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样问张姐,张姐说好像是看着他往车那边去了,但是也没注意他是不是上车了。她也说不清。
哦,我晓得了,是高富帅。
姓病的?谁啊,我认识吗?
哈哈,你这都不晓得,高富帅——高大富有的帅哥啊,身材、相貌、财富样样完美无缺,是所有未婚女性的最佳择偶对象。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你想,开名车,送名酒,而且大白天不用工作,天天守在你家楼下,只有一种解释——他是你的仰慕者,正暗恋着你。
我当时真的没有多想。我虽然当了几年警察,但一直躲在幕后搞技术,并没有真正办过什么案子。如果我像队里的老侦查员一样,懂得从多角度去分析可可的处境,也许就会发现疑点了。如果我提醒一下可可,给她出出主意,那么,也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可可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时间到我这儿来看看?
现在?我有一大沓案卷要看,队长说明天要交犯罪嫌疑人画像,我忙都忙不过来。
那下班回家的时候,能不能顺路来一下?
晚上同事聚餐,会至肝艮晚。我再一次拒绝了可可。
我以为可可应付这样的事情游刃有余。这种本领,是天生的。读书的时候,张山和李柿都喜欢可可,可可谁都没答应,也谁都没拒绝。张山学习好,给可可抄笔记,辅导功课,好不容易在校报上发表篇论文,还署上了可可的名字。李柿家里条件好,总是变着花样给可可送好吃的好玩的,请可可看场电影还常常把同寝室的姐妹们都带上。这样的游戏,他们居然乐此不疲。后来,毕业前,我和可可在同一家陶瓷杂志社实习。我认认真真准备了一份图文并茂的简历,并附上了各类资格证书和获奖证书。编辑部主任说我业务能力强,让我学着做美编。我常常加班到深夜,趴在电脑上画插图画得眼酸脑涨,领导还不满意,折腾我一遍遍返工。可可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她人乖巧,这个大哥,那个大姐,叫得比谁都甜,倒茶送水买早点,跑前跑后总是笑吟吟的。主任说她需要学习,安排她在文化版做采访。约个陶瓷艺术家,在工作室坐坐,或者在茶楼喝喝茶,聊聊天,拍几张照片,把作者履历和作品简介整理一下,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回来的时候还常常有艺术家的小礼物带给主任和前辈。大家都夸她能干,文章写得好。我后知后觉,过了几年才明白,可可写的文章到底好在哪里。
可可说,我这两天眼皮老是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问,张姐不是在家吗?
今天周末,她下午休息,不会过来。要是你过来给我做个伴就好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人暗恋你是好事啊。
你晓得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是,从理论上来说,你的身心都是自由的。你完全可以做其他的选择。可可的“男朋友”宋先生是陶瓷美术界的成名大师,她在杂志社实习的时候认识的。宋先生才华出众,温存沉稳,言谈举止都流露出成熟男人独有的气息。只可惜,他年过不惑,早有家室。
可可却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这些年,他对我很好。和他在—起,我心甘情愿。
你还年轻,将来怎么办呢?
他正在办离婚,然后,他说他会娶我。他在郊外有一块地,我们可以盖间小房子,院子里种上桃树桂树,再挖个小池塘,养睡莲和锦鲤。每天画自己想画的画,画累了,就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我说不出话来。《诗经》里面是这么写的,说说话,喝喝酒,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弹弹琴,唱唱歌,岁月多么的安稳美好。不需仰人鼻息,不食人间烟火——这的确是很多女人,尤其是不小心沾染了艺术情结的女人所向往的生活。
要不,你叫宋先生过来陪你。
唉,算了吧,他这段时间压力很大,我不想再给他添乱。他老婆不肯离婚,闹得厉害。最近他们画院空出了院长的位置,他是最有条件晋升的。他不想因为这事受到影响,让我再耐心等一等。
要不,你可以边等边看看路边的风景?我含蓄地建议。
不会的,我原来是有点小女生的虚荣心,喜欢让人围着自己转。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我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了。我们常常憧憬将来的生活,熬过这一阵子,一切都是美好的。我们会去欧洲度蜜月,在卢浮宫看画展,在普罗旺斯晒太阳,在西班牙的小岛上看日落……可可的声音无限温柔,似乎充满憧憬。
我忽然有点失落。我也出去旅游过,和单位同事一起,跟团坐大巴,天不亮就起床,一路颠簸,到了景点挤在人堆里,什么都没看清就回来了。去欧洲,而且把它当成自家后院似的,悠闲地漫步,我做梦都没想过。我不禁意兴索然。
我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们队长在叫我了。有时间再联系。然后,很果断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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