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将建设“健康中国”上升为国家战略，实现包括6.65亿农民在内的全民健康成为重要的时代命题。在此过程中，统筹推进包括乡村医生队伍建设在内的农村基层卫生制度建设具有重要意义，而建设一支“下得去、留得住、用得上”的医疗卫生队伍无疑成为关键一环与首要之举。曹文军、王晨、王晓燕主编的《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观察访谈纪实报告》通过观察纪实的方式，生动展现乡村医生在乡土环境中如何服务乡里，乡土环境又反过来如何影响乡村医生队伍的建设与发展，感悟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之间的融合与互动。

第一篇 历史追忆：岁月回眸
过往人生并不如烟——记上海奉贤医学专科学校原校长施榕教授
不忘初心、继续前行——记怀柔区原光荣院医务室柳显智医生
内蒙古草原走出来的心理学家——记北京大学医学部医学心理学系胡佩诚教授
黄土地上的“北京娃娃”——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前常务副书记杨锐
从“赤脚医生”到“玻切女王”——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眼科中心黎晓新教授
让乡医村民都“大中富乐”起来——记怀柔区卫生局前副局长邹声金
我为农医鼓与呼——记原国家卫生部医政司前司长张自宽
融入乡土，俯首为医——记北京市怀柔区渤海镇南冶村村医周长海
第二篇 承上启下：岁月持守
风雨乡医路，杏林总关情——记北京市昌平区流村镇白羊城村村医王会芳
守卫·守候·守望——记北京市平谷区兴谷街道杜辛庄村村医张普
初心·仁心·恒心·安心——记房山区周口店镇良各庄村村医姜桂玲
民淳俗厚，怀质抱真——记门头沟区雁翅镇河南台村村医张久良
“好汉”祝自坤——记北京市密云区溪翁庄镇走马村村医祝自坤
坚守，只为这片热土——记北京市怀柔区杨宋镇太平庄满族村村医马爱民
乡村不再，村医已老——记北京市延庆区康庄镇西桑园村村医刘松山
乡土变迁中的成就与失落——记北京市延庆区永宁镇营城村村医康友芝
第三篇 继往开来：岁月有约
大山深处的坚守——记北京市怀柔区九渡河镇花木村村医杜金华
关乎众利而同归，系于乡情而盛荣——记北京市房山区张坊镇张坊村村医王金海
莫让韶华负流年——记北京市门头沟区龙泉镇龙泉雾村村医董岩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记北京市密云区穆家峪镇羊山村村医王伶
温暖的传承——记北京市昌平区马池口镇东闸村村医王艳玲
一位行医路上的跋涉者——记延庆区张家营镇姚家营村村医郭东军
一医一村一邻里，精诚共筑信任石——记北京市平谷区刘家店镇吉山村村医齐小平
长城内外，余音袅袅——记密云区古北口镇河东村村医张振国
编后记

察乡土之境，探乡医之路
——写在《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观察访谈纪
实报告》付梓之际
2015年，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将建设“健康中国
”上升为国家战略，实现包括6.65亿农民在内的全民
健康成为重要的时代命题。在此过程中，统筹推进包
括乡村医生队伍建设在内的农村基层卫生制度建设具
有重要意义，而建设一支“下得去、留得住、用得上
”的医疗卫生队伍无疑成为关键一环与首要之举。
半个多世纪以来，曾经的“赤脚医生”及如今的
乡村医生为维护亿万农民的身心健康作出了不可磨灭
的贡献。他们生于村落，长于乡里，以农民的淳朴与
厚重，以乡民熟悉的话语与方式，以极其简单甚至简
陋的医疗设备，走村串户，不分昼夜，不怕疲劳，日
复一日地护佑着乡邻的健康。春风秋雨，晨露夕阳，
斗转星移，世事沧桑。这些农民的“健康卫士”而今
多已年届古稀甚至步入耄耋之年，乡村医生年龄老化
、数量不足、后继乏人等问题日益凸显。为此，各级
政府先后出台了一系列关于村级医疗卫生队伍建设的
政策文件，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的历史规律与经验决定了制度建设和旨在推进制度建
设的政策文件必须充分顾及该制度和政策文件所生存
的具体环境与条件，方能取得预期成效。基于此，首
都医科大学农村医疗卫生研究课题组经过半年的文献
阅读和半个月的入村实地观察后，自2016年9月至
2017年4月开展了观察纪实研究，20人的研究团队走
近访谈对象并与之进行深度交流，真实记录当年的“
赤脚医生”和今天的乡村医生在乡土社会中的成长与
发展历程，生动展现乡村医生在乡土环境中如何服务
乡里，乡土环境反过来又怎样影响乡村医生队伍的人
生观与价值追求，感悟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之间的融
合与互动。
本书分三个篇章。第一个篇章为“历史追忆：岁
月回眸”。追忆当年“赤脚医生”的工作场景、服务
方式、服务内容、医患关系，再现当年农村医疗卫生
的客观状况，探寻各位访谈对象对那段历程的评价，
感悟当年的“赤脚医生”们在适应和融入乡土环境并
服务乡里过程中的困难、挑战以及解决办法，适当记
录他们在“卸任”之后的人生轨迹和命运沉浮，在此
基础上征询他们对今日农村医疗卫生事业的思考与建
议。第二个篇章为“承上启下：岁月持守”。通过对
“赤脚医生”经过考试更名为乡村医生的老村医进行
观察和访谈，了解在关于乡村医生政策变动的历史潮
流中，乡村医生是如何在其所生存的乡土环境中坚守
岗位、继续服务乡里的故事，探访乡村医生与乡土环
境的融入程度和方式以及对今后制定关于村级医疗卫
生事业承担主体的政策启示。第三个篇章为“继往开
来：岁月有约”。通过对改革开放后入职的乡村医生
，主要是对1985年以后入职的相对年轻的乡村医生进
行观察和访谈，了解新时代背景下这个群体如何在熟
悉的乡土社会环境中处理其与村民及村干部之间的人
际关系，在亦医亦农的双重身份下如何兼顾村卫生室
的服务提供和家庭的农业生产劳动，在乡村医生补助
水平不断提升的政策背景下如何履行其为村民提供基
本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的双重职责。同时，了解乡村
医生当前的知识技能培训需求、政策诉求及其对于自
身职业的未来发展规划，借此探讨适宜于乡土社会环
境的乡村医生的未来发展之路。
参加本书访谈和执笔的主体是首都医科大学多年
来致力于农村医疗卫生问题研究的教授、青年教师和
研究生们。九年间，课题组的双脚行走在北京郊区这
片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土地上，进行入村入户的持续研
究。我们用心倾听历史，体察当下，展望未来，唯愿
新时期的村落“健康守门人”能融入村落环境，真正
护佑亿万农村居民的健康，让医改的红利惠及共和国
最基层的百姓。
首都医科大学农村医疗卫生研究课题组
2017年9月30日

在“乡土中国”向“城镇中国”的历史变迁中，因循城市化的路径还是谨守乡土化的理念来建设农村居民“健康守门人”队伍事关亿万百姓的身心康健与“健康中国”国家战略的实现，甚或关系到乡村的全面振兴与复苏。这本观察访谈纪实是首都医科大学课题组全体成员对这一问题的思索与回答,也是九年来课题组对首都农村医疗卫生问题研究的继续和深入。2016年9月至2017年4月，课题组一行30余人的研究团队行走于北京郊区这片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土地上，走近访谈对象与之进行深度交流，真实记录当年的“赤脚医生”和今天的乡村医生在乡土社会中的成长与发展历程，生动展现乡村医生在乡土环境中如何服务乡里，乡土环境反过来又怎样影响乡村医生的人生观念与价值追求，感悟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之间的融合与互动。曹文军、王晨、王晓燕主编的《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观察访谈纪实报告》用心倾听历史，体察当下，展望未来，力争为农村医疗卫生政策的制定者提供翔实、鲜活、可靠的一手资料，期望这本来自农村现实、带有浓浓的历史感和乡土味的观察访谈纪实能为当前农村医疗卫生队伍的建设和发展略尽绵薄之力。

诗人席慕蓉有诗云：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的
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我微笑地再作一次
回首，寻找那颗曾彷徨凄楚的心”。2016年盛夏至寒
冬，我们沿着熟悉的乡间小径，在绿树青瓦、花间蝉
鸣、炊烟袅袅的村落中寻访北京郊区农村最基层的健
康守护人：乡村医生。这是一支平均年龄已达60多岁
的队伍，面对饱经风霜的一张张面孔，我们无法用“
老骥伏枥”来形容他们的执业现状，也不忍用“不堪
重负”来形容他们在“网底”的作用。因为，几十年
的风雨岁月，他们行走乡间，无论是当年的激情，还
是多年的亲情；无论是血缘的浓情，还是地缘的庄情
……他们与村民有着共同的历史与文化、共同的祖先
、共同的习俗，医患之间比邻而居，守望相助，他们
拥有城市大医院医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执业环境。在这
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中，他们通过最基本的医疗卫生服
务，让广袤乡土的黎民苍生获得了健康的呵护，从而
也彰显了他们做人的尊严与自豪。
体验是研究的基础，没有亲身的体验，思考就只
能是空洞的；但思考是对体验的升华，没有深入的思
考，体验就只能停留在零散的素材上。首都医科大学
课题组用九年时间在北京郊区村落中体验并思考，使
研究“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地一步步走向深入。可
以说，我们用勤奋去采掘村落中服务的乡村医生的现
状，我们用牵挂去研究村落中服务的乡村医生的过往
与未来。《乡村医生与乡土环境——观察访谈纪实报
告》由二十几位教授、副教授、讲师和博士、硕士研
究生共同访谈并执笔完成，本书分为历史追忆篇、承
上启下篇和继往开来篇，共三个篇章。初稿完成后，
由王晨、王晓燕、刘兰秋、王威威、姜悦、曹洪涛、
李娜、董屹第一次统稿；曹文军、王晨、王晓燕、王
威威第二次统稿；王晓燕、曹洪涛、董屹根据统稿修
改意见进行第三次统稿；在统稿完成后，由彭迎春组
织完成受访人的阅稿认可工作；最后由曹文军、王晨
、王晓燕定稿。
在这本承载着期盼、凝聚着心血、散发着墨香的
观察纪实面世之际，衷心感谢怀柔区卫生计生委的鼎
力支持，同时恳望得到同行和读者们的指正。
2017年10月

不忘初心、继续前行——记怀柔区原光荣院医务室柳显智医生
执笔人：姜悦董屹 录音整理：贾东梅
“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是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自豪的话语。的确，在社会主义改造已经完成，举国上下精神振奋建设社会主义的大潮中，“根红苗正”的人的人生前景是令人羡慕的。柳显智，就是其中的一员。1956年12月，他在辽宁省秦皇岛市一个部队大院内“呱呱坠地”；7年后，他又随退役的父亲回到原籍怀柔县碾子公社四道河大队。部队的“印记”，乡土的“环境”，似乎注定了他日后的人生轨迹与“宿命”。他曾源于村落而被推举为“赤脚医生”，又因军人后代的“情结”到退伍老兵聚居的光荣医院工作，而到了退休安享晚年之时，他又重回村落，捡拾起未酬的心愿，当了一名乡村医生。
一、赤医之旅
“我出生时父亲在部队当兵，我也算是随军家属。记得六岁时，父亲带病还乡，我也跟着他一起回到了怀柔县碾子公社四道河大队。1974年1月12日，我高中毕业，这在当时农村可算高学历。你们肯定奇怪为何在1月毕业，那是因为在‘文化大革命’期间， ‘学生们’的毕业时间都是如此，不像现在都是6月份毕业。那时候毕业没有填报志愿的环节，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我的同学中有人做了代课教师，有人去农田开手扶拖拉机。有人建议我也去做教师，但考虑到自己不善言辞且能力有限，就没有从教。后来，大队书记找到我，说推荐我做赤脚医生。可以说，在当时是只有‘贫下中农’才有资格成为赤脚医生的，大队书记决定，革委会主任组织开会投票，少数服从多数，一个人说了是不算数的。由于我父亲当时带病还乡，又是老革命（属于帮扶对象，生产队很照顾他，让他去做最轻的农活），家里也穷，我的出身也算得上是‘根红苗正’了。在当时，赤脚医生要经过培训才能正式‘上岗’。当时我在碾子公社卫生院培训，一般是1个月1期，1年2～3期，课程包括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
记得我第一次看病时，抓药特别慢，因为都不怎么认识，什么是小柴胡，哪种药可以安神，发烧的都拿什么药，很多都要学习。由于学到的知识在应对现实医疗问题时仍然有限，于是我就边学边干。平时除了医疗工作外还要进行预防工作，打预防针，进行疾病普查。那时候普查包括甲状腺肿、梅毒一类，一般由县防疫站医务人员亲自下乡带我们开展普查。那时四道河大队大概有260口人，分散居住在3个不同的自然村，人口分布是80多口人、60多口人和120多口人。我负责的工作主要是看病、打针、防疫，也遇到过接生、抢救。农村常见病、多发病都能给治，高血压、发烧、肺炎都能给看，还有结核传染病。出诊时背着药箱就走了，也没有自行车，村与村之间都是特别窄小山道，那时候也没有电，大队给钱配3节电池，给个手电筒。那时看病的‘组合’是诊疗加打针，比如肺炎，肌肉注射青霉素，每天两针，效果特别好，特别管用。注射时在皮肤上消毒用酒精、碘酒，但注射器消毒都得煮，那时提倡一人、一针、一管，洗完了再煮，经常都把胶皮煮坏了。煮坏了大队给买，不嫌麻烦。
除了西医，中医在平日也经常用到。以中草药为主，因为社员们都信任，遇到急症才用西药。中药都是自采、自制、自用。大多数中草药我后来都慢慢认识了，那时候发给中草药手册，跟当时出版的《毛主席语录》似的，拿着图上山去，‘照方抓药’。当时治疗一般都是中西医结合，比如大叶性肺炎，先给做个皮试，用青霉素，做皮试之前备好抢救的药，肾上腺素之类的，然后再给打青霉素，一天两次，之后再给配点中草药，比如桂枝汤、银花、连翘之类的。这些本领都是在公社卫生院学的。
当时也遇到过抢救的情况。有一次，几名电工不小心触电导致过电休克，只有一人幸存其他都没抢救过来。如果遇到危重病人就直接送公社卫生院了。记得有一个小孩喉头水肿，上不来气，我骑着自行车连夜给他送到距离大队19公里外的公社卫生院，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路也不好走。到那里直接进行脱敏治疗，孩子总算是脱险了。还有一次给别人接生，邻村有个赤脚医生，但他没接生过，就叫我一起帮忙。断脐带需要有经验有技术，弄不好就容易破伤风。一般产前检查都是到公社卫生院，但是由于距离远，没有几个去做产前检查的，更不用说接生了，根本来不及。绝大多数情况都在村里接生，带着产包，准备好消毒的东西，然后就给她们接生，到时候都有一些村里德高望重的奶奶或者婶子陪着。”
1968年9月，当时中国最具有政治影响力的《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记载了上海市川沙县江镇公社“赤脚医生”的调查报告，介绍了王桂珍等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光荣事迹，该文在同年9月14日于《人民日报》刊载。
P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