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两手空空,因为我触摸过所有;
我总是一再启程,因为哪里都陋于非洲。
《走出非洲》是海明威认为最应该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品!
雄奇瑰丽的景物与多难的人和事融为一体,撼人心旌的非洲众生相与带有神秘色彩的传奇故事交相辉映。作者凯伦·布里克森的思绪在现实与历史之间跳跃、穿梭,作者的视野由东非高原扩展到欧亚大陆。根据本书改编的同名电影1986年获得奥斯卡金像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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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走出非洲(精)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
作者 | (丹麦)凯伦·布里克森 |
出版社 | 译林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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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我总是两手空空,因为我触摸过所有; 我总是一再启程,因为哪里都陋于非洲。 《走出非洲》是海明威认为最应该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品! 雄奇瑰丽的景物与多难的人和事融为一体,撼人心旌的非洲众生相与带有神秘色彩的传奇故事交相辉映。作者凯伦·布里克森的思绪在现实与历史之间跳跃、穿梭,作者的视野由东非高原扩展到欧亚大陆。根据本书改编的同名电影1986年获得奥斯卡金像奖! 内容推荐 《走出非洲》是凯伦·布里克森的一部自传小说,作品描绘了作者1914年至1931年间在非洲经营咖啡农场的生活故事。《走出非洲》作者以优美、缓慢而又忧伤的散文式语言讲述了她一生中最丰富和最美丽的回忆,在非洲那片土地上她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而对于最终远离非洲的悲伤,她久久未能平复。《草地余韵》便是她回到丹麦25年后,对曾经非洲生活的追忆和怀念之作。 目录 路西法的女儿(代序) 卷一 卡曼特与露露 第一章 恩贡农场 第二章 一个原住民男孩 第三章 原住民在我家 第四章 一头瞪羚 卷二 农场上的枪击事故 第一章 枪击事故 第二章 在野生动物保护区驭马而行 第三章 瓦麦 第四章 万扬格里 第五章 一位吉库尤酋长 卷三 农场来客 第一章 盛大舞会 第二章 亚洲来客 第三章 索马里妇女 第四章 老努森 第五章 流浪者农场小住 第六章 有朋自远近来 第七章 拓荒者中的贵族 第八章 翼 卷四 移民手记 猛兽的救赎 萤火虫 生活之路 伊萨的故事 鬣蜥蜴 法拉赫与《威尼斯商人》 伯恩茅斯的上流社会 事关骄傲 牛 两个种族 战时的远征 斯瓦希里数字体系 “我绝不容许你离开,直到你赐福于我” 月食 原住民与诗 有关千禧年 基托希事件 一些非洲鸟类 帕尼亚 伊萨之死 原住民与历史 地震 乔治 小汤匙 长颈鹿去汉堡 在动物展览会里 旅伴 博物学家与猴子 卡罗门亚 普莱·辛格 奇遇 鹦鹉 卷五 别了,农场 第一章 艰难时世 第二章 吉南朱伊之死 第三章 山中坟茔 第四章 法拉赫与我倾家抛售 第五章 永别 草地余韵 ——《走出非洲》续 法拉赫 苏丹来信 美丽苍凉的手势 群山回响 假如你还想知道(译后记) 朋友 情人 前夫 初恋 兄弟姐妹 总管 仆人 长眠处 凯伦·布里克森非洲关键词年表 试读章节 第一章 恩贡农场 我从前在非洲有个农场,就在恩贡山脚下。农场海拔一千八百米,在它北向一百六十公里处,赤道横穿高原。白日里,你会觉得身在极高处,太阳触手可及。拂晓与薄暮却闲适清澈。夜间很冷。 它的地理位置以及海拔,共同绘制出一幅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画卷。那里并不肥沃,也不华丽;这是被海拔一千八百米净化过的非洲,是这片大地朴质且微妙的精华所在。色调总是干枯灼黑,像烈火烧制过的陶器上的釉彩。树叶都轻盈细致,树木的构造也不像欧洲树木,会生成拱门状或圆顶形,而是矮矮地贴着地面。那些孤零零矗立着的参天大树,像棕榈树,或者满载的船,风帆早巳卷起,周身笼罩着史诗般的浪漫气息。树林的尽头形状飘忽不定,仿佛全世界都在轻轻摇晃。一望无尽的草原上,丛生着歪歪倒倒的荆棘树,全是老树枯藤,光秃秃的。草叶闻起来像百里香和沼泽桃金娘,有些地方,气味馥郁得几乎冲鼻子。无论平原上的万千花朵,抑或原始森林里的藤蔓和攀缘植物,都和低地植物一般小巧——只在漫长雨季开始的时候,大朵的、芬芳四溢的百合花会瞬间绽放。一望无际,一切你眼中所见,都生而庄严自由,有着难以想象的尊贵意味。 一旦生活于此,你感受最深的,一定是这里的空气。每一次回首非洲高原的旅居岁月,那种似乎生活在云端的感觉,会深深震撼你。天色是淡薄的湖蓝或紫,云朵澎湃,既厚重又轻若无物,云头高高扬起,仿佛即将扬帆远走。天色的蔚蓝里,蕴藏着勃勃的生机力量,为不远处的群山树林染上一抹新鲜的明蓝。正午时分,地面上的空气躁动起来,仿佛燃烧的焰影;它闪烁着,摇曳着,流光如大河奔腾,它映照一切,使万事万物都形影相对,缔造出壮观的海市蜃楼、仙世魔境。在高海拔的空气下,你呼吸顺畅,脏腑间既轻盈又踌躇满志。每一个高原上的黎明既起,你都会想:我来了,来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恩贡山脉南北走向,山脊连绵悠长,群山掩映着四座主峰,有如立起的大海,静峙的碧涛直刺长空。恩贡山脉海拔两干四百米,东边高出周围地区五百米;西边山势陡然下跌,极其险峻——最后笔直栽进东非大裂谷。 高原上的风,常年来自东北偏北,那是从非洲和阿拉伯半岛吹下来的风。人们称这季风为“东风”,是所罗门王。爱马的名字。上到这里,能感觉到空气阻力,仿佛地球正把自己远远地掷入太空。大风向恩贡山扑面而来,山坡想必是绝佳的滑翔之地,滑翔机会迎风上扬,越过巅峰。浮云随风飘荡,滑过山之边缘,团团簇拥。有时,它被山尖戳破,瞬间化云为雨。而那些身在更高处的云彩,则远远地离开山脉,向西方飘去,下方是大裂谷燃烧般的沙漠。很多次,我从家里出发,追随着云彩的脚步,抬头仰望,它们如盛大的游行队伍。大团大团的浮云壮丽厚重,却一掠过山顶就融入碧蓝晴空,转眼消逝得无影无踪。这场面总令我惊叹不已。 从农场看去,每一天从早到晚,山峦的形貌与气质都在瞬息万变。有时近在眼前,有时却好像远在天边。黄昏入夜,天色渐渐暗下来,当你凝视群山的一刹那,你会看到似乎天空中有一条细细的银线,勾勒出黑暗群山的轮廓。夜幕降临,四座主峰好像平坦了许多,也不再险厄,仿佛山脉正动动脖子扭扭腰,而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从恩贡山极目远眺,景色举世无双。南部是广阔平原,属于野生动物保护区,一望无际,四通八达,一直延展到乞力马扎罗山;东部和北部则是平缓的山麓,风光精致如公园,身后就是森林;从这里到一百多公里外的肯尼亚山,山地崎岖不平,都是吉库尤人居留区——小块玉米田、香蕉林和草地,像一方方马赛克,镶嵌成画。原住民村落,就像好多尖尖屋顶的鼹鼠山集聚在一起,这里那里,不时浮起淡蓝的炊烟。朝西看去,则是非洲低洼地带的地貌,荒凉缺水像月球表面。褐色沙漠,偶有几丛零星荆棘点缀,蜿蜒的河床早已干涸,生满杂乱无章的茂密林木,是高大的合欢树,开枝散叶,遍体生满针剌。仙人掌生长在这里。这里也是长颈鹿和犀牛的家。 当你步入山间,你会发现,它辽阔得惊人,景色如画,充满神秘韵味;间错着狭长的山谷、灌木丛、青翠的崖坡和陡峭的绝壁。在高处,高耸的山峰下,还有一片竹林。山中有小溪和泉眼,我曾在附近野营过。 那个时候,恩贡山上居住着水牛、大角斑羚和犀牛。那些年长的当地人对曾在这儿栖居的大象仍记忆犹新。可惜,恩贡山全山并未划在野生动物保护区内,这让我深以为憾。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地区禁猎,南部高山上的灯塔标记着禁猎区的边界。 P3-5 序言 路西法的女儿 叶倾城 剧透是不厚道的。即使由作者或译者本人亲自操作,仍然如此。 对于《走出非洲》,也许你心目中涌现出的形象是梅丽尔·斯特里普。这部依据凯伦·布里克森同名自传体小说改编的电影拍摄于一九八五年,大受好评,获奥斯卡金像奖十一项提名并获七项大奖,其壮丽的东非风光、荡气回肠的爱情,令落过泪的观众回头去翻阅小说。 必须承认,文字的影响力远弱于画面。看电影的人多,读小说的人少,对作者凯伦·布里克森,大部分人都所知不多。这里说得太多,也许会减弱你看正文的兴趣,但如果我告诉你,关于她,一直有一个源远流长的传说,那就是:她曾与魔鬼立约。她向魔鬼索取了一件昂贵的事物,相应的,魔鬼拿走了她的父亲、她年少时的闺中好友、她的姐姐、她的婚姻、她的情人、她的孩子、她的农场、她的健康……她曾自称:我是路西法的女儿。 到底是什么,值得用这样高的代价来换? 也许,你也想知道。 凯伦其人 凯伦·布里克森是丹麦人,出生于一九八五年。她祖父迪内森男爵,是著名的冒险家,一八三零年参加过法国对北非的征服。有后人开玩笑说,凯伦可以这样说:“我在非洲有过一个祖父。”父亲威廉迪·迪内森一八四五年出生,是八兄弟姐妹中的第七人,没有继承到贵族头衔,却承继了冒险的精神。曾作为法国军官参加普法战争,也在威斯康星州进行毛皮交易——在当地留下了与奇普瓦印第安女子的后裔。后从政,以官员身份参加俄土战争。一八七九年,他在哥本哈根北面约二十五公里处的一个渔村,买下了隆斯特德仑庄园,后来凯伦便在庄园出生、去世,目前那里是布里克森纪念馆的一部分。他以本名及笔名出版了几本书,至今仍被认为是风格之作。 凯伦的母亲英博格·魏斯特霍勒茨出身丹麦富裕的中产阶级。父母的婚姻不够恩爱,但也没到水火不容的程度。威廉迪后来患梅毒,长期住在一家疗养院里,在凯伦十岁那年,悬梁自缢而死。究其原因,应该是政治挫折、梅毒永远不会痊愈导致的身心残疾及长期抑郁。 那之后的凯伦和母亲的家族住在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富家女生活,随家人去挪威度假,学滑雪,在巴黎学绘画。她很早就显露出文学与艺术上的天赋,有发表的作品,也曾在法国办过画展,但都没有反响。估计在大部分人眼中,这就相当于大观园中小姐们的写写画画,只是玩儿,不值得认真对待。 她深爱母亲这边的家人,但对于父亲那边的贵族亲戚,很是仰慕。毕竟当时还没有电影明星,天天在报章上抛头露面的贵族,一举一动都受万人追捧,就是那时代的明星。不必责备她这小小的虚荣心,据记录,仅在一九零零年,就有五百位富裕的美国女性嫁给欧洲贵族。很显然,这也会是凯伦的选择。毕竟,富有中产阶级的女儿嫁给贵族,是一种流行的,也是一桩体面的、双方获益的婚姻。 一九零九年,二十四岁的凯伦爱上小她两岁的远房表弟汉斯·冯·布里克森,但对方反应冷淡。四年后,她嫁给了汉斯的孪生弟弟瑞典男爵布洛尔·冯·布里克森,成为男爵夫人。 她是为了男爵夫人的头衔结婚的吗?诚实地说:是。甚至她在新婚期间即被丈夫传染上梅毒,她还在给弟弟托马斯的信中写道:“说句够粗鲁的话,只付出这么点儿代价就得到头衔,很值哦。”——“这么点儿”?她还不知道,这将意味着她一生的健康与幸福。 婚后不久,在夫妇俩共同的一位亲戚(布洛尔的舅舅,凯伦的表叔)的建议下,由凯伦娘家出资,他们在肯尼亚买了一座农场,开始了咖啡种植园主的生涯。一九一三年,凯伦踏上了非洲大地,直到一九三一年,一败涂地,黯然离开。 十八年间,第一个问题是健康。她长期被梅毒困扰,多次赴欧洲治疗,但一直未愈。当时青霉素尚未发明,主要使用的是含汞和砷的药物,这也给她带来终身的重金属慢性中毒和上瘾。这期间,她还先后感染过疟疾、西班牙流感等。 第二个问题是婚姻。布洛尔艳遇无数,又挥金如土,把凯伦娘家提供的、本该用在农场上的资金挥霍一空。他也许不算个坏人——在那个时代,他的轻浮好色、酗酒贪杯,都是可以原谅的“男人的错”。他终于在一九一九年提出离婚,凯伦不同意,且努力想挽回婚姻,甚至想与布洛尔生个孩子。但终于在一九二一年正式分居,一九二五年离婚生效。这段婚姻破裂中,凯伦算是无辜方,据她弟弟托马斯说,凯伦对性的态度“极端保守”,没有资料能证明她在正式分居前有过外遇。 第三个问题是孩子。凯伦一直没有孩子。她发表《走出非洲》时用的笔名是“以萨克·迪内森”,有评论家认为“以萨克”是出自《圣经》里的以扫。上帝怜恤亚伯拉罕与妻子撒拉无子,准让撒拉生育,当时撒拉已经九十岁,觉得不可能,说“我和我主都老了”,大笑。后得子,取名“以扫”,便为“大笑”意。此观点不知出自何处,凯伦自己从来没这么说过。但多少不是空穴来风,侧面证实了她求子之心的强烈。在她与家人的信件里发现,她曾两次怀孕,一次为一九二三年,另一次为一九二六年。报过喜讯之后,就是一封神伤的信:“我不知道如果真有了孩子会如何,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是自愿流产还是被迫堕胎?幸好传记作家倾向于前者。 第四个问题是感情生活。一九一八年,凯伦与丹尼斯·芬奇一哈顿在穆海迦俱乐部认识,丹尼斯成为他们夫妇共同的朋友。直到一九二五年,凯伦正式离婚后,丹尼斯住进她家。即书中提到的“丹尼斯·芬奇一哈顿在非洲除了我的农场之外,没有别的住址。每两次远征狩猎之间的空当,他总住在我家,他的书和唱片都存在这里”。——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这个时代的同居?难说。凯伦一直用“友谊”形容这段交往。《夜航西飞》的女作者柏瑞尔·马卡姆是丹尼斯的朋友,她始终认为丹尼斯与凯伦之间没有性关系,因为丹尼斯是同性恋。但凯伦的孩子确实是丹尼斯的,她与丹尼斯商量过。而丹尼斯的答复是:“或者,你可以把‘丹尼尔’删掉。”丹尼尔是这个可能出生的孩子的名字吗7删掉是指堕胎吗?传记作家争论不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丹尼斯从来没打算跟她结婚。 不过有一件事,丹尼斯做得很仗义。那是一九二八年,威尔士亲王访肯,布洛尔-布里克森男爵和丹尼斯一道负责接待。布洛尔已经再婚,殖民地上出现了新的男爵夫人,可想而知凯伦的微妙地位。显然是为了帮她撑门面,丹尼斯想办法安排了威尔士亲王对农场的访问。这次到访对凯伦很重要,她在书中几次提到。 这是爱情吗?凯伦的死忠粉强烈反对电影《走出非洲》里面的描写,坚持认为凯伦不曾“迷恋”丹尼斯,而是:“她爱丹尼斯,但她也爱非洲大陆,原住民和野生动物。”爱到底有几个名字?爱与爱,是否完全一样? 第五个问题,其实是这一切问题的核心:经济问题。十八年来,农场一直亏损,原因有布洛尔早期的挥霍,蝗灾、旱灾,一九二三年的咖啡加工厂火灾,一战后的经济大萧条,国际汇率大幅变更,咖啡价格下降,农场上不断变换经济作物……但根本原因是凯伦不懂农业。 她在书中几度抱怨说:农场地势太高,不适于种咖啡。没错,科学家们后来证实了她的农场确实不适于咖啡,因为地势太低了——这是个笑话吗?当然,如果不是发生在你我或者我们爱的人身上。 能怪她吗?不。她是被当作“女结婚员”培养长大的,从来没想过要当女农业科学家。 至于其他的问题,比如说在英国殖民地上,作为外国人,又被误会是亲德派,受到冷落排挤;长期无依无靠,身与心极端孤独;还有一九一七年,她表妹兼最好的女友黛茜自杀身亡(黛茜的丈夫,当时是丹麦驻华大使);一九二二年,她唯一的姐姐英格去世…… 弟弟托马斯来农场考察过之后,认为已经无回旋余地。一九三一年,她的家人强烈要求她卖掉农场。她屈服了,农场已经出手,她还在处理未尽事宜时,丹尼斯因飞机坠毁身亡。 ……一切都结束了。 返回丹麦后,新的考验还在等待她。 在非洲期间,为了不让自己沉浸于自怜之中,她一直没停止过写作。现在她已经四十七岁,还是文坛新人,出版商认为书写得不错,但不想出“欧洲作家的处女作’。更有出版商根本一眼都不看:这早已是少年才俊的天下。 一九三七年,她五十二岁,《走出非洲》出版,她渐渐声名鹊起。随即二战爆发,丹麦被德国占领,成为二等公民的种种屈辱和不便令她内心十分痛苦。战争也令出版业几乎停滞,读者的购买力极度下降,以前的版税拿不到,新书难以出版。一九四二年写的书,历尽千辛万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投寄到伦敦和纽约,其后连合同和校样也没看到,书到底出版了没有,有没有读者买,一概不知。 直到一九四五年战争结束,和平了,多年笔耕不辍终于开花结果,她知名于天下,连玛丽莲·梦露都是她的粉丝,但她的身体撑不住了。也许是梅毒侵蚀了神经,也许是重金属盐慢性中毒的后果,严重的神经痛令她寝食难安,体重跌到三十五公斤上下。一九四九年,她因胃溃疡做了大手术,到一九五五年,她进食已经严重困难。 一九五七年,她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但无缘折桂。当年获奖者是以《鼠疫》著称的加缪。 一九六二年,她在长期的病痛折磨中去世,具体死因为严重营养不良,终年七十七岁。如果你要问她离开非洲后做了什么,那就是一种标准的作家生活:写写写,写写写,偶尔出去走走。没有再婚,也没有恋爱。 而她身后留下了什么?《走出非洲》《七个哥特式故事》《冬天的故事》…… 好了,现在你知道她向魔鬼要了什么吗? 也许她什么也没要。所谓与魔鬼立约,是西方一个源远流长的传说。帕格尼尼、莫扎特,这类才华横溢的艺术家都有过类似传闻。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凯伦自愿的选择,而正如她在书中所说:“骄傲是对上帝创造我们时所怀期许的信仰。骄傲者能意识到这期许,接受使命且心领神会。……对他而言,成功便是将上帝的期许贯彻始终,并对自己的命运深为庆幸。” 在一九五五年丹麦发行的五十克朗钞票上,印着她的头像。而她也是除皇室成员之外,唯一一个两次出现在邮票上的人物,这两次分别是一九四九年与一九九六年。 《走出非洲》其书 《走出非洲》是一部很特别的书。一方面,作者信笔拈来,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另一方面,到了最后,你才恍然发现这里面暗含的结构,像《一千零一夜》般环环相扣。 同样特别的,还有作者的无所不说和绝对沉默。她明明是唯一的女主角,但是关于婚姻状态、对孩子的渴求、身体的病患,都只在最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透露一两句。内敛羞怯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另一个角度,就是对所有非洲的细节:雨季的咖啡花、园子里飞来的犀鸟、原住民小孩们的名字……一一道来,个个诚实无欺。 对她来说,何者为重,何者为轻?她不说,她让读者自己去寻找答案。 她的写作风格影响过许多作家,诸如约翰·厄普代克、娜依斯·宁、卡森·麦卡勒斯、彼得·赫格(以《情系冰雪》知名的丹麦作家),其中最著名的,是J.D.塞林格,后者在《麦田里的守望者》里面多次提及《走出非洲》。 与她同时代的海明威,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曾表示:“这话我只对我的同胞说:作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不得不说,真遗憾马克·吐温和亨利·詹姆斯没得过奖。更伟大的作家总是不会得诺奖。而如果奖项给了美丽的作家以萨克·迪内森(凯伦·布里克森),今天我会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美国作家杜鲁门·卡波特称赞《走出非洲》是二十世纪最唯美的一部作品。 到底他们说得对不对,看过书,你就知道了。 几点说明 我私人觉得,《走出非洲》是一个不太妥当的译名,精准的译名应为《失非洲》,布里克森说的不是走出非洲的过程,而是缅怀失非洲的历程。但已约定俗成,我决定从俗。 凯伦是一个知识广博的智慧女性,书中出现大量引文,有法文、德文、拉丁文、丹麦文、瑞典文甚至意大利文,凡能查到出处的,皆以注解方式列在书内。 书里涉及人物,其简介能控制在一百字之内的,都在书内注解。其他的,则以小传方式附录于书后《如果你还想知道》内。 内文引用的《圣经》词句,大部分选用和合本翻译;引用的莎士比亚戏剧,大部分选用朱生豪译本。 再闲话几句:从我着手准备,到最后完工,前后耗时将近一年——如果是一场怀胎十月,现在已经有婴儿在抱。 译的过程中,我一直在问自己:值不值得?值不值得?这么多的时间,这么艰苦的寻寻觅觅,这么少的钱…… 到最后,我不问了,我明白:翻译,其实就是一场最深的阅读。你看到了,似懂非懂,你认识每个字母,但不理解作者到底想说什么。为了这本书,我读了基本上我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多么感谢互联网,提供了海量知识的可能性。我甚至狠下心,买了二手的原版书——一手原版书太贵,买不起。到最后,我可能是懂了,我于是努力地试着把这“懂”也告诉你。 而在写作之重与阅读之轻之间,很庆幸,我是能搭桥的人。 再次从俗:才疏学浅,书中必有错漏之处,若有指正,请联系我(qingcheng0078@vip.163.com)。书中注释皆为译者所加。 后记 情人: 丹尼斯·芬奇-哈顿(1887~1931),父亲是温切尔西公爵,母亲是海军上将的女儿。他在林肯郡自家的庄园里长大。他是第三个孩子,有一兄一姐,是母亲最偏爱的孩子,也是每个人的宠儿。在伊顿公学期间,因他的幽默感和聪明伶俐,交了很多朋友。他在唱歌、画画、戏仿、诗歌、说故事等方面都很出色,而在板球、足球和高尔夫上更是优秀。在牛津大学里,他赢得三次参加高尔夫校队的荣誉,最后一年还与剑桥大学比赛。不过,他学业一般,在牛津毕业时只是区区四等。大学期间,作为一个玩笑,他剃了光头,据说从此头发再也没有长回来。一九二七年,在狩猎途中所拍摄的照片里,四十岁的他是光头。不过他仍然相貌英俊,丰满的嘴唇是贵族血统的明证。他身高一点八七米,与母亲很相像,白肤蓝眼,微带草莓红的金发。 一九一一年,二十四岁的丹尼斯与几位亲戚去南非短暂旅行后,带着一位已故叔叔留给他的遗产去了肯尼亚。他在东非大裂谷东侧购置了一些土地,靠近现在的埃尔多富特市。他没有亲自经营农场,只是把农场交给了合伙人,时间全用在了狩猎上。之后他的生活模式便是在英国度春夏,在非洲过秋冬。 丹尼斯的兄长娶了一个美国银行家的女儿。而丹尼斯,直到三十一岁,遇到长他两岁的凯伦·布里克森之前,从无恋情。一九一八年四月,他们在穆海迦俱乐部相识。那之前,丹尼斯一直在埃及军中服务,曾打算学习飞行,但一次脚伤令此计划告吹。 一战停战后,他成为凯伦夫妇俩的朋友。他朋友甚多,但在一九二零年,因经济原因,他卖掉了农场,离开非洲两年之久。 一九二二年,他返回非洲,投资了一家土地开发公司。当时凯伦已与丈夫分居,两人交往渐渐频密。起先,他不去狩猎时便住在泰考格的一幢小别墅里。但一九二五年,凯伦离婚后,他搬到了凯伦家里。 一九二五年,丹尼斯开始专业从事狩猎,为富有的冒险家们提供向导服务。他的客户名单里有:芝加哥百货业大亨的孙子马歇尔.弗烈德三世、美国自动售货机大亨的孙子弗雷德里克·B·帕特森,威尔士亲王(后来的温莎公爵)也在此名单中。 从战争年代起,他便认识了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儿子克米特,交情很好,但他没去过美国。只知道他到过相邻的几个国家:坦桑尼亚、索马里兰、埃塞俄比亚——不包括印度或远东。 一九二六年,凯伦怀孕后,丹尼斯写信给她:“我理应通力合作,但我做不到。”他似乎不想与任何人结婚。在殖民地上,有他是同性恋或双性恋的传言。 有历史学家认为,他是属于对生儿育女都没有兴趣的一代人。这种态度是对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逆反,对家庭生活和责任感的坚决拒斥,孤绝的大英雄形象是那个时代的潮流,福尔摩斯和神探波洛、马普尔小姐全部不婚不育,离群索居,平庸的华生之流才需要婚姻。 终其一生,丹尼斯对妻子、婚姻、职责或者声名,抑或子孙后代,全满不在乎。“他一生一事无成却无所不为。” 凯伦曾说他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称他为“做梦人”。 丹尼斯在一九二九年上了飞行课程,一九三零年夏天购买了一架蛾式飞机。在英国期间,他撞上兄长庄园里的几棵树,机身轻微毁坏。他修复飞机后,靠远洋轮船把飞机运到了非洲。后来他带包括凯伦·布里克森在内的许多朋友上天飞行过,他曾向女飞行家柏瑞尔·马卡姆建议从空中搜寻大象的踪迹,后者真这么做了。 一九三一年五月,丹尼斯在他邻近蒙巴萨的滨海小别墅住了几天后,飞往沃伊,准备从空中搜索大象,还随身带着自己的索马里仆人哈米斯。 次日从沃伊起飞后,飞机意外坠毁,机内二人身亡。后事由凯伦·布里克森处理,他被安葬于恩贡山间。他坟上的方尖碑耸立至今,已成为肯尼亚著名旅游景点。 一九二九年刚开始驾驶飞机时,丹尼斯便立了遗嘱。内容如下:将枪支和所有狩猎用具遗赠给兄长托比,其他遗产由姐姐托普西继承。如果她在丹尼斯之前去世,则她的儿女安娜和米歇尔,每人获得四千镑,剩余遗产由托比继承。遗嘱中没有提到凯伦。 他在蒙巴萨附近的那片土地,现为私人产业。小别墅已拆除,任何痕迹都不曾留下。 丹尼斯去世后,凯伦再没有恋爱过,直至逝世。 前夫: 布洛尔·布里克森(一八八七—一九四六),瑞典男爵,出生于瑞典南部庄园,身高一米八零,浅蓝色眼睛,脸颊饱满。好大谈特谈、喋喋不休。喜饮酒、好交游。 凯伦确实是为了男爵夫人的头衔才和布洛尔结婚的。但她在婚姻中(分居前)始终对丈夫是尽心尽力的。在她的故事《珍珠》(《冬天的故事》)里面,曾经半自辩半自嘲地写道:“哥本哈根的闲言碎语都说,新郎是娶了钱,新娘是嫁给名,但他们全错了。这一对是相爱的佳偶……” 布洛尔上的是农业学校,但从来没认真对待这回事儿,毕业后管理过家族的牛奶场。亲戚向他们推荐在非洲兴建农场,以为是学以致用,但他的兴趣全在追猎动物和女人身上。 一九一四年,布洛尔先期到达非洲,发现农场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募集工人。布洛尔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拜访吉南朱伊大酋长,赠送大量礼物,谈判几个星期后,吉南朱伊终于向他担保,会有几百名武士放下长矛,去拿他的薪水。种植期为雨季二月到六月。布洛尔告诉凯伦他的打算:他将为这些非洲人留出土地盖棚屋、放养牲畜,提供食物和毛毯,并按原住民劳工条例规定,每个月付几卢比的薪水。每名在种植期后还留下来的原住民劳工,将得到零点八公顷的自留地,自留地的出产全归劳工本人所有,条件是劳工至少要每年为农场工作一百八十天,允许甚至鼓励带家人到农场上。他认为让棚民们住在农场上比较好,这样就能知道自己有多少工人,心里有个数。许多白入农场主难以留住工人,但布洛尔觉得,只要善待非洲人,他们会留下来的。当时在殖民地,任何农场主要关注的,都是保证工人的健康,希望棚民及其妻小能养成每日检查病痛和意外伤害的习惯。所以他要求凯伦尽可能满足非洲人的医药需求,如果她对药膏和绷带茫然无措,那么,她怎么照顾自己,就怎么照顾这些非洲人。这就是为什么她离开丹麦时,布洛尔要她带上医药箱。另外,至少布洛尔本人略懂一点急救常识,万一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他们离传教团医院也只有二十公里。 他们新婚不久,布洛尔就志愿报名参加一种传递情报的“非战组织”,在基加贝与前线之间来回。凯伦也自愿去了基加贝车站做情报工作,为了能够在布洛尔到达基加贝的时候照顾布洛尔——很不幸,据传记作家考证,多半是在这期间,布洛尔把梅毒传给了她。 婚姻的裂痕应该从最开始就存在。凯伦曾抱怨说布洛尔去一次法国,就能负债二万克朗,都是为了给女人们买礼物。布洛尔家人的信件中也指出:一九二零年,他离开东非期间,与孪生哥哥汉斯的遗孀有过一段私情。 一九一九年,布洛尔提出离婚。一九二一年,咖啡公司的总经理、凯伦的奥格舅舅罢免了布洛尔的职位,凯伦接管农场。同年正式分居,一九二五年离婚生效。 布洛尔和丹尼斯一样迷恋狩猎,在一九二八年威尔士亲王访肯期间,他和丹尼斯都是带领亲王狩猎的接待人。他的客户名单里还包括有海明威,后者短篇小说《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猎人罗伯特·威尔逊的形象,便是以他和另一位向导的形象糅合在一起而成。 一九三四年,他携自己后来的第三任妻子伊娃·狄克逊,去正在巴哈马群岛的比米尼群岛附近海面出海的海明威船上做客。海明威交给他《非洲的青山》的原稿副本,请他认真阅读,帮忙校准资料。 一九三六年,他与伊娃结合,伊娃是一位瑞典女子,有敢作敢为的名声,从第一任丈夫那里学会了赛车。一九三八年伊娃在印度死于车祸。 自离婚后,凯伦与布洛尔从未碰过面。在她写于丹麦期间的书信(后结集为《丹麦来信》)里,关于布洛尔,她很写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写给古斯塔夫·摩尔的信中,她说:“我一想起布洛尔——他呀,我得说,真是少见,简直不可能想出比他还不要脸的人。” 一九四六年四月,布洛尔死于车祸,之后凯伦在给亲戚的信中写道:“布洛尔的死讯比我能想到的还让我感伤……我想起他就难过;他特别有潜力,几乎可以说是天才,就像所有的布里克森家人一样,但他性格中有弱点。倒不是大毛病,却让我没法和他好好相处,他每天到处撒小谎:向我的非洲工人们借钱,哄他们说我会还钱给他们……我什么东西他都拿去抵押,他拉我签商业合同,事先藏起了里面的一两个小条款,结果最终毁了我们所有的努力。” 至死,凯伦一直要求身边人称自己为“男爵夫人”。 初恋: 因为是亲戚,凯伦从小就认识这对双胞胎表弟,三人是嬉笑玩耍的关系。当寻求婚姻的可能性时,她选择了汉斯·布里克森。汉斯是哥哥,大几分钟,更英俊一些,是军官、赛马手和天才的运动员——或者制服对女孩子来说确实更有吸引力吧。 她痴迷了若干年,所有家人都知道,表妹兼最好的女友黛茜还鼓励她,但最终未果。她与布洛尔结合。 一九一七年,汉斯因私人飞机坠毁身亡(据悉,是从一个赛马场飞往另一个赛马场的途中)。身后只留下一个儿子,也叫汉斯。小汉斯写过几本驯马的书,还在一九五二年获得过奥运会三日马术项目的金牌。 布洛尔与汉斯感情至好,布洛尔曾在给父母的信中说:“汉斯不只是我的孪生哥哥,也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们心心相印,无所不谈。失去他,就好像失去了部分的我。” 兄弟姐妹: 凯伦共有五个兄弟姐妹,她行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妹两弟。姐妹都嫁到富裕人家,大她两岁的姐姐英格在她三十七岁那年逝世,遗下一个女儿;小她一岁的妹妹艾伦嫁了一个出版商/律师,无子嗣但伉俪情深,艾伦曾在信中说自己的生活完全围着丈夫转。 凯伦的第一本书《七个哥特式故事》。便是交由妹夫的公司出版,但要从英文翻译成丹麦文时,双方意见不合,最后凯伦只好亲自翻译。后来,妹夫的公司打算出版布洛尔的回忆录,激怒了凯伦。直到对方放弃出版计划,姐妹关系才缓和,但来往还是疏远了。 艾伦也是一位作家,但没有坚持写作。她对家庭的最大贡献是,买下了从事工程师工作的弟弟托马斯的遗产份额,捐献给隆斯特德仑基金会,避免了财产纷争,也使得凯伦的房子可以永远留给家族的后代子孙。 总管: 凯伦离开非洲后,法拉赫曾为好些人工作过,其中也包括布洛尔。一九四零至一九四二年期间,他为东北地区的托马斯少校开车。 一天与朋友在餐馆吃饭后,他因食物中毒而死。他生于一八八五年,卒于一九四二年,但具体生卒日期不详。 他最小的两个女儿莎布拉和阿莎亚丁,现定居在加拿大渥太华(二零零三年)。 仆人: 卡曼特一直记得在凯伦的夜校里学会的寓言,他曾经在墙上画画的天赋已经变成了一幅幅美丽的水彩画。 在与传记作家的访谈中,他说:“我,卡曼特’盖特拉,是她家中的厨师。在与凯伦太太共同生活的时期,我确实去过内罗毕,作为穆海迦俱乐部的选手,与那些最好的厨师们,来自诺福克酒店的,斯坦利的,修道士酒店的,还有一家叫皇后酒店的,比赛。沿着恩贡公路走,两边有很多房子,就像现在一样。我们睡在内罗毕,凯伦太太有很多热情的朋友。 “第一个找到布里克森男爵和太太要自留地的正好是我父亲。他先去找了吉南朱伊,他说我们应该去一块新开垦出来的地。我们去的正好是凯伦太太的地。从原来的恩加凯农场过去,走了好远的路。就这样。” 长眠处: 人人都记得,在《走出非洲》中,凯伦曾提到埋骨于非洲,希望埋在丹尼斯身边。但事实上她的墓地在丹麦隆斯特德仑庄园埃瓦尔德山脚下,位于一片开阔的山毛榉林中。 文学之外的真相是——或者说是某些传记作家理解的真相:她从非洲返回丹麦时,觉得是一种解脱,她所爱恋的非洲并非真实的非洲,是一种象征,一片新的大地,一种田园牧歌,而她单枪匹马,以弱女子的大英雄形象,救原住民于水火。真实的非洲,她不愿想及也不愿看到,那只是失落的理想国,永远不能重返的伊甸园。 她在丹麦的余生很安详,从不曾要求过葬于非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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