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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抗联记忆
分类 人文社科-历史-中国史
作者 姜宝才
出版社 白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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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为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作者姜宝才用20年时间采访了上百位抗联老战士及历史亲历者,选取了30多位有代表性人物,在《抗联记忆》一书中写下了30多万字的抗联老兵采访手记,从不同侧面讲述了燕北抗日联军抗击日寇侵略的悲壮历程和抗联老战士英勇不屈的英雄事迹,深刻揭示了伟大的抗联精神,揭穿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残暴和侵略本性,是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生动读物。

内容推荐

《抗联记忆》是一部抗联信史。它是军旅作家姜宝才用多年时间潜心创作、用文学和历史视角对抗联14年苦斗史的深入梳理而完成的一部丰盈的情感之作。

每一篇作品都是对民间记忆的挖掘甚至是抢救。作者不是在纸堆里考究史料,而是到昔日的战地上寻踪,把上百个老兵——抗联“活化石”进行刨根问底式的采访。作者对讲述者的语气、腔调、眼神、肢体语言给予最大保留,用锐利的目光去破解一些史学之谜。每篇作品都有作者的参访和考证,把被人忽略、扔掉的历史“金砂”选出来,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历史瞬间用文字凝固下来,存入民族抗战的记忆库里。于是便有了像鸵鸟一样在山林里狂奔的杨靖宇、被敌人称之有大英雄气概的赵尚志、战场上红侠刑场上慈母的赵一曼、望其面目而不见踪影的柴世荣、身首异地70载魂归故里的陈翰章、纵身一跃定格的八女投江的故事……

作者在采访《死不瞑目的赵尚志》的期间,意外地在一座寺院里发现了赵尚志头骨,揭开了一个长达60多年的头颅失踪之谜,被称为抗联史的重大发现。

目录

序言 一腔英雄血

第一辑 我们的头颅

 巨人在狂奔

 死不瞑目的赵尚志

 未完成的寻找

 将军百岁还乡

第二辑 她们的名字叫女兵

 我们的圣母

 烈女标芳

 并不浪漫的跳伞

 蓝白线

 安息堂里的会面

 于老太太

 奶奶当年很漂亮

第三辑 苦斗的日子

 日寇“大讨伐”

 抗联的苦

 抗联校典

 游击术

第四辑 不老的记忆

 我是中国人

 刨坟坑

 鲜花之下

 活着的烈士

 英灵所依处

第五辑 记忆之殇

 乐极生悲

 悼之错

 没人肯作证的老兵

 谁给我托梦了

 一个老兵的思维轨迹

 触摸照片里的记忆

第六辑 冰火之间

 一封魔咒般的来信

 如此归顺目伪者

第七辑 不屈的灵魂

 我找到了赵尚志将军的头颅

 谁朝将军背后开的枪

 头颅如何被埋进寺中

 山里静悄悄

第八辑 和平之钟

 真实的胜利

 难以释怀的悲情

 日本需要忏悔

后记 保护记忆

试读章节

老乡们说,杨靖宇宁死不拉松,从来就没屈服过困难和敌人。他们有一种乐观精神,自誉道:“天大的房子,地大的炕,火是生命,森林是家乡,野菜野兽是食粮。”

在娱乐会上,杨靖宇装驴叫狗叫鸭子叫,也装癞蛤蟆爬。杨靖宇很有文学天赋,有些抗联歌曲就是他创作的。那些以东北小调为主要旋律的歌曲,至今还在当地百姓中传唱。

就连日伪也不得不承认,“红军的活动状况与土匪完全不同。行军中途落脚在老百姓家吃饭时付饭费,带走物资按价付款,假使当时没带钱,过后也一定送到”“对贫民极其诚恳和蔼,宿营时使其大人小孩都睡在炕上,他们自己反而睡在地上。”

当年杨靖宇来到窟窿榆树村时,司令部就设在老蒋家。后来杨靖宇被敌人围困在山上多日,没吃没喝,老蒋家十几口人,用裤子装苞米放炒面,趁着黑夜去给抗联送粮。有位叫陈守平的村民,他从外地往山里运大米,供应抗联,后来他被日本鬼子抓去,严刑拷打,脚趾头都让敌人用皮靴给碾掉了。

老百姓为抗联送去的不仅仅是粮食,是天地良心;献出的不仅仅是物品,还有生命。

杨靖宇对山里百姓许过愿:等赶走了鬼子,我要好好报答你们!可百姓们从没想到还有什么报答,良心在民间。

日伪军把杨靖宇当成“满洲国社会治安之癌”,把长白山抗日游击区称作“癌肿地带”,曾以一万元悬赏杨靖宇的首级。杨靖宇笑傲人生:我的头这样值钱。我得好好为民卖命。

1937年冬。敌人进行了以围剿抗联一军为主要目标的“大讨伐”。敌人对抗联进行“篦梳式”“踩踏式”的战术,对抗联一军进行搜索和进攻,“像壁虱一样叮住不放,一旦咬上,就狠狠地粘上,毫不放松。”

为了割断抗联与百姓的血肉联系,日伪推行“集团部落”,施行保甲、户口调查和报告制度。发放居民证、身份证和出门证,不但控制了布匹、棉花、胶鞋、食盐和药品,甚至把百姓的“指纹”情况都控制了,老百姓的一举一动,处于日军的监督之下。凡是与抗联有联系的,提供食品和物资的,一律以“通匪”论处,牵连家族,连坐邻里。

1936年正月,日军让桓仁的百姓去县里领“良民证”,去一个就抓起来一个,第二天填江,把三四百无辜的百姓活活扔进冰窟窿里,填了江。他们的罪名是“通匪”,与抗联部队有联系。

每次去桓仁经过浑江时,我都情不自禁地望一望那江面,我似乎听到哭声。其实真正的悲哀是,现在当地很少有人知道这场大惨案的始末了。

辽宁省新宾县过去是清朝的发祥之地,康熙、乾隆、嘉庆等皇帝多次到这里来祭祖巡幸。当初清帝立了一个家规:谁也不能从手中丢掉一寸国家土地,谁要丢了,死了陵前不立碑。溥仪不但当日本的帮凶,他把“祖宗肇兴之地”,变成了杀入场。日伪军在这里屠杀了很多中国人。

在离永陵不远的山上,有一个万人坑。日本战犯日野雄治在战犯管理所交代,1936年他在望清门扫荡时,一次抓来50名抗日军,带到这里,把30多人绑在树上,用刺刀练刺杀了,把男20名砍了头。有一个刽子手,杀人成嗜:他一次杀一打,一打12个,不够一打时,随意抓来一个人凑上数,一同杀掉。

在万人坑的一旁,有个老榆树,当地人叫它“杀人树”。在日伪时期它专门用来挂抗日军民的头颅,当时树上挂满了人头,乌鸦落满枝头。从这棵枯树上,仍能看见当年用来挂人头的铁环。

敌人的大讨伐、大屠杀,使抗联失去了根据地,部队陆续退入深山密林,以密营为依托,坚持抗战打游击。抗联一军和外部失去了联系,他们“处于铜墙铁壁中,长期闷在鼓里,总听不到各处革命凯歌之声”。

为了求生,为了打通与关内的联系,杨靖宇从和尚帽子山下来,在汤河开会,决定西征,然而两次西征都没有成功,抗联一军蒙受了很大的牺牲。西征是悲壮的,这让人起了古老神话中追日的夸父、反帝的刑天。老百姓知道,在南满地区,有人还在抗日,东北还有救。

就在这时,卢沟桥上的石狮眼睛流血了,日本对中国发动了全面侵略战争。

后来毛泽东说,这时东北抗日游击队多打死一个敌兵、多消耗一个敌弹、多钳制一个敌兵,使之不能入关南下,便是对全国抗战的支援。在长白山上抗日的杨靖宇,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张贯一)被列为“七大”准备委员会名单这件事,他只知道抗战越来越艰难了。他将部队化整为零,向长白山腹地转移。

P9-10

序言

一腔英雄血

张正隆

“天大房子地大炕,野菜树皮是食粮,火是生命,森林是故乡。”

这是抗联人的话。

没有政府支持,没有军事编制,没有后方,因而也就没有兵员、给养、弹药补充,作为人、军人,生存、战斗,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解决、用战斗来获取。这是在古今中外的战史上,都属别样的、罕见的,甚至是再难寻觅的一支队伍。而在人类反法西斯战争的舞台上,无论黑眼睛,还是蓝眼睛,都再也找不到一支武装力量,像这片生我养我的黑土地上的抗联那样,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那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自身的种种缺陷、弱点,全凭人的意志、决心、毅力和不当亡国奴的中国心,不屈不挠地进行着那样艰苦卓绝、悲壮惨烈的斗争。

这是我对东北抗联的认识和理解。

“到了1940年2月15日这天,杨靖宇进入了生命的最后时期。敌人几乎锁定了他的目标。在搜索中,敌人发现了雪地上的脚印。看到脚印,敌人紧张起来,围着脚印,敌人开起了‘脚印会议’。

“根据雪地上的脚印的数目、大小和方向,可以判断出部队的大体数目和方向。无论走过多少人,也只能像一个人走过的脚印,走在后面的人全部踏着前面的脚印前进。对脚印根据雪被踏过后的坚实程度和脚印的深度等判断出人数。敌人认为,沿着这个脚印行进,再走一里半地,肯定就会发现杨靖宇。

“这时杨靖宇……无疑比以前更加饥肠辘辘。但是他却跑得飞快,两只手摆动到头顶上,大步跑去的样子,活像一只驼鸟在飞奔。”

这是本书的作者姜宝才(笔名老姜)描写杨靖宇的文字,而此时大雪飘飘中转战白山黑水的抗联官兵,有的也像杨靖宇一样,胃囊里全是树皮、野草和棉絮。

我和宝才认识30多年了,那时我们都在本溪当兵,都倾心文学。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开始钟情抗联,曾经一道去辽东大山里采访抗联老人,坐那种三轮摩托,塑料棚子在风雪中稀里哗啦响一路,冻得鼻涕拉搭的。我断断续续跑了20来年。他至今还在跑。

宝才写小说、报告文学、电视剧,还写了大量的散文,其中大量的又是抗联题材的篇什。那种亲历者和见证人的回忆,那种清泉般从长白山和大小兴安岭老林中流淌出来的记忆,几滴水珠,一簇浪花,细微处的宏大叙事,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时的奋力一吼。从国人耳熟能详的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八女投江,到连姓名都要牺牲了的于老太太(于是夫姓),每个个体,每篇作品,都是英雄叙事,那种几近本真的、原汁原貌的、离我们很近的,因而也就更能令人动容的英雄叙事。他在书写《死不暝目的赵尚志》长文期间,寻找并发现了赵尚志的头骨,这说明他与抗联有很深的缘分。

2011年的一天,我应邀去国家图书馆老馆跟读者谈东北抗联,等于回到抗联的家、抗联的记忆殿堂。国图的首任馆长就出自东北抗联,他就是著名抗联将领、抗联三路军政委冯仲云。在国图里忆抗联,有着特殊的寓意。当时宝才在国图等候我,他提及一些抗联话题与我互动。后来听说,国家图书馆启动了“中国记忆”东北抗联口述工程项目,宝才无偿地捐献了自己多年保存的抗联老战士口述视频资料,并被聘为抗联口述工作组的顾问,他和团队成员一起对存世的抗联老战士全面而深入地采访,抢救和挖掘“最后的抗联”的记忆。

对无名者的书写要比纪念名人难得多,抗联史应该建构在对那些无名之辈的铭记上。这时宝才的创作也进入了一个丰收阶段,他把更多的笔触倾注在对普通人物的书写上。他不囿于战争的过程,把历史档案、家族秘史和民间记忆融于一体,记述战争中的人。

离休前为重庆市人大副主任的胡真一老人,黑龙江省林口县人,1936年参加抗联5军,是投江八女的战友。我曾采访她8天,就住在她家,每天起床后就谈。饭桌上也谈。

宝才说自己是“拾穗者”,他把有些教科书里没出现过的珍贵记忆,找了回来。每篇文章都是他从山里采集的山货,他把山魂水魄融汇在了作品之中。题材的魅力,使作者有挥洒不尽的英雄情结,字里行间有一种金石之声、一腔英雄血、一股英雄气。

对参战者命运的关注,就是对历史的尊重,对老兵们的尊敬。

通过作品来分析战争,解读人性,拷问灵魂,是宝才书写的意义。不用摘引,这本集子随便翻到一篇,一看便知。

真的希望有更多的人到这段历史中走走,当个“拾穗者”,发现自己的“野果”和干货。让我们共同守望抗战记忆,使之存放在中华民族的记忆库里。

(作者系著名军旅报告文学作家)

后记

保护记忆

前些年有朋友问我,什么是“东北抗联”,我是这样回答的:

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把不同山头、不同信仰、不同旗号的队伍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血战到底,这就是东北抗联。

1936年的时候,在陕北和东北的两头,各有一支队伍,陕北那头有红军7万多人;东北这头有抗日联军三四万人,号称“十大联军”。1937年以后,中央红军与东北抗联这支部队基本失去了联系,东北抗联处于长期的孤军奋战。1938年的冬天,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专门给东北的抗日将士发去一封慰问电,是通过电波发出的:

东北抗日联军的长官们、士兵们:向沦陷在敌人统治下,已7年多的东北同胞们在冰天雪地与敌周旋7年多的,不怕困苦,艰难奋斗之模范的东北抗日军队,表示最深刻的同情,并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民族敬礼,我们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忘记沦陷在敌人铁蹄统治下的东北3000万同胞,不会忘记在最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同民族死敌做长期斗争的亲爱的同志们。

抗联是一支非常惨烈的部队,拼到最后剩下不到1000人。多数人牺牲在了北方的森林中、雪原上和江河两岸旁,几乎连尸骨都没留下来,东北光复后,很难找到几座“抗联坟”。

在共和国的授勋仪式上,开国领袖毛泽东对冯仲云说:“你是抗联的人,你们抗联生活比红军长征苦得多。”冯仲云眼睛湿润了。开国领袖说,无数的革命先烈在我们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这是多么富有感情的话语,旨在告诫人们不要忘记历史。他对一位原抗联将领说,把抗联历史整理出来,多宣传抗联。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抗联”的名字红极一时。

到了“文化大革命”的年代,“抗联”这个词似乎从人们的记忆中抠掉了。有人因有“抗联”的经历,命运多舛,比如抗联老战士李在德,一个人就被戴上五顶“帽子”:“苏修特务”“朝修特务”“土匪”“反革命”和“日本特务”,这让她哭笑不得。

在30岁之前,我仅知道杨靖宇、赵一曼是“抗联”,但更多的内容却说不出。这与从小无意识之中感染上“病菌”有关,这种“病菌”叫“历史遗忘症”。当说“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的时候,当说别人篡改历史的时候,历史“遗忘症”的病菌也在繁殖、扩散。

其实,在自己的生命雨露里有着前辈的眼泪和血水,催生的肥料中有着遗弃荒野的带有油性的骨殖。

拒绝遗忘的良方,就是走进历史,去寻找历史的真相。

一位哲学家说:“纪念无名之辈要比纪念名人难得多。但是历史的建构就是要致力于对那些无名之辈的铭记。”这与我的书写心态相吻合,我要写的多是无名的英烈,乃至无名的百姓。

历史是有血有肉、有容貌有灵魂的。抗联史非常繁杂,曲曲直直,具有很大的隐形性,很多的支脉不是在高堂,而是在民间,属于乡俚野语,有的以家族史、个人史的形式存在。到民间去,才能看到更惊心动魄的诸多历史瞬间。

2000年之春,首次采访老兵韩光,提起战友杨靖字、赵尚志、赵一曼,他十分动情,“杨靖宇不得了,是第一个打出抗日蓝河军旗号的人”“赵尚志厉害得很。但是小个子”“赵一曼身材瘦弱,骨头硬,是红衣女侠式的人物,临上刑场上还想着给孩子写封家书”。谈起某纪念馆展室缺少抗联内容,他隐隐作痛,“我说多次了,不能忘记抗联啊!”

2003年冬月,带着鲜花到哈尔滨医院探望抗联名将王明贵,当时他94岁,问及抗联往事,他呻吟地说:“都忘了,都忘了,要死了,这脑袋不行了。”

98岁的田仲樵,也住在医院里,但是她的脑子非常清醒,谈起抗联岁月,她就激动不已。

谈到当年她如何处决当了叛徒的丈夫的往事,她一边打着点滴一边骂“鬼子汉奸狗杂碎”。

96岁的冯淑艳,想起家人被日军杀死的情景,她咬着牙根地“恨”——“日本鬼子把我们中国祸害毁了,我至死不忘,进棺材也不会忘!”

2004年6月1日,我在长春般若寺的采访中,找了赵尚志头骨的线索,6月2日,将英雄的头骨找了回来。这是我生命中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2005年8月,我拍摄的抗联文献片《抗日第一枪——东北抗联血战实录》在凤凰中文台推出,引起了国内外观众的热议,有人写信要来东北朝拜英雄的头颅。

2006年12月,去重庆采访老兵胡真一,谈了8天。她说这是第一次敞开心扉,泪水盈眶。她在寻找丈夫——“大胡子”军长柴世荣的下落,“一生都很难梦到他,想在梦里见面都难啊,最后突然梦到他了,他往地下拉我……”

2008年10月,赵尚志的头骨在辽宁朝阳安葬,这颗“头颅”成为了东北的抗战“地标”。

原本属于个人的寻找,最终变成了国家行为。

2012年,国家图书馆启动“中国记忆”抗联口述史项目;我被聘请为顾问,跟朋友田苗、韩尉、赵亮、燕蓓、陈尔东、史义军、孙国田、卢德峰等人,奔走于白山黑水之间,对健在的抗联老战士进行深入采访。

对蒋泽民的采访,是在沈阳军区陆军总院的病床上,当时他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墙上挂着他的百岁生日照。护理员说他清醒的时候,总是讲在抗联的事,有时讲好几个小时,别人不听,他跟自己讲。我们不忍心打扰,想择日再来,没想到竟成了永别。

单立志是2012年最高寿的抗联老战士——101岁,我们对他的“采访”竟然是在殡仪馆告别厅里进行的。

对老兵金海山的采访也是2012年之夏。当时他正处弥留之际,我与孙国田、史义军在老人面前,感到很无能为力。孙国田说:“不能让老英雄在家等死呀!”为老人移动身子时,老人失禁,感受到他的生命温度。第二次去探望的前夜,还梦到了他,“我都死了,你也不来看我。”当我和老史到他家时,看到门前高高的灵幡,灵棚里挂着我为他书写的“抗联英雄”条幅,我们按照东北的乡俗,跪地为老兵磕响头。

这年夏天,我们到尚志市采访老兵吕凤兰,她病恹恹地对我说,“再晚来可就见不到我了啊!”这是我对她进行的第三次采访,我上了车,看见她还在慢慢招手,这是她留下的最后镜头。

94岁的刘明祯,当年在一次战斗中负伤失散,抗联部队一直把他当成“烈士”。这位活着的“烈士”,像一颗草籽被风吹进山野里,他在大山里默默地活了一辈子,把自己的“抗联”名分也丢了。知道我们要去采访他,他一夜未眠。当见到我们时,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让人非常难过的事,我发现:“采访”对于老人来说,也是一种感情“折磨”。

采访老兵潘兆会时,受到其嫡孙的婉言谢绝:每次采访之后,爷爷都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他总是念叨战友,要见战友去。其缘由是,老人至今没有得到当地政府的承认,等待“证明书”竟然成了老人的“长寿秘诀”。

就记忆的文本而言,都存在着遗漏。一个人讲述可能是一小时、一天或者很多天,一经整理,都会消解许多——至少讲述者的语气、腔调、眼神、肢体语音,都很难保留下来。一些复杂的历史真相,被人们有意无意地给掩盖或忽略了,在书写时,常常被“省略”掉;有的按自己性情对历史事件和人物进行“盖棺定论”。

在寻找真相中,必须保持独立的思考和判断。在历史面前,要有史学家的眼界,解剖师的刀子,把力量放在民族悲剧、人类精神层面。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战争状态下的人,悲壮的、窝囊的、苟且的、执旗而独舞的、向死而生的,都是人。

一旦走进抗联史,就会生发一种悲情,好像有无数亡灵在围着你喊冤叫屈:救国救民,需要有人去献身,而亡灵需要整个社会去超度。“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应该是血性而不应是血腥,应该是铭记而不是遗忘。

我只是肯于在田野里低头寻找的“拾穗者”。把地方志、家族史、个人回忆录,列入“拾穗”的范围,多年对抗联老战士、战争亲历者寻踪采访,就是为了给抗联史找回遗落在老人记忆的“原矿”,让珍贵历史记忆多留下“活口”——很多历史记忆已经被老兵们带去“爬烟囱”了。  自2000年以来,采访过的很多老兵已经辞世,如王明贵、陈雷、冯淑艳、田仲樵、韩光、姜德、丛茂山、郝凤武、潘国权、庄凤、单立志、彭施鲁、金海山、刘明祯、吴玉清等抗联老战士,如今他们只活在“磁带”“光盘”里、活在厚厚的口述资料里。

掰着手指数,迄今健在的抗联老战士仅剩10多位了,他们当中的人——李在德97岁,李敏92岁、陆保平96岁,孟宪德95岁、王明93岁、于桂珍93岁、鲁连峰94岁,刘淑珍94岁、王铁环90岁、张正恩91岁、周淑玲95岁、潘兆会96岁、申连玉95岁、张玉君97岁……当年的抗联小字辈,都快一百岁了。

2014年9月3日那天,我在电视直播中看到了抗联老战士李敏的身影。她与几十位抗战老兵坐在会场的前列。当会场全体向抗日英烈致敬时,她站了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凝望天空,放飞的和平鸽掠过她的头顶。她默默地说:

老战友们,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这是国家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抗战是14年啊!

为了“抗战14年”的说法,她为之奔走了半个世纪。

抗联老战士于桂珍,晚年失明了,她要把一肚子的故事告诉我们。她怕把抗联的记忆永远带走,盼望我快点去。恰恰因有事缠身,我未能成行,她通过我朋友的手机问我:

这么远。还来吗?

这是对我的召唤,也是对我的发问。

失明老人,给我一双历史之睛,使我与“遗忘症”进行“搏斗”,于是有了“抢救”“挖掘”抗联记忆的能动性。

《抗联记忆》这部作品,是我对所有抗战英烈的献祭!

2015年元月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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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14:5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