娜知道是个企业家,但是就像是听新闻联播,总觉得是发生在另外一个电视里的事。衣柜里果然有一件豆沙色碎花半截纱裙,没有叠好,散在衣服垛上,也许二姐打开试过。不觉得有那么美,是裹在身上的样式,非常女性化。三娜看见一个高大的金发女人,趿着人字拖,也许戴一顶草帽?走在旧金山高低起伏的街上,夕阳从海上照过来?连明信片也参与塑造我,三娜想。还是春天时候,一娜打电话说给她买了一条裙子七十美元——要穿好一点,穿贵一点,不要不好意思打扮!我有一次在街上看见一个女的,非常高大,简直可以说健壮,穿了这么一条薄纱裙子,非常轻柔,又非常随意的样子,特别特别迷人!我跟在她后面走了好久!一娜在伯克利访问一年,似乎非常享受那寂寞,寂寞里有幻觉和自由。但是也经常发神经,写一封邮件用几十个感叹号,假装嬉皮笑脸,掩盖抒情。 洗澡出来于文已经走了。三娜说,我睡会儿。关上门,试了裙子,又换上睡裤,在想象中扑通一声,躺下去,身体又沉又软,脑袋里急促的噪音渐渐消散,几乎安静下来,露出飞机上的轰隆声,仿佛五脏四肢都在那个震颤里,从未停止。以为翻个身就可以睡着,头发湿漉漉冰凉的,耳后大血管嘣嘣跳,信息流速越来越快,终于快得看不清了,最后一句清楚的想法:没有什么比睡觉更幸福,为什么人们畏惧死亡——心里硌了一下,想要记住。 敲门声响过一次,挣扎一下就听不见了。又响——三娜?你要不起来吃点东西?三娜听见自己问几点了,又像是睡得很沉,又一直想着得起来了。太阳反射进来落在西墙上粉红的一抹,好像冬天一样,空气又热烘烘的。她想起东北边有一栋绿色玻璃楼,应该正照着通红的一块,像个伤口。北京的夏天已经快过完了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欣慰。心跳疲惫,浑身肿硬,但是好像暴风骤雨都停了,河水流得舒缓。 小区门口的大排档几乎坐满了,三娜说,就吃这个吧,中国特色。李石说,还是吃点正经饭。三娜刻意又回头看,在那个热烈的气氛里,人生根本不需要意义。可是也知道这答案无法接受。不过是游客穿上本地风情服装的心情,热爱它的前提是坚信自己不会成为本地人。出租车窗开着,热风涌进来竟然也猎猎作响,就不用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三娜觉得富有充沛,好像拥有过去未来,好像过去未来都无所谓。感觉真是完全不可靠的东西。不能当真,不能用它们当论据,就看着它们吧。 以前路上有个高大的胖子,秋天穿一身蓝色劳动布衣服,很旧了,洗得很干净,有时看见他新理了头发,知道家人照顾得很好,遥遥起敬意。总是下午四五点钟,三娜骑车从学校回来,远远看见他微微探着肩,急匆匆走在杨树下。近了听见大声讲话,情绪激昂,又一个词语也没有。现场就觉得像文艺电影,作为寂寞的陪衬,或者隐喻寂寞底下饱胀的疯狂。路口高压线上的风筝也挂了两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那微小又顽固的好奇并没有什么意味,只是注意力临时的落脚点,注意力迫切地希望逃逸。那时候根本是希望自己消失,不存在——,又不敢。清冷的深秋早晨骑车去学校,在“家乡鹅”门口停下来吃早餐,十指鼻尖冰凉的,额头发烫,眉头紧皱,想把头痛挤出去。最好把生命一并挤出去。感觉到下面流出白带冰凉的,黏湿腌媵,那是肉体活着的证明。从书包里摸出冻得僵硬的浅绿色塑料钱包,瑟瑟地拉开拉链。套上假绸子弹力手套,打开车锁,不知道为什么,连手套上绣着的小梅花也能加重自厌。应该再也不会那样了吧,也不是太有把握。脏乱冷腻的心绪已经侵袭上身,只剩表面浅浅一层还在此刻。 三娜说,你知道么,“家乡鹅”的服务员每天上午在这门口做广播体操。 P1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