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吗？当你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时候，你便如同一位炼金术师般，可以制造黄金。”

朱迪特·本哈姆·于埃所著《艺术家也爱金钱》通过讲述历史上十三位画家的故事，揭示了一些有关于他们不为人知的侧面，同时也论证了金钱的诱惑并不是当代的特权。此次艺术史上的旅行是由一段段伟大的艺术家们的小故事填满的。

艺术家们都是落魄潦倒、视金钱为粪土、自恃清高的家伙？朱迪特·本哈姆·于埃所著《艺术家也爱金钱》通过讲述历史上十三位画家的艺术生意轨迹，揭开艺术家作为商人的神秘面纱。但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当好艺术家和生意人的双重角色。艺术家们，他们只热爱艺术？不，他们也爱金钱！

前言

丢勒，一位善于自我推销的人

克拉纳赫，一个比自己影子画得更快的人

格列柯，寺庙商人

提香，达娜厄沐浴黄金雨

鲁本斯，外交官、商人，最后成了画家

伦勃朗，黄金时代的黄金男孩

加纳莱托，出口生意的战略家

夏尔丹，一个喜欢重复的男人

居斯塔夫·库尔贝，艺术生意之王

克劳德·莫奈，贸易中没有印象派

文森特·梵高，或因为不幸而成功

毕加索，真正的钱币制造者

马格利特，固执的自我复制者

感谢

当沃霍尔把他虚拟的外科医生整形手套戴上的那一刻，他就受到了审美欲望的驱动。他认为，维持人们的欲望，就得让人们看到他们心心念念的肖像画面世。沃霍尔与他人共同创立了“商业肖像公司”，他按比例付钱或以画作代替酬劳支付给合伙人，公司收入所得用于改造机器、改善工厂、发行杂志和创办电视节目。这一切使得这位艺术家在80年代纽约媒体上始终保持一个塑造出来的、完美的人物形象。

抱有商业目的所进行的大规模生产都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它们使得艺术家可以对自己作品的年代进行标记。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安迪·沃霍尔是20世纪后半叶最重要的肖像画家。

说起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画家，人们不得不提到绘画巨匠——提香，法语名字Titien，在将近五百年前出生在威尼托的皮耶韦迪卡多雷。

提香画笔下的人物包括皇帝、教皇、君主、总督、意大利几个缔约国的统治者、雇佣兵队长、高级神职人员、作家、学者、画家同僚。尽管他有大量的工作要去完成，他仍然找时间去画他的亲朋好友以及他自己。

提香已经进入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如果说到别的艺术家例如维米尔，历史上曾有过耻辱的时刻，那么提香的名誉从来没有受到过损害。意大利画家的记录者保罗·皮诺，在自己的记录中加入了两个名字：在罗马工作的佛罗伦萨人米开朗基罗和威尼斯人提香，对于保罗来说，提香是画家中的“大师”和“神”。真正绘画的极品是将米开朗基罗的画风和提香的色彩相结合。

提香在1576年去世，仅仅十四年后，米兰画家保罗·洛马佐骄傲地说：“如同太阳的光芒盖住了星光一样，提香的盛誉不仅在意大利，甚至在全世界都超越了其他画家。”著名的艺术史学家和商人弗朗西斯·哈斯克尔，在提香死后总结了他的声誉：“自文艺复兴时期开始，意大利艺术至高无上的地位从未被欧洲其他国家质疑过。在16世纪大部分时期，君主们，如弗朗西斯一世、查理五世和菲利普二世花费巨款收集绘画作品。没有人愿意承认“老一代大师”的优越性，但是在提香和米开朗基罗去世后，人们开始承认，一个伟大的创作时代终结了。

那么，提香创造了什么呢？颜色。一种赋予主题实物的颜色。这与米开朗琪罗从画作本身的主题和搭配中汲取力量的做法截然不同。

所有描写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作品都与乔治·瓦萨里（1511—1574）有关。这位画家传记作者就在为罗马超越威尼斯而积极运作。他至少会见了两次提香，并用自己的话在艺术家传记中写道：“他坚持认为只用颜色，才是真正最好的绘画方法，才能创造出最优秀的绘画作品。”米开朗基罗曾陪同瓦萨里拜访过提香。见到提香时，他刚完成一幅代表达娜厄的裸女的画像，朱庇特在她胸前化作黄金雨。鉴于这是他当面完成的作品，访客们对此表示了赞扬。当他们离开的时候，谈论到提香，米开朗基罗大加称赞，说他非常喜欢他的色彩和风格，但很可惜的是，在威尼斯，最初并没有这么优秀的绘画方式。

在同一篇文章中，瓦萨里还提到一个提香成功的细节：“罗马事件之前，现代非常有名的作家阿雷蒂诺，到威尼斯定居，并与圣索维诺和提香来往密切。这为他赢得很多荣誉和利益，因为阿雷蒂诺深知如何动笔，尤其是如何描绘那些重要的君主。”

瓦萨里非常了解这些大师的成功经验。虽然天赋是必须的，但一些世俗美德，比如人际交往能力也必不可少。

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积极从事着肖像绘画工作。提香将他的人物面孑L再现能力作为强大的关系杠杆来使用。

人物肖像画，可以超越人类的生命，保持永生。提香在近六十年的绘画生涯中，创作了大约200幅画作，其中约一半都是人物肖像。高超的绘画技艺使他的人物肖像画成为“他的标志，因为他画了教皇保罗三世、皇帝查尔斯五世、国王弗朗西斯科一世、红衣主教伊波利托·德·梅迪奇、公爵弗朗西斯科·玛丽亚·德拉·罗韦雷（乌尔比诺）和费德里．贡扎加（曼托瓦），当然还有总督安德烈·、格瑞提、彼得．兰多夫、弗朗西斯科·多纳托、曼卡托尼欧·波尔图纳迪和弗朗西斯科·费尼尔”。但是，艺术家不仅给那些权贵画像，他的客户也有一些较为轻松的人，他们在如今被我们称为“商务人士”。专家就提香画里喜欢出现的肉欲美女的身份提出疑问。对于詹妮弗·弗莱彻来说，画家创作了代表因肉欲或柏拉图式的爱情与权贵产生关系的人，包括妇女、贵族或平民、未婚或已婚的人的画像的正本和复制品。提香知道如何通过他的肖像画表现激情。他画的一个年轻女孩，代表了红衣主教法尔内塞所喜爱的罗马妓女，现被收藏在那不勒斯的卡波迪蒙蒂博物馆。

多亏与有头衔的贵族保持着紧密联系，官方画师提香建立了自己的客户群，使他成为从一位贵族头衔晋升为加冕头衔的万人迷。费拉拉公爵阿方索·埃斯特，将提香推荐给他的侄子费德里·贡扎加侯爵，也就是后来的曼托瓦公爵。在1529年，他又将提香介绍给了皇帝查理五世。查理五世从此成为提香最大的海外赞助人。在1532年，由于他给皇帝画了一幅名叫《天使》（又名《我们这个时代的阿佩莱斯》）的作品，从而获得500盾报酬。为表示支持与钦佩，他将其命名为帕拉丁伯爵和黄金马刺骑士。

我们可以将作家阿雷蒂诺视为画家的义务经纪人或提倡者。他的存在保证提香完成了至少四位伟人的肖像，并在1539年成功宣告，说提香已经准备好开始画“法尔内塞最著名的君主们”。

其中还包括三年后完成的由拉努乔·法尔内塞订购的肖像：教皇保罗三世的孙子，年仅12岁。  1547年10月，查理五世在奥格斯堡的宫廷中接见了提香。他在那里待了八个月。由于志趣相投，他俩聊了很多。画家就住在离皇帝非常近的公寓里，以便于他们的会面不会被别人发现。外交官常常抱怨说一个小小的画师就可以掌握皇帝的情绪、健康和日程安排等资料。所有的艺术史书都不约而同记载着，有一天提香把笔弄掉地上了，皇帝亲自俯身为他捡起。画家结结巴巴地道谢，皇帝回答道：“提香值得恺撒大帝亲自伺候。”

普林斯顿历史学家帕特里夏·福尔蒂尼·布朗提醒提香，利用他在哈布斯堡的艺术地位获取物质利益。1536年提香获得了从那不勒斯出口小麦的许可证，而在1541年，他在米兰得到每年一百盾国库基金的承诺，当时他自己几乎破产。这笔钱在1548年翻倍了。提香的经济状况在查理的儿子菲利普二世在位时得到改善。在这期间，他交出了全部25幅作品换取金盾，一直到1576年他去世。

他成功的关键源于他在为每一位客户创造肖像画时掺杂了混乱和欲望，并将心理学家和真实派的观点相结合。他是肉体和精神上的代表人物，就如同编辑弗朗西斯科·马尔科利尼提到阿雷蒂诺的肖像时宣称的那样。一些外国故事描绘他的画是从鳏夫的泪水中提取灵感从而使肖像更为真实。

沃霍尔只是简单地将每个人都表现得很美，提香更为优秀的地方在于他的细致入微，在每一幅画中很好地平衡了画作的魅力和真实的展现。过多的不雅会抹去细节，而赞美却可以传递这样或那样的讯息。他设法实现一种有说服力的奉承。从学术角度来看，他重点突出了查理五世的下颚，而忽略了他下垂的眼皮。当他描绘查理五世的儿子菲利普二世时，他比由另一位宫廷画师安东尼·摩尔创作的画作放大了八分之一。

P48－P53

“你相信吗？当你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时候，你便如同一位炼金术师般，可以制造黄金。你能拒绝两小时的工作，就可以造得出金子的诱惑吗？……另外还存在画展效应：当你知道还有很多面墙需要你用作品填满，而不仅仅是完成三幅画作，你将会产生无限的动力去创作六幅作品，甚至是更多……当然，还存在另外一种诱因，你的画商对你说：‘克里斯蒂安，我认识一个收藏爱好者，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想买一件这个系列的作品，你会为他创作吗？’答案显而易见。虽然这看上去不太好，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法国艺术家克里斯蒂安·波坦斯基公开坦白了这些，他这个行业的人很少会这么做1。他是在真诚地忏悔。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基督教的影子，他的作品中也体现出了这一点。如今，为金钱而创作成为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很多画家、雕塑家以及造型艺术家，如同能够孵出金蛋的母鸡，死守自己的窝不放。波坦斯基无疑是诚实的，他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欲望，也未曾隐藏过他的目标：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他说：“实际上，如果你愿意的话，赚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你用尽全力的话，你就可以赚得到。我对赚钱这件事是非常敏感的。但是，对于一名伟大的艺术家来说，这便成了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因此你必须知道你应该把雄心设立在哪个高度……鉴于我自己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这也就是我甘愿等待的原因。”

那么这里就会提出一个问题：什么才叫作伟大的艺术家？这已然是另外一个话题，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下本书的主题。

克里斯蒂安·波坦斯基是聪慧的，他在创作的过程中总结出了许多作为一名成功的艺术家所面临的问题。本书中，我选取了从文艺复兴时期至今十三位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他们或许不是当时或如今最负盛名的，但绝对是可冠以“伟大艺术家”称号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都处于自己所属时代的巅峰。最近的一些研究中常常出现他们的身影，美术馆的常客们也通过画展一睹他们作品的风采。

本书每一章节都会采取类似前言的方式，从一个对于当代现象的观察开始。向社会主流观点证明，并不一定是安迪·沃霍尔、达米恩·赫斯特、杰夫·昆斯或是村上隆这些人希望赚大钱，库尔贝、鲁本斯以及其他的艺术家同样怀揣着类似的梦想。他们既拥有伟大艺术家的双手，也知道怎样炼造出黄金。

显然，这其中涉及很多艺术家。有人会说，太多有关于艺术的故事证明了那些才疏学浅的艺术家也可以赚到大钱。艺术的市场并不会对才能给予公正评判。一名艺术家可能是优秀的也可能是平庸的，也许获得了成功也许还没有。人类的不公平判断也可能在创作这块敏感的领域横行霸道起来。

从19世纪开始产生了一种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现象——艺术家本身成了艺术品。这种现象被时代所诟病。在一幅充斥着苦难的画作被演绎成为世俗的殉道者时到达了顶峰，成为艺术市场的耶稣受难像。天主教的传说由梵高这位天才的画笔重新诠释之后，便找到了它最好的表现方式。大英博物馆馆长尼尔·麦葛瑞格清楚地解释道，梵高为了喜迎高更的到来而创作的《向日葵》，再次被艺术家透过苦难的眼睛重新解读，而成为现当代画作中神圣的裹尸布1。但梵高37岁便离世了，他曾经为一位艺术商工作，梵高的弟弟也是一位资深的艺术商，然而不论是那位艺术商还是梵高的自家兄弟，都没有向世人展示梵高精通画作的生意才略。

在完全虚构的天才艺术家（从词根学的含义）与另一种纯粹世俗的艺术家之间，必然存在折中的情形。1990年，音乐家及教育学家樊尚·丹帝在巴黎的圣乐学校演讲时，提出了艺术家应该掌控这些对立概念的悖论。他说：“艺术中所包含的一部分是‘职业’，当我们是在从事艺术行业时，这种认知是最基本的且必需的。在职业的最后，艺术性也会出现。”

命运的捉弄和艺术史学家们手里零星的资料成功地将各个时期的艺术大家变成平庸的家伙。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当然要属鲁本斯了。正如他的书信中所证实的，鲁本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积累财富，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文艺复兴时期最具盛名的艺术家们也没能逃脱世俗。在画家转变为权势者的提香出现之前，莱昂纳多·达·芬奇的作品已经有了走下神坛的趋势。当然，这与解剖学、哲学或者光学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如同食品杂货店老板一样，纯粹的天才也需要考虑到画室的花费，采取必要的手段来偿还自己的债务，“为了获得报酬但又不至于交付大量的作品，要使得优秀的雇员在甘心为我工作的同时，又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1。”

米开朗基罗与家人的书信会不会高尚些呢？答案是：不会。他对父亲写道：“我在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时间。上帝呀，请你来帮帮我1。”整整几页，都是有关杜卡托、金钱或者是与抱怨自己收入相关的内容。

我在此没有提及的著名艺术家还有很多，但他们或许可以成为与金钱关系更为深入的研究对象。就拿德加来说，一些深入的绘画研究将他的作品列入现代艺术的行列。可他写给商人保罗·迪郎鲁埃尔的信件并没有渲染更多的艺术气息，信中写道：“我对艺术进行了痛苦的思考，它会陪伴我一生，但我从不知道可以靠它赚钱。您让我重新认识了它。我向您表示感谢。请您月底的周六来找我，并带上4000法郎（其中500法郎是给我的）。”德加毫不掩饰地告诉他的画商，他的一部分作品可以当作商品来对待，“今年冬天我可以提供大量的商品，而您需要相应付给我足够的金钱。被金钱牵着鼻子走就像我这么做，不会太招人厌，也没必要觉得耻辱。”

在20世纪后半叶及21世纪初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马塞尔·杜尚，曾在20世纪初决定他绝不会为一百苏而牺牲他的艺术。如同他轻蔑的话语，他固执地拒绝成为一名艺术画家。他曾与一位身材矮小，但非常富有的年轻女孩维持了几个月的婚姻，在此期间，他拿自己朋友布朗库西的作品做交易，并与外交官及作家亨利皮埃尔·罗杰交往。为了找到现有画作的衍生品，他增加了大量的想象，例如手提箱系列和在60年代与阿图罗·需瓦兹合作的再版。但是远在此之前，1922年10月写给诗人特里斯唐·扎拉一封有趣的信中，他已经试图劝服后者成为一名炼金术师。信中写道：“即将有一项非常赚钱的项目，就是轧制或者将DADA四个字母分开并用一条链子把它们串起来。”之后，再写一份不必过长的介绍（所有文字加起来一共3页）。在这份介绍中，我们要一一列举出达达主义的信条：一个词语就要使各国各地的人产生购买这个徽章的欲望，定价为一美元或者等价的其他货币……当然，我觉得这可能会引起真正的达达主义者们的质疑，但这些也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您应该非常明白我的想法了，在这里，没有“文学”，没有“艺术”。在这里纯粹是医学的灵丹妙药、万能的护身符。。

当代社会将丢勒和提香奉若神明，他们本身也希望成为绘画之王。杜尚建议查拉从艺术家转为隐士。他是在捉弄别人，并试图从中得到利益。

对于那些可能会被马塞尔·杜尚或者说被他称自己为盐商这种态度所激怒的人，我们要引用马克思·雅各布的话：“艺术是一种游戏。对于那些把它当作任务的人，我们表示遗憾。”在对隐士这类人的回答中，保尔·雷奥陶总结作家的一句话，也符合艺术家：“将做爱当作是任务，将写作当作工作，这两种做法都是没有意义的。”

创作者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找到那条通向自由的崎岖道路。创作的自由，抑或是金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