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适逢中俄两国举办地方合作交流年，这标
志着中俄新一轮国家级“主题年”活动即将拉开帷
幕。黑龙江省向来是我国政府对俄合作的桥头堡，
在经贸、科技、人文等领域与俄罗斯展开过悠久且
富有成效的交流与合作。2014年，黑龙江省政府在
陆昊省长的亲自关照下启动了与俄罗斯圣彼得堡国
立大学之间开展多领域教学科研合作的工作。黑龙
江大学俄语学科团队有幸参与其中，承担了《当代
俄罗斯小说集》的翻译工作。
这部小说集由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组织专家学者
组成作品编辑团队，其中既有在期刊上发表过作品
的职业作家，又包括当代俄罗斯文学研究专家。文
集收录的作品遵循两个原则，一是于2000—2010年
间发表在俄罗斯的文艺期刊上且没有译过中文，二
是以中短篇小说为主。我想，俄方之所以选取二十
一世纪最初十年的小说作为译介对象，有这样几层
考量。第一，新俄罗斯文学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不
似九十年代那样动荡、纷乱，其进程相对稳定，这
样文坛整体脉搏较容易把握；第二，这是一个全新
的文学发展时期，出现了大量的文坛新锐，产生了
丰富的文学现象，因而展示当代俄罗斯进入新时期
后的形态及进程就显得特别有意义；第三，这是一
个对中国读者而言全新的俄罗斯文学。它既不同于
十九世纪“黄金时代”的俄罗斯文学，也不同于二
十世纪的苏联文学，更不同于苏联解体后充斥着“
异样文学”、“后现代派文学”、“现代派文学”
的八九十年代的俄罗斯文学，它对于我国读者而言
就是一个“处女地”，所以这部文集能让广大读者
对当下的俄罗斯文学有所了解和认知，这无疑是一
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2016年8月，黑龙江大学俄语团队收到了圣彼得
堡国立大学编辑团队寄过来的小说原稿。时任俄语
学院院长白文昌教授迅速组建翻译团队，分解翻译
任务，十余名俄语学院的教师和学生参与了文集的
翻译工作。2018年5月，译文初稿经原哈尔滨师范大
学中文系甘雨泽教授认真审校后，交付给上海译文
出版社。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校长克罗帕切夫教授和
黑龙江大学校长付宏刚教授分别为文集写了序言，
彰显了翻译本文集的重要性。
该文集由三个栏目组成，即当代俄罗斯作家小
说、青年作家小说、文学评论及随笔。第一个栏目
是本文集的基础，由14位作家的19篇小说组成。这
14位作家都是当下文坛的知名人物，他们的作品均
已译成欧洲语言。叶利扎罗夫和斯涅基廖夫获得过
俄罗斯布克文学奖，作品入围过“国家畅销书”决
赛，诺索夫是“国家畅销书”奖获得者，阿布齐亚
罗夫是新普希金奖获得者，麦利霍夫是几项文学奖
项的获得者。简而言之，可以说，他们是彼得堡活
着的“经典”作家。青年作家小说专栏收录了3位年
轻作家的3部短篇，尽管他们的年龄都不到三十周岁
，但均在知名期刊上发表过作品，米亚钦的小说刊
登在《涅瓦》杂志上，拉特尼科夫则在《涅瓦》《
星》《十月》《新世界》等主流期刊上证明过自己
的实力，多罗霍夫的小说则发表在英国的《新风格
》(New style)期刊上。特别值得关注的是文学评论
及随笔专栏，普斯托瓦娅和加尼耶娃是当代俄罗斯
文学批评界的后起新秀，言辞犀利，观点鲜明，后
者自己还从事文学创作，她们的两篇文评可以充实
我国俄罗斯文学界的理论体系，有助于国内同行了
解当下俄罗斯文学批评的发展症候和趋势。
从苏联解体至今近三十年间，国内虽然从未间
断过对当代俄罗斯文学的译介和出版工作，但不可
否认，与以往相比，读者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新俄罗
斯文学完全没有认知，这个曾对我国现当代文学文
化产生过深远影响的文学大国，今天究竟是何等面
目？希望这本小说集能够多多少少有助于我国读者
破解这个疑团。衷心希望，它能成为一个文学系列
，助推中俄两国人民民心相通和文化互识。
翻译文学作品素来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更遑论当下外国小说，因而本书难免存在疏漏和差
错。本书问世恰好是黑龙江大学俄语团队重启俄文
编译室工作之时。作为编译室工作的第一个集体结
晶之作，我们愿意接受国内学界和读者的批评指正
。
孙超
2018年5月于黑龙江大学

当代俄罗斯作家小说
女孩儿
哈杜姆
粗麻布红帆
童年
两个死人
实习经历
请勿投食及触摸鹈鹕
珍藏馆管理员
叶莲娜的泪珠
玛莎
被流放的皇帝
人间乐土
洪福商店
草坪上的两个告示牌
混凝土
火鸟
番茄汁——关于另一个时代的女人的小说
亚希尔·阿拉法特是怎么救我的
婚礼那天的暴力事件
青年作家小说
横杆
真正的牛仔
斯维塔之题
文学评论及随笔
故国的炊烟
严肃文学与时尚杂志
附录
作家生平及创作简介
译后记

女孩儿
——纳里奈·阿勃加梁
清晨
妈妈下楼，指尖轻轻扶着沉重的金属栏杆，拖鞋欢快地敲打着她的脚后跟儿。妈妈头上戴着我的三角巾，她把它折了几次，弄成宽宽的长条带子，在脑门儿那儿打成了一个可笑的结儿。我跟在身后，嘴里嘟嘟囔囔。这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她戴这种天蓝色底上印着好多深蓝色小铃铛的儿童三角巾，我只是暗暗地恼火，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拉着妈妈的裙摆，不想松手。所以我皱着眉头，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身后，默默叹息。
“别这么凄凄惨惨地叹气，”妈妈说道，“最好把我手里的桶拎过去。”
带盖桶是搪瓷的，白色，鼓鼓的厚厚的桶身上面有一束黄花。我打开盖子，往里看。空的。怎么能不空，最后一点儿牛奶今天都放粥里了。老实说，我试着把粥都吃光。可那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虽然看上去你啥都说不出来：白白的稠稠的滑滑溜溜的东西，可中间却是融化了的黄油小岛。大胆想象一下，勺子是冰刀的刀刃儿，用它在白色的冰场上划出错综复杂的凹槽。然后顺着这些小凹槽像一条小溪一样地奔涌着融化了的黄油。好看归好看，可没法下咽。
有时候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外表是一样，里面却是另一样。你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吃饭的时候，妈妈不高兴。她说，我这么犟，简直是想让她早点儿进棺材。还说，我这样会饿死，学校才不会要我。我还不稀罕呢。难不成学校也做碎麦米粥？！是哪个没人性的想出来的这种碎麦米粥啊？他怎么就不能想出来好东西当早餐啊？冰淇淋或者糖果？又要吃饼干吗？
“别把桶弄得叮咣响，”妈妈说道，“看着点脚下。”
我们去邻居瓦尔吉克家买牛奶，她有头母牛叫玛丽什卡。玛丽什卡早就在地里吃草昵，瓦尔吉克大婶一早就把奶挤出来，放它到院子外面找牛群去了。她卖牛奶赚点儿钱养家。因为瓦尔吉克大婶的丈夫，就是列万叔叔根本不干活。他的两条腿有毛病，走起路来特别吃力，我都不敢往他跟前凑。要知道他走路的时候，晃得非常厉害，就好像大风一会儿把他吹到左边，一会儿又吹到右边似的，眼看就能摔倒。所以我可怕往他跟前走路，万一他突然没摇晃好，一下摔到我身上怎么办？列万叔叔满脸大胡子，所以他的那张脸，怎么说呢……满脸都是皱纹，不好看。但眼睛却是再善良不过了。他用面包瓤给我捏过一个小东西，支出来六个边，小东西不太协调，但非常滑稽可笑，有点像陀螺。这个小玩儿意最可笑的是不管你怎么想方设法、怎么用劲儿把它往地上或者墙上投出去，支出来的边儿都不坏，甚至连一点皱都不起。我搞不懂大人是怎么想出做这种东西的。
这些大人，他们总的来说很聪明，哎，要是不想出碎麦米粥就更聪明了！真是的，就像他们自己从来没当过小孩似的。长大了，就把小时候所有难吃的东西都忘了。
我喜欢列万叔叔，总是和他隔着栅栏问好。可瓦尔吉克大婶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长着一个带钩的大鼻子，一双天蓝色透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能看穿你一样，眼睛里发出的光冰冷冰冷的。眼睛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黑圆圈瞳孔。给人一种感觉，就好像她的脑袋里坐着一个凶狠的人，正透过瞳孔盯着你。感觉真不舒服，太不舒服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妈妈也不喜欢瓦尔吉克大婶，去她家极不情愿。除非家里突然没牛奶，商店又卖光了。这种事常有，我们这儿的食品店很小，而且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你要是没及时去排队，那就不止牛奶买不到，什么其他吃的都买不到。比如，奶酪。
我们先是顺着自家院子走，然后走祖奶塔玛拉家的花园：走过一颗矮矮的苹果树，然后走过裹着报纸的几棵向日葵。它们看上去很可笑，这些向日葵，高高的绿杆，大大的支着的叶子和裹着向日葵圆盘的软塌塌的大报纸包。把向日葵裹上，为的是不让鸟儿把瓜子啄光了。塔玛拉祖奶跟我爷爷要了一些看过的报纸，《真理报》，就用它们把向日葵的大脑袋包起来，报纸的边儿用粗线系紧。向日葵就像得了扁桃体炎一样，嗓子和脑袋都被裹上了。只是有时会遇上一些非常聪明的小鸟，它们把报纸啄出一个洞，如果发现不及时的话，那吃的东西就都没了，你的瓜子就像从来都没有过一样。你们知道，我通过这件事在想什么吗？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想吃东西，而且拿这个毫无办法。
我们走过向日葵，走过蔷薇花丛，走过一棵樱桃树，走过一棵黑色桑葚树，就要过季的浆果，大大的，沉甸甸的，好像在乞求人们吃掉它们，只不过谁会吃啊，桑葚大家都吃腻了。所以呢，我们接着往前走，我拎着桶发出叮咣的声音，妈妈低声哼唱着什么，妈妈嗓音漂亮；她唱歌的时候，大家都不出声；满意地听她唱。遗憾的是，她唱歌的次数少得可怜。
然后我们拐弯，朝一个老旧的石头炉灶走去。炉灶很大又很舒适，上面有点不直，炉口挡板很沉，是金属的。这块挡板像块木头似的盖住了炉灶像马掌一样外凸的嘴巴。塔塔奶奶烤面包的时候，先把炉灶烧得热热的，然后等劈柴快着完的时候，把木炭扒拉到一边，把大大的圆面包在里面摆好。炉灶里发出的热气让塔塔

安德烈·阿斯特瓦查图罗夫、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亚历山大·麦列霍夫等著的《当代俄罗斯小说集》选取了俄罗斯当代许多著名的代表作家的代表作。他们力图用现代笔触、视角、思想的深重感，超越单纯政治、社会、道德与历史的评价，从社会思索转为个体的生命体验也成为他们的一个重要转变。小说的美学与叙事方式也不狭隘与局限，或抒情，或幽默，或讽刺，或荒唐，或怪诞，情节总能令人吟味出质朴沉郁、深邃厚重的艺术情感。

在黑龙江省政府支持下，由黑龙江大学和俄罗
斯圣彼得堡大学联合翻译的《当代俄罗斯小说集》
付梓面世了。作为中俄文化交流合作的重要新成果
，本书的出版填补了近年来国内俄罗斯当代小说的
汉译空白，成为黑龙江省打造对俄开放新高地、深
化与圣彼得堡大学合作的生动实践和有力证明，也
是黑龙江大学弘扬对俄办学优良传统、助力新时代
中俄交流合作的新作为。
本书诞生在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高水平
运行这一历史最好时期，缘起于2014年黑龙江省陆
昊省长带队赴俄访问，期间黑龙江省政府与圣彼得
堡大学签署了关于教学科研合作备忘录，明确开展
优秀文学作品翻译等多形式、多领域、高层次的交
流合作。
2016年8月，黑龙江大学在省政府委托下，正式
启动本书翻译工作。学校依托与圣彼得堡大学之间
源远流长的良好合作关系，发挥自身雄厚的俄语学
科和人才优势，加强沟通协作，高标准开展首批选
定作品的翻译工作。如今本书的问世，饱含着黑龙
江大学十余名师生付出的辛勤汗水，彰显了黑龙江
大学鲜明的对俄办学特色、服务黑龙江发展的使命
担当，也是黑龙江省深入推进对俄开放、特别是人
文交流合作的又一重要新成效。
众所周知，俄罗斯文学是世界文学的重要组成
部分，在世界文学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有着广
泛而深远的影响。它造就了一大批才气横溢、出类
拔萃的文学大师和一部部名闻遐迩、脍炙人口的文
学名著，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不朽的经典，令人叹
为观止。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当代俄罗斯文坛也涌
现出一批优秀的作家。本书选译了当代俄罗斯优秀
作家部分作品，包括20个短篇小说和2篇文学评论，
既有写实的，又有看似虚幻、荒诞的后现代作品，
展现着当代俄罗斯文学的创作水准和精神风貌。
我相信本书的出版，必将增进我国广大读者对
当代俄罗斯文学的整体认知，了解俄罗斯国情民意
和文化现状，从而有助于推动中俄两国人民的人文
交流和中俄关系高水平发展。
自1941年建校以来，黑龙江大学始终坚持对俄
办学初心，把服务中俄关系发展作为重要使命，多
措并举弘扬对俄办学传统，打造形成了以多类型高
素质俄语人才培养为核心，涵盖对俄科技合作、国
情研究、文化传播、信息交流等多方面的办学综合
体系，取得了俄语国家重点学科、国家社科基金重
大招标项目、俄汉大辞典等一系列高水平办学成果
，学校被誉为“俄语人才培养摇篮”、“中国俄语
教学根据地”等。本书的出版不仅是黑龙江大学对
俄交流合作的缩影，也进一步丰厚了学校对俄办学
积淀，为学校特色发展和一流大学建设提供了新动
力，拓展了新空间。
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华民
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展现在世界面前，中国特色
社会主义文化的繁荣发展，不仅要从中华民族五千
年悠久历史中传承，也要从与世界其他文明的交流
互鉴中实现创新。
文学作品作为一种文化存在，在各民族彼此间
的砥砺圆融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仅有利于
充分彰显其文化特色和功能，也有利于构成一个多
彩和谐的世界文化整体。
我期待更多的同本书一样的国外优秀文学作品
丰富我们的精神世界、开阔我们的文化视野，更期
待包括龙江地域特色文化在内的中华优秀文化，不
断创造经典、传播经典、推广经典，真正实现“走
出去”，以经典思想、经典理论、经典形象增进世
界对当代中国的了解与认同，为中外人文交流和务
实合作提供有力而持久的文化支撑。
我想，这也是我国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
重要内涵，是我国坚持深化人文交流合作、夯实中
外民意基础和文化认同的内在要求。
黑龙江大学愿为此做出新的努力和贡献，与国
内外有识之士一道，共同开创新时代中国教育和文
化发展的美好明天，共同走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
光明前景。
付宏刚

《当代俄罗斯小说集》选取了俄罗斯当代许多著名的代表作家安德烈·阿斯特瓦查图罗夫、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亚历山大·麦列霍夫等，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当代俄罗斯文坛的状况、作家关注的主题以及他们对于社会和人生的思考，因此十分具有现实意义。译者均为国内知名学者，在俄罗斯文学方面造诣很高，译文的生动，文笔优美，质量很高。使用对象为中国的俄语学习者和俄罗斯文学爱好者，是一本了解俄罗斯当代文学的必读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