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拿1907年6月9日早上
“耶稣升天节”
米凯雷·巴得尔诺,人们喜欢叫他米可,但当他们着急或者很生气的时候,会叫他米,就好像名字叫得短,对他是一种惩罚。他有一头红发,脸上长着30几个雀斑。他8岁多,在即将到来的8月10日,该是他9岁的生日了。
今天不用上学,米可想去山上找叔叔,爸爸同意了。
米可很熟悉去叔叔家的路,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爬到那上面去了。他认识在沿途耕作的所有农民,所以当经过山下田地的时候,他向所有在地里忙碌的人打招呼,那些人也都向他问好。
米可往城市后面的山上走去。上坡路的前200米有很平整的路基,他很快就走过了。现在他走在石头路面上,路上铺满了圆圆的大石头,这些石头又大又平,已经被千百年来过往的农民、家畜和手推车磨得非常光滑。
几个星期前,米可在学校里曾听老师讲过:西西里自古以来,就一直有人居住。
米可一听到人们讲古代,或者是远古的时代,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有点眩晕。就好像突然被风吹起来或者是被气流给吸到空中,然后迅速地向后飞着,看到自己身体下面出现无数古代的马车、马匹、城市、轮船和人们。
他自己也不清楚看到了些什么。有时,他会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梦里出现一些奇特的场面,比如:从一辆古罗马双轮战车旁边,跑过一支公元700年的法国马队;或者是一队中世纪的修士碰到一群马其顿人。也许这些混乱场面都是由于他的头晕引起的,不过这种幻觉让他感到很愉悦。有一天,人们问他长大想做什么的时候,米可回答:
“我想研究古代。”
“那你将来有可能成为历史学家。”老师笑着说。
米可在去萨拉瓦·托雷叔叔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着托雷叔叔曾经说过的,为什么要把家建在小山上。叔叔说,那是因为自己做了一辈子的海员。
实际上,叔叔的家并没有建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不过,那里的位置已经非常高了。
“我把家建在这里,是为了看到更广阔的地平线。”这是米可当初发问的时候,叔叔的回答。从那以后小男孩再没有问过这件事情。
每一次,当小男孩很费力地往山上爬的时候,他都会想:为了看到更广阔的地平线要付出多少代价呀!不过米可是自愿这么辛苦地来爬山的,因为他真的是太喜欢托雷叔叔了。
叔叔的家非常奇怪,首先它给人的感觉像是一艘船。屋子的整个外形并不像船,只是它的露台尖尖的,像个船头。在露台中间还立着一根桅杆,有很多条绳子绑在露台栏杆与桅杆之间。在桅杆顶部挂着一面旗帜,这是一面真正的船上用的旗帜。托雷叔叔曾随那艘船航行了25年,穿梭于亚洲和欧洲之间,进行商贸活动。
那个时候的叔叔不算年轻了,他已经工作了15年,至少在7艘船上待过。但是,唯独这艘船,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艘。它的名字是圣姐妹卡特琳娜号(这艘船现在已经不存在,被拆毁了。因为船也是会变老死去的),这个名字和叔叔的家一样非常奇怪。
托雷叔叔并不是船长,而是负责发动机的小头头。他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
想一想,如果一艘船上的发动机不工作了,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在叔叔的家里,还有其他很多有趣而古怪的东西,有金属的、木质的,也有石质的。这些东西来自很多遥远的国家,特别是东方的那些国家。
米可想,如果愿意的话,托雷叔叔完全可以用这些东西组建一个博物馆。
但是叔叔并不愿意,因为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回忆的一部分,而回忆并不是应该放在博物馆里的东西。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