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黄昏时分,落日慵懒地挂在天边。天穹无云,暮色无垠,琥珀色的天空迷蒙不可及。
在新泽西去纽约的必经之路上,一红色吉普自南向北驰骋,路边丛林郁郁,犹如脱缰般速离速远。姬韶逦坐在副驾驶位上,右手托腮,安静地在一种无为中任物随影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也许是一分兴奋;恰似一丝忐忑不安,抑或如一分激动。此时此刻,思弦难得小憩。
她看看身边的卢怡,其坐在驾驶位,看起来则静若处子,两眼贯注前方,聚精会神。路面一马平川,韶逦若有所思,轻声对卢怡说:“在路边的休息站歇会儿吧。”卢怡看着她,没有说什么,会意一笑并点点头。
卢怡是韶逦在中国就读南开大学本科时的学姐,虽然只是高她一届,来美国却早她三年,已学业有成并在曼哈顿世贸大厦的写字楼里找到一份高级白领的工作,算是已经在大苹果之城立脚扎根了。听说姬韶逦要从费城搬到纽约市,自告奋勇地驾着她的红色吉普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校园来接她,然后返回纽约。姬韶逦在宾大三年,除了书本外,生活积累下来的东西寥寥无几,一辆吉普都还没有装满。卢怡看着那不多的东西有些诧异,问:“你的东西这么少?”姬韶逦俏皮地直指自己的脑袋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都在这里面了。”
不觉在宾大待了已三年。姬韶逦想起刚刚还坐在那露天草坪上,闻着丝丝草香,青草乍割除后才有的味道沁入心扉,迟迟不愿离去。原本人声鼎沸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的,骤然安静起来,宁静得连草坪上松鼠跳跃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韶逦看着那松鼠忽有些感怀,小东西一点也不怯生,细细的眼睛雪亮地瞪着她,一股脑将大尾巴警惕地翘起来。姬韶逦和那灵物对视了一会儿,不禁笑了。
宾大每年的毕业典礼都是在校园里的露天草坪上举行的,校方每年这个时节都在草坪上布置些帐篷,白色的,在绿色的草坪上格外醒目,是毕业典礼的一道风景。三年了,转瞬而逝。韶逦获得了法学博士学位,是一块敲门砖而已,也许为在美国以后的生活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后面的精彩,便要自己慢慢琢磨了。在美国也许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可能还没有琢磨出大宅院里的精彩便要归国了。
卢怡看她有点走神,便笑着打趣她:“我的大律师,要赶快上路了,否则我们今晚要露宿街头了。”也是,自己在宾大校园附近的一栋楼里所租赁的公寓原本都是一年一续约的,租约还没有到期,已和房东达成口头协议,那个胖胖的美国人允许她转租出去,说退回她先前所支付的相当于两个月房租的押金,还要了她在纽约的地址,答应在未来一两个月将押金给她寄过去,但让她当天必须搬出去,马上会有人搬进来。费城已经没有她的安身之处了。朋友很多,露宿街头不太可能,只是没有自己的窝了。 韶逦看着卢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宾大倒是有些朋友可以帮忙,可是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从来都不喜欢麻烦人家,虽常常给别人当排忧解难的角色。她总记着父亲的口训:帮别人总好过被人帮助,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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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十九世纪华工在美的往事钩沉,历史早翻过了那一页,大洋彼岸也已斗转星移;
不是二十世纪国门初开华人移民美国的大潮再现,逝者如川,潮头之后是岁月汤汤,静水流深;
新世纪的故事在新一代移民中开始,轮到精英登场了。这是华裔群体在美国主流社会的全新演出。情爱、家庭、职场、法律、文化、道德、伦理、社会、人生……希望在五味杂陈中升起,梦想在斑驳陆离中照耀,还有心路历程的千回百折。
这是才情四射的胡曼荻的小说,这是新一代华人登陆美国的全息视窗。
——作家.文学评论家、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自描
胡曼荻女士的小说《美漂》生动地描写了中国当代赴美留学生的生存状态。一个“漂”字铺就了青年学子异国求学的心路,漂荡起技术进步唤醒的哲学和人生思考,飘扬起对故土的敬畏和感激,飘散出与《北京人在纽约》不同的美。
——作家樟叶,电视剧《关中枪声》原小说作者
曼荻的《美漂》,贵在尽显旅美华人众生相之纪实风格的同时飘逸着梦境般无羁无垠的云朵,而于渺渺梦幻中又深刻地鞭触至人性深处。原本两种极难兼美的写作追求竟由作家驾轻就熟收放自如,真乃难能可贵可圈可点可钦可叹!曼获若是没有长期关注美国社会现实的经验,抑或只有生活感受而缺乏才情笔力,都是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的。
——作家航鹰
书总要有个跋文才圆满。如人生,从起点到终点,固然是重回到起点。如生死,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总要有对称。老公老丹总很在意这黄金对称,左和右,前和后,上和下,里和外,家中到处都是他完美的印迹。幸嫁了他,便有时空去幻想完美的文字,活得有些不真实。
些许年前的攒撰,曾被集成《中国女孩》匆匆面世,素面朝天,没有想有篇跋文。好不可思议,几千个日子就在指尖不经意逃之夭夭。若干年后经历了许多许多,浅和深,风和雪,眼前和天边,忘落的和烙下的,欲说还休,没有了青春的驿动。许久没有勇气去面对中国女孩的文字,以为岁月会将她埋没。某一日读张爱玲,看到的落款是写于一九四四年。有些文字便如红酒,会随着日月让人醉休。伊是来自中国的精灵,如圣荷般,飘落到美利坚重归凡尘,原来张爱玲早做了美漂,来美后的她,生命里是流离不定。
在南开时听到卡伦·卡彭特的歌词,不过是二十六个字母的组合,便有了生命和思绪,搅动得神经不得安宁。如今已经熟滥地用着那些字母,远渡重洋,反而为象形码文字感怀渴望起来。
走过千山万水,月依然是故乡明。这便是美漂的纠结。离开的,思念更浓。不管异乡怎样如梦乡般完美都无法让自己认根。祖先的血,在自己身上流淌,一颗中国心无法移植。
离开祖国已许久了,曾有一段时间在新加坡,然后漂到美国,不管在哪里,均是华漂,抑或海漂,漂在海外的华人,浮沉漂流,和祖国隔山望水。距离可以经过时间的旅行到达,心灵的飘零,却是无着无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任何的文字,以为从此再不近书缘,可以消隐在异国的繁华,无欲无求。
沉淀了很久。因老丹做移民律师的缘故,看到许多美漂的故事,沉在心里久了,便成了一种负担,只有倾诉才能不受精神煎熬。写这本小说,原本是想用一部书来倾诉,记载流逝的记忆,回答经常被问乱的问题,更不知天高地厚想效仿幼时熟读的红楼,写一部如浮萍般的华裔,在与中国远隔千山万水的美国尘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红尘之梦,亦想写一部华裔在美国的移民梦事。
离开自己的祖国就意味着一切重新开始,漂泊流离。美国固然是美丽之国,但美漂生涯却使一群离开祖国的去国者沉浮而没有归宿感。这似乎是困扰海外华人的,也是在这本小说中所表达的。主人公是一位美国华裔女律师姬韶逦,在她的移民律师生涯中,她用移民法律知识,帮助同胞华裔获得绿卡,并目睹了很多华裔在美国的移民故事,有喜有愁,有悲有乐,有爱有悔。
地球已经变成了一个村落,人世间原本是星空相连的,可是偏偏便分成许多不均等的国度,还要繁衍出一堆的签证规矩,每个人的家和生活,也便被限在所谓属于自己的国土了。美漂其实是一种生活,选择了,便意味着漂洋过海客居他乡,甘苦自知。文化上的认同总是让第一代移民困扰,第二代的生活已不在掌控中。
一位朋友在看了初稿后,问道:这位律师还在美国吗?我愕然:她是小说人物啊。朋友不好意思:还以为有人物原型。小说总是来自生活又游离生活,交错盘结。在女主人公身上,有许多许多美漂的经历和视野。不可否认小说中的人物都是虚构的,但每个人物都有生活的源处和解说,很难说他们是某些人直接的影子,一个人物往往是几个人的综合体,这是我多年在美国生活所经所历所观所看所闻所思沉淀之果。
这部书写得很慢,大概在二〇一〇年初动笔,到二〇一二年二月初稿完成,差不多耗时两年。这两年中,有时一天写很多字,有时一两个月没有写一个字。写作不是我的生活全部,有一个公司要运作,有家庭亲人的责任,来来往往的凡尘杂事,思维总是被打断,对能坚持完稿自己都觉得很吃惊。
中国向何处去?这是每个关心中国的人都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面对饮鸩止渴式的发展,我注意到这样一种倾向,即几十年来的中国正在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过去是为了乌托邦而否定现在,如今则是因为急功近利只顾现在而不见未来。前者是为理想牺牲现实,为未来丢掉现在;后者则是为现实牺牲理想,为现在丢掉未来。
话虽如此,不过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毕竟,这片土地上有梦想的人还是大有人在。至少我周围聚集着不少这样的人。就在不久前,我在北京参加一个会议,其中一个为大家所热议的话题就是“中国梦”。中国人可以大张旗鼓地谈论他们关于时代的梦想,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兆头。正如马丁·路德-金说“我有一个梦想”,在中国谈中国梦的人不是在做梦,而是在表达内心最真实的主张。
有关中国梦的环节让我想起此前不久在美国旅行时看到的一份有关美国梦的民调结果。据《今日美国》报道,24%的人认为自己已经实现了美国梦,40%的人相信自己能够实现美国梦。虽然我不知道相同的问卷在中国会得出一个怎样的比例,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美国梦,还是中国梦,它既是国家的梦想,更是个人的梦想。而国家的价值,正在于提供一种秩序,使身处其中-的个人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你有什么中国梦?我曾经在网上做过一个简短的询问。多数人的回答是希望自己能够生活在一个有尊严的国家,而且能够实现自己“多赚点钱,早日移民美国实现美国梦”的中国梦。这不是简单的自我解嘲,而是许多人的真实想法。“别我长城,抵美湖区”,在芝加哥的华人博物馆楼梯的拐角,我看到这样几个字。在那里,我不只看到了美漂的艰辛,也听到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声音。那一刻,四周都安静下来。
二〇一二年十一月初,我在美国观摩大选。在费城的一个子夜时分,与胡曼荻(原名胡喜梅)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正站在费城独立宫和宪法中心的草坪上,感慨美国的诞生。一阵寒暄之后,她开着车,载着我在费城简单地转了一圈。胡曼荻是我原先工作单位的同事,不过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她正好离开。其后,偶尔听到同事提到她的名字。在我并不清晰的印象中,她出国了。先是新加坡,然后是到了美国,做起了美漂。
那天晚上,我印象最深的是胡曼荻在谈到美漂生活时发出的一声叹息,“怎么说呢,现在国内也不错……”也许,这只是不经意的一叹,却被我捕捉到了。我不知道这位在费城打拼的中国女人是在叹息自己曾经的抉择,还是叹息笔底人物的命运。这一点,我自己也是深有体会。当年刚到欧洲没多久,我便想着回国,我觉得时间在中国一边,我觉得我生命的激情都在那片土地上,尽管那里还有许多事情都不尽如人意。
在国外,你或许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你却远离了内心世界的中心——中国,而且这是一个正在苦难中洗心革面以求自新,同时有着无数机遇的中国。这样的时候,你很难断定自己远走他国究竟是得乐园还是失乐园。这种纠结正是许多美漂、英漂、法漂的共同心境。正如英籍华裔女作家韩素音说的一样,“我的一生将永远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之间奔跑:离开爱,奔向爱;离开中国,奔向中国。”
说说我眼中的小说。和许多人一样,我也是个有着一沓子梦想的人。这些年,有的已经完成,有的尚未着手。曾经与某电视台的主持人聊天,她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小说梦”。我算得上是一个吧。
胡曼荻编著的《美漂》是一部关于如浮萍般的华裔,在与中国远隔千山万水,日夜颠倒的美国尘世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红尘之梦,亦是一部关于华裔在美国的移民梦解,堪称一部海外《红楼梦》。
《美漂》以华裔女律师姬韶逦在美国的执业经历及其异国恋情为主线,以她身边的人物和发生的故事为副线,来描述华裔在美国社会的浮沉漂梦。小说以一种平缓而知性的行文娓娓道来,故事情节看似淡漠,却丝丝环扣,让人读来欲罢不能。
小说也独特地以一位华裔女律师的视角,解释美国的移民法和华裔的美国之殇,勾画华裔移民在美众生相和取得美国绿卡的种种渠道,是关于新一代华裔知识分子在美立足之叙事写真录,更可称为一部关于美国移民法律介绍的小说版本;小说同时将美国的风土人情和习俗节庆,在书中融汇描述和阐叙,言绘出一幅华裔美国清明上河图。
此书亦可称为美国版的《平凡的世界》,美漂的主题令人唏嘘。
这是华裔群体在美国主流社会的全新演出。情爱、家庭、职场、法律、文化、道德、伦理、社会、人生……希望在五味杂陈中升起,梦想在斑驳陆离中照耀,还有心路历程的千回百折。胡曼荻的小说《美漂》生动地描写了中国当代赴美留学生的生存状态。这是才情四射的胡曼荻的小说,这是新一代华人登陆美国的全息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