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得不为镇压公元前90年险象环生的意大利起义效力，马略不再像击退北方蛮族时那样是唯一的指挥官，只得被迫接受这位苏拉的较量。苏拉从前是他在非洲的参将，年轻有为，同盟战争的真正决定性胜利是由他取得的。
尽管与科尔奈利乌斯氏族（Cornelii）沾亲带故，但苏拉家境贫寒，无所顾虑反而使他懂得如何让自己致富，经历一桩桩丑恶的婚姻，在任职期间聚敛钱财，在交由他管理的行省以及由他逐出本都国王附属势力的卡帕多西亚附近地区巧取豪夺（当下的平常事）。但有钱没兵干不成任何事，苏拉第一个揭示了拥有武装的最高统治权。他敢为天下先，穿越神圣边界（pomerium），手中无兵的马略只能逃离远遁。
为了维持主宰罗马的地位，有必要拥有军事荣誉，苏拉求之于东方。苏拉不在时，马略返回，将都城以同样的方式踩在脚下，让自己也被任命为密特里达提战争的指挥官。于是在远离意大利的地方，战争的运数在他二人中间落定，不是马略，他已年迈，并因为放纵的习惯而在公元前86年送了性命。
苏拉没有可在声名和权力上与他抗衡的对手，甚至没有必要除掉亚细亚行省第一位组建者之子玛尼乌斯·阿奎利乌斯，元老院已将此人派往那里。此人既贪腐又不称职，起先被赋予收拾苏拉四年前留下的残局的权力。本都国王充分利用了同盟战争，再次得以统治小亚细亚，被赶下台的统治者的抱怨之声从各地传到罗马。阿奎利乌斯不单在卡帕多西亚和比提尼亚重建罗马附庸国王的地位，进而攻打本都，此后密特里达提公然与罗马人为战。他征召的大批军队席卷远至爱琴海的整片地区，阿奎利乌斯落到他手里，遭受酷刑，他的对手以此强调那是罗马将领的主要成分：这个可怜人被灌以熔化的金水。
我们足以对这场战争的性质和战争始作俑者的性格做一简要描述。密特里达提是波斯王室的后裔，继承了神圣性，他又是一个被希腊化了的蛮族异类。在西诺普（Sinope）的王宫，人们操希腊语，大臣是希腊人，近卫军也是希腊人。密特里达提以希腊文化的拥护者自居——推崇亚历山大，他宣布采用亚历山大的政策，即一种亚洲的希腊化，兼收并蓄，东方成分使之丰富。他严厉指责西方人是希腊的敌人、叛徒和强盗；他发现让在以弗所处死成千上万的意大利人的命令不难执行。更好的是，希腊的欧洲部分拥护他，最重要的城市宣布支持他。这样一来，两个大行省在苏拉率五个军团在伊庇鲁斯登陆时实际上已经叛离。
罗马不是没有兵力，它有两支陆军和一支海军，路库鲁斯已经顺利地从叙利亚和塞浦路斯的同盟者那里调集了一些战船。在警告阿卡亚各城投降并在长久围城终了攻破雅典后，苏拉两次打败密特里达提的希腊将领，但他被剥夺了兵权，兵权已到期且没被再次赋予，他放过了瓦莱里乌斯·弗拉库斯（Valerius Flaccus），这位将领由随后在罗马得势的马略和秦纳的党羽任命来接替苏拉。苏拉跟他进入亚洲，追赶密特里达提。
随后开始了一段考验亚洲各民族的严峻时期，他们无法下定决心支持哪一方。密特里达提赢得了贫民大众的支持，罗马得到了社会上层的拥护；前者似乎被打败，或者很可能被打败。然而罗马一方的两名指挥官令所有人感到困惑，直到弗拉库斯被受副官菲姆布里亚（Fimbria）指使的手下士兵杀害。弗拉库斯继续战斗，他和苏拉分别向本都国王提出议和，密特里达提接受了更强一方的条件，就是这位立刻轻取敌人军队的不合常规的领导者（公元前84年）。通过《达尔达努斯条约》，这位骄傲的君主放弃了在小亚细亚征服到的所有土地以及他的属国，同意交纳大笔战争赔款。
这样一来，三年的战事不过恢复原样，罗马在亚洲的统治是否因此加强令人生疑。处境尴尬的希腊人大多屈服于当时的胜利者，或是他们认为可能赢在最后的那个人，因此各城市的态度本质上变化无常。苏拉在各地采取一系列报复措施，无视公平，对该行省大肆搜刮，甚至不保护沿海城市，将之让给海盗。苏拉对扩大罗马的势力漠不关心，唯独关心搜刮敌人，其失败将只给他本人而非他人带来利益和荣誉，他不为这个代行执政官行省边疆的附属国操心，后者曾暂时听命于密特里达提，后来脱离其控制。他会把新开发的土地给予那些他讨厌的骑士、商人？他为已完成最紧迫的任务感到心满意足，火速赶回意大利，在罗马城里城外大肆屠杀，建立起家喻户晓的恐怖独裁统治和一项注定比他存续更久的制度——确切地说有十年。凭借个人力量和贵族派的权力，他只是为国家保住了两个行省，但事实会证明那只是让罗马白费气力。密特里达提被饶恕了，会重整旗鼓。
P18-19
罗马往往被简化为一体，以“罗马世界”、“罗马帝国”的名称简而言之，而“罗马”本身是一个变动不息、不断延展的概念。台伯河边的小村落、整个意大利，甚至环绕地中海的罗马统治下的整个地区都可以算作罗马。我们在赞叹伟大属于罗马时，千万不可忘记伟大属于细处的罗马，属于它灵活实效的行政管理制度，属于讲实际重规范的罗马法律，属于遍布帝国境内坚固美观的公共建筑设施，属于罗马治下每一块土地焕发出的生机，更属于拼嵌出罗马壮阔图景的每一块当地马赛克镶嵌。如果说没有罗马就没有现代的欧洲，这不仅是政治法律层面的论说，也因为罗马在文明步伐和经贸活动上带动起欧洲世界的发展。以罗马时代蛮族生活的不列颠和高卢为例，征服给当地带来了无尽的战火和杀戮，也为那里带来了所谓的“罗马和平”，历经岁月沧桑最后驻留那里的是罗马的文明遗迹。
这不是一本把罗马文明简化为几种文明特征和几段历史时期的书籍，而是一本把罗马文明细化为罗马世界各地区的历史概貌和文明特征的书籍。作者怀以野心勃勃的想法，以一本书囊括整个罗马世界，以尽可能多的丰富资料——铭文、考古遗迹、历史和宗教典籍，尽可能全面地展现一个极富生机与活力的世界，这也向我们宣告他成功地完成了这项宏大的计划。尽管无法细致无遗地研究罗马画卷中的每一道笔触，岁月使它块块剥落，已现斑驳，但从依然保存完好的部分画幅中我们仍能感受罗马的伟大造诣和深厚功力。作者沙波在总体史之下关注每一地的生活方式，那些掩藏在帝国整体相对统一性之下的地方特色，在作者看来才是最跃动的部分。借由作者笔下描述的罗马世界各区域的发展，我们可以真切领悟到罗马缘何伟大，伟大与细微如此完美的结合。从细微处领略罗马的宏大之美便是本书一个独特的视角。
本书内容主要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罗马扩张的各个阶段，第二部分是罗马的管理办法，第三部分是以十二章分述帝国境内各地的发展状况，各地如何被纳入罗马版图，罗马统治带来了何种影响，当地又以怎样独特的轨迹发展。前两部分为介绍性文字，以罗马在公元前2世纪对希腊化东方的平定为例，切中主要问题，笔锋清晰明了。作者对民事管理的兴趣远胜于军事征服，关注政府机器如何受行省特定环境影响并实际运作的。第三部分中帝国东部所着笔墨重于帝国西部，其中有四章篇幅较长，即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八章、第二十章，从中可以看出作者对帝国东部兴趣颇浓，如对亚细亚行省的描写十分详尽，对多瑙河和日耳曼边疆的组织则显梗概。
本书虽距出版时隔近一个世纪，但其学术价值依然不朽，直到近年仍多有再版，可见本书魅力不衰。在本译文付梓之际，首先要感谢恩师日知先生和张强教授的谆谆教诲，感谢陈恒教授的信任，感谢编辑顾悦的辛苦付出。由于本人学识所限，尤其是书中涉及地区甚广，重心所在的东部帝国又是历史文化异彩纷呈、民族宗教错综复杂的地区，因此遗漏讹误之处自不必言，在此恳请各位有识之士不吝赐教。
王悦
2015年4月于上海
序 罗马帝国与世界 亨利·贝尔
导言
第一部 罗马的扩张及兴衰
第一章 内战之前（公元前146前96年）
第二章 军事独裁统治（公元前96—前31年）
第三章 奥古斯都（公元前31—公元14年）
第四章 征服的终结：从提比略到图拉真（公元14—117年）
第五章 巩固与防御
第二部 行省政府的运作
第六章 防御方法
第七章 财政制度
第八章 市政机构
第九章 行省机构
第三部 行省生活
第十章 意大利
第十一章 西西里
第十二章 科西嘉和撒丁岛
第十三章 西班牙
第十四章 欧洲部分的希腊
第十五章 小亚细亚
第十六章 叙利亚、巴勒斯坦和东部边疆
第十七章 埃及
第十八章 高卢人和日耳曼边疆
第十九章 不列颠
第二十章 多瑙河地区
第二十一章 阿非利加的拉丁行省
结语
参考文献
索引
译后记
罗马帝国与世界
本书续写了列昂·霍莫（Leon Homo）的《意大利的原始社会和罗马帝国主义的肇始》，我们在此会回想起该书的序中所言：“本丛书的首卷及末卷的主题，将是我们所知的意大利原始社会，罗马建成与崛起，罗马扩大征服，先是对意大利人、随后对地中海各民族的兼并。”
再者，《罗马世界》告诉我们统一人类的不懈努力，那也是P.茹盖（P.Jouguet）的《马其顿帝国主义》的主旨所在。维克多·沙波将这一恢弘的帝国描绘为享誉古代的最强大的机构。
罗马人出身农民，热衷于传统制度，却乐于吸取经验，尊重其他民族，乃至采纳维持社会秩序的一切方法为己所用，罗马人被引领着在数量日众的人类中建立起有序的关系。我们发现他们的帝国起初只是因环境所迫——防守战、对据有“掩护”位置的渴望、经济需要、尚武——而非因任何帝国主义的期盼或遵照任何预先计划而扩大。我们已经论证了甚至在有绝佳机会时，元老院有时却慎之又慎——直到个人野心、对荣誉或财富的渴求（必然有某种影响）终见分晓并扫除所有障碍的一天：“罗马实力的持续扩张是任何个人统治的先决条件。”然后帝国主义变为自觉——却是由颇为不同的因素构成的帝国主义。我们可以在恺撒身上看到这点，让人联想起亚历山大。就像这位马其顿征服者，他同时被自私自利和慷慨大度的意愿左右——“对废除种族差别并破除民族隔阂的世界之君的雄心壮志”。沙波在对该帝国连续补充的简要概括中，从其发展的某一角度出发，说明了罗马不单以征服扩大统治：在把和平撒播到被征服世界时，这一和平的吸引力及一个强大机构所赋予的优越性促使几位国王在临终前把自己的王国遗赠给罗马。
在元首制的草创阶段之后，L.霍莫所称的“多米纳特制”（Dominate）开创了一套显然为服务帝国主义目的而设计的政府体制。这个罗马统一体，如果不是最终扩充到了整个已知世界，至少也扩张到了无法超越的地步，极为迫切地感受到新的需求。霍莫在《罗马政治制度》中追溯了制度的发展，清楚说明了诸位皇帝以国家取代城市，或换个说法，以领土国家取代城市国家——一个微型国家——并完善这一制度，有东方的君主制为范本。霍莫考察了中央政权机器：沙波在本书中专注于指出政府机器是如何受到行省特定环境的影响，进而断定各地广为接受的或由国家设立的那些本地制度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因为罗马总是尽可能少做创新：“缺少整齐划一的性情；以慎之又慎和灵活应变为先，兼顾既已确立的事实和习俗。”霍莫和沙波均注意到它给予每个民族与帝国的安全和经济利益相一致的最大自由度和特殊性的事实。
本书的正题不在罗马而在罗马世界（Orbis romanus）。本卷以2／3的篇幅从其所有面向来描述。这是一项浩繁的任务，自约50年前蒙森扛起这项任务，此后再无人尝试。沙波在落笔时，已有纵然模糊却日益丰富的文献供他运用，他懂得如何将之巧妙利用。他所描绘的画卷要比那位德国历史学家更显出沉静周全，在某些方面更准确，这幅画卷的兴趣广博，堪比其重要性。
我们按他的指引大致以被征服的顺序来游历这个“大全”帝国的各个行省。在每个实例里，我们了解到各行省抵抗的时长以及其中的主要事件（有时抵抗无望，有时罗马诉诸残忍或奸诈的手段以便将其制服）；从人种学和地理学的观点来看（至于土壤气候的影响和经济可行性，卢西恩·费夫尔[Lucien Febvre]提供了饶有趣味的证明）地区特性；行政部门及政府和开发的方法（我们记述了这些截然不同的灵活应变方法）。我们看到道路和运河网蓬勃发展，将各民族联系在_起并便利之间的商贸往来，但设计初衷最主要是保证首都安全，让世界成为罗马的货栈，让罗马成为世界的市场。罗马是条“章鱼”。各行省物产的详细清单使我们能估量出帝国中心享受到的舒适富足——民族道德因之沦丧。另一方面，技术改进以及各类便利——引水渠、桥梁、浴场、水库、蓄水池、舒适居所——都来自罗马；宏大的纪念建筑——剧院、神庙、凯旋门，世界随之生色，其壮丽遗址保存至今，有时甚至是在沙漠地区；传播拉丁文学知识的学校几乎随处可见——尽管只在城镇和社会上层中间，因为即使在意大利，罗马也没有大力扶持教育：对帝国事业的所有这番概括说明了不同行省在罗马文明中占有怎样的比重。
这幅画卷的特殊价值来自我们的作画者尽可能努力重建每一地区的生活，并由此区分掩藏在相对统一性、持久性或虽有杂质却具特殊性的“地方天赋”（genius loci）复兴之下的真正差别。
有实难驾驭的民族：有些一起分裂出去，如闪米特人——阿拉伯游牧民、无敌而狂热的犹太人；有些只是表面屈服，像埃及人和柏柏尔人，或帝国另一端的布立吞人（Britons）。说到埃及，沙波称那里根本没有罗马化；实际上仅局部和临时地希腊化了：“沟通几个世界的通道”，旅游胜地，那里土生土长的人注视着世界各地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任何突变；即使今天“我们看到那里的人在耕犁旁、在桔槔（Shadoof）或三角帆船上，颇似法老壁画里他们的祖先，过去的世纪没有在一贯不变的农夫灵魂上留下丝毫痕迹”
在东方，通常来说，罗马保持乃至接受的多于给予的。以我们所知罗马拥有的同化力量，它自然而然地继承了希腊的遗产。它视希腊几乎与“没落后代保存的一座文物博物馆”无异，但并不反对“希腊人秉承民族传统的这一趋势”；壮观的公共赛会和雅典学园，纵然已是“拜占庭”的，却仍旧声名远扬。希腊人在东方各地独享特权。罗马人在小亚细亚、叙利亚和西西里，像在埃及一样，仅是希腊文化——却往往是表面上的希腊文化——的保护者。在很大程度上，东方依然是东方；如P.茹盖清楚表明的，东方甚至入侵了西方。
不必赘言，在现在被称为“罗曼语族”的国度，罗马留下了最深的印迹——也就是在意大利、西班牙、高卢和罗马尼亚。意大利是罗马的延续，而“当地生活遵循着自然进程，趋向于蕴藏在事物本质中的特殊性，因为这块狭长土地，尽管今日政治上一体，却总表露出北部和南部地区间的差异，就连浅薄的观察者也不能视而不见”。在达西亚，罗马化受军队影响，若在那块土地上仍有一个“罗马尼亚”，那似乎因为保留了罗马因素。在西班牙，罗马化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之后甚为彻底，以致首都的皇帝和学者就有出自该行省的，尽管他们多数来自移民家庭的确属实。罗马的语言和某些制度的传承是由于蛮族国王和教会：“罗马甚至没有实现西班牙的统一，西班牙如罗马一样缺少共同的制度或文化中心；这一半岛上分裂为两个王国，大的被地方主义逐渐削弱，天然形成的所有分区存续到今日，我们怎能为此吃惊？
另一方面，罗马实现了高卢的统一。在制度、文化、手工业、宗教、教育以及高卢各民族的品位方面都产生了真正而深远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在南部建立在希腊化的基础之上。高卢人斗志昂扬、雄心勃勃、快人快语，得到恺撒的尊敬和仁慈相待，他们没有过多反抗便臣服罗马，他们有意为之，认识到这样可以在帝国中取得一个重要位置。是高卢人、从前的职官总监（magister officiorum）和城市长官（prefectus urbi）卢提利乌斯·纳玛提亚努斯（Rutilius Namatianus），在5世纪以罗马赋予灵感的响彻天际的颂词为世俗的拉丁文学画上了句点：
你将一个共同的国家给予不同民族；在你的治理下，作恶者品尝自己失
败的苦果。你承认被征服者分享你的法律，你让世界变成一座城……移转不停
的繁星再没有照见更加伟大的帝国。（“Itinerareum”，63—66，81—82）。
总之，本书为我们清楚说明了接纳是与兼并迥然有别的历史现象。在罗马影响力的这些事例中，区别只能说对于表面的东西和达到质变的东西至关重要。某些制度，更不必说某些生活风尚或休闲方式，可以从一个人类社会传给另一个，而不深刻影响受众的心理，重要的是缓慢对之发挥影响。除非两个社会之间有特殊的亲和力，抑或受众的可塑性极强，没有保留原来的特征。如果这些条件都不具备，只能通过移民的大批杂居或长期的教育过程改变其特征。举例来说，通过理性思想的发展，来削弱集体感受力和想象力的影响。
在罗马的活动领域，如沙波阐明的，判断罗马是否带来令人愉悦且富有成效的影响是个问题。传统观点长久以来毫无保留地把赞美献给罗马的事业——罗马和平，但只是因为这是约定俗成便反对这种赞美多少会掺杂不公。沙波援引像利特雷（Littre）的“苛刻评论家”的话，称“恺撒除了造成以一场大灾难终结的衰落之外毫无成果”。韦尔斯（Wells）所著有趣却有失偏颇的史纲提出了一份真正的公诉书控告罗马：所有帝国中，这个帝国是最无知的、最欠缺想象力的。它毫无前瞻性……其价值尚待考察的组织机构……没有灵魂的帝国。
无可否认的是，罗马具有道德品质、司法力、管理天赋。其影响有助于和平与统一：它把文明带到西方。它应不应该在征服东方前征服西方——如霍莫阐述的，东方以奢侈与娇弱腐蚀西方？如沙波指出的，是东方为罗马提供了扩大征服的不可或缺的手段。罪恶胜过所带来的益处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是个无解的问题。
似乎同样无聊的是询问倘若那个帝国无存，构成罗马帝国的各民族会变成什么样。然而，就特征演进而言，罗马扼杀了创造性，“最终毁灭了各民族的灵魂”了吗？我们在与沙波一起试着定义实现统一的实质、罗马影响渗透的深度时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正视事实时，再争论灾难是否可以避免、瓦解是否可以延后没多少意义；以突然崩溃而终结的帝国的逐渐瓦解却是一个有益的、引人瞩目的研究主题。《人类发展史》中的一卷将以大篇幅讨论这一重要主题，我们自然会发现本书也有所涉及。罗马领土外围格格不入的所有地区，沿边境线多少有些软弱的防御工事，我们看到野蛮险恶的蛮族游牧民虎视眈眈。他们日益嚣张，不断骚扰入侵，并与民众杂居，直到边墙倾覆、入侵正式开始的那一天到来。
我们知道治史的恰当办法是严谨区分事实和假设，体谅无法启蒙的和仅是临时性的无知，信手利用补充、纠正或取代我们的书面文献的考古证据，以及在运用所有可用史料时指出那些还未考察的东西。沙波从没想隐藏他的无知或他的疑问。他刻意强调其史料不足。他指出有太多的过去深埋地下，会“通过挖掘者的发掘”真相大白：“考古调查方兴未艾，从那而来的光亮最终会照见我们。”
要是挖掘工作开启了我们将对细节问题更多了解的无限前景，那么我们就不太可能期待今日有任何“伟大发现”。本书以严谨的结论和清晰的结构给出不可能大幅修正的对罗马世界的总体看法。
关于细节，以心理学观点来看很丰富，有个人的，也有集体的，那为我们朴素地勾勒出许多伟大人物的肖像——恺撒、庞培、安东尼、奥古斯都、提比略。在补充茹盖所著部分内容的插图页里，画页幻想出许多城市的外观和精神状况——雅典、安条克、亚历山大城。在我们已指出其特殊价值的行省画面里，三个地区尤为重要：埃及、西班牙、高卢。关于埃及的一章是莫雷（Moret）和茹盖的研究的有趣点缀。关于西班牙和高卢——在一些方面“已是法国”——的两章里，沙波鞭辟入里的分析使我们能够预见未来各国的一些情形。
本书具有双重价值——其内在价值与作者的技巧。
亨利·贝尔（Henri Berr）
《罗马世界》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讲述了罗马扩张的各个阶段，第二部分研究了罗马的管理办法，第三部分分述帝国境内各地的发展状况。
这不是一本把罗马文明简化为几种文明特征和几段历史时期的书籍，而是一本把罗马文明细化为罗马世界各地区的历史概貌和文明特征的书籍。作者维克多·沙波以丰富的资料，如铭文、考古遗迹、历史和宗教典籍，尽可能全面地展现了一个极富生机与活力的世界。
由维克多·沙波编写的这本《罗马世界》史料扎实、立意新颖，着重介绍了由罗马征服所带来的帝国和平、行省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各行省的发展和行省的生活，以此来看待罗马帝国的历史影响。该书虽然出版时间较早，但在罗马史研究中具有重要地位，是一部经典著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