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我看实体或神
1.实体与属性
2.神是唯一的实体
3.神的本质
4.神的完满性和永恒性
5.神的思想和理性
6.神有目的吗
7.神的法律和人的法律
8.奇迹不是神的体现
二、我看人的权利、自由和幸福
1.人的自然权利
2.人不会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统治者
3.怎样理解自由的人
4.人的思想自由
5.意志是自由的吗
6.自由、幸福就是对神的爱
7.幸福就是美德本身
三、我看人的精神和身体
1.精神和身体互不决定
2.精神和身体的互相作用（一）
3.精神和身体的相互作用（二）
4.精神与观念
5.精神与情感
6.精神与想象
7.我们精神的几种知识
8.精神不灭和人的意志
四、我看人的情感
1.情感种种
2.情感的被动和主动
3.情感与想象
4.情感与理性
5.人为什么会受自己情感的制约
6.快乐与痛苦
7.爱与恨
五、我看道德
1.善恶与本质
2.自我保存即为善
3.善恶与情感
4.善恶与完满
5.不是善的诸种情感
6.最高的善是所有人共同拥有的
7.亚当的意志是恶吗
8.神怎样看待善恶
六、我看政治
1.统治权
2.国家
3.最高统治者和最好的国家
4.君主政体（一）
5.君主政体（二）
6.贵族政体（一）
7.贵族政体（二）
8.民主政体
七、我看宗教
1.神学和理性
2.谈信仰
3.人为什么容易迷信
4.神的启示随预言家而改变
5.预言就是想象
6.论使徒
7.为什么说《圣经》是神圣的
8.我们应该怎样解释《圣经》
9.神权应该在谁的手中
斯宾诺莎年表

根据事物的本质，不可能有两个或多个性质或属性相同的事物。如果有多个不同的实体，它们的区别要么是由于属性不同）要么是由于其部分不同；如果区别仅在于属性不同，那么具有相同属性的实体只有一个。如果区别在于其部分的不同，由于实体先于部分，就应该撇开部分而去考察实体自身；在不考虑部分之间不同的情况下，实体自身的区别只能是由于属性不同，这就回到第一种情况，具有相同属性的实体只有一个。
一个实体不可能由另一个实体所产生。根据上一个判断所说，不可能有两个属性相同的实体，这两个实体之间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彼此不会成为对方的原因，或者说一个实体不可能由另一个实体所产生。因此可以推论，实体不可能由任何别的东西产生。宇宙间除了实体及其部分之外不可能有别的东西，而一个实体不可能由另一个实体所产生。因此实体绝不可能由任何别的东西产生。从反面来证明这一点：如果一个实体可以由另一个实体所产生，则认识这个实体必须依靠对其原因的认识，它就违背了实体的定义（实体是在自身之内并通过自身而被认识的东西)，也就不再是实体了。
存在是实体的本质。实体不可能由任何别的东西产生。因此它必定是自因的，它的本质必定包含存在，或者存在就是它的本质。许多人对此不理解，这是由于他们不能区别实体的部分跟实体自身的区别，又不了解世界万物产生的情况。他们看到自然事物都有原始出处，就以为实体也有原始出处；他们认为树木跟人一样也可以说话、人是由泥土产生的或由种子长成的，还相信每种形式都可以转化为其他任何一种形式。他们往往用人来比拟神，认为神也具有人的情感。如果我们能够稍微着意探究一下实体的性质，就不会怀疑上述判断的真理，甚至会将其视为一种常识。我们知道，实体是在自身之内并通过自身而被认识的东西）要想了解实体不必借助其他事物的观念。相反的，部分是在其他事物之内并通过其他事物而被认识的东西；要想了解部分，就得通过它所依据的东西的观念。因此，即使是对于不存在的部分，我们也有可能形成真正的观念，虽然它在人的理性之外并不真实存在）其本质却包含在其他事物之内。因此借助后者就可以认识它。相反的，尽管关于实体的真正知识在人的理性之外也不存在，但这一认识却源于其自身，即它是通过自身而被认识。如果有人一方面说他对实体有一个明确清晰的观念，也就是真正的观念；另一方面又怀疑这一实体的存在，那么他就是自相矛盾的，等于说他的真正的观念同时又是假的。还有人说实体是被创造出来的。这种说法同样是自相矛盾的。我们应该认识到，实体的存在就像其本质一样，乃是一个永恒的真理。
每一个实体都必定是无限的。具有某个属性的实体只能是唯一的）而这唯一实体的本质就是存在。因此按照本质，它的存在要么是有限的，要么是无限的。但实体不可能是有限的存在；如果它是有限的，就必定被性质相同的另一个实体所限制，那么这另一个实体也必定存在；这样就会有两个属性相同的实体，而这是不可能。因此实体必定是无限的存在。我们说某个事物是有限的，也就是部分地否定了其性质的存在，而说某个事物是无限的，也就是绝对地肯定其性质的存在。
一个实体所具有的实在性越多，它的属性就越多。因为属性就是构成实体本质的东西。实体的每一个属性必定是通过自身而被认识的。两个属性之间是有区别的，这一属性不须借助于另一属性而认识自己，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说它们是两个存在或两个实体。实体的性质就在于它的每一个属性都是通过自身而被认识的，它所有的属性始终都在同一个实体内；一个属性不可能产生另一个属性，但每个属性都表明了这一实体的实在性。因此，我们说一个实体具有许多属性，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任何事物都必须借助于其属性才可能被认识，而每一事物的实在性越多）表明其必然性、永恒性和无限性的属性也就越多，这是不言自明的。绝对无限的存在必定是具有无穷多的属性，其中每一个属性都表明了它的某种永恒无限的本质，这也是不言自明的。如果现在还有人发问：我们可以依据什么来区别众多实体的差异，下面我就要谈到，宇宙间只有一个实体存在，而它是绝对无限的。因此，这一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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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诺莎自述》一书从17世纪荷兰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者斯宾诺莎的著述中选译了那些最能反映其独特思想的内容，按照七大主题编排而成。如果读者朋友想通过一本篇幅不太大的书，就能较为全面深入地了解这位哲人博大精深的精神世界，那么本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巴鲁赫·德·斯宾诺莎（Baruch de Spinoza
，1632—1677)，17世纪荷兰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者
。他生于荷兰阿姆斯特丹一个犹太商人家庭。早年
在犹太教会学校上学，主要学习希伯来文、《旧约
全书》和犹太教经典。后进入一所拉丁文学校学习
拉丁文。并在此基础上涉猎了许多非宗教的世俗科
学，对数学、物理学、医学和笛卡尔哲学等进行了
研究。由此开始摆脱犹太神学而走向新的思想。
父亲去世后，同父异母的姐姐将家中财产全部
据为己有）斯宾诺莎同姐姐发生争执。后经法院裁
决，斯宾诺莎胜诉，他却将自己所得的大部分遗产
赠给姐姐。24岁时，斯宾诺莎由于提出“异端邪说
”而遭到犹太教会的谴责。在收买无效的情况下，
犹太教会将他永远开除教籍并明文规定：“谁都不
得以口头或书面方式同与他交谈，不得为他进行任
何服务，不得与他同居一屋，不得同他并肩而立，
不得阅读他编写的任何东西。”斯宾诺莎的生活由
此陷入困境，他迫不得已以磨制光学镜片为生，同
时继续从事自己的思想研究。
斯宾诺莎在政治上支持共和派，同荷兰共和派
领导人扬）德）维特有着深厚友谊。维特后被暴徒
杀害，斯宾诺莎闻讯愤怒异常。写了抗议的标语要
上街张贴，被房东锁在家里才免遭伤害。
41岁时，普鲁士选帝侯路德维希亲王聘请斯宾
诺莎到海德堡大学任哲学教授。经过慎重考虑，斯
宾诺莎以“我不知道为了避免动摇公众信仰的宗教
，我哲学思考的自由应该被限制在什么范围”为理
由，委婉地拒绝了这一邀请。他将自己的思想自由
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
1677年2月21日，斯宾诺莎因肺病逝世，年仅
44岁；他的病是因磨制镜片吸人尘埃造成的。斯宾
诺莎一生生活俭朴，淡泊名利，追求真理，品德高
尚，是哲学家和思想者的楷模。
斯宾诺莎的主要著作有《笛卡尔哲学原理》《
知性改进论》《伦理学》《神学政治论》《政治论
》等。
斯宾诺莎的思想对后世有极大影响。不过有很
长一段时期，这种影响是以反面形象表现出来的。
人们称他为“无神论者”，当时这是一个带有严重
贬义的词。18世纪一些法国启蒙思想家，如英国的
霍布斯、贝克莱、休谟等，都对斯宾诺莎哲学表示
鄙视。德国著名哲学家莱布尼茨虽然私下同斯宾诺
莎有过学术交往并受其影响，却竭力避免让人知道
他们的关系。斯宾诺莎在欧洲各国被当作“死狗”
对待。到18世纪后期，德国杰出的文学批评家莱辛
称斯宾诺莎是他的老师）并说：“除了斯宾诺莎的
哲学外，没有别的哲学。”德国哲学家费希特把自
己的哲学称为“真正的系统的斯宾诺莎主义”。黑
格尔也这样评价斯宾诺莎：“斯宾诺莎是近代哲学
的重点，要么是斯宾诺莎主义）要么不是哲学。”
从现代人的眼光看，斯宾诺莎的许多思想至今仍对
我们有着深刻的启发意义。下面试对他的主要思想
作一简要介绍。
关于实体或神的思想是斯宾诺莎学说的基石。
他认为，存在是实体的本质。实体不可能由任何别
的东西产生，因此它必定是自因的。它的本质必定
包含存在，或者存在就是它的本质。实体只有一个
）这个实体就是神；除了神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任
何实体。这里的神或上帝，首先不是在宗教意义上
，而是哲学本体意义上的。神就是指整个世界或无
所不包的存在。
在实体学说的基础上，斯宾诺莎着力探讨了人
的权利、自由和幸福问题。他认为，每一个体竭尽
全力保存自己，不顾其他，这是自然的最高规律和
权利。人的自然力量也就是自然权利，是由种种尽
可能保存自己的欲望冲动所决定。在这一点上人类
跟别的物种个体之间并没有任何区别：在有理性的
人跟无理性的人之间，白痴、疯子跟正常人之间也
没有什么区别。任何人都不会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
统治者，以至于自己一无所有；也没有任何人的权
利大到可以实现其所有的愿望。
在谈到自由问题时，斯宾诺莎特别强调了人的
思想自由。他指出，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弃自己做出
判断和表示情感的自由，这是他不能割让的自然权
利，他是自己思想的主人。
斯宾诺莎对人的幸福问题极为重视。在他看来
，幸福就是对于神的永恒持久的爱。神是对我们最
为有利的东西，除了它没有什么能给我们幸福：我
们真正的自由就在于永远被对神的爱所约束。从道
德角度看，幸福就是美德本身，而不是美德的报酬
；并不是由于我们克制欲望才享有幸福，而是相反
，由于我们享有幸福才能够克制欲望。
精神与身体的关系历来是哲学研究的基本问题
，斯宾诺莎对此做了深入探讨。他认为，身体不能
决定精神，让其思想；而精神也不能决定身体，让
它活动或静止，更不能让它成为其他东西。另一方
面，精神和身体又有多种互相作用和影响。人的精
神有认识许多事物的能力，其身体能够适应的事物
越多，这种认识能力就越强。如果一个人的身体能
够适应多数的事物，那么他的精神必定大都是永恒
的。
在斯宾诺莎的学说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人
的情感的。他认为）人的原始情感有三种：欲望、
快乐和痛苦，其他所有情感不过是用来表示这三种
原始情感之间的关系以及外在表现的不同名称而已
。
道德即善恶问题是斯宾诺莎探究的又一个重点
。在斯宾诺莎看来，自我保存即为善。一个人越是
努力追求自身利益或保持自己的存在）他就越是有
道德；如果他忽视了自身利益或自己的存在，他就
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只要能够引导人们参与共同
社会生活、和谐相处的事物就是有益的，而能够造
成国家内部冲突的事物就是有害的。这是因为）前
者能够让人们按照理性指导生活，因此是善的；而
后者妨碍人们这样做，因此是恶的。
谈到善恶跟情感的关系时，斯宾诺莎指出，我
们关于善和恶的知识仅仅是我们所意识到的快乐和
痛苦的情感而已。善恶作为一种正确的知识并不能
克制情感；它只有被当成一种情感时，才可能克制
情感。由善恶的正确知识所产生的欲望，可能被许
多其他激发我们情感的欲望所克制。
斯宾诺莎十分关注政治问题，有着鲜明的政治
立场和深刻的政治观点。他认为，国家对于我们来
说是完全必要的。我们越是能够按照理性的指导生
活，越是能够控制种种欲望，我们的自由也就越多
）然而只有在国家里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斯宾诺莎还对各种政体做了深入分析。他认为
，在君主政体的国家里，就是君主本人也不能废除
已经确立的法律惯例）因为君主不是神，也是平常
人，也会受到各种诱惑。所有的法律都是君主意志
的表达，然而并不是君主的所有意愿都具有法律效
力。只有君主的权利完全取决于人民的力量，并通
过人民的拥护来维持，人民在君主的统治下才有充
分的自由。这是在制定君主政体基本原则时应该遵
循的唯一规律。
斯宾诺莎认为，最好的贵族政体应该是最接近
于绝对统治的）也就是说，尽可能地不让人民成为
统治者畏惧的对象；而人民除了国家根本法必定允
许的自由之外，没有其他自由。
斯宾诺莎指出，在民主政体中，一个人的自然
权利并没有绝对地转交给他人，以至于他再不能对
社会事务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只是把自然权利转交
给社会的大多数人，而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仍然是平等的，跟他们在自然
状态中的情况并没有根本的不同。
宗教观是斯宾诺莎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谈
到神学跟理性的关系时，斯宾诺莎认为，神学只是
指示我们皈依神，此外再无其他任何命令，它不会
也没有力量来反对理性。信条对于皈依神是必不可
少的，神学对于信条是要阐明的，而判定信条之真
伪则有待于理性）因为理性是精神之光，缺了它一
切都在梦幻之中。就此而言，神学跟理性是一致的
，而不是背道而驰。他还谈到宗教信仰问题。信仰
在于对神的了解，没有这一了解，就不可能有对神
的服从。信仰就其本身而言说不上是有益的，有益
的是它暗含的服从。信仰并不要求教义中包含真理
，只是要求教义是虔诚的，也就是能够产生服从之
心。
本书从斯宾诺莎的著述中选译了那些最能反映
其独特思想的内容，按照七大主题编排而成。如果
读者朋友想通过一本篇幅不太大的书，就能较为全
面深入地了解这位哲人博大精深的精神世界，那么
本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黄忠晶
2018年于无锡静泊斋

《斯宾诺莎自述》从众多斯宾诺莎的著作中选取了最具代表性内容，按照实体或神、人的权利、自由和幸福、人的精神和身体、人的情感、道德、政治观等主题编排成书。本书做到了普及性与知识性的结合，使普通读者、学界人士都能从中受益。同时，本书具有文本较新、叙述形式新颖等特色，这也是本书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