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真正的诗人都是野兽。
他捣毁人民和他们的言辞。
他用歌唱提升一门技术,清除泥土,以免我们被虫啃噬。
酒鬼出售衣裳。
窃贼出售母亲。
唯有诗人出售灵魂,好让它脱离他爱的肉体。
我食肉,却是植物。
我既是神,又是人。
我是蝶蛹。人类源自我。
我的大脑已经液化,如一朵花,这样,我能爱得更好。有时我将手指浸入爱中,感到温暖。卑鄙者说他人已在其中淹死。此话有误。我是腹腔我将旅行者安放在里面。
我有一个爱我的妻子。
有时我担心她爱我胜过我爱她,为此我感觉悲哀和沮丧。我的妻子如小鸟般呼吸。她的身体令我镇静,给我安慰。
我的妻子害怕其他客人。
我对她说,现在,现在,别害怕。
对于你我,所有客人都是一个生命。
一支蓝头火柴落入我的打字机。我的指甲很脏。
此刻,我冥思苦想该写些什么。
一位邻居的孩子闹得烦人。我是上帝,我让他们安静下来。
一点钟,我要去雷罗伊大街梅纳大夫的牙医诊所。我将按响门铃,请他为我拔牙,因为我牙疼得要命。
睡觉和写作时,我感到最幸福。
大师们将我从一个传给另一个。
那才是根本性的。就像生长
对于树是根本性的。树需要泥土。
我需要泥土,不然我就会发疯。
我将活到四百五十岁。
塔尔兹·雷巴扎尔活了六百岁。
我不知道是否是他身穿白衣,我还不能将他们辨认。写作的时候,我睡另一张床。有时,我开始像水一般喷涌,因为水是万物中最可爱的。
恐惧伤害人民。假如你用手握住花的话,它会变得柔软无比。花喜欢手。我喜欢一切。昨夜我梦见父亲朝哈丽特倾过身去。其他女人让我惊恐
因此,我不和她们上床。可上帝和青年之间距离很近。
始终只有一个女人在上帝中,那就是我的妻子。我不害怕客人们会撕裂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予他们,它都会重新生长。
我给予得越多,它生长得也就越多。随后,它会开发,为其他生物的救助之源。在某颗行星上,有座中央商店储存着我的血肉。我不知道究竟在哪颗上。任何人饮下它,都会变得快乐。我是水管。我是上帝,因为我爱。此处,里面,一切幽暗,外面空空如也。我能给任何生物照x光。我隆隆作响。当我听见我体内的汁液,我知道我正蒙受天恩。假如我想生活,那么,日日夜夜我都不得不花费金钱,可这还是没用。我注定要发光。金钱就是死亡。我将走上阳台。
那里整个乡村尽收眼底,就连多洛雷斯·希达谷都能望见。恰如托斯卡纳一样温暖,柔和尽管它不是托斯卡纳。梅特卡和我坐在那里,凝望。她的手像萨科笛的。我的嘴像某个埃及野兽的。爱就是一切。缪斯司的柳条篮从未打动过岩石。袖珍马
从平坦的乡村小跑过来。风从西埃纳斯吹来。我一头滑进人们的
嘴巴,杀戮,生产,杀戮,生产,因为我写作。p10-14
戏谑而又厚重,沉思而又雄辩,这些诗确立了萨拉蒙作为中欧重要诗人的地位。——《纽约客》 萨拉蒙的所有诗歌都富有刺激性和想象力,是一种美学历险。
——罗伯特·哈斯(美国著名诗人)
打开窗户,拉过一把椅子,享受这想象的盛宴吧。
——埃德华·赫希(美国诗人)
昆德拉说过:“人的一生注定扎根于前十年中。”我想稍稍修改一下他的说法:“人的一生注定扎根于童年和少年中。”童年和少年确定内心的基调,影响一生的基本走向。
不得不承认,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俄罗斯情结和东欧情结。这与我们的成长有关,与我们童年、少年和青春岁月有关。而那段岁月中,电影,尤其是露天电影又有着怎样重要的影响。那时,少有的几部外国电影便是最最好看的电影,它们大多来自东欧国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我们童年的节日。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它们还是我们的艺术启蒙和人生启蒙,构成童年最温馨、最美好和最结实的部分。
还有电影中的台词和暗号。你怎能忘记那些台词和暗号。它们已成为我们青春的经典。最最难忘的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是啊,暴风雨来了。’”“看,这座城市,它就是瓦尔特。”简直就是诗歌。是我们接触到的最初的诗歌。那么悲壮有力的诗歌。真正有震撼力的诗歌。诗歌,就这样和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紧紧地连接在了一道。
还有那些柔情的诗歌。裴多菲,爱明内斯库,密支凯维奇。要知道,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读到他们的诗句,绝对会有触电般的感觉。而所有这一切,似乎就浓缩成了几粒种子,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成长为东欧情结之树。
然而,时过境迁,我们需要重新打量“东欧”以及“东欧文学”这一概念。严格来说,“东欧”是个政治概念,也是个历史概念。过去,它主要指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七个国家。因此,在当时,“东欧文学”也就是指上述七个国家的文学。这七个国家,加上原先的东德,都曾经是以苏联为首的华沙条约组织的成员。
一九八九年底,东欧发生剧变。此后,苏联解体,华沙条约组织解散,捷克和斯洛伐克分离,南斯拉夫各共和国相继独立,所有这些都在不断改变着“东欧”这一概念。而实际情况是,波兰、捷克、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国家甚至都不再愿意被称为东欧国家,它们更愿意被称为中欧或中南欧国家。同样,不少上述国家的作家也竭力抵制和否定这一概念。在他们看来,东欧是个高度政治化、笼统化的概念,对文学定位和评判,不太有利。这是一种微妙的姿态。在这种姿态中,民族自尊心也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在中国,“东欧”和“东欧文学”这一概念早已深入人心,有广泛的群众和读者基础,有一定的号召力和亲和力。因此,继续使用“东欧”和“东欧文学”这一概念,我觉得无可厚非,有利于研究、译介和推广这些特定国家的文学作品。事实上,欧美一些大学、研究中心也还在继续使用这一概念。只不过,今日,当我们提到这一概念,涉及的就不仅仅是七个国家,而应该包含更多的国家:立陶宛、摩尔多瓦等独联体国家,还有波黑、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塞尔维亚、黑山等从南斯拉夫联盟独立出来的国家。我们之所以还能把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来谈论,是因为它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点:都是欧洲弱小国家,历史上都曾不断遭受侵略、瓜分、吞并和异族统治,都曾把民族复兴当作最高目标,都是到了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才相继获得独立,或得到统一,二次大战后都走过一段相同或相似的社会主义道路,一九八九年后又相继推翻了共产党政权,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之后,又几乎都把加入北约、进入欧盟当作国家政策的重中之重。这二十年来,发展得都不太顺当,作家和文学都陷入不同程度的困境。用饱经风雨、饱经磨难来形容这些国家,十分恰当。
换一个角度,侵略,瓜分,异族统治,动荡,迁徙,这一切同时也意味着方方面面的影响和交融。甚至可以说,影响和交融,是东欧文化和文学的两个关键词。看一看布拉格吧。生长在布拉格的捷克著名小说家伊凡·克里玛,在谈到自己的城市时,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骄傲:“这是一个神秘的和令人兴奋的城市,有着数十年甚至几个世纪生活在一起的三种文化优异的和富有刺激性的混合,从而创造了一种激发人们创造的空气,即捷克、德国和犹太文化。”
克里玛又借用被他称作“说德语的布拉格人”乌兹迪尔的笔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形象的、感性的、有声有色的布拉格。这是一个具有超民族性的神秘的世界。在这里,你很容易成为一个世界主义者。这里有幽静的小巷、热闹的夜总会、露天舞台、剧院和形形式式的小餐馆、小店铺、小咖啡屋和小酒店。还有无数学生社团和文艺沙龙。自然也有五花八门的妓院和赌场。布拉格是敞开的,是包容的,是休闲的,是艺术的,是世俗的,有时还是颓废的。
布拉格也是一个有着无数伤口的城市。战争、暴力、流亡、占领、起义、颠覆、出卖和解放充满了这个城市的历史。饱经磨难和沧桑,却依然存在,且魅力不减,用克里玛的话说,那是因为它非常结实,有罕见的从灾难中重新恢复的能力,有不屈不挠同时又灵活善变的精神。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布拉格的话,克里玛觉得就是:悖谬。悖谬是布拉格的精神。
或许悖谬恰恰是艺术的福音,是艺术的全部深刻所在。要不然从这里怎会走出如此众多的杰出人物:德沃夏克,雅那切克,斯美塔那,哈谢克,卡夫卡,布洛德,里尔克,塞弗尔特,等等,等等。这一大串的名字就足以让我们对这座中欧古城表示敬意。
布拉格如此。萨拉热窝、华沙、布加勒斯特、克拉科夫、布达佩斯等众多东欧城市,均如此。走进这些城市,你都会看到一道道影响和交融的影子。
在影响和交融中,确立并发出自己的声音,十分重要。不少东欧作家为此作出了开拓性和创造性的贡献。我们不妨将哈谢克和贡布罗维奇当作两个案例,稍加分析。
说到捷克作家哈谢克,我们会想起他的代表作《好兵帅克》。以往,谈论这部作品,人们往往仅仅停留于政治性评价。这不够全面,也容易流于庸俗。《好兵帅克》几乎没有什么中心情节,有的只是一堆零碎的琐事,有的只是帅克闹出的一个又一个的乱子,有的只是幽默和讽刺。可以说,幽默和讽刺是哈谢克的基本语调。正是在幽默和讽刺中,战争变成了一个喜剧大舞台,帅克变成了一个喜剧大明星,一个典型的“反英雄”。看得出,哈谢克在写帅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什么文学的严肃性。很大程度上,他恰恰要打破文学的严肃性和神圣感。他就想让大家哈哈一笑。至于笑过之后的感悟,那就是读者自己的事情了。这种轻松的姿态反而让他彻底放开了。借用帅克这一人物,哈谢克把皇帝、奥匈帝国、密探、将军、走狗等等统统都给骂了。他骂得很过瘾,很解气,很痛快。读者,尤其是捷克读者,读得也很过瘾,很解气,很痛快。幽默和讽刺于是又变成了一件有力的武器,特别适用于捷克这么一个弱小的民族。哈谢克最大的贡献也正在于此:为捷克民族和捷克文学找到了一种声音,确立了一种传统。
而波兰作家贡布罗维奇与哈谢克不同,恰恰是以反传统而引起世人瞩目的。他坚决主张让文学独立自主。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贡布罗维奇的作品在波兰文坛显得格外怪异离谱,他的文字往往夸张扭曲,人物常常是漫画式的,他们随时都受到外界的侵扰和威胁,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像一群长不大的孩子。作家并不依靠完整的故事情节,而是主要通过人物荒诞怪癖的行为,表现社会的混乱、荒谬和丑恶,表现外部世界对人性的影响和摧残,表现人类的无奈和异化以及人际关系的异常和紧张。长篇小说《费尔迪杜凯》就充分体现出了他的艺术个性和创作特色。
捷克的赫拉巴尔、昆德拉、克里玛、霍朗,波兰的米沃什、赫伯特、希姆博尔斯卡,罗5尼亚的埃里亚德、索雷斯库、齐奥朗,匈牙利的凯尔泰斯、艾什特哈兹,塞尔维亚的帕维奇、波帕,阿尔巴尼亚的卡达莱……如此具有独特风格和魅力的当代东欧作家实在是不胜枚举。
某种程度上,东欧曾经高度政治化的现实,以及多灾多难的痛苦经历,恰好为文学和文学家提供了特别的土壤。没有捷克经历,昆德拉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昆德拉,不可能写出《可笑的爱》、 《玩笑》、《不朽》和《难以承受的存在之轻》这样独特的杰作。没有波兰经历,米沃什也不可能成为我们所熟悉的将道德感同诗意紧密融合的诗歌大师。但另一方面,需要注意的是,由于语言的局限以及话语权的控制,东欧文学也极易被涂上浓郁的意识形态色彩。应该承认,恰恰是意识形态色彩成全了不少作家的声名。昆德拉如此。卡达莱如此。马内阿如此。赫尔塔·米勒亦如此。我们在阅读和研究这些作家时,需要格外地警惕。过分地强调政治性,有可能会忽略他们的艺术性和丰富性。而过分地强调艺术性,又有可能会看不到他们的政治性和复杂性。如何客观地、准确地认识和评价他们,同样需要我们的敏感和平衡。
一个美国作家,一个英国作家,或一个法国作家,在写出一部作品时,就已自然而然地拥有了世界各地广大的读者,因而,不管自觉与否,他,或她,很容易获得一种语言和心理上的优越感和骄傲感。这种感觉东欧作家难以体会。有抱负的东欧作家往往会生出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他们要用尽全力将弱势转化为优势。昆德拉就反复强调,身处小国,你“要么做一个可怜的、眼光狭窄的人”,要么成为一个广闻博识的“世界性的人”。别无选择,有时,恰恰是最好的选择。因此,东欧作家大多会自觉地“同其他诗人,其他世界,和其他传统相遇” (萨拉蒙语)。昆德拉、米沃什、齐奥朗、贡布罗维奇、赫贝特、卡达莱、萨拉蒙等等东欧作家都最终成为“世界性的人”。 关注东欧文学,我们会发现,不少作家,基本上,都在出走后,都在定居那些发达国家后,才获得一定的国际声誉。贡布罗维奇、昆德拉、齐奥朗、埃里亚德、扎加耶夫斯基、米沃什、马内阿、史沃克莱茨基等等都属于这样的情形。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们选择了出走。生活和写作环境、意识形态原因、文学抱负、机缘等,都有。再说,东欧国家都是小国,读者有限,天地有限。
在走和留之间,这基本上是所有东欧作家都会面临的问题。因此,我们谈论东欧文学,实际上,也就是在谈论两部分东欧文学:海外东欧文学和本土东欧文学。它们缺一不可,已成为一种事实。
在我国,东欧文学译介一直处于某种“非正常状态”。正是由于这种“非正常状态”,在很长一段岁月里,东欧文学被染上了太多的艺术之外的色彩。直至今日,东欧文学还依然更多地让人想到那些红色经典。阿尔巴尼亚的反法西斯电影,捷克作家伏契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保加利亚的革命文学,都是典型的例子。红色经典当然是东欧文学的组成部分,这毫无疑义。我个人阅读某些红色经典作品时,曾深受感动。但需要指出的是,红色经典并不是东欧文学的全部。若认为红色经典就能代表东欧文学,那实在是种误解和误导,是对东欧文学的狭隘理解和片面认识。因此,用艺术目光重新打量、重新梳理东欧文学已成为一种必须。为了更加客观、全面地翻译和介绍东欧文学,突出东欧文学的艺术性,有必要颠覆一下这一概念。蓝色是流经东欧不少国家的多瑙河的颜色,也是大海和天空的颜色,有广阔和博大的意味。“蓝色东欧”正是旨在让读者看到另一种色彩的东欧文学,看到更加广阔和博大的东欧文学。
二○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定稿于北京
托马斯·萨拉蒙是一位让诗歌惊人出场的诗人。他怀疑且叛逆的精神使他区别于同时代其他才华横溢的写作者。他的诗歌自由不羁、热情狂放,具有丰沛的想象力和强劲的破坏力,并透过事物的解构与重塑来审视现实社会的意义。这种荒诞戏谑的超现实主义表达,将斯洛文尼亚带进了新的诗歌维度,也为萨拉蒙赢得了世界性的关注。《十亿个流浪汉或者虚无(托马斯·萨拉蒙诗选)》精选了托马斯·萨拉蒙诗作160多首,是国内正式出版的第一本萨拉蒙诗集,《十亿个流浪汉或者虚无(托马斯·萨拉蒙诗选)》展示了这位斯洛文尼亚优秀诗人背后的精神国度。
这是国内正式出版的第一本托马斯·萨拉蒙诗集,这位蜚声国际的斯洛文尼亚诗人,用诗歌释放了诗人们内心的野兽。
每个真正的诗人都是野兽。
《十亿个流浪汉或者虚无(托马斯·萨拉蒙诗选)》精选了托马斯·萨拉蒙诗作160多首,是国内正式出版的第一本萨拉蒙诗集,《十亿个流浪汉或者虚无(托马斯·萨拉蒙诗选)》展示了这位斯洛文尼亚优秀诗人背后的精神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