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振声故居出来,向右沿黄县路直行约二三百米,左首有一条不知名的岔路,巷窄人稀,两旁问或有高大的梧桐和银杏耸立,树影婆娑。老舍故居就坐落在这条僻静的小巷里。在几处老舍的旧居中,黄县路12号是原样保持最为完好的一处。
老舍(1899—1966),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北京人。我国现代著名作家,著有《四世同堂》、《茶馆》、《骆驼祥子》、《老张的哲学》等经典作品。 …………1951年荣获“人民艺术家”称号,“文革”中受迫害辞世。
1934年初秋,老舍接受了国立山东大学(原国立青岛大学已更名)文学院的聘约,担任中文系教授,全家从济南来到青岛,住进莱芜一路(今登州路)的一所西式平房里。
1935年的二三月间,老舍搬到了临近海滨的金P63口二路(今金口三路2号乙)。在金口二路的寓所,老舍夫人胡絮青生下了舒乙。
当年秋末冬初,老舍还搬过两三次家。直到1935年年底,老舍才在黄县路6号(现为12号)“定居—下来,在这里一直住到1937年,“七七事变“以后全家离开青岛至济南,就职于齐鲁大学。
故居院落临街,东向的两扇大铁门已锈蚀不堪。两侧门柱和下半截花墙子都是用在青岛就地取材的花岗岩砌成的,墙的上半截原本用砖头砌成交叉的十字形,现在已全部变为水泥墙。门南侧的墙上还有青岛市政府制作的标牌,表明早在1985年这里就已经被列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出门再向南走几十步就是大学路,距离山大老校门不过百米之遥。
这是一座“一”字形的两层楼房,坐北朝南,楼体呈浅黄色,顶子是红色的挂瓦。楼的基座、台阶、窗台、屋檐使用的也都是花岗岩。东西两端的门窗上部采用了装饰性的弧形。看起来,小楼在建造之初应是受到了德式建筑的影响。
院子里铺的是青石板的甬道,两边芳草萋萋。一棵银杏树夹在两座平房中间,树龄大约已有五六十年。老舍在回忆文章中提到P64过有棵冬青树,现在院子中间只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树桩。
与康有为故居的结构类似,这座房子当中也有个通道,两边的房间依次陈列,房子内各个房间都有门相通。走在楼道里,颤悠悠的地板吱吱嘎嘎地响。
一位正在晾晒被褥的老太太说,现在这座楼里住了十几户人家,楼内结构封的封,改的改,已经不复旧观了。
根据胡絮青女士的回忆,1935年一家人搬过来之后,情形大约是房东住楼上,出入走西门,老舍一家住在楼下,出入走东头的楼门,两家人各不相扰。向阳的最东头一大间是客厅,布置得极为简单:南窗下摆了一些花草,西墙上挂了一点字画,余外就是数把藤椅和一两个茶几,东西不多,窗明几净。老舍人缘很好,当时一帮朋友们常来家里做客闲谈。往前过去是胡絮青和舒乙的卧室,再过去是老舍的卧室,老大舒济和他一起住。老舍通常写作的地方在东头背阴的房间,书桌在东窗下面。
在老舍的教学、创作生涯中乃至中国职业作家的创作史上,这所房子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当时,老舍为山大的学生们开设了《文学批评》、《小说作法》、《高级作文》、《文艺思潮》、《欧洲文学概论》、《欧洲通史》等六门课程。他的《文艺思潮》课程,旨在“说明决定文艺作品的形式与思想之主动力,以见文学演变进展与时代、社会等之关系、及文艺派别与更替之原因”,独具风格;他的《小说作法》,结合自己的创作体会,朴实生动。他还多次进行学术讲演,从《中国民族的力量》到《诗与散文》到《文艺中的典型人物》等,向广大师生宣传民族精神和文学知识。
老舍讲课认真,一口地道的京腔京韵,言语风趣,很受欢迎。他上写作课,对学生作业从结构、段落,到标点符号,一一详细审阅,予以眉批。他热情指导和支持文学青年创办校刊《刁斗》,作为学习创作的园地,并为刊物撰写了《我的创作经验》等文章。老舍发表在《刁斗》上的《青岛与山大》,是一篇优美的散文,对青岛风P65光的一些独具慧眼的精彩描述,感情浓厚,一直为后人所传诵。
教课之余,老舍写就了短篇小说数十篇,后来均收入《蛤藻集》、《樱海集》两部短篇小说集中。他还与洪深等人共同创办了《避暑录话》,记录了在青岛的生活情形。
1936年夏,由于学生运动,山东大学校长赵太侔被撤职,学校许多进步教授愤而辞职,中文系的老教授们差不多都走光了。老舍和朋友们共进退,他婉拒了学校每月300大洋薪水的许诺,也毅然辞去了教职。
在1936年到1937年间,老舍没有担任别的任何职务或头衔,心无旁骛,闭门写作。在这一年里,他发表了大量的作品:长篇小说《骆驼祥子》、《文博士》(成书前叫《选民》)同时在《宇宙风》和《论语》上开始连载;中篇小说《我这一辈子》,还有为数更多的短篇小说、幽默诗文以及创作经验谈,陆续发表在这一时期的报刊上。后来那些创作经验谈编辑成了《老牛破车》一书。
胡絮青女士回忆《骆驼祥子》的诞生过程时说,有一次,在家里的客厅中,一位来访的教授聊起来,说北平有个洋车夫,一辈子都想拉上自己的车,三起三落,末了还是受穷。还说起什么车夫也被“丘八”抓了去,结果偷出来三匹骆驼,等等。老舍听后非常感慨,笑着说:“这颇可以写一篇小说。”
老舍对这个素材非常上心。他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入迷似地”收集材料,进行创作前的充分酝酿。在书斋的东窗下,老舍开始了《骆驼祥子》的写作,每日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完全沉浸在创作的激情之中。同年冬天,《骆驼祥子》收笔。
P68-72
来青岛游览赏玩的人往往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不到崂山就等于没来过青岛”,此言有理。但当本书即将收笔的时候,一个新的感触却在我脑海里突然萌生:“到青岛,看崂山,更要看八关山;游大海,更要游大学!”
青岛的历史虽然仅有百年,城市内涵却十分独特和丰富,其文化所具有的包容性和多样性,是其他很多城市所难以比拟的。德占时期、清领时期、日据时期、民国时期的遗迹星罗棋布在这方土地上,人文积淀和自然景观相映生辉。每一寸草木、每一座建筑、每一个节日、每一声吟唱,无不诉说着城市历史演绎过程中的喜怒哀乐。
当然,我们无法用审视北京、审视西安的眼神来打量青岛,因为她是如此魅力独具,以至于在审视她时,我们的目光也变得独特和生动起来。
也许,对于今人来说,青岛缺少的并不是文化,而是缺少对固有文化内容的体认和理解。如果这方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穿行于高楼大厦、街头巷尾间的时候,在心灵的最深层都能怀着一种历史的纵深感和对文化的虔敬,而不是单纯的对经济数字的追逐与焦灼,那谁还能说,这是一座没有文化的城市呢?
应该有足够的理由,不断地鼓舞着我们对这座城市丰富的文化资产进行整合、挖掘与见证。值得欣慰的是,在以郭同文、鲁海、刘增人、周海波等诸先生为代表的学人群体的梳理下,这一工程的脉络已然日渐清晰。
跟随文化大师们伟岸的背影,我的目光投向了青岛的名人故居。这些错落在山麓海畔的座座楼宇、方方院落,集纳着历史细节、名人传奇与建筑美学,它们的存在,仿佛真的是山、海之间达成的一个盟约,为了使这座城市的美丽不至于孤寂、不至于苍白。
徜徉在老街旧宅之间,我的前额和肩上洒满阳光,我的F717镜头大张。一次次寻访和叩问,我翻读着城市已然泛黄的页页记忆,抚触着文化已然斑驳的脉脉残迹。青灯案前,我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文化的沉泥在我的锄尖溅起。
对我来说,这样的探访更多的是一种体验和品味。一次次的激动和神伤总是在不知道的瞬间开始,心情几番跌宕之后,我的收获斐然。
我深知这样的旅程随时可以开拔,永远不会结束。我希望,在今后的旅程中,能邀集更多双沉静的眼睛和更多颗热情的心灵。
文化名人的雪泥鸿爪
如果把城市看做点缀在大地上的珍珠,青岛,就是其中闪耀着异样光彩的一颗。
一如青岛这个名字本身所蕴涵的那样,这里山海形胜,风光旖旎,气候宜人,素以“东方瑞士”之名为世人称道。海韵与山魂,风物和历史,文化与建筑,在时空交错间共同织就出一幅绝美的人间胜景。
1917年,遍游宇内、识见深广的康有为来到青岛,随后他在给友人方子节的书信中写道:“……青岛之红瓦绿树,青山碧海,为中国第一。”
弹指之间,恍然若梦,八十余载风雨已飘摇而去。写满了美丽,也写满了回忆的岛城,以她自己别致的风格,联结着东方与西方,融会了古典与现代,尽情演绎着自然与人文。
置身岛城东部,漫步在平坦宽阔的香港路、东海路上,入目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鲜明大气的广场雕塑、错落有致的度假别墅、飞驰而过的宝马香车……海滨都市百里繁华的现代化气息扑面而来。
蓦然回望老城,则见夕岚缭绕,无限楼台烟雨。仿佛每一栋建筑,都载录了一段历史;每一番潮涌,都刻画着一个故事。掩映在秀丽风光之中的众多文化宝藏,记录了城市的百年沧桑和文化交融的丰富内涵。
岁月见证了这样一群特殊的旅人曾经到访的足迹。
他们的名字中国入耳熟能详:康有为、蔡元培、杨振声、闻一多、梁实秋、沈从文、老舍、洪深、王统照、童第周、臧克家、吴伯箫……
其中有一代文化宗师,也有政治风云人物,有文坛巨匠,也有科学名家。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样一个风云激荡的历史时刻,他们比肩接踵而至,携手为这座城市开启了一场蔚为大观的现代文化盛典。
一切的一切,几乎都与一所大学有关。
德国占领青岛时,建有一座“俾斯麦兵营”,日占时名为“万年兵营”,房舍设施齐全。来到青岛的康有为看到其所在,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到:“吾拟开一所大学于此,就近收到万年兵营为之,亦相距数百步耳。扶杖看云之暇,与天下英才讲学……”
1924年,在康有为看中的这块土地上,果然成立了一所私立青岛大学。校方聘请了一位没有来过学校的校董,他就是蔡元培。1929年,当民国政府决定在山东筹设一所国立大学的时候,正是蔡元培力主将国立山东大学设在青岛。蔡元培的理由是:“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战争频仍,济南四省通衢,兵家必争;青岛地处海陲,既有舟车之便,又可免战乱影响;且青岛之地势及气候,将来必为文化中心点,此大学之关系甚大。”这显示了他作为教育大家的远见卓识。
在蔡元培的力荐下,1930年,杨振声成为国立青岛大学的校长。杨利用他个人的声望和影响,网罗了一大批顶尖学者来青大执教。
美丽的海滨城市接纳了这些学者、作家的客居,使他们在动荡的时代里觅得了一处静谧幽雅的安居之所,漂泊的心灵得以栖息。同时这批人也成为青岛现代文化的拓荒者和奠基者,为岛城营造了学术的氛围,注入了新文化的活力。 哪怕只透过窄窄的缝隙看到一线光明,有些人也会进发出最灿烂的生命光彩,为后世所赞叹,仰之弥高。在校园一角的小楼上,闻一多的唐诗和楚辞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并发表了长诗《奇迹》;梁实秋在他称之为“真正令人流连不忍去的地方”开始翻译《莎士比亚全集》;沈从文创作了小说《八骏图》、《三三》,传记散文《记胡也频》和《从文自传》,并在游览崂山北九水的过程中获得了《边城》的创作灵感;洪深创作了我国第一部反帝反封建的电影剧本《劫后桃花》;1936年,老舍做了一年的职业作家,那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中篇小说《文博士》及数篇短篇小说,完成于黄县路12号的居所;王统照主编了大型文艺月刊《青潮》,并在观海二路的宅院里完成了著名长篇小说《山雨》;萧军、萧红在观象山下共筑爱巢,传奇式的爱情培育出轰动文坛的《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舒群在狱中写出第一部小说《没有祖国的孩子》;王度庐居于此间十余载,留下了“鹤铁五部曲”,这才有如今震动寰宇的华人电影《卧虎藏龙》。在此,诗人王亚平的处女作《都市之冬》脱稿,臧克家出版了诗集《烙印》和《罪恶的黑手》,沈旭发表了《死亡线外》、《黎明前奏曲》……
那时的青岛,在情势变幻不定的上海与北京之间,搭建起了一个新的文化中心,在中国现代文化史和城市文明史上,铺排了浓墨重彩的一章。
但也有人把这一时期青岛的文化景象称之为“客居”现象,认为不能与“京派”、“海派”那些形成了自身稳定的文化流线的文化景观相提并论。
其实茫茫大干,恰如白驹过隙,不论一个人走或者不走,不论他走到哪里,也不论走得多远,相对于脚下这片大地来说,人在本质上终究是过客。人与城市的关系,是不能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尤其是在那样的年代里,人生轨迹的迁移恰如雪泥鸿爪,往往难以捉摸。
重要的是,在他们的帮助下,青岛已经逐渐形成了自身稳定的文化特质。青岛的文化史篇,已经庄严地记录下他们的名字。那些又因为各种原因先后离开青岛的文化名人,不论是他们的思想、传记还是文学作品,都已经很难抹去在青岛的岁月里留下的刻痕。
山峦簇拥着楼台,海浪依偎着沙滩。
今天的我们悠闲地在八关山下流连的时候,往往不经意间,就能够邂逅一个个绿树掩映着的先贤们曾居住过的庭院。当我们在汇泉湾畔信步走过的时候,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双双鸥鸟,划过的似乎依旧是曾经在先哲们身旁划过的弧线。
流风余绪,薪火不熄,八十年过去,这座城市的脚步从未停留,那些曾经的风流与繁华,仍然不停地在今人的脑海里萦回……
康有为故居、蔡元培故居、杨振声故居、梁实秋故居、沈从文故居、洪深故居、王统照故居、吴伯箫故居、臧克家旧居、宋春舫故居、童第周故居、束星北故居、王度庐故居……翻开《海誓山盟(青岛卷)》一书,跟随文化大师们伟岸的背影,将目光投向青岛的名人故居。
《海誓山盟(青岛卷)》由韩千钧撰文。
青岛,这个美丽清爽迷人的海滨城市,滋润了多少名人雅士。康有为、蔡元培、闻一多、沈从文、老舍、臧克家等著名文人学士,都曾在此安家居住。现在,就让我们翻开《海誓山盟(青岛卷)》,跟随作者韩千钧的文笔,去瞻仰一下这些名人的故居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