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玥含著的《乍放的玫瑰》是一本长篇青春校园小说，讲述了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孩青春期的成长故事。作品探讨了家庭环境对青少年成长的重要影响，思考了如何面对青春期的伤痛和迷茫，走出成长的迷宫这样一个问题。小说笔调柔美细腻，内容积极阳光，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汪玥含，曾用名汪露露。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审，现任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儿童文学出版中心图书副主任。1994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儿童小说《白羊座狂想家》《黄想想的狂想生活系列》，长篇青春小说《乍放的玫瑰》《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月亮是甜的》和长篇译作《热爱生命》。其中《乍放的玫瑰》获中宣部第十二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白羊座狂想家》《假装我已离开》获冰心儿童图书奖。

第一章 灿烂和忧伤
第二章 美丽的遇见
第三章 渴望安宁
第四章 飘摇的稻草
第五章 锦衣华服
第六章 奔腾的灵魂
第七章 淡蓝色的血管
第八章 明天在哪里
第九章 金属的笑声
第十章 小人鱼
第十一章 废墟
第十二章 呼啸的爱
第十三章 对抗的快乐
第十四章 现实，就在不远处
第十五章 绽放？还是枯萎
第十六章 幽深的过去
第十七章 变形
第十八章 胆怯的爱
第十九章 鲜艳佻挞的花瓣
第二十章 蝉声大作的夏日午后
第二十一章 永远也不要说
第二十二章 忘我
第二十三章 午夜的风信子
第二十四章 青青小草
第二十五章 让上帝背过脸去
第二十六章 飞得起来

你，能够飞得起来
赵福楼
一
我给汪玥含的《乍放的玫瑰》,定位为校园文学
作品，这是一部描摹中学生青春季里多姿多彩生活
和纷繁杂乱情思的小说。
主人公叫佟偌善，是一个高中女生。佟偌善的
出场很特别。她是从家里“飞奔出来的”，这近乎
为“逃”。“‘她不爱他，她一点都不爱他，佟美
兰什么时候爱过韩灿？’佟偌善一边奔跑一边十遍
百遍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样的生活是可鄙的啊！”
佟美兰是她的母亲，韩灿是她的父亲。佟偌善生活
在一个父母不爱的家庭里，这就让她的离家出逃与
人生渴望有了特别的意味：她渴望有爱，爱别人，
自己也被爱温暖着；她所恐惧的，是父母那样没有
爱情的生活；她所逃离的，是缺乏爱的冰冷环境。
她在落湖边出神……一座城，一面湖，一个人
，这个场景很有画面感。小说借这里营造的安静氛
围，细致展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在佟偌善的心底
，在这个小小的私密空间里，装下了非常绵密、细
致、复杂，又很沉重的心事。这无疑成为作者展开
的大千世界的一个开口。
作为读者，我们在这个开口处看到了什么？
二
小说的主人公是佟偌善，而父母充当了被刻画
人物的背景，这就是艺术手法上的映衬。
作者简单勾勒几笔，人物形象就跃然纸上了。
你看这是韩灿——“韩灿拎了双筷子，抱着这个大
黑碗，就坐在了阳台上那一堆破破烂烂、乱七八糟
、像山一样隆起的车子下面交错出的缝隙中。从远
处看去，他的脑袋四周突兀地伸出很多形态各异的
轮子，显得他的身躯更加的瘦小、干枯，整个人又
像被铁锈蒙上了一层黑黄色，显得那般苦涩和无精
打采。”韩灿整个人埋下头，就像埋在一堆破烂里
。这是多么卑微的人生啊！佟美兰，她是这样叫嚣
的：“都五张了！还不敢提钱？教了几天书，真以
为自己是知识分子啊？瞧你那点出息！屁大的事儿
都办不好，还男人呢！还遮风挡雨呢！”佟美兰站
在厨房门口步步紧逼，冷嘲热讽，大花的裙子随着
她的挥手、跺脚、转身而摆动。“还有你的名字，
姓韩叫什么不好，非叫灿，哎哟我的妈呀！我都替
你寒碜！”
佟偌善的性格底色是父母给打上的。母亲佟美
兰与父亲韩灿，他们分别站在性格的两极上——如
果说，人的性格确有“黑白天”和“南北极”的话
。母亲是烈日炎炎，父亲则是月华如水；日不见月
，月不见日。这对夫妻永远处在一种互斥、对立与
矛盾冲突的状态中，而佟偌善就生活在父母对抗的
夹缝里。她看不惯母亲的嚣张，也鄙视父亲的懦弱
。母亲的要强、父亲的软弱，又同时熔铸为她的性
格。这也同时奠定了佟偌善的人生悲剧。
三
小说聚焦校园生活，展示了一群风华正茂的学
生对于徐徐展卷的人生的懵懂。他们的故事，与现
实的社会时近时远，真切中还有朦胧。这就是校园
文学的特点。
小说落笔在一所中学里的几个各具特点、个性
鲜明的学生身上，用冷暖双色调来呈现人性与现实
生活的复杂。
佟偌善本来是良善的人，天然带有古典的女性
的柔美，但因为她的良善常常被欺凌者视为软弱，
所以她的世界，冷色调突出。她是痛苦的，不管是
在家庭关系中还是在学校生活里，绝大多数时候她
都是受害者。她与冷西墨，一个自私、冷酷、遇事
不担当、具有逃避性格的人，在情感上有如用青麻
编制绳索般的扭结。
温如海，这是作者所赞赏的一个暖色调人物。
在性格塑造上温如海与韩灿相类，他身上表现出来
的是父亲不被佟偌善理解的一面。他或许不张扬，
不剑拔弩张，不率性，不像一般意义上的“男子汉
”，可是他对人充满善意，有深厚爱意，而且总是
憧憬着美好的生活。他姓“温”，胸怀如同海洋一
样深厚、博大，给了佟偌善无私的关爱,而这种默默
的付出和深厚的关爱，却容易被人曲解为懦弱，而
且会被人忽视。佟偌善始终没有被他温暖起来。彭
漾与石龙，这两个人也属于暖色系。他们正直、勇
敢、率真，而且待人热情，就如一团火焰。他们之
间容易擦出火花，在生活里演出的故事也就大开大
合、波澜起伏。
人性具有复杂性，而生活具有两面性。或许正
是这冷暖双色共同构筑起来的校园生活，才使这部
小说好读、耐读。我们从中可以读出丰富的生活感
受和人生哲理来。
四
佟偌善出场时，她出离家庭，还在犹豫是选择
做一尾游鱼，还是选择做一只飞鸟。她更爱做一只
飞鸟，飞向远方的鸟儿，那很自由。而在人生的终
局，她已经不再选择：她开始奔跑起来，奔出学校
，奔向街道，继续奔跑，朝着落湖的方向，越来越
快，越来越快。已经入秋的晚风荡起她的头发，她
从来没有跑得这样轻松无畏、意气风发。她任泪水
肆虐地流淌，痛快地流淌，她想她终于可以给自己
一个答案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结局。——她把自
己融入了湖水；而在这飞奔的片刻，她无疑体会到
了飞翔的自由。
小说的结尾，还在落湖边。佟偌善，开场时“
飞奔而来”，此时又“飞奔而去”。对照小说的首
尾，我们发现这是一个闭锁的结构。
小说结尾的歌词余味无穷：你飞得起来，应该
飞得起来的……大家都飞得起来……佟偌善虽然没
有飞得起来，但她毕竟没有懦弱到底，没有迁就命
运。她的选择是决绝的、义无反顾的。这个态度本
身就是对父亲那样懦弱、逃避、卑微的人生的反叛
。彭漾是佟偌善的另一面，她最终化解掉生活中的
一切负面性，积极应对未来。到底是这样一群青年
人，勇敢去爱、勇敢去闯的勇气，像一朵乍放在青
春枝头的玫瑰，鲜艳蓬勃。或许，这时你会理解到
“乍放的玫瑰”的含义。
是啊，青春无论在哪里跌倒，只要你不放弃希
望，在哪里都可以重新飞翔起来。我也想以这句话
，给喜欢阅读，并读到《乍放的玫瑰》一书的青年
学生们。

关注青少年心灵健康成长的长篇校园青春小说，抒写青春本来的模样。
汪玥含著的《乍放的玫瑰》是一本另类少女成长小说。拔节生长之痛、飘零凄楚之感，疏离内省的笔墨敲打着读者的心扉。破碎的家庭，假面的谎言，无情的变故……孤独无助的少女，正挣扎在残酷青春的边缘。她们是盛开在大好时节的忧伤之花，是乍放，还是凋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青春的疼痛。……《乍放的
玫瑰》写的是这一代人青春期的尖叫与疼痛，写的
是这一代人的“怕与爱”，是青少年成长中无法逃
避的内心的挣扎与纠结，甚至他们所付出的生命的
祭献。小说在最后仍然给我们带来了一种光明与力
量，建立起这样一个恒久的信念：假如你不喜欢这
个世界，更应该努力地去改变它，使它变得如乍放
的玫瑰那样美丽。
——儿童文学作家、评论家 徐鲁
我在这篇小说里感受到了写作者的灵动、幽默
、漫溢，还有青春成长的残酷。我很佩服她描写场
景和刻画细节的能力，小说中有许多精妙的语言，
读来就像面包里的芝麻粒儿，脆香耐嚼。
——著名作家 黄春华

第一章 灿烂和忧伤
题记：身后那扇原木色家门，已不再亲切。它夹杂着父母的争吵声，被重重地拍上的一刹那，佟偌善飞奔了出来……
佟偌善刚从家里奔了出来，那里正在爆发着永不停息的战争。
“她不爱他，她一点都不爱他，佟美兰什么时候爱过韩灿？”佟偌善一边奔跑一边十遍百遍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样的生活是可鄙的啊！韩灿居然可以一直这样忍气吞声？这个懦弱窝囊的男人令人痛恨，佟美兰也居然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来？活着有什么意思？没有爱情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佟偌善一个人坐在河边呆望着有微微涟漪的湖面，湖水并不算清澈，在夕阳的反衬下更加混浊而暗淡。她还记得小时候在这里常能看到几尾灰灰的小鱼摆来摆去，如今靠近居民区的岸边只有些腐败的草叶和杂物在水中若隐若现。自由的鱼儿在这窒息的环境中都快死光了，佟偌善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自己如果跳下去成为鱼儿，这肮脏的水进入肺泡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定会冲破了它，涨满了它，可讨厌的是这水的污浊，太让人生气，让人不甘心。
还是天上的鸟儿好，她不禁抬头迎向那即将浸没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中的一抹血红的夕阳，周围依然光亮的灰霞中不时掠过乌鸦的身影，它们可以飞，可以叫，大声地叫，难听地叫。而她……佟偌善的眼神追着那只乌鸦来回飞。她还不如它，她没有声响，她失去语言，她发不出声音来，她不敢发出声音。可是她胸中的尖叫常常冲破她的胸膜、肋骨，冲破她的衣裳，向四下炸开来，直炸得她头脑嗡嗡作响，耳里像有个利钻吱吱钻响，和在一处共鸣出更巨大的声响。她常常被这声响震得浑身发抖，可她就是从没有勇气把这巨大的声响变成声音吼出来。
在高二女学生佟偌善的记忆里，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公开表达过对这个男人有多少心仪，有多少依恋，她看到听到的只有看不起、不顺眼、埋怨和争吵，还有高傲和怯懦的眼神闪烁在争吵声中……
“韩灿，那个老何和老吴什么时候把钱拿给我们？”佟偌善的妈妈佟美兰明显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在厉声呵斥佟偌善的爸爸韩灿。
“快了，应该就这几天……”韩灿的声音像是从瓮里发出来的。
“两星期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那300斤大米是别人送的，咱不舍得吃，你说老何、老吴他们要买，钱呢？钱呢？——你会说话吗？”佟美兰连珠炮一样轰得韩灿躲进了厨房，坐在阳台的凳子上。
“说了是卖，说了是卖……”韩灿嗫嚅着。
“肯定没说！你含糊其词，人家以为你送呢！要送我送他们干吗？——这帮老钳工！我宁可给郑厂长进贡啊！——窝囊废！”
“……”韩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告诉我你怎么跟他们说的，”佟美兰口气稍软，想软硬兼施，“我不责怪你！说！”
可惜韩灿早已破罐破摔，任人宰割，就是一言不发，闷头坐在一边。
“三锥子扎不出个屁来！”佟美兰更加勃然大怒，“都五张了！还不敢提钱？教了几天书，真以为自己是知识分子啊？瞧你那点出息！屁大的事儿都办不好，还男人呢！还遮风挡雨呢！”佟美兰站在厨房门口步步紧逼，冷嘲热讽，大花的裙子随着她的挥手、跺脚、转身而摆动。
“还有你的名字，姓韩叫什么不好，非叫灿，哎哟我的妈呀！我都替你寒碜！”这名字是韩灿的心病，不能提起。佟美兰却每次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像锥子一样深深狠狠地扎在韩灿的胸口，从不留一点情面。
佟偌善在里屋从半掩着的门看着这一幕。身材高挑的母亲五十岁了还风韵犹存，她严厉又美丽，说话像机关枪，子弹连发，从不卡壳，道理永远咄咄逼人，针对韩灿时，什么词凶猛便用什么词，否则无从表达胸中积存已久的怨气。而父亲韩灿此时只会默不作声，而他这种默不作声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的内容。佟美兰根本不在乎他的默不作声，那只不过是理屈词穷、甘愿受辱的表现。他这种沉默使得她可以对他所做的任何事情立即加以否定。
韩灿闷了很久，才按部就班地起来做饭炒菜，一阵忙乱。佟美兰“噌”地蹿进厨房，劈头一句：
“没熟，再炒！还吃豆角？你有没有点创意？”
韩灿双手停在半空中，趁佟美兰走向阳台时抬眼狠狠地瞪了她一下，仿佛用尽了刚才积攒起来的所有力量，见到她转身了，却立刻顺下眼皮，一声不吭，菜倒回去重新来过。
佟美兰站在阳台回身便一声长啸：
“啊——这张大妈的破三轮车怎么又回来啦？修了几回了？你为什么不会拒绝？你永远不好意思问他们要钱，他们就会永远好意思不给你钱！家里成仓库啦！这是欺负你，懂吗？没材料的家伙！”
佟美兰尖厉的声音在家里嗡嗡绕梁，不绝于耳。
开饭了，佟偌善看到韩灿把昨天、前天甚至大前天剩的菜，没人再动一筷子、却从不倒掉的菜，一股脑合并在自己的碗里，又把干硬的、敲得碗边当当响的半块干馒头掰成小块，也堆在里面，倒上开水，溢得满满一碗，却是一碗黑乎乎的让人毫无食欲，甚至看着恶心的、不敢想象其味道的东西。韩灿拎了双筷子，抱着这个大黑碗，就坐在了阳台上那一堆破破烂烂、乱七八糟、像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