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勋编著的《灰色人》一书在杂志《时代》上连载,当时的标题是《灰色的椅子》。这是一部随笔形式的独白占据了大量篇幅的实验小说,相当程度上打破了小说形式本身的限制。小说以四一九革命前的韩国社会为背景展开,以战争中逃亡到南方生活的青年学生独孤俊为中心人物,对于当时时代的历史本质、国家现实、民族主义、社会矛盾等主题进行了反思和探讨。
崔仁勋编著的《灰色人》作为一部观念小说,更注重人物思想的发展变化趋势,使用了大量篇幅叙述几个登场人物的心理和思想,创造了全新的小说叙事模式,是实验性小说的代表性作品,同时它还创造了一个试图以知性的力量打破命运桎梏的知识分子的典型,从这一点上来讲,它也开了韩国现代文学史的先河。
“我们之间说起来,就觉得,那算什么艺术啊。时调之类的不都那么个腔调嘛。完全遵照原来的秩序,没有任何空间的转移,按字数释义,算什么艺术了?”
“不是没有这个问题,不过国文学并不是只有时调,而且国文学本来就是散文比韵文好。”
“我们不是专家,哪里知道那么多。我们有的不过是准备高考时掌握的一点古文知识,再加上大一选修课上听来的只言片语,也许批评起来有些过分,可是不管怎样,据我们所知道的,最近的文学也实在可笑得紧。完全看不出是哪个国家、哪个时代,根本没有时空坐标。韩国人的精神世界好像没有罗盘和时钟的船,这一刻和那一刻,没有任何不同。偶尔读一本小说,也不会产生任何共鸣。当然也是因为我在文学上没有什么修养,但是最近出来的新诗之流,我是早就觉得受不了了。那说的是什么啊。像我们,在韩国也算是高级读者了吧?虽然据说艺术的世界是越来越艰深了,可是艰深的部分应该交给艺术家负责,最后表达出来的东西,至少应该有一张‘最大公约数’的面孔吧?如果不然,难道所谓现代艺术,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除非是对文学史和作家有相当研究的专业人士,否则只看作品就没有办法彼此理解和沟通吗?如果是这样,艺术不就是在制造封闭的社会吗?我并不是说作家都要写流行歌曲,我的意思是说,至少对于处在同一历史时间和空间的当代人而言,文学作品不应该是可以理解的、令人感动的吗?我不知道文学史上是如何评价的,但我觉得李光洙①要比金东仁②好。在金东仁身上,你找不到任何历史感,他写过历史小说就是一个证据。他所能掌控的似乎就只有历史故事和已经成为化石的历史。他的现代小说里从来不标明日期。他那些人物,可以是朝鲜时代的,也可以是日本殖民统治时代的,甚至可以是今天的,难道不是吗?他的小说不是历史的碑铭,而是自然的旋律,像风和水之类的。他有一个短篇叫《脚趾头像爸爸》吧,对,脚趾头像爸爸,那又怎么了?祖国的大好江山已经越来越像日本的了,脚趾头像爸爸还算是什么新鲜大事儿吗?这难道不是历史与自然颠倒,人和种猪混淆吗?金东仁大概觉得日本的侵略和流行感冒差不多。和他相比,李光洙就要优秀得多。不说其他作品,一部《泥土》就足以证明他是韩国最伟大的作家。他不是栩栩如生地描绘了一个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最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吗?他在萨尔滩所进行的工作是否成功并不重要,作者描绘的是当时生活在国内的一个浪漫的人的梦想。他是有慧眼的,看得清时代的大潮流。要写就该写这样的小说。如果‘许崇’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他会做些什么?我希望有人来写这样的作品。因为你也承认这些东西值得写,所以我才想邀你加入我们。你不愿意吗?”
先就已经喝了不少的鹤似乎醉得不轻。俊嚼着鱿鱼干,等鹤的话音一落,就鼓起掌来。
“你应该转行去搞文学评论。你可以得到卢卡契的推荐。”
“卢卡契?”
“嗯,一个匈牙利人,怎么说呢,可以说他是一个浪漫的马克思主义者吧。啊,我要醉了……”
“我不是开玩笑。别再推让了,来吧,给我个面子如何?”
“我同意加入,你就很有面子了吗?”
“当然。因为我答应大家来劝你。”
“我加入你们做什么呢!”
“真是的,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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